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飞鸟 “象艾卡里斯提亚◎亚拉姆所这样的战地诗人,即使身处最危险的战场地狱也 会奋不顾身完成自己的伟大使命,将一个个鲜红的形象带给民众,如果没有亚拉姆 这样的战地诗人,我们战死的士兵们的英勇形象要靠谁来宣传,靠你们这些大老粗? 所以记住对待每一个吟游诗人都要保持十二分的尊敬,你们的每一个举止都将可能 写进未来的诗篇中。” 学院讲师波普洛教授正向第六期学员讲授战地文学,以上正是他在分析著名战 地诗人艾卡里斯提亚◎亚拉姆的一篇报道时所发出的感叹。 一觉醒来的格雷无意于打扰教授的讲课,但也对这篇描写十七年前天赐战役的 诗篇毫无兴趣。靠窗的银发少年趴在桌子上漫无目地的数着外面树上掉落的黄叶。 [ 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 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 那么我的人生呢?是象飞鸟般自由飞翔,还是如枯叶般无力凋零。] 当其它同学正在拼命奔波寻觅[ 狩魂] 的蛛丝马迹或在酒馆里喝着麦酒打听消 息时,格雷、克蕾雅、法里奥三人却被军方以保护的名义禁足在龙威学院的红墙之 内,严密的监管起来。 [ 缺少有力的澄清自身的证据,偏偏军方又在这个时间下达了令人眼红的嘉奖 令,也难怪同学们的猜疑会如此之重了,那个“肥腻渴死”是不是与龙威学员有仇 啊。] 军机处的某位男爵大人早年的确遗憾的没有考取向往已久的龙威学院,而早年 受到龙威学员压榨而怀恨在心之事也积压在心头,由于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告知他人 的,所以少年的猜测在此处也只是略过而没有更加深入。 “嘿,你认为亚拉姆这家伙写得怎么样?”格雷身旁一个轻微的声音小心翼翼 的询问道。 “只是个半吊子的落魄贵族而已,顶多也就是个二流贵族吧。”银发少年慵懒 的附和道。 “你和教授讲的不一样嘛~” 格雷苦笑了一下,心中暗自感叹骑士这个职业的确培养了不少偏向发展的人物。 龙威骑士学院的成绩考核中,期末测试只占到三分之一的比例,其余分数必须 在日常的课堂上赚取。相同的制度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却表现出了不同的效果,当众 多大老粗们为此制度欢呼不已时格雷等少数几人则因为不能逃课而烦恼不已。 “格雷◎杜亚赛克!”一旁的声音突然改变了声调。波普洛教授饱含怒气的声 线终于唤回了格雷飘散的思路。在此处教书长达十年的教授在发怒时也颇具武者的 威势,而很不幸的,这位年过半世的老人正是亚拉姆的簇拥之一,“杜亚赛克,你 来分析下这篇报道的优缺。” 寂静了好一会的教师里这才发出了轻笑,在愤怒教授与尊敬的学长面前大部分 骑士都保持住了良好的修养。格雷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不亚于吟游诗人的 声音娓娓道来: “我认为艾卡里斯提亚◎亚拉姆这个人实在是太神了。”格雷的第一句让老教 授非常的意外,但老人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接下去的话就让波普洛的血压直线升 高。 “亚拉姆身为凡人却超越了神的境界,他描写被火流星法术直接变成焦炭的士 兵时,竟能记录下他当时为了皇帝陛下牺牲死而无憾的心里活动,试想,倘若不是 亚拉姆超越了人的境界,前往冥府询问那位士兵又何来这样的叙述呢?” 下面传来了各种的声音,有感叹学长英勇的,有预计格雷要倒霉的,当然也不 乏恍然大悟的。 “杜亚赛克!你应该不用上这堂课了吧,你最好现在就出去,不要影响其他学 员的学习。”老教授强忍着怒气,尽量保持着平和的声音说道,然而白发下暴起的 青筋却清晰可见,当格雷慢腾腾的走出教室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教鞭折断的声 音。 “去哪里打发时间比较好呢?”格雷荡悠到演武场附近,躺在接近金黄色的草 坪上凝视碧蓝的天空。自两年前那个古怪的记忆封印在格雷的十五岁生日时悄然解 开后,少年的修养、知识以及思维都慢慢的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虽然以骑士修 习为人生的小脑袋至今也只能吸收很少一部分的知识,但是凭着这一点知识格雷就 达到了让任何一个同龄的文科生嫉妒不已的程度。 这就象一块海绵吸收一汪海洋般,虽然缓慢但总有一天会知道所有的内幕吧, 前程似锦的见习骑士如此不负责任的想着,一边享受着免费知识所带来的好处一边 钻研着武技。到此为止,格雷对于之前的事情也只是理清了一个大概的框架而已。 父亲大人在十七年前将自已从战场上拣回来,十几年来两位老人对自己的疼爱 却并未因为血缘关系而淡薄,少年决定走上父亲为他制定的人生道路而回报他们, 更何况这种看似生前的事迹知道就可以了,是否会去继承之前的遗志那就再说了。 格雷轻闲的休息很快就被一群不速之客破坏了,来人自然不是给少年送苏打水 的貌美侍女,数十双眼睛盯着躺着的格雷,鄙夷、不屑、疑惑、困苦,各种感情刷 过格雷的全身,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弥漫着煞气。 “格雷◎杜亚赛克,最后一次,我们要求你说出真相。”自称讨伐队的众人带 着各种原因将格雷围困起来,这样的情景在三天里已经发生了不下十次,而今天失 去耐心的众人决定使用更为强硬的手段逼出真相。 “格雷学长,我只要求你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我,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哥哥的,请 你告诉我。” 诺道小一岁的弟弟哀求道。两兄弟相继进入龙威学院对于一个中等骑士家族来 说无疑是莫大的骄傲,但现在这种骄傲有一半转变成了无尽的哀痛。格雷凝视对方 片刻之后果断的摇摇头,有些慌张的将视线移到上方。 “和这种家伙有什么好说的,动手吧,靠践踏同伴尸体得到赏赐的家伙又怎会 明白你的感受。” “哼,就算编出什么理由也无法偿还他的罪孽,六死一伤是铁证如山的事实!” “既然,你们想用暴力的手段解决事情,那么来吧,用骑士的方式来决定对与 错吧。” 格雷跳上身后的演武台,对着下面一干人等吼道:“我们小队在拼命的时候, 你们这些家伙不过是躲在酒吧里与女郎调情罢了,用我的剑来击碎你们的可怜的自 信吧,满口胡言的家伙们” 场下的见习骑士们立刻沸腾起来,格雷虽然是学院排名第三的强者,但众人万 万没有想到他会狂妄到同时向几十人发出挑战,这种程度的车轮战即使有爆熊骑士 也会受不了的。 有近十个人立刻爬上了演武台,决斗在一比五十的情况下开始了。 起初,双 方还遵循骑士决斗的礼仪,致敬、交剑然后开始,但当格雷将第五个决斗者踢下演 武台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一个人败了下一个人立刻接上去,见习骑士们原先想 靠自己力量打败对手的心理也转变成看这个家伙能够坚持多长时间的心理,骑士公 平决斗的原则在流失的时间中被迅速淡忘。 “第二十人,这个家伙是怪物吗?”台下不参与决斗的骑士们嘀咕道。 “看!终于有排名各位数的家伙上去了,埃茵克斯果然忍不住了,这家伙一直 等着坐收渔利呢。” 手持双剑的见习骑士跃上了演武台,“杜亚赛克,你的嚣张就让我来终结吧, 等我打落你的大剑之后你就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事实的真相。” “埃茵克斯,你想出风头的话上来太早了,应该在四十人后再站到我面前来。” 银发剑士从鼻子中哼出的嘲笑顿时激怒了对手。 “强弩之末,接招吧!”双刀流的见习骑士化作一股飓风逼向格雷,双刀中的 一柄稳稳的架住对手的大剑,另一柄则不失时机的递向对方的咽喉。 龙威学院从来不反对学员之间的正当决斗,与其一味保护他们不受伤害不如让 他们在血与汗水之中茁壮成长,在学院长凯恩的授意下学员欺压其他学院的事件时 有发生。虽然残酷,但龙威学院的学子们在跨进学院大门时就已经开始体验军队生 活了。 正因为决斗的不受限制,学员之间的决斗也都自觉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之内,不 会往要害招呼;这样一方面保证了家族势力不会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发生意外变动, 另一方面也间接保护自己在今后决斗中不至于惨败。 埃茵克斯的剑显然没有学员之间应有的和气,应该说这名双刀流骑士的剑法就 是以夺人性命为基点练就的,虽然平时的为人算不上刻薄,但剑法确是以辛狠出名。 战场上不会有敌人对自己仁慈的,与其到那时候再改过来不如现在是熟悉这种感觉, 埃茵克斯本着如此的信念参与决斗,也将此种理念告知每一个败于他的对手,不管 是讽刺还是告诫,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格雷移动身形,当埃茵克斯右手剑刃穿过残留下来的虚影时,手中的大剑摆脱 对手的压制,如虎啸般正中埃茵克斯的前胸。 排名第七的见习骑士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一段距离后重重的摔落在地,双刀 的碎片散落一地,埃茵克斯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睛失去了意识。 格雷的大剑在击碎双刀后做了微小的转动,因此埃茵克斯只是被大剑的剑身拍 中而已,但是在巨大威力的冲击断掉一、两根肋骨是在所难免的。 “剑斗气 !”因为格雷连续击败二十人而积压的惊叹终于爆发了,龙威学院 的骑士们或多或少都有修习斗气,但要将斗气的使用施展到第二等级却是他们在五 年内不敢想象的。 “开玩笑,这样子怎么打?随时都可能会被杀了的!”、 “排名第七的埃茵 克斯竟然两招就落败了,这家伙真的只是第三吗?” 不安与烦躁在众人心中荡漾开去,几名站在台上的挑战者在反复思量之后跳下 演武台,灰头土面的离开场地。 而留在场上的挑战者同样如坐针毡,是下还是上? 技不如人的他们原本指望对手精疲力竭之后能占到便宜,现在却连是否应该出手都 踌躇不定,完全不以气势压人的格雷在他们的眼里却如同高山般难以逾越。 站在演武台正中的格雷无心搭理残余的已经丧失信心的挑战者,他将目光投向 了稍远处,一个有着一头紫色长发的骑士在同伴的开路下正如风般走向演武台。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