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梦中,刘丽玲不再是刘丽玲,是一个叫翠莲的女人。 梦境一丝不变,到了最后,翠莲一刀刺进了小展,小展用那种怨恨之极的眼光, 望向翠莲,梦醒了。 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刘丽玲是在极度的惊恐之中,尖叫著惊醒的,而且身子立 时坐了起来,睁大了眼。 事后,刘丽玲对白素这样说:“我一坐起来,立时睁大眼,但是在最初的杀那 间,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感到梦里面,那个小伙子怨毒无比的眼光,仍然在我的面 前,我实在太惊恐了,意识到,立群就在我的身边,我不应该尖叫,他会问我为什 么,我不想他知道我经常会做这样的梦,可是我却实在忍不住。” 白素问道:“为什么﹖你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 刘丽玲苦笑道:“因为那时,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完全从梦中醒了过来。” 白素听得莫名其妙:“既然完全醒了过来,那你更应该” 白素的意思是,既然完全清醒了,就更可以忍住尖叫,忘掉梦中的惊恐。 刘丽玲在不由自主地喘著气:“是,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可是我却清楚看到, 有一对充满了怨毒的眼睛,就是梦中的那一对,就在我的面前,就在我的面前﹗” 当时,这样的情景,一定令得刘丽玲骇惧已极,所以她向白素讲到这里,她不 由自主,用手遮住了眼。白素也听得心头乱跳,勉强说一句:“那怎么会,不会的。” 刘丽玲道:“一看到那对眼睛,又尖叫起来,但是我立时发现,用那种眼神望 著我的是立群,他也坐著,满头是汗,甚至额上的青根也现了出来,而且,在大口 喘著气,样子极其痛苦。” 白素“啊”地一声,她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刘丽玲又道:“我叫了两声,立群一直望著我,我勉力定了定神:”立群,你 干甚么﹖“立群又喘了几声,才十分软弱无力地道:”对不起,吓著你了,我才做 了一个恶梦。“立群的神态,迅速地恢复了正常,他抹著额上的汗:”一定是太疲 倦了,所以才会做恶梦。“我表示同意,我们又躺了下来。” 白素听得十分紧张:“他没有问你做什么恶梦﹖” 刘丽玲道:“没有,为什么要问﹖我也没有问他,恶梦就是恶梦,每一个人都 会做,有什么好问﹖” 当白素向我转述之际,我听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声:“偏偏他们两人的恶梦不 同。” 白素吸了一口气:“你有没有留意到刘丽玲叙述,他们两人,同一时间惊醒﹖” 我怔了一怔:“是,这说明他们两人,同时进入梦境,在梦境所发生的一切, 完全配合,翠莲一刀刺进小展胸口,也正是小展中刀的时候。” 白素出现了骇然的神情来:“以前就是这样﹖还是当他们两人睡在一起之后, 才是这样﹖” 我苦笑道:“谁知道﹗”我讲了之后,顿了一顿,才道:“第一次,他们两人 互相不问对方做了什么恶梦,第二次可能也不问,第三次呢﹖以后许多次呢﹖只要 一问,杨立群就立刻可以知道他要找的”某女人“是什么人﹗” 白素苦笑道:“照他们两人如今热恋的情形来看,就算杨立群知道了,怕也不 会怎么样吧﹖” 我重复著白素的话,语音苦涩:“怕也不会怎样吧,谁知道事情发展下去会怎 么样﹗” 白素苦笑道:“最安全的方法,当然就趁现在坼开他们,但是我想,世界上没 有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做到这点。” 我叹了一声。我也相信是。杨立群和刘丽玲都不是少男少女,他们都极有主见, 这一类的人,绝不轻易爱,而一旦爱情将他们连在一起,也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拆 开他们。我又叹了一声:“只好由得他们,看来,不论事情如何发展,都不是人力 所能挽回的。” 白素的神情很难过:“我们两人最难过,明知会有事情发生,却一点办法也没 有。” 我也神情苦涩:“那有什么法子,或许这也是前生因果。说不定你的前生,就 是那个瘦长子。” 白素“呸”地一声:“你才是那个那旱烟袋的。”这样一说,气氛轻松了许多, 反正也是没办法的事,也只好丢开一边。 在刘丽玲和杨立群同时做恶梦的第二天,刘丽玲就向白素叙述了经过,白素在 中午向我转述,下午,她不在家,我正在整理一些文件,和另外一件怪异的事情有 关,日后我会记述出来。 下午三时,门铃突然响起,我听到老蔡去开门,又吩咐来客等一等,我伸手翻 了翻记事簿,今天下午三时,我并没有约会,可知来人是不速之客,并未经过预约。 我听到老蔡拒客的声音,而来人则在囔叫:“让我见他,有要紧的事。” 我一听声音,那是杨立群。 我站了起来,打开书房门,看到杨立群正推开老蔡,向上走来,我沉下脸: “杨先生,你有所谓要紧的事,我没有﹗” 杨立群呆了一呆,他当然听出我言词中的不满,可是他还是迅速向上走来,来 到我的面前,直视著我。 -------- 安宜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