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驰电掣 摘自阿美杰·弗罗拉斯的日记 三月二十五日 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是整整一昼夜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前天晚上, 因为太疲劳,我们很快睡着了。天亮之前,却突然被一种凶恶的吼声吵醒。 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有人猛不防地向我们扑来了。他们把我们打倒在 地,用绳子捆住;头也被麻袋罩住了,只听得拉库尔中尉在粗暴地大叫: “弟兄们,准备好了吗?”然后更加粗鲁地叫着:“谁要是动一动,我叫他脑 袋开花,……好,出发!” 不知是谁向机灵的中尉答道: “Wir Konnen nicht hier heruntersteigen.Es sind zuviele Baume.①” ①德语:“我们不能降落。这地方树木太多了。”(原注) 当时我什么也没有听懂,但使我惊奇不已的是,这句德国话是从很远的地方传 来的,甚至可以说是从天空传来的。这句话还未落音,第三个人开腔了: “It’ s necessary to take awad your prizoners until the end of the tress.②” ②英语:“应与把你们的俘虏送到树上来。”(原注) 原来如此!现在讲的是英语。 这时那所谓拉库尔中尉法问道: “什么方向?” “Torards Kourkousson.①”那滑头英国人叫道。 ①英语:“目标是库尔古苏。”(原注) “距离?”中尉又问道。 “Circa venti chilometri。”第四个声音叫道。 这一句我立即听得懂了,他讲的是意大利语,其意思是“大约二十公里”,接 着我听得拉库尔中尉答道: “好的,我们天亮再出发。” 轰鸣的声音响起来了,后来又逐渐变弱,几分钟之后,就听不到了。时间在流 逝着,大约过了一小时,有两个人向我扑来,一个抬脚,一个抬肩膀,把我像丢麻 袋一样丢在马鞍上,那马便发疯一样地奔驰起来。 我的周围还有其他的马在奔驰。我不时听到呻吟的声音:原来我的同伴们的处 境也差不多。我喘着粗气,血液都涌到脸上来了。看样子,我的头要炸裂了。我这 头,不幸地吊在马的左肚边,而双脚却在敲打着它的右肚。 这样疯狂地大约奔驰了一小时,马群突然停下来了。我从马背上被抬下来,像 丢麻袋一样地被丢到地上。过了一会,我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叫起来: “她死啦!” “不,这是昏迷。” “给她松绑!”有人在下命令,我估计这是拉库尔中尉,“把医生也松了。” 她……莫非巴克斯顿小姐有危险? “蒙着我的麻袋被除掉,那令人呼吸困难的绑绳也解掉了。看样子他们把我当 成了沙多雷医生。后来,他们发现搞错了。他们的头目(我原来估计就是拉库尔中 尉,果然是这样)说道: “这不是医生,把那个袋打开!” 这时有人在叫他。我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大尉爱德华·鲁弗斯。就算是大尉 吧,即使是将军他也下会好多少。这时他正在和别人谈话,对我还不够注意。我乘 机进行了一次深呼吸:不然,差不多要闷死了。鲁弗斯大尉下了一道什么命令,接 着我就被搜身检查。他们拿走了我的武器和钱,却把旅行日记留下了。这伙畜生把 阿美杰·弗罗拉斯写的文章下放在眼里。我的上帝!我们和一些什么样的人在打交 道呵! 这伙歹徒在继续解着捆住我手脚的绳子,我能够动弹了。 第一个跳入我眼帘的是十架……十架什么呢?十台……机器?……十件东西? 真见鬼!要是我知道它们的用途该多好!这些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读者们可以设 想:两块巨大的,一头弯曲的滑雪板上,竖着一个四、五米高有栅栏的金属笼,笼 子的一头有一个很大的带两片桨叶的螺旋桨。笼子上方句两个……(你看,又找不 到合适的名词来表达)两条手臂?……两块板子?不,我到底找到词语了——两条 五、六米宽的闪闪发光的金属翅膀。这十件东西排成一行,它们的用途是什么呢? 我看到了周围的一大群人。这首先是以前的拉库尔中尉——现在他“晋升”为 鲁弗斯大尉了;其次是我们的第二个卫队的两名中士和二十名黑人骑兵;最后是十 个白种人——都生就一副该上绞刑台的嘴脸,我从来还没有见过这号人。我的同伴 们也在这里。我用眼睛清点了一下人数。巴克斯顿小姐躺在地上。在她身边忙着张 罗的是沙多雷医生和嚎啕大哭的玛丽。 我找了很久,却不见东加勒。莫非在敌人突然进攻时他被打死了?这是完全可 能的。玛丽之所以哭得如此伤心,原因可能也在这里,我为勇敢而忠诚的东加勒感 到惋惜。 我爬起来向巴克斯顿小姐走去,谁也不和我打招呼。脚麻木了,我走得很慢, 这时鲁弗斯大尉抢在我的前面了。 “莫尔娜小姐的健康状况怎样?”他向医生问道。 谢天谢地!原来这位中尉拉库尔只知道我们女同伴的化名! “好些了,”医生答道,“她张开眼了。” “可以出发了吗?”那个所谓的大尉问道。 “至少在一个小时以后,”医生强硬地宣布,“如果你不打算把我们全部杀死 的话,我建议你们不要如此野蛮地对待我们。” 鲁弗斯大尉一言不发地走开了。我走过去一点,见巴克斯顿小姐已经苏醒过来, 我们大家围在她的身边。 “我的朋友们!请原谅我吧!”巴克斯顿小姐突然对我们说道,两行热泪夺眶 而出。“完全是我使大家遭到这样的不幸,如果没有我,你们各位现在也不会受这 样的罪了。” 不言而喻,我们当然都反对她这种说法,但是巴克斯顿小姐还在继续责备自己, 请求我们原谅。我把话题引开了:因为这里只知道巴克斯顿小姐叫莫尔娜,我们最 好仍旧叫她的化名。大家都很赞成,于是我们的谈话立即停止了。这时,根据鲁弗 斯大尉的命令,我们又被抓起来,讨厌的麻袋重新把我和外界隔绝开了。 我被放到一块硬板上。几分钟之后,听到翅膀的振动声。我躺着的硬板也微微 颤抖起来。转瞬之间,比我所熟悉的那种轰鸣声还要强五倍、十倍,甚至一百倍的 声音突然震耳欲聋地响起来,一股强劲的气流冲击着我的全身,而且越来越猛。与 此同时,我感到……怎么说好呢?……我感到我在上升! 我突然感到一只手有点松动,原来绑手的绳子缚得并不牢,经过这么一震动, 松开了。 开始我还是一动不动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有两个人在大声谈话:一个英国人 和一个黑人。我小心地把绳子再松开一点,把手慢慢抽出来,现在该看看了。 如何做到这点,我自有办法。衣袋里有刀……不,不是刀子,而是一把小小的 强盗们搜身时没有发现的削铅笔的玩意。它不能作为自卫和武器,但可以用来在这 个使我失明和窒息的麻袋上开个小窗。 经过大约一刻钟的顽强努力,终于办到了。我用右手在挨近面孔的麻袋上割了 一个洞…… 我的老天!眼前是什么样的场景呵!我惊奇得差点喊出声来。向下望去,发现 自己在离地五、六百米的高空。现在真相大白了:原来,我是在会飞的机器上航行, 这机器的速度可能比特快列车还要快。 当心跳恢复常态之后,我平静地环顾着四周。在我的下边,大地以令人目眩的 速度往后退。我们的速度如何?每小时一百公里?两百公里?或者还要更快些?不 管怎样,反正下面都是荒原、沙漠和石头,间或还看到一些矮小的棕榈树丛。多么 荒凉的地方呵! 在我过去的想象中,这里还要荒凉些。真想不到这些矮小的棕榈树竟长得这样 郁郁葱葱,大石头之间还长着茂盛的青草。也许,这个地方出现了奇迹,有时还降 点雨? 偶而发现几架载着我这样的飞行器,机器鸟组成的航空大队在空中翱翔,不管 情况多么严重,我却非常兴奋。 因为处的位置高,我的视野非常辽阔。 景色开始变化了。飞了一小时之后,我看到了下边的棕榈树、草地和小园子。 这是绿洲,不太大,直径约在一百五十公尺左右。它很快在视野里消失了。可接着, 天边又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的绿洲,我们的飞行器像风暴一般地从上面掠过。 每个绿洲有一座小房子。飞行器的轰鸣声引出那里面的一个人来。没有第二个, 莫非这些孤独的房子里都只有一个居民? 这个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我的面前又出现了新的不解之谜。从第一个绿洲开 始,我们的飞行器就在一行标杆的上空飞行。这些标杆排列得非常整齐,我甚至觉 得它们是用金属导线连接起来的。我是在作梦吗?难道在这荒凉的大沙漠之中有电 讯设备? 越过第三个绿洲,第四个……前面出现了另一个较大的。我看见很多树木,不 仅仅是棕榈,还有波巴布树,金合欢树和其他几种热带植物。耕作得很好的农田, 上面有人在劳动。天际出现了一个城市的轮廓,我们正在朝它飞去。到了这个神秘 城市的上空,我们的“魔鸟”开始降落了。这是个中等规模的城市,可是个奇怪的 城市。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它那整齐非凡的街道……飞行器减速降落,我感到自己 像石头一样往下坠。发动机的轰鸣声停止,机器已经着陆。 有人来解麻袋了,我立即用绳子重新把自己的双手捆好。接着,缚住脚的绳子 解开了,我舒适地伸展了一下双脚。 “起来!”不知谁在向我们威严地下命令,我没有看到,勉强顺从着,经过好 几次努力才站了起来,向周围投去最初的一瞥。 这环境令人太不愉快了。眼前是一堵无门无窗的高墙,后面也是如此。 除了东加勒和玛丽,我的难友们都在这里。真不幸,玛丽早晨还和我们在一起 的,她出了什么事呢? 我们每个人的肩上都落下来一只大手,大家都呆若木鸡,惊疑不定,我们被架 走了。 糟糕,一分钟后,我们已呆在监狱里了!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