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迂回曲折的追踪 夜幕降临,无数的街灯在闪闪发光,所有的店面都灯火辉煌。这是布兰森自 己家乡的城市,可他并没有回家。要是有人想抓他,肯定会在他家守候的,他们 会在那里监视,等待失踪的羔羊重新回到自己的羊栏。就他而论,这些人会坚定 不移地在那里守候。他眼下还没有采取行动的念头。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有足够的 时间能暗中寻觅,以便找到能使他出气的目标,然后狠狠给他一拳。 他迅速而又谨慎地穿过市区。有近百人住在附近,其中有些人在他的工厂工 作,他们同他至少很面熟。他不想被他们中任何人看见,更不想与他们交谈。对 于他回来一事,他们知道得越少越好。布兰森尽量走那些灯光暗淡的街道,避开 那些主要的商业区。他只是在一家小店前停了片刻,买了一把剃须刀、一把牙刷 和一把梳子。最终他来到了离自己家最远的一家汽车旅馆。 在旅馆里他洗了澡,吃了饭。其间,他很想给多萝西打电话,并想约她在路 边的一家咖啡馆或类似的地方见面。但他的孩子马上就要睡觉了,这样,多萝西 就不得不去找一位愿意照看孩子的邻居。还是明天早上打电话更好,那时孩子已 经上学了。现在他可以给亨德森打个电话,要是这位大人物还在湖畔的话。他拨 通了电话。 “你还在那里吗?”布兰森问道,“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走了呢。” “明天下午走。”亨德森告诉他说,“老阿迪将暂时负责店里的生意,他很 乐意这样做。你从你想了解的人那里探听到什么消息吗?” “是的。平安无事。” “你是什么意思?” “警方对此一无所知,这是肯定无疑的。” 亨德森有些不信。他说:“要是他们确实了解情况的话,他们也不会在电话 里向别人承认的。很可能他们想抓住你。你是否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 “不,没有。” “要是这样的话,你最好先别对任何事情下结论。” “我无须给他们时间,他们根本就不想抓我。” “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呢?” “因为他们并不想稳住我。”布兰森解释道,“再说,我曾主动提出要去伯 利斯顿,可他们并没有接受我的建议。他们说那样是在浪费时间。他们根本没有 兴趣见我,也决不想抓我。我告诉你,亨尼,全部事情只是个幻觉而已,我将根 据这一假设继续干下去。” “干?你能干什么呢?难道你是说你要回到工广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眼下我还不回去。”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在周围探听一下,也许我会侥幸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无论如何, 我得试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是否己找到了一条值得追查的线索?” “也许我会找到的,现在还很难说。”布兰森对自己皱了皱眉头,“正如我 所希望的,如果你自己的疑问的确使你认为自己的忧虑是毫无根据的,那么,我 建议你回想一下它们发生时的情景。你应该回想一下与这些情况有关的人物。他 们就是你的怀疑对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布兰森,”亨德森无动于衷,“你也许对干私人侦探这一行很感兴趣,但 我对干这一行却没有信心。无论从训练还是从个人爱好来说,我都不适合干这一 行。” “我也不适合,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如果你不试试,你就永远无法知道自己 究竟能干什么。” “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干吧。” “是这样。我很讨厌按别人的想法去于。”他握紧自己的拳头,并瞪眼望着 它,好像它具有某种象征意义。“亨尼,如果你发现自己的问题澄清了,看在上 帝的份上,不要因此而感到满足,不要洋洋得意,而不再管闲事了。到我这里来 同我—起干。 如遇上他们一伙人,也许你能认出一个,我能认出另一个。我们可以互相帮 助共同牵制他们。“ “我尚未参与此事。”亨德森说。他本能地又一次反对那种所谓只要回家一 切便可原谅的做法。 “你已经调查过了,眼下你所期待的是流血。我即将去调查,而我所期待的 是能得救。此刻,我们的立场不同。也许几天后我会转变到你的立场上来。 谁知道呢,到那时我也许够得上被判杀人罪了,要是这样的话,我会决定采 取什么行动为好。“ “到时候要是你不想把敌人千刀万剐你就不是人。”布兰森预言道,“到那 时你的确需要有人帮你按住敌人。我预先申请这项工作。你可以帮我做同样的事 情以示回报嘛。” “我会把进展的情况告诉你的。”亨德森向他保证说。 “祝你走运。” 打完电话,布兰森向汽车旅馆借了一本电话号码簿。他把它拿到自己的房间 里,花了两个小时,一页页,一行行仔细地翻阅着,不时还做一些简要的笔记。 最后他抄了一张有地址和电话号码的名单,名单上有一个法律咨询机构,一 个精神病专家、一个汽车出租行、两个侦探所、四个卡车运输公司,以及几个他 从未去过的小餐馆。其中大多数电话号码他也许不会使用,但手中有了这些电话 号码就会使他感到比较方便。他把名单塞进皮夹后便睡觉了。 这天晚上他睡得挺香。 第二天早上9 点30分,布兰森估计多萝西送孩子上学该回来了,于是给她打 了个电话。他对约她见面一事十分小心,因为多萝西会成为寻找他的直接线索。 再说还不知究竟谁在窃听他们的电话,也不知究竟谁会对他俩的约会感到高兴。 “昕我说,亲爱的。此事非常紧急,我不能多说,所以让我们说得简单些, 好吗?你能否在12点半左右出来与我一起吃午饭?” “当然,里奇。我很……” “你还记得自己曾经丢失银粉盒随后又将它找到的那个地方吗?我就在那里 等你。” “我记得,好吧。但为什么……” 可是,布兰森已挂断了电话。毫无疑问,多萝西会对此感到讨厌,但这是无 可奈何的事。里尔顿同他手下的那些人有权窃听电话,在布兰森看来,如果他们 觉得有必要,就会采取这种做法。因此说话简洁以及含糊其词是防止官方窃听的 唯一办法。 10点左右他在一家汽车运输公司门前徘徊。这里是工业区,宽阔的道路两旁 排列着不少工厂、工场和仓库。与市中心相比这儿的车辆少多了,几乎全是装载 着沉重货物的大型卡车。这里的行人极少,布兰森显得惹人注目,对此他深感不 安。但这并没有阻止他,他继续在汽车运输公司门前徘徊了约一个半小时,其间 有—辆卡车进了大门,但没有一辆卡车出来。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位司机和他 的助手,他从未见过他们。 就在大门内侧有一过磅秤,旁边有一间小棚屋,屋内有—个门卫。每当卡车 经过时他就在一本本子上写一下,然后便无趣地望着窗外。他开始注意到布兰森 在公司门前不断徘徊,于是用十分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最终他离开了棚屋,来 到门外。 “先生,你在等人吗?” “我在寻找我认识的两个人。”布兰森简短地说道。 “他们让你等得太久了,不是吗?你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我去对他们说你 在这里。” “对不起,我无法告诉你他们的名字。我同他们只是面熟而已。” “这就不好办了。”门卫说。这时棚屋内的电话铃响了。“等一下,”他说 着跑进屋子去接电话。他查阅了一下本子,然后告诉对方有关情况。 打完电话他又来到门外。 “我能描述他们的模样。”布兰森充满希望地说。 “这没用,我可不善于辨认别人描述的东西。 即使你替我的姨母玛莎画一幅油画,我也无法辨认她。“ “你对我的描述手法肯定会感到惊奇。” “先生,在这方面我实在太糟了。”他搔了搔自己粗硬的头发,想了一会儿, 然后指着工场的对面说:“听我说,你到那边的办公室去找理查兹。 他对每一个雇员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他应该知道,因为他能雇用或解雇他们。 “ “多谢了。”布兰森费了好大的劲儿穿过工场,走进了办公室。他对工作台 后面的一位姑娘说:“请允许我同理查兹说几句话,好吗?” 那姑娘冷冷地将他打量了一番之后说:“你想找工作?” “不。”布兰森吃惊地说,“我只想了解一些情况。” 几分钟后理查兹来了。他身材较瘦,看上去像是一个理想已经破灭的人。他 说话时尽量使自己显得比较和气。 “要我帮忙吗?” “是的。我想寻找两名卡车司机。” “找他们干什么?” “行吗?” “你为何要找他们?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管怎么说,你是谁?是警 察还是保险公司的探子?” “我好像觉得你料想的全都是坏事,”布兰森笑着说,“想必这些司机使你 感到很苦恼。” “那是我的事情。你到底有何贵干?” 既然对方似乎只习惯于同官方打交道,而且任何一种官方机构都行,布兰森 就半真半假地对他说:“我是来自国防部的官员。”说着他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有理由相信这里有两名司机能够提供使国防部感兴趣的情况。要是我能找到 他们,我想问他们几个问题。” 由于理查兹了解了对方的身份,说起话来不那么生硬了。“他们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向你描述一番。你的门卫认为也许你能帮我辨认出他 们。” “好吧,让我试试。他们长得什么模样?”布兰森将小餐馆里的那两个闲聊 的人描述了一番。他自感得意,认为自己的描述既真实又详细。 当他描述完毕之后,理查兹说:“性格粗鲁的人我们共有48个,他们在全国 各地跑车。其中大约有20人与你所描述的要找的人多少有些相似。有些人几天内 还回不来,还有些人要一周或更长的时间才能回来。如果你想看一下他们所有的 人,那你得等很长一段时间。” “那太糟了。”布兰森失望地说。 “你敢肯定他们是在这儿工作?” “我不知他们究竟为谁工作。” “我的天哪!”理查兹用将信将疑的目光望着他。“他们的帽子上或袋盖上 带着什么样的标志?” “不知道。” “那么,他们驾驶的是什么汽车?车子漆的是什么颜色?车牌或标志又是什 么?” “不知道。我最后一次看见他们时,他们并不在卡车内,而是在火车站,可 能是在等火车。” “啊,上帝!”理查兹将恳求的目光投向天空。“我告诉你,一般的卡车司 机是决不会乘火车的。除非将他们送往火葬场,否则他们决不会乘火车。他们通 常将货物运往外地,如果他们能搞到运回的货物,就将它们运回来,不然他们就 开空车回来。因此很可能你要找的那两个人是流动司机。” “啊?” 理查兹压着怒火向他解释说。“一个流动司机通常将货物运往很远的一个汽 车运输站,连车带货一起交差。在那里他接受新的运输任务,又将驾驶一辆满载 货物的卡车,如不在同一个运输站便坐公共汽车或火车到别处去运货。然后他又 连车带货一起交给接收单位,这样不断循环,周而复始。他有时还临时代班,代 替那些度假、生病或被关进监狱的司机开车。他像个吉普赛人、一个流浪汉或一 个东游西荡的家伙,今天来,明天走,而他后天将去哪里,只有上帝才知道。” “我明白了。”布兰森说。他感到要作为一名侦探他实在太差了。 “情况是这样的。流动司机仅仅受雇于那些具有几个运输站的跨州公司,决 不会受雇于像本市这样小的四个运输单位。共有十几家跨州运输公司,每家雇用 数百人。可你只能对他们两人进行描述,而这种描述也许与数千个流氓相符,眼 下他们正在始于北极的任何地方开车。”理查兹将双手一摊,显示出一副无能为 力的样子,“这要比在狗窝里寻找几只特殊的跳蚤还要难。如果我是你的话,我 就放弃了。生命太短促了。” “这就使我们的谈话结束了。”布兰森沮丧地说。他转身要走。“谢谢你告 诉我这些情况。我们非得活到老,学到老才是。” “忘了它吧。”当理查兹看到布兰森走到门口时,他说:“嗨,既然我想起 来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些情况。两个流动司机是不会在本地火车站候车的。” “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决不会来这儿,本城没有一家跨州运输公司。” 布兰森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说:“这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不是卡车司机,是吗? 不过,我亲眼看见的,他们看上去肯定是卡车司机。” “在我们的汽车服务间里有个家伙看上去很像拿破仑,可他不是。” 布兰森离开了办公室,闷闷不乐地穿过工场,来到了出口处。那门卫从棚屋 里走出来问道:“运气怎样,先生?”布兰森回答说:“不走运。” 布兰森凭自己的经验完全了解多萝西的生活规律,因此他站在一个小停车场 后面观望她的到来。 多萝西从入口处驾车进来。她熟练地将车倒向一个空位,然后走出汽车,锁 上车门。她只是在买停车票时稍微停留了一会,随后就离开了停车场。她拐向右 边,随后沿着那条路慢步走去。她的右臂下夹着自己的手提包,左手拎着一只布 兰森熟悉的手提箱,那箱子在她手中来回摆动着。走路时,她露出了两条通常会 使男人们投以赞美目光的细长小腿。 这时又有一辆汽车开进了停车场,并在离多萝西的汽车不远处停了下来。车 里走出两个男人,他们买了停车票,然后拐向右边。他俩在多萝西身后缓步行走 了大约几百码。一般来说,这两个人会引起布兰森极大的怀疑,但他俩都是白发 老人。在他看来,他们已老得无法干侦探这一行了。于是他从自己的躲藏处走出 来跟在他们后面。同时他还密切注意也许多萝西无意中引来的其他盯梢者。 不久,这两个老人走上了一座商业大楼的楼梯,随后推开了大楼的旋转门。 布兰森看见多萝西仍然向前走着,当她经过一家有趣的商店时,她稍微放慢了一 下脚步。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多萝西并没有让人盯梢。他只是看到有一个 行人正朝着相同的方向漫不经心地缓步行走着。不过,他并没有想到要注意来往 的车辆。 多萝西来到了她几年前曾丢失并重新找到粉盒的那家餐厅,她走进餐厅,按 照她的性格她到得非常准时。此时,布兰森在街道的另一湍继续走着,穿过马路 再返回餐厅。他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对他的行动感到困惑。在他看来,已无危险可 言。于是他步入餐厅,发现多萝西正以期待的心情坐在一个僻静的供两人用餐的 桌子旁。 “嗨,亲爱的。”布兰森将自己的帽子挂在附近的一个钩子上,接着在她的 对面坐了下来。 “嗨,邋遢鬼。”她招呼说,“你一直穿着西装睡觉?” 布兰森本能地捋了捋衣袖说:“还不至于那么皱吧。” “那你究竟睡在什么地方?”她用略带亲切的口吻坚持问道。 “床上啊,”他说,“行了,我与你见面不只是为了……”布兰森刚说到这 儿便停了下来。这时,多萝西俯身从地板上捡起一样东西,然后将它放在桌上。 这是他丢弃在火车上的那只短途旅行手提箱。他惊讶地望着它问:“你是如何得 到它的?”“一个高个子、黑皮肤的陌生人送到我们家来的。” “他是否留了名字?” “是的,他叫里尔顿。他是怎么拿到这只手提箱的?还有,丢了剃须刀和睡 衣你是怎么过的?” “我是穿衬裤睡觉的。里尔顿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你正在留胡子,而且光着身子睡觉,究竟什么原因他不愿说。他认为 你有可能离婚,而且不想有人插手。” “我相信他会这样说的。”布兰森抱怨地说,“他希望你能透露一些有关我 的情况。毫无疑问,他认为如果你感到有些恼怒的话,你就会更情愿与他合作。 他有没有问你一连串问题?如你是否听到有关我的消息啦、我在哪里啦、在干些 什么啦等等。” “他的确问了几个问题。可我什么也没对他说。毕竟我没什么可告诉他的。” 多萝西变得更严肃了,“里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愿我能告诉你,可我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这件事情结束后,当局也 许想对此保密。你是知道的,他们对那些爱多嘴的人是毫不客气的。” “是的,我当然知道。”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件有关我个人安全的事情。它涉及到 我本人。在我离家之前我就担心着这件事。后来我发现此事还涉及其他一些人。 我还发现,就我个人而言,此事并不像当初看上去那么严重。” “这可是一个极大的安慰。”她显然松了口气。 “这还算不上安慰。有些原因我无法解释,但此事最终定将水落石出。”他 试图寻找一种既不泄露真情又能使她明白的解释方法。“这就像是一颗蛀牙,如 要根治,就必须将蛀牙拔掉。” “由你来拔?” “我是受害者之一,我感到只要自已有能力,就该对此做点什么。” “你提到的其他一些受害者怎样了?难道他们没有能力采取行动吗?” “现在无法找到他们,况且他们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发现……”他看到 多萝西向他使了一个警告的眼色,于是抬头望去,发现自己身旁站着一名招待。 布兰森接过菜单,征求了一下多萝西的意见,然后点了菜。当招待离开后,他继 续说道:“我找到了一个人,他也许很快会愿意并且能够帮助我。那人名叫亨德 森,是在红区工作的一位弹导学专家,你还记得他吗?” “我不记得了。”她想了想说。 “就是那个身体结实、挺着肚子的家伙,他头顶上的头发不多,戴着一副眼 镜。几个月前你见过他。” “我还是想不起来。显然他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 “他不会的,况且他从来不想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他不是那种被人们认为喜 欢在女人中间厮混的男人。” “你是说他不爱与别人交往?” “你可以这么说。”他向多萝西投去了会意的眼色,使她微笑起来。“亨德 森随时都会来电话。 我要离家几天,但你不必为此担心。我有充分的理由外出。“ “里尔顿也是这么暗示的。” “该死的里尔顿!好吧,假如什么时候亨德森打电话来,你就对他说我正在 工作,一下子还无法同他联系,他要有事可以告诉你。要是他盼我的回音,你问 他我是否可以给他的五金店打电话。这样行吗?” “我来应付吧。应付本身是一种婚姻艺术。” “还有一件事。如果里尔顿或那高个子外国人或其他任何人到家里来向你提 出各种问题,你仍旧装出—无所知的样子,明白吗?你就说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我何时回家。即使你与亨德森通过电话了,你也装出从未听说过他的样 子。无论向你提问的人是谁,无论是新闻记者、联邦调查局的侦探或是身穿制服 的十星上将,你就说什么屁事也不知道。好吗?” “好吧。”她回答说,“你能否告诉我这位里尔顿是个什么人?” “一名保安人员。” 多萝西感到十分惊讶,同时又有几分困惑。 “这无疑是他的工作而不是你的工作……” 布兰森打断了她的话说:“首先,痛苦是有教育意义的,而他并未受到痛苦 的折磨,他也无法明白那些受到痛苦折磨的人的心态。其次,对什么是安全存在 着各种不同的看法。此外,里尔顿是个受过训练、习惯于用传统手法来对付传统 问题的人。 我不想让他插手此事,也不想让他对我指手划脚,随意摆弄。工厂里那种严 格的管制已经够受的了,我可不想在厂外也接受这种管制。“ “好吧,要是他来我们家,我会睁大眼睛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你就这样对待他。他当然不会相信的,但他也别想了解什么情况。” 这时饭菜送来了。他俩一直闲聊到用完午餐为止。在喝咖啡时,布兰森又回 到了这个问题上。 “还有一件事,就是被你认为是外国人的那个高个子混蛋。我已见过他几次, 并知道他的长相。 不过,我想听听你对他的描述。不同的人会注意不同的事情,你也许能补充 我对他的印象。“ 多萝西将那人描述了一番,看来她当时观察得非常仔细。她在布兰森对那人 的记忆中又增加了一点:即在他的上嘴唇右部有一条斜向的、约一英寸长的白色 小疤痕。她说那人每次提问之后总习惯于噘起嘴,这时这条疤痕就会皱起,看上 去特别明显。此外,她并没有作更多的补充。多萝西只是本能地感觉到那人是个 不易激动却十分残忍的家伙,他不会轻易发脾气,但同样也不会轻易使性情平和 下来。 “在我看来,他似乎要受到很多刺激之后才会出手反击,可一旦动手之后他 是不会轻易住手的。” “他没有对你很粗暴吧?” “没有,完全没有。他假惺惺地显得非常和气。” “哼!”当布兰森想起他们的谈话内容时,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敲了一下桌 子。那位招待误解了他敲桌子的意思,于是送来了帐单。布兰森付了帐,等招待 离开后他对多萝西说:“最近几天你是否发现有人在盯你的梢?” “没有,里奇。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难道你认为这很有可能?” “有可能。任何一个想找我的人都会对你进行监视。” “是的,我想他们可能会这么做的。” “从现在起,我想让你留心一下是否有人在你身后盯梢。如果你发现有人盯 梢,不必感到讨厌。 你要设法将他看清楚些,这样你就能告诉我他的模样了。也许我就可以想法 使他成为我的一条线索。“ “他可能又是一名保安人员,你说呢?” “是的,有可能是里尔顿的一个助手。但也可能他在替另一个不同的团伙进 行监视,要是这样的话,他就成了我的线索。”布兰森站了起来,伸手去拿帽子。 “告诉孩子们,不久我就会回家的。明天晚上在孩子们睡觉之后我给你打电话。” “好吧。”她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与他一起离开了餐厅。到了外面,她问 布兰森:“你要用汽车吗?要不,我开车送你去某个地方?” “我还是不用汽车更好。知道我们汽车牌号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可不想招摇 过市。” 多萝西挽住他的手臂问:“里奇,你敢肯定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不,我无法肯定。我简直像个在暗中摸索的瞎子,总希望自己的手能碰到 值得抓住的东西。” 布兰森用安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接着说,“我也许会一无所获。但即使这 样,我也会感到很高兴,因为我认为自己并非没有作过尝试。”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带着充满疑虑的微笑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布兰森一直望着多萝西的背影,当她消失之后,他便吹一下口哨叫了一辆出 租车。这辆车将他带到了另一家汽车运输公司的办公室。他对这次走访的作用并 不抱多大的希望,但对理查兹所说的话他的确想得到权威机构的证实。 那家公司的人对他说:“听着,先生,没有姓名和照片,你要寻找那两个家 伙就好比想同古埃及国王图坦卡蒙一起喝酒那样困难。他们可以是任何人,也可 以在任何地方。你想我们对此能做些什么呢?” 他对这条调查线索毫无收获感到十分满意。因此他不得不试一下其他线索。 只有当他尽了一切可能之后他才会认输,而在这以前他决不罢休。 布兰森顺着几条小街走,从而能有机会清醒地思考问题。是否还有其他线索 能帮他找到这两个司机呢?他只能想象出一条线索,这就是那个火车站,尤其是 车站的小餐馆。经常去车站的人也许会知道那两人的身份,如铁路官员、与他们 同行的乘客或别的司机。 要是他放弃这两个司机的话,那另外还剩下什么线索呢?还有一条线索,就 是那个从镜子里盯着他看的那个身材高大的暗探。那人在离布兰森家不远处消失 了,因而他可能就住在附近。此外,还有看见他从石阶上摔下来的那两个人。布 兰森在摔倒之前曾模模糊糊地看了他们几秒钟,后来他又较为清楚地看了他们几 秒钟。他们的面孔非常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他敢肯定,如果他再次遇见他 俩,他一定会立即认出他们。但到哪里去寻找他们呢?他们像那两个失踪的司机 一样,“他们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在任何地方。” 作为最后一着,他可以对三种行动方案进行选择。将多萝西当作诱饵,他可 以设法引暗探上钩,然后将那暗探作为寻找幕后其他人的线索。或者他可以再去 亨德森那里,如一个人失败了,两个人就有希望成功。或者他可以同里尔顿谈上 一小时,将事情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他,然后让权力机构按他们认为合适的任何 方式处理此事。 他发现最后一种想法使他感到厌恶,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朝火车站走 去。尽管此刻他还不知道,而且也无法知道,但这是他首次朝着正确的方向行动。 他正要去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