第十四章 慕容薇没好气的白眼道:“要是知道什么是新鲜,那一定新鲜有限,所谓新鲜 是不被察觉,从未经历过,并能不断在难填的人心里头更替。我是这样子理解的, 我们的桓公子呢?” 桓斌才思敏锐,快速答复道:“小姐似乎把追求刹那即逝的新鲜做为矢志目标, 这样的人生斌实在不敢也不想去尝试。斌一惯认为执着才是人生正道,诸如你们武 人,三心二意一定会止步不前、曲居人下,这对你们是极端不利的。” 慕容薇又不客气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武人?那是对武道执着而狂热的追求, 每个跨跃、每次提升就宛如置身一个美妙无比的新世界,这就是我所说的寻找。” 鸡蛋里挑骨头,把他贬的一无是处。 桓斌哑口无言,讪讪闭嘴:没学过武的他当然在这问题上找不出毛病,本想好 好表现一下,可惜被人无情的给撒上一鼻子灰。 叶惊鸿微笑岔开道:“清莹好像有些话没说完?慕容小姐别再乱插嘴、扫人兴 致了好不好。”不由同情起桓斌来:喜欢上一个不把自个当回事的女人绝对是痛苦 的,何况又是一个格外狠心的女恶棍。 刘清莹为体已人儿的知心浮起一个赏心悦目的欢欣笑容,悠悠道:“清莹有了 天都一行,盘居几天,并有幸受家师挚友三和先生接见,收获不菲。”柔然国地处 高原地带,京都又建在更高的位置上,所以有天都之称。 耶律沉典眼中放光道:“三和先生寄居敝国四十余年,每日古佛青灯,四十年 如一日,境界高远。家父也曾多次拜访都被谢绝门外,沉典更无缘见上一面。小姐 亲自接受教诲,请传导一二?” 叶惊鸿浮起震动神色,四十年如一日的老和尚有是有,但不太多,加上对方这 种态度表情和刘清莹的话机,三和绝对是一位举世罕见的奇人。 刘清莹美眸飘动,轻柔道:“三和先生与清莹谈的不外乎家常,绝口不提佛事 或武学,有时也聊到贵国国运。” 耶律沉典神色紧缩道:“请指教。”难得他还信虚妄的运道之说,因为武人禀 信人的力量,不把这当无稽之谈当面抨击就相当客气了。 刘清莹轻声微笑道:“寡天和,信人力,胜衰千年事。” 耶律沉典惊愕道:“就这一句话。” 见刘清莹点头,他沉吟一阵,忽然爽朗大笑道:“好一个胜衰千年事。三和大 师不愧隐世名家,一语敲破众生变相。沉典受益了,谨以这一杯谢小姐转告。” 刘清莹举杯轻轻饮了一口玉液,表情上有些惊异:一定刚认清对方某种能得人 心的魅力。 再举杯与叶惊鸿等对饮一阵,耶律沉典起身道:“另有要事,不能多留了,几 位慢坐。” 等叶惊鸿等礼貌性的把他送到楼梯口,他回过头来,双眼狂热、目中无人的挑 衅道:“天都之行,沉典错失拜望机会,可谓终生遗憾。”这是一个极端自信的家 伙,自认为在叶惊鸿之前一定能凭借过人魅力先发得手,只是不知道明白要以三天 两头被利用着挨刀子后还干不干。 刘清莹欣喜的微笑,忽然又询问道:“贵国的霸拳不知道演化到第几式了?” 耶律沉典苦笑着摇头道:“仍是十一式,缺少先天名家指点,恐怕这一辈子再 也难以突破。看叶兄弟是用拳名家,沉典上次欣喜不禁的邀请,希望能从中得到启 发,可惜叶兄弟婉言拒绝,实在让沉典感喟。” 叶惊鸿谦虚道:“拳术名家?这是哪的话。小弟从没拜过师,和人交手也是随 意的很,能保住小命的无所不用其及,真的是难登大雅之堂,。” 耶律沉典那名随从高手脸色阴沉下来道:“百仪馆一战众所周知,石偈臣当时 就败在王子拳下,你一招怒捣苍海还屡屡挫败当世诸多名家。敢情您是看不起皇子。” 刘清莹、慕容薇互相看了一眼,暗惊耶律沉典的阴狠:如果事先没得到腹语等 路径的授意,给十个胆子,一名身份卑微的随从也不敢这样子挑衅;这是在无事生 非,主动挑起事端,咄咄逼人。 叶惊鸿皱眉道:“诸位既然对小王连这份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么小王似乎 不用再多说废话了。” 那名随从向前迈一大步道:“小人瘐竹,请王子指教几拳。” 耶律沉典竟然置之不理,等候局中人回应。 叶惊鸿腰杆一挺,突然间霸气凌人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既然耶律兄这么有 意,惊鸿乘机领教一下享誉长城内外的霸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选日子吧,我随 叫随到。” 刘清莹、慕容薇震动的看着心心仪的人儿,她们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迷人的 样子。 耶律沉典当然没受到影响,微笑道:“那么三天后午时……。” 叶惊鸿抢在前头道:“小弟在城南的皇家武坪恭候大驾。”逼得对方只好犹豫 着点头。 一而再挑衅其实并不是不能忍,而是现在凌菁菁本来有些犹豫的芳心给慕容薇 和颜娉君冲击等人大幅冲击,结果只剩下一条只认耶律沉典的这根筋,自个非想个 法子把这种不利形势扭转过来不可,必竟那关系到辽国千千万万人的生死荣辱。 上了台子,她涨放怡人笑容道:“凌穹台独处一方,招呼很不方便,三位海涵。” 慕容薇顺水推州的刁难道:“馆主至少应该自罚三杯。财神爷光顾,你怎么能 姗姗来迟,不给招呼。” 芥宜倩温顺的坐到她身边,为各人玉杯斟满喷香好酒,盈盈端起道:“这第一 杯谢诸位高抬贵手,没在这里动手。” 慕容薇执杯与之相碰,仰头豪爽之极的一饮而尽,微笑道:“阁主太看得起我 们了。众所周知,百仪馆是专供王公大臣和各地官员迎宾庆贺专用皇家名阁。破坏 这里的宁静等同藐视秦王,那可是犯杀头大罪的。” 芥宜倩望向叶惊鸿,风情万种道:“不知者不怪罪,有些人即使把这给拆了也 没人敢说。” 后者傻了眼:到今天还是没人告诉自个长安城内有这么座凌穹台,那就更不清 楚百仪馆是隶属皇家的名阁,奇怪的是上回和石偈臣那场强具破坏性的打斗至今居 然没人提起。 慕容薇把盏斟酒,并将自身一杯送到芥宜倩嘴唇边,秀眸上动不动的注视道: “这是第二杯。” 叶惊鸿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应该是见色起心的男人行为,偏偏发生在她身上。 芥宜倩应付自如,任人把酒送进嘴里,再风姿卓越的执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倒转洒杯,她表示三杯已尽之意,盈盈起身道:“不打扰雅兴了。”带着女侍 离开。 目送婀娜背影,叶惊鸿把目光投向偷偷抿嘴微笑的刘清莹,不由皱起眉头:注 意到这种表情是第二次出现在她脸上。 慕容薇有意无意的避开他吃人的目光,惊愕道:“自从吓退侯门五个老头,清 莹心情好像特别好?” 刘清莹妩媚无限道:“当时人家感到惊鸿誓死保护人家的决心,感觉奇妙极了, 清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赖的肩膀。同时看到了惊鸿那种无所畏惧的王者霸气, 再也不用时刻去担心他的安危。”时刻不忘借机会扎人。 叶惊鸿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好奇询问道:“三和是佛门中人,怎么会不信天?” 慕容薇“扑哧”失笑道:“师父的‘寡天和、信人力’指的是柔然国不信茫茫 天道、不擅空谈、注重现实的国风,同晋国士族大夫的虚妄玄风截然相反。” 东晋玄谈的风气盛行,被称为玄风,是一种哲学思潮,追求顺应自然的精神境 界和适情任性的生活方式。玄学讨论有与无、才与性、本与末等问题,内容玄远, 讲虚无,因而才被她贬成缺乏实际建树的恶风。 叶惊鸿细品话语,疑惑道:“你刚才喊三和什么?” 慕容薇呆了一呆,接着似乎下了某种大决心的道:“反正说漏了嘴,那我没必 要再隐瞒了。三和的确是紫燕的师父。” 真是一群奸女人,凭她的精明是不可能说漏嘴的,真不知打什么鬼心思;或许 是借此自抬身价吧,必竟刘清莹、龚小雅、颜娉君乃至于凌菁菁给足她压力。 刘清莹愣了一下,随即紧张兮兮道:“他是否另外收有门徒?” 慕容薇茫然的摇头道:“师父从街头拾养紫燕时,紫燕正身患绝症,为了调理 我病弱的身体,他百般无奈下才传授强身的武学。五年前离开时,他老人家并没有 再收任何弟子,有也是这五年间的事。” 刘清莹紧追道:“五年内你回去探望过他吗?” 慕容薇惊愕道:“我总共回去过四趟。噢,你担心耶律沉典与师父有关系,但 师父却从没提起他过。” 刘清莹严肃的看向叶惊鸿,沉重道:“清莹和三和相处近五天,这期间耶律沉 典曾来拜见过。当时三和大师匆匆离开,半刻后才回来,可耶律沉典说他与三和素 未谋面,有意隐瞒中不能排除已经拜师的可能。武坪之战,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叶惊鸿稳如磐石的心被有力的揪起道:“紫燕的师父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刘清莹叹息道:“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人,但绝对不比道字号的几位宗师差,论 辈份,游贤潭还比他晚了一辈呢。” 慕容薇接口道:“师父常几天不吃不喝,哪怕陪他打坐几个时辰,依旧很难见 他换一两次呼吸。紫燕的能力这么差一半是受到先天体质的影响,另一半是师父他 不想教我高深的武学。” 叶惊鸿脊背冒冷汗道:“你们别吓我。”道家传说中有一种接近升天成仙的境 界称为“辟谷”,说的就是有道之士达到宏远境界后就根本不用吃喝,先不管它可 不可信,但至少三和体能的消耗速度要慢过刘清莹这样的先天高手整整一截,那意 味武学成就高的无法想象。 刘清莹大发娇嗔道:“谁让你不明虚实就净逞能,还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可 笑样。” 叶惊鸿听出言语中并没太大担扰,晃过神来,一脸讨好相道:“他没跨入先天, 最多不过高我一等而已。有两位深知霸拳和三和家底的美人协助,老子怕了他不成。” 美人相互看着,摇头苦笑:丢人的要请人帮忙,亏他敢这么大声的说出口。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