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旧的回忆 吹雪变化的小男孩乖巧的守在菲亚斯的床边,床上的菲亚斯已经熟睡,安静而 绝美的脸上满是孩子气,吹雪细心的帮他整理的头发,很长很美的黑色发丝散落在 吹雪的膝上,再落到地上。 吹雪清澈明亮的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悲哀与温柔,正是眼前的人给了它所想要的 一切,可是它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他悲伤的开始,再悲伤的结 束。 吹雪附下身,轻轻的亲吻了菲亚斯眉宇间淡淡的忧伤,“你的梦里有我么?” 它轻轻的问道,“你的梦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呢……” 清楚的记得刀刃划过身体时的疼痛,仅仅是因为有着血红色的双眼,所以没有 人愿意要它,人们追捕它,然后杀了它。 就在它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它看见了他——妖异的梦幻般的紫色瞳仁和飞扬 的发丝,比神更高贵,更完美的——妖魔! “跟我走吧。”他薄薄的红唇中轻轻的吐露出平静的话语,美丽的眼眸中是对 生命渺小的嘲讽。 它无法分辨他的性别,或者说它根本就已经无力思考了,“好的……”它惊异 的发现自己也有了语言的能力。 “我叫那西斯,你呢?”他温和的问着,脸上是天真又邪气的温暖笑容,“没 有名字么?那么叫你吹雪好了。”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他笑着说道,指着地面上正在被肢解的它的残破 的躯体,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笑容残酷,而又邪气。 于是地上的人都痛苦的呻吟着。 “这是神的惩罚啊!”他依旧笑着,“他们不会死,但是那些伤口,永远都不 会愈合。”他平静的说着,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于他无关…… 好几百万年前的事情再此回想起来仍旧是那么真实,吹雪微微的叹息着,他本 是不想去想的,可是却无法克制自己,尤其是关于之后的那场残酷的战斗—— 知道妖邪王住在哪里么?黑暗沼泽里,涌进了大批的神,神族和魔族。 他笑着指着自己的宫殿,在那里,他这么说,然后低头和自己玩耍,似乎别人 要找的人并不是他。 直到他们都走远了,他才再次抬起头来,也该回去了,仍旧在笑,那笑容清澈 而明净,是自己一直一直想要守护的。 宫殿的门口,所有的神、神族和魔族都惊讶的看着门把说着欢迎的话,敞开着 将他迎了进去,他们无法相信面前的男孩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每一个人都一样,有着精致的五官和深深的轮廓,飘逸如风的长头发,漂亮得 不食人间烟火,而他,是其中之最。 你们不是要找我么?那么明亮的笑容会出现在令人恐惧的妖魔的身上么?每一 个人都怀疑! 蔓丽附身亲吻了他的额头,亲切的招呼着他进去吃饭,虽然妖魔并不真的需要 吃饭,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喜欢这样温暖的气氛。 没有想到血刹会背叛,没有想到冥优会逃走,也没有想到苍蟒会袖手旁观! 自己被冥神哈迪禁锢在灵力的牢笼之中,以自己微小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突破 这个牢笼,所以只能看着,看着自己最喜欢笑容消失,看着公平之神洛克菲勒的 “审判之剑”向自己飞来。 最后的记忆是身侧“审判之剑”冰冷的气息,剑上透明的绿色血液令人心惊, 逃吧……梦幻般紫色的瞳仁里是浓浓的嘲讽和深深的绝望,可是他仍旧在笑着,孤 单而没落,他美丽的长发温顺地散下来,眼神游离而飘散,笑容又天真又邪气。 所有的禁锢都在瞬间消散,心目中惟一的神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仿佛可以听到 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逃或者不逃已经没有意义了……没有你的世界,我不要一个 人……这样说着,这样任由自身的灵力飞散…… 只记得那个时候,大殿的异常的安静,没有人说话…… 之后自己醒了,他仍旧活着,成了他们中的一员,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不曾改 变,但是…… 吹雪无奈的看着菲亚斯熟睡的面容,每一个人都以为他没有改变,但是它知道 的,那灿烂的如同朝阳般的笑容不见了,它想要守住的东西不见了…… 抬手拭去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的冰凉的泪水,吹雪惊讶的发现,菲亚斯正睁着眼 睛温和的看着它。 “你哭了……怎么了?”起身,手指温柔的抚摩着吹雪的脸颊,他的目光同以 前一样温暖而柔软,充满怜惜。 吹雪摇了摇头,勉强的想要笑,可是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掉。 “别哭……”菲亚斯温和的说着,淡然的笑着,可是眼神却像黑夜一般空旷而 寂静。 吹雪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直到永远…… 永远……“ 菲亚斯温顺的点了点头,他有着世界上最完美的容貌,他活了几百万年,甚至 更久,可是他的内心却像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一样,任性而又脆弱。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回到从前么?吹雪这样问着自己,亦或这一切不过是梦 的延续,梦醒之后,所有的人都将死去?! “怎么了?”菲亚斯的神色依旧温柔。 但是眼睛是骗不了人,什么都可以伪装,但是那样冰冷的眼神……如果是别人, 恐怕连表面的温柔都不可能享受得到吧?!吹雪这样安慰着自己。 “我只是在想,刚刚的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提到那个梦境,菲亚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愿意去想,“我梦到我爱 上了一个人类,用我不曾想过的温柔表情对着她笑,可是大家都死了,只剩下我和 她……”他没有说的是——连你也死了。 “不曾想过的温柔表情对着她笑……”吹雪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让你微笑的人 并不是我啊…… “不过是个梦而已。”菲亚斯这样说着,像是在抚慰吹雪,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因为对现在的他而言,爱上一个人类,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是啊!不过是个梦而已。”吹雪笑着,变换成洁白的雪貂,蹭进菲亚斯的怀 里,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因为它知道,他的梦永远都是预言的梦,尽管他不常做梦, 但他所梦到的一切,都会变成事实! 吹雪笑着睡着了,它将所有的泪水都流进了心里,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被人 杀死的时刻,刀刃贯穿身体时的疼痛依旧,内心呐喊着想要活下去,到了嘴边却变 成了垂死的呻吟。 然后它又一次看见了他,他笑着说,跟我走吧,就像无数次在梦中梦见的,明 媚而灿烂的笑容,为了这样的笑容,它愿意用一生去交换。 好的,它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妖异的梦幻般紫色瞳仁里共存着温柔和讥诮,纯粹的墨色的发丝,长长的散开, 在空中飞舞着,和漫天的大雪形成黑白分明的强烈对比——很美! 他的血液是透明的绿色,那不是任何一个种族所拥有的颜色——包括妖魔! 已经不再是妖魔了,也不是神,那么我是什么呢?他茫然着思索着,企图寻找 出一个正确的答案,却是无果。 孩童般明朗的笑容已经不见了,鼻息间是菲亚斯身上特有的青草的味道,背上 可以感觉到他掌心微薄的温度——比一般人略低一些的体温。 夜已经很深了,菲亚斯默默的叹息着,所有的一切他都了解,所有的发展他都 能够预料,可是他该说些什么呢?将吹雪抱得更紧了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温暖自 己逐渐冰冷的身体。 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正式的将那些所谓的神邀请到自己的宫殿,那种空旷, 让所有的神都感到震惊,金属的宫殿灿烂而耀眼,却也同金属一般冰冷。 如果没有那次战斗的话,会是怎么样的呢? 也许蔓丽仍旧会温柔的等待着自己归来,亲吻自己的额头,然后和苏湄、惠紫 一同嬉闹,像一家人一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吧? 那么现在呢? 苏湄死了、惠紫走了,蔓丽为了寻找自己历尽沧桑,而自己呢? 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魔法人形,任由那些所 谓的神,吹捧,排斥,利用! 家已经没有了…… 成为菲亚斯以后,似乎变得很嗜睡,总觉得醒来以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所有 的经历都不过是一场梦境…… 蔓丽仍旧会装出一副生气的表情,拍着自己的额头,然后说,从来没见过像你 这么能睡的王。 惠紫仍旧会痴痴的笑着,拉自己头发,说,王,我来帮你梳头吧! 而苏湄,用孩子一般崇敬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曾经那样,只是微笑着,看着, 然后暗暗的发誓,要成为和王一样强大的妖魔…… 可是一切都不在了,只剩下吹雪,即使死亡,也要追逐,永远都不放弃,可是 他似乎不曾问过,它是为了什么……? 那个时候,当“审判之剑”穿过他心口的时候,所有的意识都已经模糊,虽然 妖魔是没有心脏的,但那是“审判之剑”啊!是最终的审判啊!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听不见了,但他仍然能够感觉到,公平之神洛克菲勒 的震惊,冥神哈迪的震惊…… 那一天,有一位女神哭了,他记得,她叫代拉,是执掌死亡的神…… 阳光穿过半透明的窗帘,吹雪睁开了眼睛,它的身边,菲亚斯仍旧安静的睡着, 轻锁的眉心,似乎回忆着一个遥远而忧伤的梦。 他仍旧紧紧的抱着它,就想曾经一样,以至于吹雪无法分辨,夜里的那些话, 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梦……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