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她寻寻觅觅,在一座最高的山峰下的半坡里找到了一个山洞,再在洞口附近捡 了一些细小的枯树枝和树叶铺在洞里当床。时近中午,阳光晒得洞外火辣辣的,洞 里却凉飕飕的。她很惬意。 她对雉鸡说:“我俩都是命苦,能有这么个安歇处,就不错了,相依为命吧!” 雉鸡扑腾了几下,好像听懂了她的话。 见它善解人意,柳月莲说:“你就替我守家吧,我去找些吃的来喂你。”她走 出山洞,就往山顶上攀登。她以虚弱的身子,抓住藤蔓,艰难地一步一步地爬着。 洞口距山顶仅300 多米,她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顶峰。她站在顶峰,向远眺望, 极目处,隐隐约约有几座农房,掩映在飘移的山岚下。她脸上绽出了一个灿烂的微 笑。再仰首看,一棵三人多高的树上,稀疏地挂着红色的果子,有拳头般大小。这 么漂亮的果子,肯定能吃,她想。 她找了根枯树枝想把果子打下来,可是够不着。她将两根树枝连结起来,用藤 蔓缠着,再去打,但曲里拐弯的树枝柔弱无力,碰得红果晃荡着,就是不掉下来。 求生的本能激励着她,她自己劝导自己:“爬树未必是天生的?” 她学着在家乡见到的那些顽童爬树的姿势,双手抱着树杆,两腿交叉地勾住树 杆,耸肩登腿地往上移动着。她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爬了一人多高,仰面 看去,几只红果正张开嘴,浑似在取笑她。 她眨了眨眼睛,定神一看,那几只红果原来是裂了口,白森森的果肉,令她馋 涎欲滴。她觉得奇怪,红彤彤光艳艳的果子,怎么会裂口呢?可能是熟透了的原因 吧。再加把劲,就可以在树上饱餐一顿了。她继续埋着头,吃力地爬着,爬着。 突然,肩头上凉丝丝的,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肩头上溜过去。她疑惑是不是红果 的果汁滴在了肩头上,便抬起头往上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上面有几十条 墨绿色的蛇正顺着树杆溜下来。它们吐着信子,对着她的头在往下俯冲。可怜的潇 湘妹子,吓得肝胆俱裂,知觉全无,手一松,摔在了地上。在浑浑噩噩中,恍若有 人在呼唤:“姑娘,姑娘,醒醒,醒醒!”这呼唤声在她耳旁一直没间断。她问自 己:“难道是在做梦?”“姑娘,谁欺负你了?醒醒,对爷爷说说。”柳月莲听清 楚了,果然是有人在呼唤她。一位鹤发童颜的古稀之翁蹲在她身旁,双目炯炯有神。 见她微微睁开了眼睛,老翁面带微笑地问道:“姑娘,谁欺负你了?” 她清醒了,嚯地坐了起来,羞涩地紧紧地夹着双腿,双手抱住膝盖,遮护着自 己未着衣裤的隐秘处。 老翁又说:“我是采药的,见你光着身子在地上睡了一些时辰,不敢来喊你。 后来觉得有点不对头,才来叫醒你。姑娘,我不是坏人。我想,可能是有人欺负你, 把你衣服抢走了,是吗?” 听了老翁的话,她泣泪沾襟:“我是,是,是山那边插队的知青。”她随手指 了指西南方,“我想去看望在山北插队的同学,在过山溪时,不小心让溪水把衣服 冲走了,我不好意思,就躲在这山里。”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你讲话像北方人口音呢。哎,你的胆子也真大 呀,这山上有野兽,有毒蛇,光着身子躺在地上,万一被蛇咬一口,就没命了啊!” “啊!”柳月莲听他说起蛇,两眼翻白,惊叫一声,又昏了过去,歪倒在地上。 “姑娘,是啥吓着你了?姑娘!”老翁连唤带摇,她复又醒了过来,一幅惊魂 甫定的神态,语无伦次地说:“蛇,蛇,你……蛇!” “你是怕蛇呀,哪儿有蛇?” 她仰头看了看树上:“蛇,蛇,上面有蛇!”老翁朝树上看了看:“我咋没看 见?” “老爷爷”,乖巧的柳月莲又清醒了些,想起了幼时在书本上读过的课文,北 方人把爹爹喊爷爷,“您闭闭眼睛吧!” “不要紧,我不怕蛇。”“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换个地方坐。” “哦,你是不好意思站起来。没啥,你把我当作你自己的爷爷好了。”“你还 是闭闭眼睛吧?”“为什么定要换地方呢?” “这树上有蛇。” “蛇?不要紧。这里有一种蛇,与树枝的颜色一样,是墨绿色,土名叫树皮蛇。 它喜欢吃这种树上的红果子。它虽毒性大,不过,人不惹它,它不会咬人的。要是 被它咬一口,就难保性命了啊!” 她明白了,自己刚才爬树时,惊动了吃红果的树皮蛇,它们便从树上溜了下来。 想到这里,她身上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老翁问:“怎么,你见到了那种蛇?”她 便告知了自己爬树的经过。 老翁说:“它们在树上已经吃饱了,所以溜下来时,就懒得咬你,说明你前身 修了福啊!说着,他从篓子里摸出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姑娘,我这里还有半个馍, 你压压肚子吧!”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