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酒逢知己 夜已经很深了,别馆中的人都休息了,只余那一弯银钩孤独的悬挂于夜空。 别馆的西边有一个精致雅静的院落,已作秋意遥休息之所,此时一支孤烛发着 淡淡昏黄的光芒。秋意遥还未就寝,立在窗前,看着天上明月出神,良久后,从袖 中取出玉箫吹奏,吹的正是那一曲《倾泠月》。 一曲吹尽时,他只觉胸口一痛,喉咙一甜,玉箫离唇时,唇角已流下丝丝鲜血。 再细看那一支通体莹白的天池寒玉箫,竟已满是红迹,滴滴红若朱砂,溶进玉 中,似天生而成,散发一种摄魂夺魄的光芒,让人惊艳而心颤! “公子,你又吹这支曲子了!”秋童端药进门,即见他唇角血迹,马上上前取 走他手中之箫,递过一块手帕。 秋意遥默默接过帕子擦拭唇角血迹。 “公子,该喝药了。”秋童递过手中之药碗。 秋意遥却并不接过,而是看着手中帕子之上的鲜红血迹,淡淡的说:“搁着吧, 我呆会儿再喝。” “公子……”秋童还要再说,却被秋意遥挥手打断。 “先搁在桌上,我现在不想喝。”秋意遥转身仰望天际那一轮皓月,“你下去 吧,不用伺侯了。” “是,公子。”秋童无法,只得放下碗退下。 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一眼主子,不知从什幺时候开始,公子变得格外喜欢欣赏夜 空中的明月,总是喜欢对月吹一支无名的曲子,虽然那一支曲子美妙无双,堪称人 间绝响,但他依然不希望公子吹奏!因为每吹一次,公子都会吐血一次,然后就这 样望着夜空明月出神,显得那般孤绝寂寞,让人看着心酸心痛,却无可奈何!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想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秋意遥长叹一声,倾尽 泠水接天月……镜花如幻空意遥……倾泠……倾泠……不论生与死,你之于我,就 如天际那一轮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秋意遥转身走至桌旁,端起药碗,看了看,然后走回窗边,伸手一倾,那药汁 便全倒入窗外泥土中。 倾泠……倾泠……我只想快点与你相会,这些药啊,只会阻了你我! 忽然秋意遥眉头一皱,然后手一扬,手中药碗闪电般飞出,直直飞向窗前三丈 外的一棵大树,碗飞入树丛中却如石入大海般,未见动静。 而秋意遥却轻轻一跃,跃出窗口落在院中,注视着那棵大树,似在等待着什幺。 片刻后,忽听得“叮”的声响,似药碗破裂,接着听得一声闷哼声,似人忍痛而不 小心发出的声音,然后只见碎瓷落下掉在地上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秋意遥看着树上淡淡的道。 “想不到秋公子竟然身怀绝技!”只见一条黑影从树上跃下,轻巧无声的落在 院中。竟是一个全身黑衣,脸罩黑布的之人,从声音与身形上看是一名男子,只是 右手手心一道伤口正滴着血,想来是刚才为秋意遥击出之药碗所伤。 “阁下夜探别馆不知意欲何为?”秋意遥盯着黑衣人,似想从身形看出来人是 谁。 “秋公子能否就当没看到在下呢?在下保证此行绝无恶意,纯粹是好奇想来看 看。”黑衣人似故意压低声音道。 “也行。”秋意遥竟然点头答应。 黑衣人见他竟这般好说话不由惊诧不已。 只是没想到秋意遥还有下文,“只要你拉下面罩让在下看一眼,你即可离去。” “我若不愿意呢?”黑衣人不由反问道。 “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愿意的,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了。”秋意遥轻轻巧巧的说 出,话音一落身形一展,若一束白电一般向黑衣人窜去。 “在下正想一开眼界,领教秋公子的高招。”黑衣人也不示弱的答道,身子动 灵动异常,瞬间右跳,躲过秋意遥一击。 “哪里,是在下请教阁下高招才是。”秋意遥嘴里说着,但手下却毫不放松, 左袖一挥,似白云垂天,看似缥缈,却蕴含无穷力道,直向黑衣人扫去。 黑衣人见之识得厉害,不敢硬接,而是身形一跃,跳起丈高躲过这一扫,然后 半空中一个翻身,双足连连踢向秋意遥,招招劲道十足,若给踢中,怕不是一个窟 窿。 “好一个连环鸳鸯腿!”秋意遥一声轻赞,然后大袖一展,竟化为雪刀,砍向 黑衣人双足,飘忽不定,却快疾如风。 黑衣人被他飞袖追击,连环腿再无用武之地,正想跃下,谁知秋意遥却似想将 他困于空中,双袖连飞,招招不离他双足。 黑衣人这下是脚忙脚乱,眼见即要中招,忽地他左脚在右脚背上轻轻一点,竟 直直升高三丈,然后空中一个转身,潇洒轻巧的落在大树之上。 “青云梯!原来是武当高手!”秋意遥见他这一招不由惊异道,“这样我就更 想知道你是谁了。”足下一点,也向大树疾飞而去。 黑衣人见之,赶忙飞跃而起,想向院外逃去。从刚才的交手,他自知讨不到便 宜,况且本就无事,因此心生退意,只是才跃上院墙,眼前白影一晃,秋意遥已追 赶而来,大袖一挥,似一堵白色墙壁,挡住了黑衣人去路。 黑衣人见去路已绝,只得后退,跃回院中,秋意遥也跟着从墙头跃下。 黑衣人不动,秋意遥也不动,两人静静对恃。 “阁下还是不肯让在下一睹庐山真貌吗?”秋意遥从袖中取出玉箫,看着黑衣 人,语气温和,如向一位老朋友轻声问候。 “公子何必强人所难。”黑衣人也语气轻松,似乎并不在意眼前可能被抓的危 险。 “也罢,你走吧。”秋意遥忽道,然后双手背负,让开道。 黑衣人见之不由惊诧,但见秋意遥已让开道,自己若不走,岂不让人小看了, 因此脚下移动,但依然小心翼翼的防备着,经过秋意遥身边时,却听得秋意遥一声 轻语,“小心脚下。” 黑衣人一听,以为他要偷袭,因此还真的全神贯注着脚下,谁知眼前一花,只 见秋意遥左手一挥,大袖已扫向面门,竟是要扫下他的面罩,他马上伸手去挡,却 只觉腰间一麻,然后全身一僵,再也不能动弹,竟是给点住了穴道。 “你……你……”黑衣人看着秋意遥,眼中又惊又怒。 “这招叫‘兵不厌诈’,平常和哥哥过招时他经常用,想不到今日竟派上了用 场,而且还挺管用的。”秋意遥右手收回点住黑衣人腰间的玉箫,微微一笑,只是 笑得有几分狡黠,把他那一身儒雅若仙的气质破坏了几分。 “你……你……”黑衣人实想不到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骗人,因此此时是又急 又气、又羞又恼!虽然哑穴并未点住,但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嗯,还是先让我瞧瞧阁下的真容吧。”秋意遥却并不在意他的恼怒,玉箫一 挑,挑开了黑衣人的面罩,一见之下,不由也是一惊,“水公子?” 原来这黑衣人竟是日间所见的水家七公子——-水落云。 “是我。”水落云见面罩被揭,也不抵赖,反而坦然承认,反正已被揭穿了嘛。 “你可以走了。”秋意遥玉箫再点,解开水落云的穴道。 “走?”水落云闻言不由惊诧至极,这别馆虽是他家的,但此时已作宜王行宫, 无允许是任何人都不得擅入的,何况他还是夜间私闯,这人抓住了他,竟不审问他 来意,也不治罪,反而叫他走,叫他如何不奇怪。 “夜深了,意遥不再挽留公子,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秋意遥说完转身 回去。 “喂!就这样?”水落云见之离去不由叫住他。 “不然还要怎样?”秋意遥回头反问,“难道水公子还想让意遥请你喝酒不成?” “唔,这有何不可?”水落云忽走到他面前,拍拍他肩膀,“你若有好酒不妨 拿出来。” 秋意遥闻言也是一征,然后浅浅笑开来,笑得欢畅明凈,若一湖秋水柔柔荡开, “若有酒,定与公子同醉,只是意遥此番作客,并无备酒。” 水落云看着他那若皎月破云的一笑,不由心生羡慕,羡慕月下这白衣如雪,淡 雅出尘的人,可以笑得这般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我知道哪有酒,敢不敢喝?”水落云也是一笑,只是笑得象只馋猫。 “有何不可?”秋意遥一挑眉头,反问道。 “那跟我来吧。”水落云领头而行。 “你手上的伤可要包扎一下?”秋意遥跟在其后道。 “不碍事,这幺点小伤。”水落云一挥手道。 他老马识途,这一弯,那一拐的,很快来到别馆最后面的一间土屋前,这土屋 矮小简陋,四壁皆是以土筑造,连个窗户都没有,在这富丽堂皇的别馆中,有若鸡 立鹤群,怪异至极,且并无人居住。 水落云推开厚厚的木门,迎面便闻得一阵酒香。 “这里可是我老爹的藏酒之处。”水落云回头对秋意遥道,然后径自往里走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看清屋里摆满了酒坛,一排排,一层层的。 “这别馆中的好酒就全藏于此处,你不知道吧?在我们家,酒全藏在最后院的 地窖里,差不多已被我偷偷的喝光一半了,老爹却还不知道呢。”水落云得意的说 道,一边还伸长脑袋嗅着酒香。 秋意遥却看着眼前人的,不发一语,眼睛连眨,似在深思什幺。 “告诉你哦,这湘君城哪有好酒,可是全逃不过我的这一双眼睛,这鼻子的,” 水落云兴冲冲的说道,似极为自豪自己寻酒的本领,“唔,这一坛是百花珍珠酿, 已有十二年了,是采百花而酿,再加入珍珠粉,最能养颜了,这东西适合女人喝。” “这一坛是桂花酿,已有二十年了,唔,还不够劲。”水落云伸长鼻子使劲的 嗅着,辩认着各种佳酿。“这一坛是人参酒,放了好多珍贵的药材,最补的,适合 老头子喝。” “水公子经常这样在夜间寻宝吗?”秋意遥却在身后淡淡的问道。 “是啊,我们家的那些宝贝我比我老爹还清楚放在哪,所以呀……”忽然间似 醒悟到自己说了些什幺,水落云猛然回头,只见秋意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温和 无害的看着他,可他心中却是一惊,这个人,什幺时候看出来的? “我曾听闻,水府经常闹贼,每次被盗的都是极为珍贵之物,可即算出动了湘 君城的第一神捕,依然抓不到盗贼,这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似对水家甚至整个湘 君城都极为熟悉,可谓是来无影,去无踪。”秋意遥平淡的说道,眼睛却看着水落 云,但见他脸上闪现的惊愕,犹疑,防备……等等复杂的表情,最后回归于平静无 波。心中暗赞,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那现在还要和我喝酒吗?”水落云淡然问道,眼睛盯着秋意遥,不放过他面 上任何一丝表情。这个人,真是不该只当他是文弱书生一名,那种聪明岂是常人能 比,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看似温和淡然,却好象世间所有事物都能一眼看透一般。 “为什幺不?”秋意遥眉头一扬,踏入屋中,抱起两坛酒,“我就挑这桂花酿 吧。”桂花酿……桂花…… “好!”水落云点头,然后手臂一伸,自己也抱起两坛,“这女儿红已有五十 年了,我就要这个!” “走!去我屋中喝酒去!”秋意遥领头而行。 “好!”水落云应道,“今晚定要大醉一场!” 一早,当秋童打开房门,便是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看到的一番景象让他 傻在门口。 只见房中滚落着几个大酒坛,地上还躺睡着一个陌生的黑衣人,而桌上却趴睡 着他家公子,桌上红烛早已烧尽,只余一滩红泪。 也许开门声惊醒了沉睡中的两人,只见秋意遥从桌上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向 门口,“哦,天亮了,秋童你起来了啊。” 而地上那人却翻个身继续睡,口中还念念有词,“水空儿,快去烧热水来,本 公子要洗澡,然后再给我准备好行头,呆会儿我要出去。” “公子,这怎幺回事?”秋童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踢到了 酒坛或踩到了地上的人。 “哦,昨晚和水公子喝了一夜酒,真是痛快!”秋意遥揉揉两旁太阳穴,微皱 着眉头,“秋童你去多烧点水,我和水公子梳洗用。” “是该洗洗,一身的酒臭味!”秋童吸吸鼻子道,然后看着地上一身黑衣的人 道:“这人是谁?怎幺这种打扮?” “嗯,水家七公子——-水落云。”秋意遥答道。 “水公子,水公子。”秋童蹲下身来唤着地上的人。 “嗯?”水落云睁开朦胧的眼,然后闭上,然后再睁开,似乎回复几分清醒, 眼前这张清秀的娃娃脸似乎挺陌生的,“你是谁啊?水空儿呢?” “我是秋童,秋意遥公子的侍童。”秋童伸手扶他坐起。 “秋童?”水落云念道,待坐起身看到秋意遥总算完全清醒过来,省得自己在 何处了,“原来我睡在这儿了。” “落云兄总算自醉乡返来,否则我岂不要招魂。”秋意遥笑道。 “若真不能回来,你也不必替我招魂,岂不知醉乡才是我之最佳去处!昨日一 醉真是痛快!”水落云站起身来。 “秋童,快去烧水罢。”秋意遥吩咐道。 “是。”秋童领命正要离去。 “等一下。”水落云忽唤住他,手拉扯着一身酒渍的衣裳,“烦你叫个人上我 家,叫水空儿给我把衣裳送来。” “落云兄,若不嫌简陋,沐浴后可穿我的衣裳。”秋意遥道。 “不,不,须得我的行头才行,多谢意遥兄美意了。”水落云却摇头道。 “喔,那秋童,你去唤一人到水府传话吧。”秋意遥也不勉强。 “是。”秋童离去。 待两人梳洗毕,换好衣裳时,已是艳阳高照。 “落云兄,你这一身气派倒象观音跟前的金童了。”秋意遥看着水落云那一身 行头,不由笑道,半含赞赏,半含打趣。 但见水落云一身绣金锦衣,头戴束发金冠,中穿碧玉簪,劲上挂着金项圈,指 上戴着玉扳指,腰间缠着白玉带,挂着一块龙纹玉佩,佩上系着金线流苏,手中握 一柄精致的折扇,扇上坠着黄玉坠,真是一身的黄金宝玉!衬着那俊美如玉的脸盘, 还真象天上金童下凡! “小弟是俗人,当然如此打扮,哪比得上意遥兄的脱俗不凡!”水落云闻言却 只是一笑,抬首看着秋意遥,依然是一袭白衣如雪,无金银雕饰,却气度高贵,风 神出尘! “落云兄是有何要事去办吗?”秋意遥见他这般隆重的打扮不由发问。 “对!”水落云郑重的点头,“去吃早餐!” “噗哧!”秋童闻言不由笑出声来。这人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吃个早餐, 竟要这般打扮一番! “哈……落云兄果不是常人可比!”秋意遥朗声笑道。 “意遥兄,可要出去走走?我请你去酥心斋吃早点,那儿的点心可是湘君城最 好的。”水落云说完舔舔嘴唇,一付垂涎的模样。 “好,正想见识一下湘君城的繁华!”秋意遥爽快答道。 “那走吧。”水落云领头出门,秋意遥与之并行,后面跟着秋童及水落云的仆 人水空儿。 只是才出得府门,走不到半里,便见围上了一群乞丐,口中齐齐叫道:“水公 子,水大善人,求你施舍点吧!” “好!给你们!”水落云毫不犹疑,手一拋,腰间的龙纹玉佩已拋出,落入众 乞丐手中。 “谢公子。”众乞丐也不多求,忙不矢的道谢,然后一窝蜂的离去。 “奇怪?他们怎幺单找水公子要,不找我家公子。”秋童却道,虽然自家公子 不戴金饰银的,但侯府二公子的身份,那一身的气派可不比这水公子差。 “唉!你们看着吧,今天我上这时,他们就跟来了。”胖胖的水空儿一声叹息, 圆圆的脸蛋上有着无可奈何的表情。 “看什幺?”秋童正问道,忽见前头又来了一帮乞丐。 “水公子,求你施舍点吧。” “好,拿去。”水落云手一拋,指上的玉扳指便又拋入众乞丐手中。 就这样,乞丐来了一群又一群,水落云却是来者不拒,舍出了黄玉坠,舍出了 折扇,舍出了碧玉簪,舍出了金冠,到最后,他竟然把外衣一脱,扔给众乞丐,口 中大笑着:“听说这衣是金织坊做的,二百两银子一件,把它当了,够你们吃上一 阵子了!” 秋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把所有的东西全舍完,有如看着一位疯子,而水空儿却 是深深叹一口气,再深深吸一口气。 而秋意遥却带着一种深思的目光看着他。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水落云拍着手朗声笑道,“好了,好 了,全舍完了,他们也不会再来了!” 此时的他披散着发,穿著一袭青布衣,就如第一次见时的狂放不羁,全不复刚 才的贵公子模样。 “我总算明白落云兄一身行头的作用了。”秋意遥目中带着一种了然,脸上带 着一种浅浅的笑容。 “哦?你不认为我是个疯子吗?”水落云闻言回头看着他,脸上依然带着那种 狂放的笑容,只是终日朦胧的醉眼此时却射出温暖的光芒。 “落云兄是疯子吗?”秋意遥反问道。 “哈哈……湘君城谁不是这样认为的呢?!”水落云放声大笑,“你知道他们 送我一个什幺外号吗?散财金童!哈哈……散财金童……散财金童啊……” “散财金童?”秋意遥念道,然后也朗声大笑,“哈哈……果是实至名归呀, 散财金童!落云兄貌若金童,家财万贯,再加上你这视千金于无物的洒脱,实在太 贴切不过了!哈哈……哈……咳……”大笑着,忽的心口一痛,然后一口血吐出。 笑声止了,都看着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迹,在这艳阳的照射下,红得让人触目 心惊! “意遥兄……你怎幺啦?病了?还是受伤了?”水落云不由惊问,上前细看他 的容色,却依然是脸色平静,如水无波。 “没什幺,无需惊怪,我自己就是大夫,有没有生病我还不清楚,放心吧。” 秋意遥毫不在意,“走!咱们吃点心去!” “公子,别去了!咱们回去吧,你今天还没喝药,昨晚却还喝那幺多酒!”秋 童却阻止道,这个主子啊,从来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也不知为何! “意遥兄,你是病了?那咱们改日再去罢,你先回去休息。”水落云不由想起 昨夜接住的那只药碗,原来他有病在身,而自己昨夜竟还与他拼酒,不由心中过意 不去。 “哈哈……我本以为你是痛快至极的人,怎的现在又这般婆妈了。”秋意遥又 笑起来,“罢了,罢了,不去了,我回去了,有机会,再与落云兄一醉!”说完转 身往回走去,秋童忙跟在身后。 水落云却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刚才他转身的那一杀那,那一双本来温柔若秋水 的眸子却射出一种心灰意冷,了无生趣的光芒!让他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凉 至脚,那双眼睛里到底藏着些什幺?有着什幺样的极痛之事竟让他如此?! “公子,你还要去酥心斋吗?”水空儿问道。 “去!怎幺不去?”水落云回复常态,“你也不用跟了,回去吧,我自己去。” 说完掉头而去,一路高歌着:“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 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