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只鞋子的秘密对话 在洗浴中心门口 夏季的一天,夏日城的唐苏克大街西边的一座新盖起的洗浴中心门口,停下来一辆 黑亮的高级小车。一个肥胖的男人从驾驶座上懒洋洋地下来,将散发着臭气的皮鞋脱在 澡堂门口,独自进入一间单人洗澡间,从里面将门锁住。 在门外等候主人的两只鞋子东张西望,大概是讨厌从门缝里散发出来的热气和汗臭, 一个推一个地悄悄溜出大门外。 右脚的鞋子说:“我们逃吧?!” 左脚的鞋子说:“现在不跑,这辈子就没机会了。”于是两只鞋子你追我赶地钻到 车子底下。 花花肚和灰灰毛这两只跳鼠上次从沙金图跑到城里,受尽了大灰鼠的欺凌,后来德 力图张开热情的怀抱救了他们。从那以后这两个难兄难弟发誓要死心踏地追随德力图师 傅,效犬马之劳,后成为德力图的两名干将,在沙金图大小事情上都少不了他们。前不 久德力图的直升飞机上丢失了一个零件,花花肚和灰灰毛自愿报名要求寻找回来丢失的 零件,于是俩个便出发了,刚进城遇到这辆蛤蟆形状的黑色小车,吓了一跳,连忙奔到 一座房子背后躲了起来。 花花肚从房子的一角探出头,正好看见那两只鞋子钻到车底下,于是充满疑惑地盯 了一会儿,对旁边的伙伴说道:“哎,大街上的人们会不会把我们当成老鼠找我们的麻 烦?我看这两只鞋子好像坐卧不宁,要是他们跑开的话我们就钻到鞋子里过街,有这两 个现成的交通工具,岂不更好?” 灰灰毛点了点头,跟着花花肚钻到小车底下,只听见那只左脚的鞋说道:“有一天 晚上我们的主人在门外把我们俩甩掉进入屋内,我独自在外面转悠,碰见了一个大款的 左脚鞋子,听到了关于大千世界的许多美妙的奇闻……” 两只鞋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打算跑开,这时候聪明的花花肚向灰灰毛使了个眼色,他 俩飞快地跳进了鞋内。两只鞋子虽然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但缘于逃跑的念 头和怕被逮住的紧张心理使他们顾不得其它,迈开大步使劲逃开。 居住在这座新建城市里的人们兴高采烈地在大街上来回穿梭,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贴 着地面行走的两只鞋子,更没人去管他们有没有主人。两只鞋子横穿马路,走到一户人 家的院子墙角后停下来休息,继续进行他们的对话。 只听左脚的鞋子问右脚的鞋子:“主人为什么令你如此讨厌他呢? ” “唉,上次主人车子开得太快,我尽力减小油门,而主人却使劲地踩油门,突然只 听见‘通’的一声,随即听到有人哭喊。我浑身没了力气,心想这下可闯了大祸了,于 是想从主人的脚里脱出身来出门看个究竟,可无论如何也不能从那只如驼掌般肥大的脚 上挣脱不出来。毫无人性的主人却不顾人命关天的大事,反而加快了车速一溜烟地逃跑。 当时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惨哪!说着落下两滴同情的眼泪。 “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但愿我们走了之后两只光脚丫子 踩在铁刺上破皮流血!”说着说着,左脚的鞋子也开始控拆起主人所干的坏事来:“有 一次主人开着车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的居民社区。主人走到一户大门上了锁的人家门口, 看见一个小孩在门口半蹲着写作业,便走上前对那个小孩说,你爸爸让我用小车接你, 跟我走吧。” 小孩说:“我不认识你呀。” “你这个小朋友,连亲戚也不认识了吗?” “那你说,我爸叫什么名字?” “你爸叫伊希诺日布,你妈叫阿拉泰,你爷爷叫朋斯克,你奶奶叫格古楞,对不对 呀小家伙?" “算你说对了。”小孩说着上了车。小孩看见车里有许多吃的喝的,就一 边吃一边喝,一会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小车飞快地奔驰,进入另一个大城市的一家 大宾馆,我们的主人将那个小孩留在车里,自己住进了宾馆。第二天早晨,不见了那个 小孩。我心想,这个小孩的父母真的在这座城里吗? 过了几天,我们的主人喝醉了酒,躺在车后座上死猪一样睡了过去。我从那个围着 酒桌转得发酸的肥脚里脱了出来,获得暂时的自由。我在座席下面转悠,看见那个小孩 左脚的鞋孤零零地躺在那儿。据他说,那天晚上等我们走了之后,有两个人打开车门将 昏睡的男孩的衣服换下之后抱了出去,连一只鞋子掉在车里也没发觉。 鞋子的话到这里告一段落。 听了这件骇人听闻的事儿,花花肚怎能坐得住?他从鞋子里跳出来,准备给德力图 反映情况,只见灰灰毛早已给德力图拨通手机汇报完了情况,德力图在电话里叮嘱灰灰 毛一定要弄清那辆小车的车号。俩个又返回鞋子里。灰灰毛睁大了明亮的眼睛,继续仔 细聆听两只鞋子的对话。在一阵喇叭声远远地消失之后又一辆小车“唰”地从他们面前 驰过。两只鞋子以为主人追来了,吓得瑟瑟发抖。左脚的鞋子说:“我们的车号是五个 六,刚才那辆车号是五个五,不是我们的车。” 花花肚和灰灰毛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由花花肚继续呆在鞋子里窃听新线索,灰灰 毛出去寻找那辆车号为五个六的小车。 灰灰毛顺着原路返回到洗浴中心的门口时,那辆车早已离开了。怎么办?车牌号码 这个东西是可以换掉的,所以对它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噢,对了,那辆车不是撞坏了一 只车灯么,还不如在这儿等到天黑,等那个“独眼龙”车。 到了晚上。没有出现一只眼的车。灰灰毛向德力图汇报工作进展。 本来是去寻找飞机翅翼上的螺丝零件的灰灰毛和花花肚现在遇到了新的情况,于是 德力图和亚乐蒙助手只好拨了些锦鸡儿草根固定住机翼,并带着电脑起飞了。不一会儿 飞到了灰灰毛打电话的地方。 按照灰灰毛提供的线索,德力图根据心理活动推理学就地在电脑内输入了那个人的 相貌、活动片断和车的颜色、形状等信息。在一旁观望的灰灰毛心想,上次我逃跑以后 大概也是用这种方法把我找到的吧。只见电脑屏幕上的许多数字一一消失,最后露出了 一张人脸。德力图问:“是这个人吗?” 灰灰毛说:“差不多这模样,我也说不准。” 接着又显示出一辆小车。灰灰毛说:“就是这辆车。” 接着出现了那人开着车在一个有树林的地方行驶的画面。这是什么地方呢?屏幕上 又出现了具体方位,那辆车子在离这里20公里的地方向前行驶着。德力图让亚乐蒙助手 立即驾驶着飞机起飞,天上飞的总比地上跑的快,不一会儿飞机就飞到了那辆车的上空。 急驰的车子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但是很快就发现那辆小车的速度不太稳定, 德力图将这一信息输入电脑,显示出的结果是:这辆车油箱里的油不够了,油晃荡着, 不能稳定地供油,车子怎能跑快呢?这辆车子跑不远。 亚乐蒙助手信心倍增,继续跟着飞行。果然没走多久,地上的小车喘着粗气嘎然停 住。不想在野外过夜的车主打开车门用手机跟哥们儿联系加油事宜,趁此机会灰灰毛和 亚乐蒙助手从他脚下机灵地穿过,钻进车厢内。他俩找到了车座下面的小孩鞋子,并没 有立即返回,继续寻找线索,灰灰毛用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将车内的所有东西都一一拍了 照,并特意对门把上的指纹拍了特写。当他拍完照下车时,亚乐蒙助手早已将那只小孩 鞋搬到了飞机上。德力图说:“现在我们要找到花花肚。” 此刻,花花肚依然缩着身子蹲在那只左脚鞋里。那只右脚鞋子自从灰灰毛走了以后 轻松了许多,一会儿就跑到前头,两只鞋子步伐不一致,使得先前的话题也中断了。花 花肚心想,看样子听他们讲故事是没戏了,也许这会儿德力图师傅在找我和这对鞋子呢, 于是他跳出鞋子注意观察动静。 现在,同样轻松的两只鞋子在人马稀少的午夜统一了步伐,朝着十字路口行走。花 花肚一直跟在后面。这时候迎面又来了两只逃离主人的鞋子说着话走过来,花花肚不知 怎么办好而正着急呢,这时德力图师傅从二尺高的空中将四只鞋子相遇的情形活生生地 拍了下来。他们把花花肚接上了飞机,将飞机降落到一座办公大楼顶上,几个跳鼠围着 那只小孩鞋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德力图:“这件要案的线索就是这只鞋。由于我们带来的这个小电脑的研究范围有 限,所以我们必须赶回沙金图用另外一台电脑进一步进行深入的研究。”说完他们便飞 往沙金图。 沙金图特别建筑的二楼,从左往右数第二个房间是卓德格的办公室,也是沙金图的 研究中心。德力图将一只小孩鞋和在A 城十字街口拍到的四只鞋的照片递给卓德格,让 她研究,然后返回办公室叮嘱花花肚和灰灰毛不要走远,随时等候调遣。 卓德格思谋着从哪儿开始入手研究?她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摸一摸尾巴蹲了 下来。她想了良久之后将小车司机的指纹、他所说的话、穿过的鞋以及其它有关的照片 资料输入电脑系统内,寻找突破口。 几天以后卓德格让德力图看她从电脑上研究推理出来的案子过程。电脑荧屏上显示 了如下内容:那个小孩的父亲叫伊希诺日布,这个孩子是他最小的儿子,名叫聂木呼, 五岁。自从失踪之后,A 城的广播、电视和报纸上都发了寻人启事,弄得满城沸沸扬扬。 小孩丢失的鞋是由他手巧的婶婶萨娜在放牧的时候坐在沙梁上一针一线地缝制出来的, 推理的理由是在鞋底夹层里还有她的几个孩子的旧衣服破片。那个司机的两只鞋所说的 话都是真实的。绑架者换小孩的鞋时新鞋和旧鞋还互相说了几句话。 小孩丢失的鞋子目睹的情况是:这是一桩拐卖儿童的事件,为了遮人耳目,收买者 把小孩的旧衣服处理掉,给小孩换上全身新衣,换衣服时,那小孩子使劲地挣扎踢脚, 差点把那只新鞋子踢破,新鞋子伤感地说,下一次再换新衣服的时候,它也变成旧鞋, 也会被淘汰。 卓德格指着屏幕上这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并从新旧鞋子的对话中分析道:“看样子 那只鞋子一定还存在。当时那些家伙因作案吓得提心吊胆,哪顾得上销毁那只鞋子呢, 一定是把鞋子藏在什么地方。现在我们要找到那只失落的鞋子,这很重要。” 德力图问:“交通肇事逃逸案件证据充足吗?” 卓德格:”很充足,现在可以报案了。“说着在电脑上搜寻肇事现场。 那天晚上雾很大。那辆车子顺着公路飞快地奔驰,在约一千公里的地段将一个拾煤 炭的老汉撞倒后逃跑了。这和在A 城里张贴的寻人启示及肇事现场笔录恰好吻合。 德力图:“立刻把和此案有关联的证据、图文资料用电波传给公安部门报案,从而 及早抓住犯罪嫌疑人。” 卓德格按照他的吩咐将电波信息传到空中。他还不放心地问道;“就算那个司机承 认肇事逃逸,但他会承认拐卖儿童这件事吗?" 德力图:“这就需要我们以无懈可击的 铁的证据来控告他,让他无处可逃、无法抵赖。现在你把浓缩液体喷在电脑上,把电脑 缩小后装在飞机上。我们大家都要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亚乐蒙助手,肉肉头、花花肚、灰灰毛、毛毛头等整齐地排成了一列待 命出发。德力图让红金和聪明兔两个临时负责沙金图特别建筑的管理工作,让他们为民 做主,看守好沙金图。然后把缩小的电脑搬到用放大液放大的飞机上,以德力图为首的 七只跳鼠上了飞机开始寻找被偷走的小聂木呼。 A 城是交通要道,所以他们断定绑架小孩的罪犯所乘的客车肯定会从这里经过。于 是将肉肉头、花花肚编为第一小组,德力图、灰灰毛为第二小组,亚乐蒙助手、毛毛头 为第三组,由第一小组监视公路上的汽车,第二组监视铁轨上往来的火车,第三组监视 空中飞行的飞机,由卓德格担任总研究员。 德力图带着亚乐蒙助手从这个城市手机工厂的垃圾箱里找到7 个一模一样的手机, 用缩小液将手机浓缩,接着从远程电脑公司废墟上找到三个遗弃的旧电脑,也用浓缩液 缩小后带回来分给三个小组。于是在A 城里这七部手机和四台电脑同时工作起来。 肉肉头在电脑中搜索那个小孩失踪后24小时之内从这座城市里进出的汽车乘客。德 力图搜寻小孩失踪后48小时内从这座城里进出的火车乘客。亚乐蒙助手搜寻小孩失踪后 48小时内起飞和降落的飞机乘客。 德力图的电脑搜索出了下列图像:那小孩失踪十小时之后,从A 城的西门进站的一 列火车的第九车厢里有一个小伙子手牵着一个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衣服的小男孩,坐在 座席上显得心神不宁、坐卧不安。那小孩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把眼泪都哭干了。 德力图将这段画面输入卓德格的电脑,指示卓德格将她的电脑中保存的那只小孩鞋 试着给这孩子穿,看合不合脚。卓德格操作电脑,试着给小孩穿鞋,正合适。德力图按 照这个线索,猜测那小孩的旧衣服也很可能就在这列火车上。这是一列载着50间车厢的 火车,用电脑重现当时的画面,搜索行李架上的行李和包裹,都没找到,继续搜寻洗手 间和厕所,在第12号车厢的垃圾箱的一个包裹里,有一只小孩鞋和几件衣服,上面的指 纹和那个小伙子的指纹正好吻合。 德力图给肉肉头的小组下达了寻找到那个包裹的任务,他自己和亚乐蒙助手领头的 小组带着电脑起飞,准备沿着铁路搜索并再现罪犯作案的画面和线索。就这样,他们踏 上了这世界上最艰难的侦察搜索征程。 大约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沙金图特别建筑门口降落一架飞机,七个面容憔悴的跳鼠 抬着四台电脑走出机舱。 大家立即把几台电脑并排置放在沙金图的研究中心,再一次检查报案前的准备材料 和图文证据。 这小孩的父亲名叫伊希诺日布,家住A 市的东城区,小孩名叫聂木呼,5 岁。案子 的最初线索是厌恶司机主人并私自逃离的那一双皮鞋的秘密对话和遗失在车座下的小孩 单鞋。第一个案子的主要嫌疑人古都龙,男性,35岁。第二件案子的嫌疑人从另一辆车 上下来后上了火车,为了藏慝罪证,将聂木呼的旧衣服丢弃在车厢卫生间的垃圾桶里。 肉肉头结合电脑搜索动脑思考推理,终于查明那个装有小孩衣物的包裹在A 市火车 站的垃圾堆上。小组人员发挥钻洞走穴的特长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个包。这回浓缩液又 发挥了作用,将那个包裹缩小后从垃圾缝隙里拉了出来。德力图让肉肉头用放大液放大 了包裹,把从车座下找到的一只鞋和包裹里的这一只鞋放到一起,两只鞋闻出了对方的 气味,抱头痛哭。 德力图接着观看图像资料。 紧紧抓住聂木呼小手的那个小伙子过了几站就下了车,领着小孩走进了一间黑乎乎 的小房子里,只身走出来。过了许久,另有一个女人领着聂木呼出了门,上了旅客列车。 那小孩充满了泪水的眼睛定格在电脑屏幕上,似乎在请求德力图快救救他。德力图看到 这里不禁伤感万分,被泪水浸湿了胸毛。 第一犯罪嫌疑人古都龙,男性,35岁,作案事实是交通肇事和拐卖儿童。第二个犯 罪嫌疑人是巴拉基德,男30岁,作案事实是收买被拐卖的儿童。第三个嫌疑人是齐尔旦, 女,40岁,是收买被拐卖的儿童的共犯。他们的文字资料都配有照片。 德力图:“证据确凿,无懈可击,可以报案了。”说着在核准栏目上签下自己的大 名,令部下赶快用空中电波将报案资料给有关部门传输过去。 在监狱铁窗内有一双眼睛向外呆呆地望着发愣,全没有了往日的神气和得意。他想 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拿着照相机在那个路口等着我去撞那个老头?是怎么 拍到照片又如何破的案呢?就算撞人肇事这件事是一时的疏忽大意,但是贩卖亲戚的儿 子这件事若暴露出来麻烦就大了。一辈子在铁窗内度过,到老了以后再放出去,回去没 脸见人,无家可归,没吃没喝没穿,衰老病死都没人管。这伊希诺日布是我妈的近亲, 连聂木呼这个名字也是我妈给起的呢……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觉双膝一软跪 倒地上。 沉重的铁门吱吱响着,打破了监狱的宁静,那头传来一个声音,让看守将巴拉基德 关在第十号牢房,将齐尔旦关在第一号牢房。 和古都龙关在一起的惯偷小伙子说:“听说贩卖儿童的三个人都被逮起来了,今天 抓进来了两个,还有一个呢。那一个犯了死罪,逃是逃不掉的!”这句话犹如一声雷电 霹雳炸在古都龙的头顶,把他吓瘫了! 德力图对卓德格说:“这几天的报纸和电视新闻里会刊播聂木呼即将安全回家的消 息,你一定要留意观看,到时候别忘了叫我一声。” 沙金图依然绿油油的,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显得更加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