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暗夜之深 帝都的上空正是一片阴霾。 暴风雨的雷声正隆隆的展示着大自然的威力,将下而未下之前的大器中充满了 令人不快而湿热的大量水分子。 不过对于阿雷克这个深处在帝宫地下三百公尺处由上万吨的花冈岩和大理石与 外界隔绝的宰相职务室内,应该是有充分的空调可以隔绝外界湿热无比的空气的。 可是巴夫明塔家的三公子阿雷克·奇格尔·巴夫明塔却仍然是满身大汗。 造成他这个样子的原因并不在于室外的恶劣气候,而在于他眼前所见到的景象。 广大的宰相职务室内大部分的灯光都被刻意的减低了光度,只剩下一片平版状 透出白光的战术战略显示仪正在播放着三个小循环之前那场短暂却又剧烈无比的可 怕会战。 画面上象徵寇克兰帝国军的蓝色光点虽然看起来还是比血族的红色光点多出了 不少,但是很显然的四分五裂的蓝色光点正在一个又一个的被红色的光点所侵略吞 食着,快速的减少着数量。 就在红色光点几乎形成了铁壁一般的包围网,准备把所有的蓝色光点一网打尽 时,左翼一部份的蓝色光光点突然像是发疯般的往前进攻,而且是对准了红色光点 最密集的区域。 红色光点表现的似乎有些迟疑和意外,很快的被袭击的红色光点群略微向后退, 而其他的红色光点群则停下来向前压挤的动作,改换方向想要把这一只找死的蓝色 光点给吃掉。 然而这个动作却破坏了红色光点原本形成的铜墙铁壁,一批四处乱窜的蓝色光 点趁着这一时之间的混乱突破了包围网,成功的脱离了包围圈。 然而当初那个勇敢冲撞血族主力的寇克兰军则陷入了重重的红色光点之中,终 于没有办法被淹没的事实。 “最后一艘成功离开提卡男爵领的舰只,是在第176点034小循环的时候, 而这之前已经接到了令兄与令尊的舰只被击毁的确认报告。他们都是为了掩护更多 的友军而刻意留下来断后的,要不然他们应该是有逃生的机会才对,的确是我们帝 国军人的典范。” 宰相萧特基大公爵的语调是郑重无比而且语带哀吊之情的,如果说是演技的话, 那真的是可以让最好的歌剧演员也为之逊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雷克三公子,或者应该说新任的巴夫明塔大公爵听在耳 中总是觉得有那么一丝刺耳。 在后方扯后腿,让前线的将领失去战略上选择权的人,正是眼前这一个狡侩的 老人。 某种程度来说,眼前这个身穿紫色重衣的老贵族和血族都可以算成是巴夫明塔 家的仇人,只不过一个是间接的而一个是直接的。 而新任的巴夫明塔大公爵心中到底比较憎恨谁呢? 至少从他那没有什么变化上的表情是看不出来的。 虽然不是很了解人情世故,但是在这一个时候至少不要当面和对方扯破脸这点 常识,对于这个然太过年轻的大公爵来说,显然是还有的。 “我军的兵力,在皇子拉达雅斯阁下的带领之下,有半数成功的脱离了敌军的 追击圈,进入了超空间之中。现在已经成功的撤退到皮卡皇帝直辖领中,利用要塞 的资源和敌军对抗着。”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说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公爵中的年长者依旧由刚刚成为大公爵的后辈眼 神中读出了这个信息。 但是萧特基大公爵并没有直接回答年轻人眼中的疑问,由他口中说出的确是风 马牛不相及的另一段话。 “对了,你刚刚应该以经由卡米尼亚勋爵士的口中得知,皇帝陛下虽然十分哀 伤于令尊的过世,但是因为‘我’的建议,所以立刻批准了由你担任次任巴夫明塔 家大公爵的职位了吧。” 当然,重点在于我的建议这四个字,所以音调自然是特别加重。 阿雷克点了点头。 照理说这个时候应该说一些感谢皇恩盛大和阁下大力帮忙的应酬语才是正常的 贵族社交礼节,但是新任的巴夫明塔家当主不知道是真的不会说还是装傻,就只不 过是这样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原本预期听到感谢的宰相大人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不过仍然没有表现出来。 可是那一个年轻而又无理的后辈居然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话。 “宰相阁下您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年轻的大公爵马上发现宰相阁下的脸色是更难看了。 “不用!至少等我把话说完再休息。” 这个混小子不是真的白痴就是可怕的伪善者,看着眼前流露真切关心脸色的年 轻人,宰相下了这个结论。 不过显然我们可敬的宰相大人是早就把刚刚明明是很高兴介绍政敌的死亡,却 表现的一脸哀戚的事情扔到一边去了。 “总而言之,先得要恭喜阁下。” 阁下两个字可是狠狠的加上了重音。 “谢谢。” 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强调什么,新任的巴夫明塔大公爵只是以最简单的方式回应 着。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什么事?” “献上给帝室的礼物应该……” 萧特基宰相的嘴角终于略微往上提升了。 就是为了回答这个问句,他才想自己传达这一个消息,并且忍耐这个无理的年 轻人直到现在。 “什么也不用。” 宰相的回答终于唤起了新任大公爵的注意。 下辖上千个有人世界,领域必须要用百光年为单位来计算,广大的星间帝国最 重要的首脑部,寇克兰皇宫的核心部分,这里的空间是广大的难以令人相信的。 根据少数几个曾经有幸进入的地球联邦官员所转述的说法,名为群星殿的皇宫 中枢虽然是在深达三百公尺的大地之下,长一点三公里,宽零点六公里,高一百五 十公尺的空间却宽广到难以令人感到有任何的压迫感。 由外面引进的光纤照明在白日的时候负责提供这里的照明,让人几乎忘记这里 是地下的密闭空间。 而在夜晚来临的时候,电力提供的灯光则在半空之钟头射出寇克兰领地的全貌, 那幅景象真的是美丽的有如仙界一样。 对地球的客人来说,唯一一点令人不是很满意的事情是,地球联邦所属的上百 个星系都还在这领土的一角闪烁发光的事情。 不过,对于怒气冲冲,由宰相职务厅直奔而出的阿雷克·奇格尔·巴夫明塔来 说,那显然并不是问题所在。 在宰相职务室外回廊长椅上等待的卡米尼亚勋爵士和女佣雪浓看到新任的大公 爵由宰相职务室中走了出来,不得不暂时停止愉快的聊天而迎接着怒气冲冲的阿雷 克。 “怎么样了,公子?……不对应该说是大公爵阁下。” 卡米尼亚的语调沉稳而不失庄重,不过这时候反而有点刺激到已经在气头上的 年轻人。 “别管名称了,那不重要!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大公爵的口气根本不是在提问题,到像是在确认一个已知的事实。 “什么事情呢?” 勋爵士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年轻人,尽力的压低了语调。 这里可是皇宫内院,万一打起架来可不是很好看。 “别想装蒜!” “有吗?” “你早就知道宰相大人的计划了对吗?” “……如果我说不知道的话,你相信吗?” “你认为有人会相信吗?”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问呢?” 话说的倒也是没错,年轻的大公爵不得不承认年长者说的的确有道理。 原本,生气或者是愤怒这种感情对于阿雷克来说就并不是很常见的。 经过了刚刚这一阵小小的交锋之后,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抱歉,我不该乱发脾气的。” 阿雷克先道完歉后,然后还是发了发牢骚。 “但是居然要我担任援军的总司令!有没有搞错啊。虽然说身为大公爵最低也 有相当于都督的军衔是没有错,但是我可和老爸他们不同,一分钟也没有在军队中 呆过啊!要我担任军队的指挥官,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吗!” “不过,阁下不是经常给令尊建议吗?”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前线的拉达雅斯皇子传回来的消息,是他强力的推荐让您当援军的指挥官的。” 拜托别那么鸡婆好吗!面对很有可能成为下任皇帝的赏识,新任的巴夫明塔大 公爵一点也没有感激的意思。 不需要太多的联想力,阿雷克瞬间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该死的塔塔皮尔,一定是他透露消息的!” 虽然说说故人的坏话并不应该,但是阿雷克还是忍不住诅咒不在现场的某人。 “不然,你还以为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按照宰相大人的逻辑,应该是把我这个根本没有经验的外行人也送 上战场,然后就此斩断巴夫明塔家的血缘才对。” 中奖了。 看着卡米尼亚的脸色,阿雷克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不过没关系啦,只要有好的参谋的话,司令官有没有经验本来关系就不是那 么大。” 本来想把话题扯开的卡米尼亚勋爵士却意外的发现,原来一直满脸阴霾的阿雷 克突然浮现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笑容让他有一种不太吉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