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黎明之前 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色太阳旁,寇克兰一只小小的驱逐舰分战队正在此处巡 曳着。 不过只有三艘驱逐舰和六艘巡防舰的这一只小部队,正缓缓的由黄色恒星背面 的燃料自动补给站中出港,编成了二列纵队向第五行星轨道上的星门移动著。 原本预定前往三十光年之外参加支援对血族作战的这一只小部队,在一个小循 环接到总司令部传来的紧急命令变更之后,便暂停了往前的步伐,转而在这里把所 有的燃料和武器补给完毕。 这一项举动马上引起了负责补给的军士官的注意。 老实说,燃料也好,零件也好,分战队目前的储备量都在战备容许值以上甚多, 照道理来说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再进行补给。 更何况这一次做的简直称不上是什么补给,根本算是打家劫舍的行动了。 不但没有按照正式的补给程序,先进行申请,还把补给站能搬的东西就搬,能 移的东西就移。干嘛啊?又不是要测试分战队中各舰的承载极限? 零件和器材和燃料不但把所有货舱全部占满,连走道上面也堆满了雷射炮的维 修零件。 虽然说每一个人都有着满腹的疑问想要问,但是当大家看到舰长那一副恐怖的 脸色时,都把满肚子的问题吞了回去。 在一艘小小的驱逐舰上,任何一点小事情都会被扩大成不得了的大事,而流传 至所有人中。 更何况在这艘驱逐舰舰长的心情十分不好这一点,对于所有的成员来说,都是 非常让人担心的倾向。 “舰长是怎么啦,一脸臭臭的样子?” 通信士官回头望着空无一人的舰长席位。 好不容易那尊臭脸神终于结束了值班时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在轮值的副舰长还在电梯移动的时候,舰桥上的要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知道就好,不要说你想惹祸上身啊?” 航法士官边回答边盯着眼前的航道计算,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按下了确认的按钮。 “可是这样子阴阳怪气的,我们怎么做的下去啊。” 通信士官不禁想起故乡的天气。 低气压不知道已经形成多久,而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如果说干脆下场倾盆大雨的话还好。 但入如果这样一直阴阴沉沉,闷闷的持续下去,没有病也快要变出病来了。 听完通信士官的想法之后,行法士官则是回敬了一句。 “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去直接问舰长,去淋淋看倾盆大雨是怎么样的滋 味?” “开玩笑,淋雨最多只是感冒生病。不过惹到长官可是生死问题啊!” “所以说啦,敬鬼神而远之,躲着点吧!” 不过航法士官显然不知道一个地球联邦军中传统的观念莫非定理,当你不想要 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什么事就会发生。 反过来说,当你想要它发生的时候,它就绝对不会发生所以说…… “航法官!” 舰长的声音在航法官头上的扬声器中响起。 “是,舰长!” 天啊,该不会是刚刚的话被听到了吧? “你给我进来舰长室一趟。” 糟糕!这下惨了! 以一记白眼回敬通信士官的吐舌鬼脸之后,航法士官由座位中站起,移向通往 舰长室的电梯。 “报告!航法下士官林法格罗请示进入舰长室!” “进来。” 舰长的声音怎么显得有点有气无力的? 走进舰长室的林法格罗不禁皱了皱眉头。数支葡萄果汁的瓶子正咕噜咕噜的滚 在散落一地的军衣上面。 看了看玻璃瓶上的标示,林法格罗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对于寇克兰人来说,地球的美酒虽然就像是醋一样酸而难以入口,但是葡萄汁 却会让他们感到如同地球人一般的酒醉效果,这是因为两个种族间对于糖份酵素的 分解程序略微不同所造成的效果。 平常的舰长应该是一个爱好整洁的人才对。虽然偶而会喝点葡萄汁,但是从来 没有喝那么多的啊? “舰长,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用军服遮住脸孔的舰长,航法士官不禁怀疑到底发生了什 么事? 上一次看到这样子的舰长是他的妻子和别人跑掉的时候,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我很好啊!只是不喝一点葡萄知会有点让人做不下去而已。” “怎么了?” “命令书在我桌子上的战术电脑中,自己连结情报吧。” 难道说是这个命令带来的效果吗? 把终末端子和舰长室内的战术电脑做完连结,看过其中的内容后林法格罗好久 发不出声音来。 当舰长怀疑对方到底还在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把盖在头上的军衣掀开后,平常谨 慎而又奉行规律生活的林法格罗正把还剩下半瓶的葡萄汁瓶往嘴中灌。 “这个命令确定没有错吗?” “我做过五次的确认了。” “不集结,光以我们这个小战队就往敌人控制范围挺进,直到五百光年外才准 停止?” “不是只有我们这支分战队,所有的部队都以战队以下的规模由现在所在位置 直接向前推进。” “那不是长达百光年以上的正面吗?” 由于参加救援的兵力来自的地方几乎遍及全寇克兰帝国,所以说一直到现在都 还不能真正集结起来,以现在分布的位置来说差不多形成了一个宽百光年,后约五 十光年的带状。 “没错,而且正面的每一个地方都只有像我们这种规模的部队。” “那不是等着马上被人突破吗?司令部的笨蛋在想什么!” “不是司令部,是总司令官的独断构思。司令部几乎所有参谋的都反对。” 所以说讨厌那些死大贵族嘛!在家里享福就好了,干嘛没事没事到前线来害人! “可是阿姆司特都督呢?他不是疯子啊?”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他没说什么。” ? “总而言之,先把航路图算好吧。还有应该不用我提醒你……” “不准泄露出去?” “没错,至少得等上路了之后再说不然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老实说,看到这样的作战计划我也想要……” “老实说,我也想。但是军令如山啊!所以你刚刚的发言我就装的没有听到好 了。” 一只如同鸟禽形状的飞行器在绿色的星球之上遨翔着。 但是,彷佛像是察觉了什么不寻常的动静似的,铁鸟加快速度改变了航道。 不过很可惜的铁鸟的动作似乎还是慢了一步,其实就算没有慢一步也无所谓了。 因为数十道光柱此起彼落的在铁鸟的周边交致成为象徵死亡般的蜘蛛网,即使 逃得过一个也逃不过第二个。 粗大的光柱贯穿了它的金属躯体,在瞬间的空白之后,铁鸟的外型膨胀了开来, 形成炙热的光球。 于是,在这个恒星系内血族最后一个无人的侦察卫星消灭了,而这也代表了这 一个星系重新回到了寇克兰帝国的掌握之中。 寇克兰历法拉及第二十七大循环第217小循环,由阿雷克·奇格尔·巴夫明 塔大公爵所率领的寇克兰帝国对血族迎击特别机动舰队在二十个小循环不到的短短 时间之内,达成了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成绩。 以司令官名称为代号的阿雷克舰队在短短的时间中踏破了五百光年的距离。之 前被血族所占领的寇克兰帝国领土中的半数都已经重新回到寇克兰军,或者说的更 精确一点,是在阿雷克军的控制范围之下。 为这项成就而欢欣鼓舞的人,在阿雷克舰队约四百五十万官士兵之中,约仅有 一人。 阿雷克·奇格尔·巴夫明塔。 在旗舰的会议室中,看着前线传回来的血族无人侦察机被射中的画面。这一个 从没有真正上战场的年轻人简直像是在看影像戏剧一般的感到兴奋和有趣。 “了不起!这样一来我们已经将半数失去的国土夺回了!距离目标的皮卡皇帝 直辖领也仅剩下五十光年不到的距离了,大家高兴一点吗!” 如果眼睛也能当成雷射光的话,那吗阿雷克大概已经被射杀好几百次了。 特别是自从二十个小循环之前,阿雷克在幕僚会议上大放厥词,提出自己的作 战方案之后,那群幕僚对阿雷克的目光就从来没有友善过。 “阁下,大家好像都累了。不如先解散吧。” 卡米尼亚察觉到会议室中气氛的凝重,提出了适切的建议案。 “是吗,那么大家就先下去休息好吧。” 当一群幕僚带着愤怒的眼神离开会议桌走出会议室之后,卡米尼亚不得不叹了 一口气。 “卡米尼亚,你怎么老是绷着那张脸,这样子会老的比较快的说!你看,这是 皇帝陛下亲笔写的奖励信函ㄡ!” “阁下!” “怎么了,卡米尼亚?”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请说吧。” “阁下究竟是傻瓜还是喜欢装成傻瓜的样子呢!” 真是蛮失礼的问题啊。 “我军成功的夺回了超过一半的失土,虽然我也很想说这是可喜可贺的没有错 啦!但是……” 副官的手熟练的在空中的键盘运作着,随着他手指的飞快移动半空中的影像立 即切换成立体的战略地图。 “一开始这些星系中本来就没有血族部队的踪迹!现在血族的部队大半都集中 在眼前的皮卡皇帝直辖领中,其它的半数部队大部分都在这之后的部分待机着,所 以说我们现在的夺回行动才会那么的顺利!” “这我由一开始就知道啦,我只是想把气氛炒热一点嘛。” 阿雷克的辩解没办法引起副官的共鸣。 “阁下!您知不知道我军现在分布的范围?” “大概有两百二十光年宽吧。” “没有错,再这么宽广的的区域上,每一个星系中能分配到的我军数目有多少, 这一点相信阁下多少也知道吧。就算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一个星系是本队所在,百 光年以内我军兵力最大的星系,也不过只有一个分舰队,不到两百艘的兵力!其它 的星系中,有的只不过一个分战队规模的战力而已。” “所以说?” 阿雷克不是很专心的玩弄手上的由纯银铸成,顶端镶上蓝钻的指挥棒。对于很 多帝国军人毕生所梦想可以有朝一日拿到的这个东西,在他的手中似乎只不过是一 个玩具而已。 “所以说……阁下应该很清楚的才对啊!只要稍有规模的血族部队来袭的话, 我军的防线立刻就会被击穿,而我军可以应对的预备部队是一个也没有。万一防线 被击穿的话!” “那就让他击穿吧。” “……” 卡米尼亚顿时哑口无言。 在一瞬间的空白之后,卡米尼亚突然露出了笑容。 不过严格来说,正在啄食腐肉的秃鹰表情一定就是这个模样吧。 对于阿雷克来说,这到是有一点让他意外的反应。而且平常好脾气的人,一旦 生气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说阿雷克只好乖乖的等着自己的副官接下来的动作。 “阁下!” “还有什么事情吗?” 卡米尼亚的手在空中的键盘上迅速的移动着,把一排表格和数字叫出来放在萤 幕上。 “阁下知道这些数字是什么样的数字吗?” 不用敲的那么大力吧?看着对方敲击键盘时所使用的力道,阿雷克不禁心中起 了点冷颤,所以说他的回答就比较小心谨慎了点。 “不太清楚ㄟ,这是什么?” “这是,至今为只在我军各处所发生的叛逃,叛变,整船逃跑的事件数目。” 指着由平坦处突然上升的曲线,卡米尼亚的问句几乎像是小学老师一般的恶意 语调。 “阁下知道,为什么由这一个时间点开始,这类不良军记事件会突然增多吗?” “不太清楚ㄟ。” 才怪,阿雷克已经知道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了。不过他可不想自己把答案说出来 破坏对方的乐趣。 “阁下的作战案提出,好像正是一个时间点吗?” “差不多嘛。可是也还好吗,被弭平的叛变二十七件,整船逃走的十三件,小 事一桩吗?” 小事一桩,那当然不是,只不过阿雷克也只能如此抗拒的对方的压力。 “阁下知道为什么最近的叛变事件多了起来吗?” “这可是奇妙的问题啊,要不要请保安部的人来回答呢?” “阁下!” 一瞬之间卡米尼亚稍微失去了控制,只差没破口大骂了,但很快的他又恢复了 微笑。 “阁下如果还想装蒜的话,下一次这艘旗舰中会不会发生什么类似的军记不良 事件,愚钝如下官可是不太清楚啊。” 不清楚才怪! 不过阿雷克还是有点被吓到了。平常温和的人一旦发了牛脾气,那可是不太好 解决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 “稍微把你真正的想法说清楚如何,我知道在你房间内有一大络的作战计划和 文件,但是你却从来不肯把这些东西说出来,这样子叫别人怎么相信你,又怎么能 安心呢?” 阿雷克搔了搔头,无奈的说道:“其实,我刚刚不是就已经说了吗?” “阁下!” “我说的是真的啊,敌人要是突破我军的防线的话,就让他们突破吧。我不是 一开始就下达过各星系内指挥官遇到无法取胜的敌人不必抵抗立刻逃跑的命令吗。” “下啦,而且你那是什么命令啊?遇到敌人时,第一命令是逃跑,第二命令是 逃跑,第三命令还是逃跑!除非比别人多了三倍,有绝对的把握才准开火!这是什 么命令啊!” 一堆幕僚和接到命令的前线指挥官收到这封电文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 血压瞬间升高的现象,这也是卡米尼亚想要抗议的焦点之一。 “我可是很认真的啊。” 阿雷克终于把之前在自己房间内的模拟战况,表示在立体战况图上面。 “我们没有必要和敌人打硬仗啊,他们来我们走,他们走我们来,就是这样单 纯。” 换言之,就是尽一切的努力避免会战,彻底的以小部队游击战的方式来困扰对 方。换言之,就是之前血族和寇克兰军作战方案的扩大再现版。 长达两百光年的广大正面中,没有任何可以捕捉的主力这一个缺点,在这一个 时候反而变为优点了。因为即使血族再勇猛,他们也得找到一个敌人的主力来加以 有效的打击,而问题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主力可言啊!不过…… “可是这样子的话,我们绝对没有办法打倒对方啊。” 光玩躲猫猫也许是不会让敌人抓住自己的主力,但是相对来说,这一边对于敌 人也没有能够有效打击的可能性,而且更重要的是…… 不只如此,卡米尼亚把心中最大的疑问和畏惧说了出来。 “如果敌人利用我们分散的现状想要把我们分割歼灭的话,那该怎么办?” “打倒对方?” 阿雷克脸上显露出来的笑容与其说是指挥百万大军的指挥官,倒不如是在考试 中作弊成功的学生所露出来的奸诈笑容吧。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打算啊!” 看着副官疑惑的表情,阿雷克继续解释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支援位于 皮卡皇帝直辖领的友军部队,从来就没有说要把他们打倒ㄡ。况且……” “况且?” “血族什么地方都不好,就是非常遵守时间这一点倒是值得称赞的。所以说, 只要我们和拉达雅斯大公的部队能以最小的损失撑到逢魔之刻结束,那就算是我们 胜利了。” 老实说,这本来就是寇克兰帝国军应付逢魔之刻的基本战略,只是一般帝国军 人当然是打死也不肯承认这一点啦。不过新任的巴夫明塔大公爵一来根本称不上是 军人,二来他就算是军人,他的个性本来就不会回避一些暴露自己缺点的言论。 或者应该这么说吧,他是一个喜欢故意把自己缺点显露出来的男子。然而这究 竟只是个性上的关系,还是基于暴露不致命的缺陷以换得别人过于轻视而有机可乘 的谋略因素呢?这一点不论在当时还是后世都有赞否两极的意见。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能撑得到那时候吗?” “放心吧,皮卡皇帝直辖领本来就是我军重点规划的要塞星系,更何况自从上 次在卡特名司科大会战之后,拉达雅斯麾下的部队已经锐减一半,而他也很聪明的 把其中失去战力的舰艇封存起来当零件,人员予以合并,所以说暂时物资是不虞匮 乏的。而只要物资足够的话,即使是血族对那里大概也没有什么办法吧。” 虽然是稍微有一点乐观的估计,但是对卡米尼亚并不否认对方的合理性。 不过…… “话是没有错。何况我一开始担心的本来就不是他们。” 卡米尼亚以斩钉截铁的语气答应着总司令官。 “这么说的话。” 不担心他们,那么也只剩下一个单位了吗。 “我担心的是我们!” 果然是这样的,阿雷克点点头,看来对方真正担心的还是自己那实在不太合理 的战术。 “你是说敌人会不会利用我军阵势分散的机会来个个个击破吗?” “你也知道嘛。” “暂时,应该不用担这心吧。” “暂时?” “是的,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的目光都还集中在拉达雅斯麾下的部队。对于 我们的来援,他们也只是知道而已,在还没有摸清楚这边的底细和兵力分布之前, 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动吧。” “所以说,他们突然遇到我们一口气将大批土地夺回去的时候,一定会迟疑到 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他们就会怎么做呢?应该马上会派侦察部队前来侦察吧。” “这么一来不是很危险吗?” “别的事情姑且不论,提到和战争相关的事情,血族常常是非常纤细而谨慎的, 不是吗?” “那倒也是。” “所以说当他们的侦察部队回报说,我们的前线到处都没有大规模的部队,到 处都是隙缝时,你想他们的反应会是什么?” “……主力部队一定躲在哪里,前面的这些只不过是诱饵罢了吗?” “没有错,至少教科书上这么说的。” “教科书?” 那个战略教科书会这样写啊?把阿雷克手上的那本由纸和油墨印刷出来,超古 典型式的书籍夺了过来,卡米尼亚念出了封面的标题。 “追求女朋友百大密技,掳获佳人芳心大作战?这是什么东西啊!!?” 卡米尼亚简直要昏倒了,这就是指挥以百万为单位的大军指挥官所依循的会是 这样的东西啊! “你听听这一段。对那些情窦初开,宛如玻璃一般纤细的少女心,正面热情的 求爱往往会把他们吓跑,不如偶而伴个鬼脸,做些可笑的动作反而可以让她们卸下 心中的防备……” 把血族比喻为情窦初开的少女虽然乍听之下好像有点离了谱,不过卡米尼亚懂 得对方的意思。 对于作战小心谨慎的血族,与其使用正攻法,不如使用一些看似荒谬实际上也 荒谬的手法比较能让对方迷惑。 “会有这么顺利吗?” “希望他们真的能这样想就好了。不过就算不如此我也不是没有对应的办法, 不过在现阶段呢,这样就足够了。” 虽然卡米尼亚不是没有其他的问题,但是正如同对方所说的,在这一个阶段, 暂时这样就好了。 不过呢,多少还有一些事情是卡米尼亚异常好奇的。 “最后还可以一个问题吗?” “请问吧,如果我能回答的话。” “为什么一开始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呢?如果说清楚的话,现在大家也不会那 么忿忿不平才对……” 话还没有说完,阿雷克就轻轻的摇了摇手。 “一样的。” 卡米尼亚并没有接下去问,只是瞪着阿雷克。 “别那样看着我嘛。事实上就是如此啊。不管我提出来的计画合不合理,但是 只要是我提出来的,就不可能完全被人接受。其实就算是我,要我把生命完全让一 个毫无经验的门外汉来指挥,我也会受不了的。” 没有错,卡米尼亚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 “更何况,我提出来的方案并不能算是很正统的方案。至少我可以肯定如果有 人把这一个方案拿到军校的考试中,马上就会被教官以零分打回来,我说的不对吗? 所以说,倒不如先做了再说,等到有成绩出来了,他们自然就会忘了之前的反对了。” 是这样没错,但是卡米尼亚突然想到当时在会议上不发一言的同僚。 “那阿姆司特都督知道这件事情吗?” “当然,我事前都已经和他做过检讨了。如果他不同意的话,你以为我真的有 那么大胆吗?” 原来一切都是按照剧本在进行的吗。一直在这里白操心的我简直就像小丑一样 嘛!想到这里,卡米尼亚不抱怨一下彷佛就对不起自己似的。 “但是,至少要和我说一声嘛,既然连阿姆司特都督都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告 诉我呢?” 虽然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但是卡米尼亚真正在意的,应该是这一点吧。 “抱歉抱歉,不过要想瞒过别人,就得要先瞒过自己人才行。而且你反正在我 身边,什么时候都可以说清楚,大熊他必须领兵在外,得要先说清楚才行。” 停了一下,阿雷克继续解释道:“而且,如果连你也一点没有惊讶的样子,那 么可能就会有人怀疑幕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目的。你知 道要想把一堆四分五裂的人集中在一起,最快的方法是什么吗?” “是什么?” “给他们制造一个共同的敌人。” “所以说!” “没有错,我们这支部队是来自四面八方,既没有合作的经验默契,又没有彼 此相互帮助的意愿。如果按照这个样子真的和敌人交战,搞不好连第一发炮火还没 有发射就会有人逃跑了。既然这样子的话,倒不如刻意制造一个让他们共同憎恶的 对象来得快。” “血族不正是这样的共通敌人吗?” “那也没有错,但是老实说,任何一个组织中的干部聚在一起的时候,你认为 他们最喜欢说的是甚么话呢?” “……抱怨上司嘛。” “没错,我提供给他们一个抱怨的对象,你不觉得很亲切吗?” 不亏也是由基层打滚上来的,卡米尼亚太了解名为军队的这一个巨大的官僚组 织内一些不良的习惯了。何况,只要是组织似乎都有这种特性,倒也不是只有军队 所独自拥有的,只不过军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组织,该有的缺点自然一个也 不少。 “阁下!你这个人也太坏了!” 三下五除二之后,卡米尼亚下了这样子的结论。对方除了上面所说的堂堂正正 的理由之外,想要看看日后作战成功时幕僚眼镜掉满地的状况才是这一个年轻大公 爵的真正目的吧。由对方充满了恶作剧的神色中,卡米尼亚直觉的了解了这一点。 “有吗?我不是被称为大白痴,贵族的笨儿子,该下十九层地狱的大笨蛋…… 像我这样的傻瓜为什么人会很坏呢?” 老实说,觉得阿雷克这一个人是非常坏心眼的,很快就不止卡米尼亚一个人了。 特别是对于血族来说,阿雷克作战简直就是奇想天外而且毫无章法的。 而且,就算阿雷克的援军没有出现,血族所处的状态本来就并不是很令他们自 己满意。 首先,在之前的会战之中,虽然血族费尽了心力,好不容易在极大的损失之下, 成功的击破了由寇克兰皇子拉达雅斯所统帅的寇克兰军。 原本见到敌人如此的勇猛顽强,血族的族长们是非常高兴的,为什么呢? 如果能够成功的把这一次如此勇敢作战的敌人也收入自己氏族的基因库中的话, 应该会带给自己这一个氏族一个比较光明的未来吧。 不只一个氏族的族长是这样想的。 更重要的是,在作战的最后阶段,虽然由于伦氏族在其族长拉·伦的指挥之下, 迂回到寇克兰的后方,使得寇克兰军全军一时之间近乎崩溃瓦解。然而在最后的最 后,由于塔塔皮尔出乎意料之外的最后逆袭造成了已经沉醉在胜利光荣中的血族一 时混乱,虽然最终血族还是以其绝对的优势,击溃了塔塔皮尔的逆袭,并且将其击 毙。 然而,趁着这一阵的混乱居然有接近半数的部队成功的脱离了血族的包围网, 跳跃进入了超空间。 其间,血族的部队虽然想要追击,但是却被巴夫明塔大公爵与其长子所直率的 部队却阻挡在血族之前用尽所有的手段牵制着血族的追击。 所以说,非常可惜的是由于从头到尾的战况都激烈异常,以致于血族几乎没有 机会可以达成他们真正的目的,俘虏寇克兰的部队,并且把其基因纳入血族的基因 库之中。 当然让所有血族最感到叹息的莫过于巴夫明塔家三名优秀指挥官的先后葬身沙 场这件事了。 事后由俘虏口中得知在这场会战最关键的时间点,将血族的企图完全阻止下来 的,居然是来自同一个家族的成员时,几乎所有的族长都在痛骂自己,当初要是不 顾损失应试用接近战把那些难缠的单位瘫痪下来就好了,为什么要采用彻底的长距 离炮战呢! 不过对于血族来说,后悔向来不在他们的辞典之中。 有半数的敌军成功脱逃这一点所代表的意思其实就相当于是血族们还有一半的 机会和可能性可以供他们选择。 所以说,在稍微清点过自己的损失并且让祭司们简单的进行了战场的慰灵仪式 之后,血族很快的就重新重新的把目标放在之前逃跑的半数寇克兰舰队上。 他们并没有花费很多的功夫就发现了敌人的身影。因为拉达雅斯并没有离开战 场太远。 皮卡皇帝直辖领。 对于血族来说,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事实上过去五千年以来,血族和寇克兰帝国在这里发生大规模的会战次数,这 是第五次了。 换言之,每次逢魔之刻在这里都会发生激烈无比的战斗。 为什么会这样呢? 老实说,是有其偶然和必然的因素在内的。 首先,这一个星系之中有着全边境星系最为庞大的重工业区和燃料武器加工厂。 其战略资源丰富,足以支撑一个星系之内完成所有舰只由制造修理到整备的所有流 程,这是其他星系、特别是在边境星区所少见的。 其次,它的地理位置刚好在寇克兰靠银心处整个边境星区七个行省的几何正中 心,到哪里都非常方便。就一个单一星系来说,其通路也是四通八达到至少有七个 星系和他有通航的航道。 也因此,这里的别称叫做边境星系的首都;然而,这一个星系还有另外一个名 字:“寇克兰之盾”。 很早已前,寇克兰人就发现并且了解这里地理环境的重要性。只要掌握了这一 个星系就算整个边境七个行省都丢掉了,寇克兰帝国仍然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恢复过 来。反之,就算只丢了这一个星系,就算其他地方并无损伤想要恢复也得要花上很 大一番功夫。 所以说,寇克兰为了要守护这个重要的战略据点,除了常驻一个行营的兵力死 守此地之外,更建立了多达五处的要塞保护着这一个星系。在寇克兰境内,比这里 还要严密的防御唯有寇克兰本星而已了。 对于这一个据点的重要性,血族当然也不是不知道。 但是对于以舰队会战作为战斗最高价值的血族来说,这一个地方的攻略多少让 他们感到有些头痛。 皮卡皇帝直辖领内的五座要塞都是集中在唯一有居住人的第五行星的周边轨道 上。其中最大的一座要塞甚至是把第五行星的卫星挖空而成的超级要塞。 不论就火力也好,装甲也好,除了不能移动之外,光是这一个要塞其战略效率 相当于一个行营。 更何况如果把其他要塞和驻留舰队的力量有效的整合在一起的话,即使是血族 对于这一个地方也是会非常非常的头大的。 而这一次拉达雅斯的战略到此可以说是非常清楚了。 首先,以优势的兵力和血族进行正面的会战,如果成功的话,那很好。如果失 败的话,便把残余的所有战力集中到这一个“寇克兰之盾”中,和血族的部队做长 期的消耗战。就如同阿雷克所说的,反正血族什么优点也没有,遵守时间这一点倒 是非常值得尊敬,只要能以最小的损失拖到逢魔时刻结束的话,那和赢了本来就没 有什么两样。 血族的人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畏缩后退不是他们的个性。遇到挑战就正面 予以突破则是他们的传统。 虽然正面和要塞冲突不是他们的意愿,但是既然事态发展至此,那么血族自然 也应该以相应的礼节予以回应。 血族的族长们在短暂的会商之后,立刻决定了作战的方针。 首先,派出小部队把周边毫无防备的星系都予以占领。其实说占领是有一点过 份啦,老实说只不过将这些星系内的宇宙战力予以摧毁,并且放上无人的自动侦测 器,然后便退回来集中到皮卡皇帝直辖领内。只有和皮卡皇帝直辖领直接接触的几 个星系完全的被血族所占领,并且摆下了重兵予以封锁。主力当然则是开入了这一 个麻烦的星系之内,和拉达雅斯皇子的残存舰队进行对峙。 那么,两军之间的实力如何呢?首先以两军的舰队兵力来说。 由于之前的会战时,原本有半数血族兵力被寇克兰的别动队吸引开来,没有发 挥效用;换言之,就是毫发无损。所以当这些血族部队也加入会战之后,围攻这里 的兵力甚至比之前会战时还要大上一点五倍。 而相对的,寇克兰的兵力不但锐减到会战时的半数,而且其中不少舰艇是受创 待修的。虽然说有一些原来担任别动队的部队冲了进来加入防卫的战列,但是由于 血族封锁的动作实在很快,以致于大部分的别动队都撤回了寇克兰本国之内。 然而真正说起来,问题并不是舰队的数目不足或是不够,而是太多了! 以一个被封锁的星系来说,虽然这里有非常大量的军火和物资储备,甚至还有 再生与开采资源的功能是非常难得的,但以一个星系的能力想要拱养如此庞大的舰 队多少会有问题。如果长期抗战的话,那么资源不足的问题更会严重的影响着战力 以及士兵们的士气。换言之,如果按照地球人还在地面上以长矛和只能发射一发的 火枪作战时的经验来说,这叫做兵粮不足的现象。 面对这种情况,拉达雅斯下了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决断。 把一些严重受损的舰挺予以拆解,将其零件当成预备零件。整合其人员到其他 的舰艇与要塞防卫之上。一些还有功能的炮台则拆解下来放在宇宙空间之中,以遥 控的方式来操纵。如果有效的话,那算是赚到,如果没用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总而言之,在其汰弱存强的政策之下,其挥下的舰队术再进一步的减少了数量。 当血族部队出现在这一个恒星系中时,拉达雅斯麾下的舰队数目大概只剩下一 万五千艘,其数目约为出现在这一个星系的血族舰队的百分之七十。 然而,如果把要塞的实力和寇克兰在此设置有如蜘蛛网一般的雷阵和防御工事 加算进去的话,老实说并不会特别的不利。 在看到对方已经有防备的情势之下,血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以第十行星作为 他们在这一个星系的据点,准备和拉达雅斯打一场长期战。 不过虽然是有进行长期战的打算,但是在怎么说,这并不合血族的个性。 所以有机会到前线巡逻的血族逮到机会就会和寇克兰的巡曳舰队干上一场,看 看能不能把冲突扩大,吸引对方走出防卫圈来场舰队战。 在阿雷克率领的援军出现之前,已经有五次大规模的类似战役爆发过了。 每一次,拉达雅斯都成功的把部队拉了回去,利用要塞的火力击退了对方的攻 势。 虽然说血族要硬干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也还没有做好万全 的准备,所以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部队撤了回去。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把进攻要塞的器具和配置准备妥当的时候,一个吉报在这一 个时候传入了拉达雅斯舰队的士官兵耳中。 援军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