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挟人为质 “还不快走!”白河愁的屁股上重重的被人踢了一脚,后面两个黄衣弟子骂骂 咧咧的。白河愁吃了这一脚之后,忽然停了下来,两个黄衣弟子登时大怒,但还没 等他俩又加上一脚,白河愁忽然倒在地上。黄衣弟子大惊,连忙上前,虽说这小子 不知惹怒了谁,车大师兄,花二师兄都说不妨给他苦头吃,但两位师兄还有小侯爷 又都说不能往死里打,不然得偿命。难不成这小子在狱里被大师兄整治得狠了,身 子虚了? 两人凑上前去,便在这瞬间,倒在地上的白河愁忽然以惊人的速度弹跳起来, 还锁在木枷中的双手齐出,一下抓住两人的喉咙。两个黄衣弟子一阵扭曲,但喉咙 被抓,竟是呼吸不得。前面两个黄衣弟子走着走着,忽然后面没了声响,不禁奇怪, 回头一看,顿时发现不对。但这两人也是愚蠢,也没呼救,却各自拔剑,冲上前去。 白河愁正中下怀,双手仍是紧紧抓住那两人的脖颈,他们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背后 两剑刺来,白河愁身子一扭,避过一剑,一个金鸡独立,右脚如同无骨般踢出,踢 中黄衣弟子的肋下,那名黄衣弟子哪里经得起白河愁的蝎子腿,顿时飞跌三尺,肋 骨断了数根,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来人啊,犯人脱逃了!”侥幸的那名黄衣弟子终于醒悟过来,做了他最应该 做的事,边逃边叫。手中的挣扎停止了,白河愁扔下手中两具尸体,心中叹了一口 气,如果自己刚才有三条腿就好了。事已至此,想不惊动人就脱困已经失败,如今 之计只有全力以赴力求保命。他默运真气,双手用力一挣,木枷勒得手发痛,却没 破,大喝出声,连挣七次,既用了太初紫气的绵柔气劲,又用了斗气。这锁犯人的 木枷原是两块拼在一起的,到得第九下,终于木枷结合处发出异响,随着第十下, 一声碎裂,白河愁双手高举,骂道:“这臭木枷,还不是被老子给挣脱了。”话虽 如此说,他却自知,好不容易恢复的真气已经用去不少,更增逃命的难度。 适才在白般若面前,白傲天到底没能将两人带走,不过似乎与白般若搭成了什 么协议,白傲天只要肯放弃什么就可以保住荻亚。但白般若不肯放过他,白傲天却 是无计可施,只得让步。好在白河愁却终于冲开了所有禁制,恢复了平时八成功力, 只是杀了两人,伤了一人,又挣破木枷,真气亦因此被耗去三成。 白河愁向遥遥可见的一角高墙奔去,只要出得夜府,逃命的机会自是大了许多。 可惜才不过掠出丈余,车仲和花邪子已经出现在前方,平时自是不惧此两人,但现 在功力耗损,还要逃命,哪里敢接招,返身便逃,那两人脸上又惊又怒,夜家禁制 手法从无失手,想不到竟会被人所破。 两人在后紧追,白河愁一路狂掠,哪里还顾得方向,直如一只无头苍蝇般,好 在他功力虽有耗损,但如论身法仍是远在这两人之上。便是这么一追一逃,夜府反 应之快也远超白河愁的想像,无数黄衣弟子手持刀剑从四面涌来,白河愁打倒两人, 抢得一柄青钢剑,精神一抖。但看看敌人数量,不由头皮发麻,施尽身法,又用上 再动这才从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顾不得真气狂跌,总算将幽冥宗众弟子抛在了身 后。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夜府大门,白河愁大喜,却听左侧一声怒喝,侧目一看, 却见夜魅冥正急速掠来,他心中暗骂,脚下却更加使劲,心里算了算,自忖能在夜 魅冥赶到之前先一步冲出去。 便在他真气急运,全力施展斗转星移术往前冲时,忽然一张大网从门上往下掉, 将丈许方圆罩在其中。那一刹那,白河愁几乎哭出声来,眼看就要脱困,又遇到这 该死的网!好在这次因为事起突然,布置得匆忙,只有这么一张网,白河愁脑中精 神爆发,前冲之势一滞,便在大网下落至头上丈许处时,身形被更大的力量带动, 前冲变疾退,闪电般退走。 白河愁好不容易站定,身前数尺那网轻轻飘落在地,险些把他罩在其中,想起 前两次都是因为此网被擒,不由又惊又怒。只是哪里容得他有时间分心,背后气劲 忽生,明知吃亏,白河愁亦只有硬着头皮招架。 人影连晃,交手三招,白河愁嘴角渗血,脸相凄惨,扭头便逃。夜魅冥哪里肯 放,怒啸连连紧追在后。白河愁发足急奔,只是内腑已伤,自知撑不了多久了,心 中早已把夜魅冥三字翻来覆去骂了个遍。只是骂归吧,于保命却是无济于事,夜府 上下皆已惊动,黄衣弟子在车、花二人的率领下,从四面八方围来,夜魅冥又如幽 魂般紧追不舍,他想逃出府去简直是难如登天。白河愁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手,内腑 的伤无瑕调息,渐渐发作。他见黄衣弟子们虽然四处拦截,但想是怕他向外逃,所 以府内舍院把守反而空虚一些,他把心一横,全力向里冲去。 这一下势如疯虎,大多数人都防着他向外逃,不想他发了疯般向里冲,黄衣弟 子措手不及,挤成一团,不但没追上他,反而把他和夜魅冥隔开了,气得夜魅冥咬 牙切齿,眼睁睁的看着他冲入一间大房,失去踪迹。 白河愁手持长剑冲入厢房之中,这才稍松了一口气,这下有了遮掩,总算不用 再直接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只是适才一心想逃命,拼命苦撑倒也不觉得,这一停 下,内腑疼痛传来,肋下发热,用手一摸,满手粘糊糊的,不知何时竟中了一剑。 强忍着疼打量四周,竟是一间膳房,好在现在无人,随手胡乱抓了些糕点放在怀里。 他用剑撑开小窗,见过道无人,人如灵猿般窜出,刚刚站定,廊道那头已传来急促 的脚步声,连忙将身子向旁边的窗户窜去。 他便这般毫无目的东窜西窜,翻窗入房,见人就躲,听到脚步声便换地方。慌 乱之中,也不知到底身在何处,到是这才发现这夜府之大远超出自己想像之外,以 前的月府根本没法相比。衣衫有些帖肉,想是被血浸湿之故,白河愁身子一软,倒 在地上,这里不知又是谁的房间,房内隐有淡淡香气,放有梳洗之物,床头还有小 小银铃,竟似女儿家的闺房。他不由暗暗叫苦,自己该不会是跑到夜明珠的房间里 来了吧? 房外轻柔的脚步声传来,白河愁刚刚松驰少许的心神忽又提起来,不由握紧了 手中长剑,没了幻魔剑,这柄破剑使来浑身不对劲。房门开了又关,来人已向内房 步来,白河愁脑筋飞快转动,如果来人是夜明珠,自己应该如何? 白河愁还在举棋不定,那人不知为何,已经停下脚步,静了一下,忽然开口道 :“出来吧,白河愁。”白河愁吓了一跳,失声道:“你…”他不及多想,一个箭 步从内房冲出,房内未点红烛,光线虽然黯淡,但以他的目力仍是分辨出是一女子, 但并非夜明珠。只是功力减退下,视力在黑暗中也模糊起来,未能一眼认出她是谁 来。 隐约间看到那女子在微笑,然后她竟缓步走来,耳边传来她的轻笑声:“原来 你躲到这里来了。”白河愁长剑直指,低声喝道:“不准出声,不然我…”女子走 近,他这才看清,这女子微红头发,竟是上次夜闯幽冥宗别庄时遇到的核岛幕府将 军之女滕崎诗织。他微感犹豫,依他此时的状况要想逃出去全无希望,而且迟早会 搜到这里,如果挟此女为质,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 他心中刚下决定,滕崎诗织却皱眉道:“你把长剑拿开好不好,老这样举着不 累吗?”白河愁恶狠狠的道:“你给我闭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质!”他一 把将滕崎诗织拉了过来,便在这时房门外又传来脚步声。他连忙用手去掩滕崎诗织 的嘴,只觉触手温软。 “小姐,我和长野可以进来吗?”听声音有些熟悉,白河愁略一思索,想起这 是宫本宝藏,想来是因为自己闹得鸡飞狗跳,宫本放心不下,所以前来看看。他极 力屏住呼吸,减缓心跳,把捂住滕崎诗织的手捂得更紧了,忽然手指一痛,竟是被 她咬了一口,只得强行忍住,不由手指稍松。好在她想是受自己威胁之故,除了咬 手指倒也没有其他异动。 房门吱的一声打开,听到宫本宝藏讶然道:“长野,你这是干什么,小姐可能 在夜小姐那里。”然后听得一个声音道:“宫本大人,虽然小姐不在,但正好长野 有事想对你说。”两人入房,掩上房门,白河愁心中大急,这长野早没事,晚没事, 偏偏这时候有事要禀告宫本。却听长野恭声道:“大人,我此次奉命前来,除了代 将军大人送上献给南朝的礼物之外,其实是为了见您,将军希望您能马上护送小姐 返回核岛。”宫本一震道:“莫非岛内已经开战?”长野道:“那倒还没有,不过 随时可能爆发。此次我来,石原慎一郎的舰队已经与南朝在海上展开激战,结果石 原全军覆没,南朝也损失惨重。”宫本又惊又喜道:“竟有此事?” 长野道:“千真万确。不瞒大人,南朝此次是联合了吴越两族共同出手,我还 略施了小计,加深了他们的矛盾。”宫本哦了一声,长野得意的解释道:“大人有 所不知,吴越两族亦不喜欢被南朝统治,所以态度暧昧,迟迟不肯与石原翻脸,反 而想坐收渔人之利。但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所以我略施小计,我此次前来带了数 百精锐,将扬州附近的一个越族村寨屠村,故意只留下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让所 有的人都以为是石原干的,吴越两族感到自身利益受到威胁,所以才肯替南朝出力。 不然南朝没有那么容易就平息吴越的反抗,还得到吴越两族在物资上的帮助。” 白河愁听到心惊,万没有想到原来当日越族被屠村竟是这长野所为,心中不禁 黯然,核岛人当真没几个好东西,全是些心狠手辣之辈。宫本听了先是失声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太残忍了。”长野道:“大人,只有这样,南朝才会毫不犹豫 的与我们结盟,而且效果出乎我意料之外,竟将石原的海上舰队全歼,这下,石原 在海上再没有办法与我们对抗了。”宫本宝藏长叹道:“可是,那些越人全是无辜 之辈,你怎么可以这样。”长野道:“只要是为了核岛,为了将军,就算要长野的 命,长野也不会在乎,何况是区区越人。”宫本宝藏鼻中重重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想是因为长野提到了幕府将军之故。 白河愁听得心中暗骂,忽然持剑的右手背一痒,原来是滕崎诗织以手在他手背 上写字。他努力分辨,滕崎诗织写道:“我们来作个交易如何?”白河愁大奇,要 说生平所遇女子中,滕崎诗织胆子最大,一点武功都不会,被自己挟持了不但不害 怕,还要做买卖。他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纵不用剑也能制住她,于是将剑悄没无 声的插在脑后,然后用手在滕崎诗织伸出的小手手心写道:“你凭什么能和我交易?” 滕崎诗织在黑暗中微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写道:“就凭你走投无路,而我可 以帮你逃出去。”白河愁想大笑,不过却不敢出声,眼前这女子当真是有意思。那 边宫本和长野又嘀咕了几句,这一分神便没注意听,只是听到这两人拉开房门走了 出去,不由暗暗心喜。 滕崎诗织又写道:“你松手,他们已经走了,我不会叫出声的。”白河愁犹豫 了一下,想想难道自己还会怕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成。他看来厚颜无耻,其 实心高气傲,于是将嘴凑近滕崎诗织的小耳警告道:“好,我就松手,不过如果你 敢出声,休怪我无情。” 他松了手,滕崎诗织急忙喘了几口气,那样子煞是可爱,然后白了白河愁一眼 小声道:“刚才那么用力,真是胆小鬼。”白河愁微微脸红,恶声道:“你是我的 人质,小心我一剑斩了你。”谁知滕崎诗织毫不畏惧,径直走向桌边,白河愁刚想 阻止,滕崎诗织嫣然一笑道:“胆小鬼,不过是点个灯罢了。”白河愁怒道:“不 准点,被人发现了,什么都完了。” 滕崎诗织笑道:“没见过你这种笨蛋,既然是挟人为质,居然还怕人知道?” 白河愁哑然,滕崎诗织拨亮灯花,房内明亮起来。白河愁忍不住道:“你想和我作 什么交易?”滕崎诗织轻轻一笑道:“你不是挟我为质吗,我要和你做的交易就是, 我心甘情愿被你挟持,绝不反抗,而且还会让你一直挟持,直至安全为止。”白河 愁登时瞠目,滕崎诗织微皱秀眉道:“你不要这种表情好不好,我是真心诚意的。 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挟持了我就真的有用,如果我不配合,和你捣蛋,你想走出去的 机会不大。”白河愁那当然不肯相信她能办到,不过适才她的镇定给他留下深刻印 像,而且适才没有任何异动,使得他更是大惑不解,不由问道:“我在夜家人眼中 是十恶不赦之徒,你为什么要帮我?” 滕崎诗织双眸一亮道:“问得好。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因为我昨日见过夜姐 姐。”白河愁不禁问道:“她怎么样?”滕崎诗织黯然道:“她精神很差。不过, 她对我说,伤害她的人不是你,所以我肯帮你。”白河愁心中一跳,滕崎诗织再道 :“至于第二个原因,因为我愿意被你挟持。” 白河愁一头雾水,滕崎诗织黠笑道:“你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现在便宜你 了,我们做个买卖,我让你挟持,助你脱险,但你脱险后却得带我北方。”白河愁 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道:“有宫本宝藏在此,你为何要这样?”滕崎诗织摇头道: “我自有我的缘由。难道你刚才没听到吗,他们马上就要送我回去了。” 白河愁再也弄不明白滕崎诗织,生平所遇女子中,月净沙温柔可爱,苏百合高 贵大方,便是夜蛮女,也是个性鲜明,但这滕崎诗织却是弄不明白。明明此女不会 丝毫武功,应该没什么可怕的,但心中却挥之不去的有几分惧意。 “你就不怕我在路上把你抛在半路?或者欺负你?”白河愁道,滕崎诗织轻笑 道:“你不会那么不像男人吧,答应女人的事都做不到,如果是那样,我就自己去 想去的地方。至于欺负我,我相信自己的眼力,还有,既然夜姐姐说不是你,那就 一定不是你。” 白河愁闭起嘴,双眸死死的盯着她,滕崎诗织坦然相视,白河愁看了她好一阵, 忽然摇头轻笑道:“有意思。想不到我命在旦夕却会遇到这么有趣的事,哈哈哈,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身上有伤,我真的想捧腹大笑,人生真是太有趣了。好,你 先答我一个问题,如能让我满意,我就和你做这笔买卖!” 滕崎诗织脸上闪过一丝讶意,但马上平复如初:“哦,你想知道什么?”白河 愁摸摸头道:“适才我在房内,你明明不会武功,为什么可以察觉到我的存在?” 滕崎诗织笑道:“原来是这个问题。”她刚想回答,忽然两人都听到十分急促的声 音,似乎有大批人正向此处移来,然后便听到车仲的声音道:“小侯爷,只有这里 没有搜过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