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俗画:值得开掘的宝藏 在我国古代绘画艺术的宝库中,有一种全景式地展示纷繁的社会生活,尤以民 俗风情作为聚光点的长卷,我们习惯地称之为风俗画卷。这种风俗画卷在创作上的 主要特点是,贴近生活、追求真实。在古代没有摄影、电影、电视等传播媒体的情 况下,风俗画卷把古代城乡的实际情况以及人民生活风貌形象地描绘再现,所以它 不但有艺术价值,而且更有史料价值。众所周知,北宋晚期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描写当时汴京的社会面貌,是今天研究宋代的史学、社会学、民俗学、市场学等 等很多学科的极宝贵的文献资料。其实,类似《清明上河图》的风俗画卷,在我国 历史上还有许许多多。如晋·王廙《春社图》、唐韩滉《田家风俗图》、宋·陈坦 《村落礼神图》、李升《姑苏集会图》、叶仁遇《市肆风俗图》、清·徐扬《岁朝 吉庆图》、高桐轩《同庆丰年图》等等,可惜,有些风俗画卷仅见于美术史籍,图 已不存;而有些风俗画卷虽然流传至今,可是长期禁锢在博物馆或私人手里,还未 出版发行,也没有引起学术界的重视。听说日本学者对他们古代的风俗画特别关注, 他们把图中的景点、人物、器物、风俗等等一一作了考释,而且有索引便以检阅。 有些学术上的问题,光靠文字记载难以搞清楚,有了图的参照,一看就明白了。可 见风俗画卷实在是学术研究中的一个未被开发的宝藏。 1990 年秋天,香港商务印书馆给我寄来一本彩色精印的清·徐扬《盛世滋生 图》(又称《姑苏繁华图》,原画藏于辽宁博物馆)长卷,希望我就此图写一本全 面介绍清代苏州社会风貌的书。我把此图足足看了半个月,越看越有兴味,就接受 了他们的稿约。原来此图画的是乾隆时期苏州城乡的繁华市景。由于徐扬是苏州人, 对苏州的地理环境和风土人情都极其熟悉,所以图中的一草一木、一事一物都历历 可考,如数家珍。全图共画了一万二千余人,舟楫排筏近四百只,商店市招约二百 三十余块(《清明上河图》仅有人物五百五十余个,船只二十余只,店铺二十余家), 内容包括官署、工农商渔牧业、水陆交通、文教艺术以及衣食住行的民风民俗,真 是烛照一境、包罗万象的画坛奇观! 但是,考证和阐释这幅画卷,需要做大量的工作,特别是查阅有关苏州的方志 和史乘。我大概花了四个月的时间,阅读和引录了近百种的古代典籍,写成一本七 万余字的小册子,寄给香港商务印书馆。后来,商务印书馆考虑到有此画卷的读者 未必太多,于是把画卷割裂开来,采用插图的方式来说明文字,并确定书名为“漫 说苏州——古都市繁华图”。现在这本小册子已经出版。当接到样本时,我实在从 心底里感到高兴,因为它开本特别宽大,装帧特别美观,印刷特别清晰,张纸特别 精良。虽然没有《盛世滋生图》的全图,但几乎每一页都有插图,足以使文字有了 图像的依托,也使乾隆时期的苏州面貌有了感性和理性相结合的表达。 从这本小册子的出版,使我越来越感觉到:有必要把风俗画卷当作宝藏而加以 高度重视。首先,我们应该把现存的历代风俗画卷编排一个目录。其次,应该有计 划有步骤地把这些风俗画卷精印出来,分诸于世。然后,应该组织专家学者对这些 风俗画卷一一进行考证和阐释,形成系列。我想,这一工作对推动史学研究一定大 有帮助,希望学术界出版界及早把这一工作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文汇读书周报》1994 年4 月16 日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