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安,你现身出来好吗? 在我们一行四人高一脚低一脚的艰难前行时,突然听到下面人声鼎沸,有人喊 :“大家都分散开,四处找。不要让人跑了。”我赶紧把手电光灭了,几个人往路 边的林子里躲去。 声音渐近。 “他们肯定跑不远。” “听说有个人今天被阿新打了一枪,居然又活过来了。” “这么多人你怕什么?鬼也怕人多啊。” “不对啊,我刚看见这里有光闪了一下。怎么不见了?” “哎哟,”阿丘背着赵董,一脚踩空,滑了下去,不由地惊叫了一声。 “在这里,在这里……” 一群人围上来,几支电灯光照在我们身上。接着灯光,我打量起他们,都拿着 木棒、锄头、砍刀,一看就是附近的村民。 “这回跑不了了。” 这时赵董因为刚才滑倒一震的缘故反而醒了过来。赵三一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胳 膊,一手扶着她老爸 “你们……我们跟你们无缘无仇,你们抓我们干什么?”赵三喊道。 “可这个老头却有关系。”一个为首的人说道。 我们都惊奇地望向赵董。赵董低下头,不望大家。 “什么,你说我爸爸和你们有关系,我们远在千里之外,我们的客户都是世界 大公司,我们会和这穷乡僻壤有关系?”赵三哪里会相信。 “每个人都会有过去……” 只见为首的那老头继续缓缓地说:“二十多年前, 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年轻人,他没有隐瞒,说在外面惹了事,到这里来避风头。他还 说他带着钱,不会白住,我们就收留了他。谁知后来他竟和我们这里一个女孩子好 上了,并有个孩子叫阿飞。再后来,阿飞一岁多时,他却跑了。六年后,他良心不 安,又派人把阿飞接走。他本应好好待他的这个儿子,但他的老婆却一直欺负这个 孩子,他没有办法制止。阿飞在忍受几年后在十一岁那年逃出家门。后来又进入了 黑道。再后来这孩子死了。你们说,谁该为这一切负责?” “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我怎么不知道?”赵三奇道,不过转念一想, 哦,也许是这个哥哥出走了后我才出生的吧。 “可他出走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找他,后来也帮过他。”赵董终于说话了。 “不,你知道。在一次阿飞跟别的兄弟一起到你们公司替别人收帐时,你就知 道了。你本应帮助他,帮他走入白社会。但你却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关系和金钱 让他做了那个组织的老大。” “是啊,我帮了他,要不是我,他也当不了老大。” “不,你是想利用他,来保护你的公司。” 赵三暗想,难怪一直听说我们公司跟黑社会有关系,有人罩着,原来还真的有 个哥哥在黑社会混。 “阿飞毕竟也留着我们宋家的血,当初被你抛弃的女人也还在村里,你不想再 见她一面,看她过的什么日子?这笔债是一定要还的。” 村里人不由分说就带着我们前行。 我们实际上已经被村民扣押了。 我们被分开了。 我一个人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小屋里。肚子很饿,昨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蹲 在一个角落里,思绪漫飞,特别的思念一个人,那就是安。在我二十四的生命里, 还从没有过这种剧烈的感情——全身心地去思念一个人,渴望见到她。有一段时间, 大约几年吧,我以为我不会产生这种感情了。如今看来我错了。 我在想安,想得心酸,想掉泪,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感觉,反正我当时就 想掉泪。我看过一篇小说,被里面的一句话感动得一塌糊涂——“我们都是一粒宇 宙中小小的尘埃,最最些微的一丝风吹草动,都会改变我们生命的轨迹。” 我在 想:假如没有安,假如没有她给我的复活笔记,我现在会在干什么? 我在那个城市找到工作了吗?还在满大街的混,为第二天的饭钱? 沦落为乞丐?这个倒不会,也许进了一个工厂吧。在流水线上挥汗如雨,几百 人抱着饭盒去排队搭饭? 不想那么多了。反正因为有了安,我的生活就不同了,我认识了阿丘,这个作 家朋友;我给了我妈一万块钱,不多,跟不可言谢的父爱母爱比起来,微不足道, 可看到母亲那满足的神情,我的内心是那么的高兴。我也有了为人子的满足。我知 道母亲会在没人的时候对父亲说,俺们儿子有出息了,儿子放一万在我这了;因为 了有了安,我救了很多人,虽然人家都不知道,可我自己很满足。有了安,我会有 眩晕的感觉,让我一时间成为千万富翁的女婿,虽然是假的。有了安,我体验了死 亡,我飞翔过,见过传说中的奈何桥,我尝到一些生命的精彩,从而更加珍惜现在 的生活。 安,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是,有了你,我有了爱的感觉—— 你知道了嘛?因为有了你,我相信了宇宙间有了爱。 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没有爱过。不是我不想爱,是我不知道去爱谁,我不知 道对方值不值得我去爱。所有的人都在虚情假意、矫揉造作的生活。在这样的世界 混,我也只好封闭了自己,伪装了自己,我无厘头,我冷漠,我装酷,……可我有 一颗火热的心啊。我想爱。是你就那么无缘无故地没有理由地爱上了我,从而尝到 了一种不同亲情的爱,从此,我也学会了去爱,可我没对你说。你是上天赐给我的 礼物吗?可能吧,因为你本不是凡人。说到这,有件事我要给你说了。你说假如死 神和人类相爱的话,必死其一。我不怕。我真的不怕。如果是全心全意的爱过,死 又算得了什么?我唯一不能放心的是,我的父母。我们家里就我一颗独苗,如果我 死了,我的父母怎么办?我不知道你的情况,你有哥哥,想来你也有父母吧,你能 理解的我的心情吗?还有,如果说当初我搞那一百万是想搞到钱,风光一把,暴发 户一把。我现在不了。你不在,我就跟你说了吧。我想挣一百万,给父母二十万。 父母在农村,花销不大。还有就是用八十万,修一条好路连到镇上的省道,再搞几 个项目,资助几个村里有能力的好人,让他们把村里经济带起来。这次回来一看, 村里太穷了,乡亲们过得太苦了。干完这些,我们就好好的爱吧,死就死吧,安, 你在听我说吗? 可我现在该怎么脱身哩?阿丘和赵三怎么样了,是什么情况?我这次算是掉了 大价,赵三还对我报有希望,我却什么也干不了。 突然,外面人声鼎沸,只见有人喊,“把祝龙交出来。” 我急忙跳起来,从窗台上望出去。晕,好多村里人都来了,手里拿着菜刀、杀 猪刀、棒子、锄头。 又要火拼了。我们这里老爱火拼。还在我几岁的时候,几口鱼塘因为天干没水 了,要改为耕地。鱼塘在两个村子之间。划边界时,为了一点点土地,闹了起来。 最后引发火拼。那个惨烈啊。隔壁村里的燕蛮子被砍死了。我们村里李地娃被打折 了腿,现在走路还一瘸一瘸的,两个村子很多人都被抓起来了。那是我小时候印象 中最恐怖的一幕。 这边大青山附近宋家村里的人也拿着武器出动了。两边剑拔弩张。那悲惨的一 幕就要再次上演了。 “把小龙交出来。”我们村的张贵娃喊道。 “放他们两个出来。”宋家村管事的人吩咐道。 我和阿丘被带出来了。我在宋家那群人中一眼见到了中午的那几个劫匪。他们 可是有枪的。 “把小龙的女朋友也交出来。”村里人继续喊道。 “不行。他是赵老头的女儿,不能放。这是我们宋家和赵家的事,与你们殷家 湾没有关系。” 我在想,怎么会没有关系,救不出老赵,一百完就没有了,我的一切计划…… “呜呜,呜呜……”警报器的声音。是警车开过来了。 是谁报了警啊?我们这里人可是有什么事都不报警的啊……都讲打,谁打赢了 谁就是真理。 今天的事情太奇怪了。晚上的复活是我自己复活的。说起来简单,没有了安, 我用蚂蚁试验了一下,还没死就提前写上复活时间,果然有效。于是我就在笔记上 写了“祝龙死亡半天后再次复活。” 所以在昨天午后那个时间,即使那个光头阿 新不枪击我,我就是跳崖也要去死。然后晚上出来吓唬他们,以待救人,毕竟没谁 亲眼见了白天刚死的人不害怕。这是我唯一的办法。 但是现在又是谁通知了村里的人?又是谁报的警哩? 是安吗?安,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吗?你是根本就没有走吗?你快现身呀,你知 道我是多么的想你吗? 警察的到来制止了械斗,救出了我们。 阿丘和我回家。赵董跟着警察走了,赵三也跟着他父亲走了,说过两天来看我 们。 回到家里,心情万分郁闷。人质还是被警察带走了,我所有的计划落空了。我 的修路计划,让村里人致富过上好日子……我给父母留一大笔钱,然后义无反顾不 计后果的去跟安好好爱一场……破碎了破碎了…… 阿丘在用他的笔记本电脑写着东西,“太有意思啦,这次旅行太刺激了。太有 戏剧性了。不虚此行啊……”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感叹。 只有我双眼无神,靠在床上,陷入深深地怀念中……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