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柳月莲虽已察觉有人跟梢,但不便面当朱莎表明自己对那两个男女的疑心。 柳月莲虽然不便当着朱莎说出对两个此时也站在海边赏景的男女的疑虑,但内 心里却波涛翻滚,激浪滔滔,比眼前的微风掠水要激烈得多。她想,他俩是坏人吗? 是不是因为我们三人的穿着都很考究,在友谊饭店就餐时花钱也大方,以为我们是 大款,而有所图呢?她还想,他俩是公安便衣吗?是不是因为我们母子俩突然离开 长沙月荷酒店,引起了公安部门的怀疑,而跟随到这里,找我们的麻烦呢?如果是 公安便衣,我们乘火车南下,坐海轮过琼州海峡,为什么一直没见到他俩呢?为什 么前天、昨天在海口游逛没见到他们两人呢? 柳月莲想着心事,已无心继续观赏眼前的景色。柳浪与朱莎像是要回避她,他 们边看边聊,沿着海边的沙滩往西头彳亍着,与柳月莲相距越来越远了。 其实,朱莎第一眼见到他们母子的那一刻,她在柳月莲身上仅仅只是一掠而过, 很自然地把眼神定格在柳浪身上了,把他摄入了装在心底里的“胶卷”。这一点, 柳月莲当时就有所觉察。她也挺喜欢这女孩子,所以今天特地给她买了套西服。 柳月莲侧眸看了看站在东头的那对男女,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害怕起来。尽管那 对男女至少从外表上看不出是坏人,因为他俩似恋人,面对大海在谈笑,并没看柳 月莲,但她此时处在柳浪、朱莎与这对陌生恋人之间,而且柳浪、朱莎离她的距离 还在拉远,她有点慌神了,本想追上柳浪与朱莎,但她又想,自己的儿子与妙龄女 郎在一起,那么亲热,那么投入,这是一种迹象,这是一种祥瑞,况且自己也曾经 历过这种时段,应该有自知之明,不应去干扰他俩。如果他俩谈得来,这也可能是 一种必然的缘分,是一种巧合的情结,是天意在当红娘。看来,柳浪对这女孩子一 定是一见钟情了。她在心里说:“我还从没见浪浪与女孩子这样亲密无间地在一起 交谈过。这也好,省得自己操心。相信辽宝兄也会赞同的。” 静谧的夜晚,柳月莲躺在名流印刷厂招待室里,翻来复去地睡不着。 这招待室是朱辽宝为了方便客户而专设的四个单间。一些远地来的客户来办理 印刷业务,一些近旁的客户需在夜间校对清样,都喜欢带着小蜜落宿在他的招待室 里。说来也巧,自从设了这很特殊的招待室后,来厂里办理印刷业务的越来越多。 朱辽宝深谙此“道”,还挂出牌子:客户住宿免费。 朱辽宝安排人把其中的两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换上了新被褥,让柳氏母子暂时 住宿在这里。岁月如梭,时光易逝。柳月莲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在回忆着自己的坎 坷崎岖的人生之路。 自己眼下虽拥有百多万元的资金,堪称百万富婆了,但日子过得并不安宁。自 从二十多年前在家乡蒲草湖公社受辱以后,为了逃避人们的白眼、指责、折磨,像 幽灵一样,走上了别离亲人、颠沛流离的道路。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当年那个可恶 的尤雨林造成的。就因为他一句诬陷之词,便把自己折磨得悲痛欲绝、九死一生, 至今还没有一处令她无忧无虑的安身处。真是可恼、可恨啦! 若不然,自己同样与乡亲们一样,嘻笑于田野,欢乐在农家,过着悠然自适、 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可是,由于尤雨林的一句话,便改变了自己的生活轨迹,害 得自己无颜归乡观光,害得自己有生不能侍奉父母,害得自己不能与亲友团聚,甚 至与家乡音讯杳无,还不知父母是否健在,还不知兄嫂侄儿怎样在生活…… 柳月莲,她泪水涟涟,她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悲哀,涕泗迸流,像冲垮了堤坝 的洪水,奔腾不息,冲刷着耳鬓,滚落在枕上染湿了一大片。 她又一次地大彻大悟地在痛悔自己的过失,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啦!大不该 呀,不该给他送菜洗衣,不该随他到大队林场沟边去谈什么恋爱,不该轻信他的花 言巧语,不该委身于他,不该把自己的贞操奉献给一个并不十分了解的如此小人啦! 她又一次陷入了痛苦的精神折磨之中。折磨过后,便是祈求、憧憬。 她祈求神灵保佑,憧憬冬尽春回的明天。她的憧憬是有依据的。她想,好在自 己有个日渐成熟的儿子,这是自己后半生的希望;好在海口还有一个真诚的老朋友 朱辽宝。所以,自己若在海口找一个好门面,重新立业,要不了几年,这个漂泊不 定的母子之家就又会兴旺发达起来。 如此一想,她嘴角上露出了舒心的笑意,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