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艾站在镜子面前,脸色苍白地可比僵尸,如果有导演请她去演恐怖片,一定 不用化装就能上场。她是那种有点壮硕的女孩子,有一对很大的眼睛,只是一直没 有神采。她比不上罗叶的美丽,但却是另一种风姿。 这几天的梦一直搅地她不安宁,她想回去看一看,即使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罗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在烟雾缭绕中看她梳头,“回去?回去哪里?” “老家。” “那个海边的老家?” “恩。” “行啊,我送你去。” “不,我不要你跟着。” 罗叶冷冷一笑,“你倒是真直接啊,一点情面也不给我。” 她不做声,她便是这样,再怎么也改不过来。 “行,随你高兴,那我叫阿庆陪你去。”她靠近她,贴近她的脸,“不过别想 着逃跑,这是很不明智的,我想你明白这一点的。” 少艾僵直了背脊,罗叶身上的香水和香烟混合着气味席卷了她的嗅觉,直到她 离开她才敢呼吸,手心已经都是汗了。 她瘫坐在椅子上,她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单单只是警告她? 她已经闻到了海水的咸腥味,熟悉的气味,她难得的从心底里感觉到舒服。 “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那你可以去看看亲戚。” “亲戚?哼,我只有我爸爸一个亲人,他死了,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哦,那你们家的房子还在吧。” “没了,那是租的房子,没人住,一定早就给房东收回去了。” 车缓缓停在了一幢小屋子前,少艾用力推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那是我家,阿庆,你看那就是我家。”她飞奔而去。 房子很破旧也很小,但少艾却像发现了稀世珍宝似地看了又看。 “今天我们就住这里,我和房东谈好了。” “谢谢!”她第一次对他道谢,笑颜如花。 他在那一瞬间竟然迷失了自己,觉得这一生所做的全部决定都没这个来得好, 他慌忙从包里拿出了吃的,“你一定饿了,我们先吃一点。” 她接过了一听啤酒,打开一饮而尽,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刻。 “然后,我在附近准备了车,还有一点钱。” “什么?” “你可以随时走。” 她笑了笑,不做答。 “那放心好了,我安排好了,你可以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再回去。” 她闭上眼睛,回味酒在她嘴里留下的味道,她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只想留在这 里,即使现在就死,她也要死在这里。 “我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 “那怎么行!” “这是我的家,我曾经的欢乐都在这里,我要在这里等我爸爸。” “你不是说你爸爸” “对,他死了,死在海上,但我就是要在这里等,无论等多少年,等到我老了 快死了,他就会来接我了,我也完成了我的承诺,我会在这里等他回来。”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看着她,她笑地很窝心,好象已经看见她的父亲。 她本不会喝酒,今天却喝了很多,一觉醒来,醉意还没有退,她不想叫醒罗庆, 她要一个人享受这难得的海滩夜晚。 深夜的海风吹上来有点凉,但她却觉得热,晃晃悠悠退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 一脚踏进了海里,海水包围了她,她感觉到凉,但是她愿意这样让凉意不断刺激自 己,她把自己深深埋进海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将心灵完全敞开,她会和 这大海融为一体,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海水将会把她洗净,她回来了。 “少艾要晓得,海是安心的,但它也是危险的,你要小心,去海边玩之前要和 爸爸打招呼,让爸爸知道你在哪里。” “爸爸只有少艾了,你不可以有事的,好吗?答应爸爸,要懂得照顾自己。” “冷了就握着爸爸的手。” “爸爸” 她握住了爸爸的手,那么宽厚,那么温暖,那么安心 她努力睁开眼睛,是爸爸吗? “啊!”她猛地朝后退了过去,“你怎么” 肖沉夜站了起来,“做梦了?” 她戒备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她看了看四周,陌生的,“这是哪里?” “我的游艇上。” “我怎么会” 门忽然被推开,“沉夜,美人鱼醒了吗?” 一个带着眼睛的斯文男人站在门口,“哦,你醒拉!”他走向她,毫无顾及地 拉起了她的手,“来,我看看你好了没有。” 她用力甩开他,又向后退,却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男人站了起来,靠近肖沉夜,“哎,美人鱼还蛮凶的。” 肖沉夜笑了笑,“他是我的朋友,展易,他只是帮你看病,不用这么警惕。” “我没病!”她并不信任这个男人,包括他身边的一切人。 展易在她床边坐下,“你一丝不挂地在这么凉的海里泡着,虽然一开始我是以 为海里漂着个美人鱼,但你毕竟是人哪,能不得病吗?来,我还是给你看看。” 她仍然不让他接近,眼光在他们之间穿梭。 “易,你先出去,她不愿意看,死了也是她的事。” 展易似乎很听他的话,看了看少艾,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走了出去。 肖沉夜坐在了椅子上,看了她一会儿,“想死吗?” “戒备我是应该的,不过展易是医生,医者父母心听到过没有,你没必要怀疑 他。”他扔给了她一小包药,“吃下去。” 她看他走出了门,才慢慢地拿起了药,是一些防感冒的药。她努力回想昨天的 事,的确她在海水中慢慢失去了意识,怎么竟然遇到了他,她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人。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