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抱月重来 风细细,柳柔柔。 似是风平浪静。可大家都知道,山雨已欲来。 旷世坐在灵峰总堂中,与清音看着各处传来的消息。 姑苏慕容家,李行舟已到雁荡小龙湫,慕容景率孟幻之等随后而来,约半个 时辰之后进听草阁势力范围之内。 燕州风月楼已至雁荡黄岩。楼中12士尽出。 天涯分水堂刀客率大队人马驻马显胜门外。 清浪岛李弹杯现歇息于听草“醉芳楼”,与水佩姑娘正吹拉弹唱。 湘江帮陈湘率人马偃旗于乐清湾。 邪派西毒正在听草大酒楼饮酒。 原听草阁画船、惜花雨及一白衣少年在“灵岩”原妙凡轩住所“月梦轩”凭 栏而立。 另有一极神秘之青衣男子,在大龙湫处悠闲漫步。身份不明! 旷世与清音一边看,一会感慨,“镜子这些年,倒是真没闲着,讯息系统开 发得很是了得。基本看来,至目前来看,我们的相应布置还是有效的呢。” 清音笑道,“镜子醉心于机关术数,你这在这十年他更是用心研究,希望能 找出你和凡轩的消息,因为从我们的感应来看,我们一直不相信你们死了。却不 知为何一直找不到你们。” 旷世苦笑,“原先我也料想不到,竟然会与凡轩一战,而且此次回来,高楼 他们还说到我有留笺十年再见之语,这其中定有人弄鬼。凡轩功力还稍胜我半筹, 我既未死,想来他也未死。看梯云谷的异状,说不得与凡轩有关。” 清音颦眉道,“那留字极象你,大家倒没疑心,却实在想不通你为何会此, 又为何与凡轩一战。还道你厌烦阁务了呢。如今看来,疑点甚多。难道?” 旷世与清音一齐道,“草阁有内奸。”二人惊而对视。 “看来我们还得小心行事啊。”旷世轻语。“说不得,你我得再加小心,此 次各方势力来草阁,各有私心,我们不难各个击破,化而消之。然内部有变,则 难预料,此次与各方势力正式对话之前,我们必得先察清内奸。”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是你的故人。但最让你致命的,不是你的敌 人,却是你的朋友。人们对于明的危险比暗的危险察觉得要快,所谓“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是也。 “嗯”清音低语。二人又埋头研究部署。 听草大龙湫。 银瀑飞流,云蒸霞蔚。 一青衣人正悠闲自得地观赏着风景,东踱踱,西走走,消消停停,慢慢悠悠。 口中轻吟一首,“……风来更携痴念,离人何处去?倩红袖,未明浓淡。清溪待 泛,顾影却凄然……” 原来却是妙凡轩的《翠楼吟》的曲段,咦,莫非此人却是妙凡轩不成?看看 相貌,身高七尺八,青衣长袖襟风。面容俊秀远胜寻常,眉浓而不粗,眼大而灵 动,笑似非而是。临风而立,好一飘逸儿郎。比妙凡轩帅的多,却也比妙凡轩傲 得多。不是妙凡轩! ※※※李行舟正飞身而来,一进雁荡听草阁范围内,他就加上了小心。既答 应家主为先锋哨探,就惟恐有失。因为虽然行舟功力奇高,但毕竟年轻,易患得 患失。 抬头见到青衣人,本不想节外生枝,但听到那唱的曲子。却不由地心中不动, 莫非此人便是传说中的前辈妙凡轩不成?值此特别时刻,套套近乎才是。 想到此处,抱拳向青衣人深施一礼。“敢问可是妙凡轩前辈?”执礼甚谨。 青衣人打量了一下李行舟,“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身法灵动快速,看 来你也到你师父越人歌八成火候了。江湖后辈中,已是不多见的好身手了。” 李行舟大惊,自己师承那是绝密,向无一人知晓,连自家家主都是不知的。 此人竟只看到自己的身法,便已知道自己的功力进境和师承。此人功力岂不是非 同小可? 寻思间,此辈高手,听说过的,有如此境界的向只有妙凡轩、旷世稀声少数 几人。旷世既是阁主,此刻当不会出现。如此看来,真是妙凡轩前辈了。 于是行舟再次询问道,“看来果是妙凡轩前辈了。” 青衣人洒然一笑,“我不是凡轩。你也莫问了。如今你为何前来,我也是知 道的。但我还是望你就此退回吧。” 行舟一怔,“前辈既知我为何而来,却为何如此强人所难,要我退回呢?” 青衣人望天一叹,“我与草阁尚有纠纷未解,你等来了,定然乱我大事。故 而让你等退走。” 行舟,一听此言,难道你家事是事,我等事就不算事。此人也算太狂了些。 行舟素是秉性甚拗。不由说道,“那还请前辈指教一二,小可才可退回。不然又 何以向家主交待?” 青衣人呵呵一笑,“这些年来,我言既出,莫有不从。还真没有人敢在我面 前叫板的,你倒是头一个吧。倒不愧是越人歌的弟子。” 李行舟牙一咬,“请前辈指教!”就欲亮招。 “慢来,越人歌是我兄弟长歌的兄弟,你既是越人歌弟子,我倒也不想伤你, 我那兄弟是一痴人,如向我讨个说法,说不得烦死我也。这样吧,我们文斗。” 行舟沉声问道,“如何文斗?” 青衣人一笑,“越人歌除武功不错,文才亦是甚佳,你既师从于他。我们且 来对上一联,你对上来,我自不拦你,你若对不上来,就请回吧。” 行舟心中直欲大笑,想当年,自己以8 岁孩童对倒多少高手,向称对联无敌, 此人竟然敢挑自己最强的来比。简直是开玩笑。 行舟忍住笑,“请前辈出联。” 青衣人看了看他那自以为得计的神色,一笑,轻声吟出一句:“周瑜周公瑾, 周密周公瑾,文武两公瑾,怀瑜握瑾!” 行舟一闻,顿时呆在当场,此联用典含名,一时之间却如何对出? 青衣人一笑,“退去吧!” 行舟咬咬牙,“前辈固然高明,然在下不服。还望前辈以武功指教。” 青衣人长笑,“你倒是倔得可以,难道你以为天下事都是武功可以解决的吗?” 说罢,轻轻一叹,“也罢,为了让你心服口服,就由你出招吧。” 行舟还是小儿心性,闻言大喜,于是扬声道,“那小子就不客气了。”说着, 就起式“逆水行舟”,乃是自己苦练多年的绝技,任是何人都得退避三分,再思 应对。 只见风雷隐隐,如铁桨在逆水中划过,一股劲风就直奔青衣人而去。 青衣人微一点头,“不错,功劲出自越人歌,招式却是自创,很具新意。” 却见其也不如何作势。长袖轻轻一甩。 行舟当即感觉心里好不难受,“逆水行舟”竟难运转,不由的打了转,方泄 去劲力。胸中难受减了好多。 行舟一叹,与面前此人之差距,如萤对日,心中不由大为沮丧。 青衣人倒是笑了,“你也不必如此,连你师父当年也胜不了我,何况你尚年 轻。能以十五六岁年纪达到如此境界,已是相当不错了。” 行舟,轻叹,“既是败了,小子自当退走。” 青衣人道,“且慢,你可知你为何这一招不能建功么?” 行舟摇头,“小子不知,前辈明示?” 青衣人含笑望着他,“用力之法尚是你师父的,招式却是你自己的。你可创 招,却未能创法。招法不一,你之招自不难破解。若想有所成,就先想你的招法 合一吧。” 行舟如醍醐灌顶,“呀,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教。”顿了顿,又道,“前 辈指教之恩,行舟没齿难忘,斗胆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青衣沉吟了一下,“也罢,你我也是有缘,我且告诉你吧。我是抱月。” 行舟大愕,原来就是当年力以一人之力独闯听草阁,大败阁主清音、镜子及 阁内诸多堂主的抱月呀。 不由拜倒在地,“原来是抱月前辈,小子真是福泽无量。再次谢过。” 抱月道,“你且起来,我素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你既欲独立,又如何能陷入 此种俗套之中?” 行舟起身答道,“前辈教训的是。小子就此远走,发奋图强。” 说罢,转身而去,竟非原路,亦非听草,却是一条新路。 抱月含笑,却是知道,从此,这少年的前途不可限量。果不其然,日后,行 舟远离俗尘,自创功法,却是真正的“逆水行舟”,成为一代宗师。 抱月轻叹一声,“静听竹风怀抱月,笑看浮云影流花。”抚着袖中一枚玉佩, “听草,我又来了。看看你们竟会如何。” 言罢,身形似电,直向灵峰射去,惟余长笑回荡在群山空谷之中。 -------- 翠微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