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里 室外,骄阳似火,酷热难当!回到室内,感到分外凉爽,柔和的灯光使过份激 动的神经顿时安静下来!拱形大窗户,一无窗棂,二无玻璃,蒙着一种深黄色的东 西;室内灯光如昼,却非常柔和,被柳李阿斯的强烈光线刺得又痛又胀的眼睛,在 这种光线下感到舒适,得到休息。 这房间很特别:墙高五、六米,淡蓝色,多空,墙檐宽,外伸半米多远,天花 板好像是黑玻璃做的,能照见地板上的一切;地板像是嵌木的,深红色,没有任何 铺垫,没有一丝缝隙,擦得干干净净,光亮却无光泽,不像天花板那样可以照人! 房间四角呈圆弧形,中间有一个不大的喷水池,四边无遮无拦,喷出的《水》, 散发着清凉,水珠落下,悄然无声。 房中家具,舒适美观,不是地球人所习惯的那种美,是卡里斯托式的那种特有 的美,制作精巧,色调选配的非常得当,件件都是艺术精品!盘脚《圈椅》,壁板 和门,用料都很奇特,晶莹剔透,明亮而无光泽,都是地球上没有的东西,也找不 出类似的东西。 家具颜色与墙壁的颜色很协调,色调嫩绿。房间摆设都紧靠墙壁,叫人感到不 习惯。家具后面半米远的地方,有一条矮而长的《玻璃柜》,柜中长满各种花草。 这些花草比起这里的家具,更叫人想到这里不是地球!没有一片叶子,一朵花是地 球上见过的!连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奇花异草,黄蓝变幻,叶片卷成管状,绿茵茵的。卡里斯托的植物都是红色和 橙色,绿色极为珍贵。 “这些花草,是专门培植的室内植物,是专为你们移植到这里来的,”西涅格 说。 房间内清静极了,虽处市中心,却寂静无声。 深黄色的《窗帘》有节奏地輕微拂动,催人入睡。 施洛可夫两眼盯住《窗帘》,想尽快进入睡乡,可终难入梦。 躺在另一张《沙发》上的西梁也夫也一样不能入睡。 他们的脑子里都在不停地、止不住地过电影,一幕一幕……这才刚刚踏上卡里 斯托的土地,才短短几个小时!往后还有好几年的岁月,那将是多么更加不寻常的 岁月啊! 他们感到疲惫己极,在这宁静、凉爽、柔和的房间里,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真是莫大的享受!赶快睡着吧,可就是睡不着! 施洛可夫希望西涅格能送点《安眠药》来,在飞船上,他就曾经两次送过,可 这一次,他是不会来的:他们很了解卡里斯托人,只要客人表示需要休息,他们就 绝不会前来打扰,除非你自己去找他们!可是哪里去找,怎么找?施洛可夫一无所 知,何况他已经疲惫得实在爬不起来了! 他们都闭上眼,不说话,各自默默地回味当天的一切,一遍又一遍! 飞船到达终点的降落,岛上的欢迎,不受引力支配的《汽车》,潜浮两用的《 轮船》和海上之行,尤其是沉没海底五百年的《自由的太阳》,充满了他们的脑海, 驱除了他们的睡意。 阿基里!终于来到了阿基里! 他们虽然还未及下马观花,阿基里仍然给他们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阿基里是一座宫殿式城市,没有房屋,只有宫殿。每一座宫殿都值得作专门的 描述。在卡里斯托,阿基里不算是最大的城市,居民也不最多,它只不过是大陆最 北边的一座边疆城市,大家知道,绝大多数的卡里斯托人,习惯上都喜欢靠近赤道 居住。 阿基里像一条系海玉带,沿海边伸展;宫殿式住宅,鳞次栉比,规模约与莫斯 科、伦敦或纽约相当。它的占地面积很大,住宅之间,间隔着宽阔的橙草红花植物 带。 他们从天岛乘坐来的轮船,沿着宫殿巍峨的海岸线,慢速行驶了三个小时,才 到达阿基里中部。几乎每所住宅,都有饰以雕像的宽阔的阶梯直抵海面。地球人第 一次看到卡里斯托的建筑物,就发现其有古埃及建筑之风,它的阶梯与平屋顶,更 加深了他们的这个印象。 市中心有一条红石砌成的防波堤,船就停靠在这里。 阿基里居民对他们的欢迎,真正是盛况空前!他们出海相迎,千艇百舸,簇拥 着地球人乘坐的海船! 这么多的欢迎船只,甚至让施洛可夫和西梁也夫感到奇怪:不是说卡里斯托已 经没有海运了吗,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船只?!可是卡里斯托人告诉他们:这些都是 陆地快艇! 在天空,欢迎的《飞人》,遮天蔽日,《飞人》之上,还有无数的《奥利骐》! 海岸边,码头上,人山人海!大概全城的人都出动了,或许还有许多人是从别 的地方赶来的。在施洛可夫和西梁也夫的印象中,只留下五彩缤纷和一路鲜花! 地球人和十二位星际航行员,被无数热情的双手抬下船,再抬上岸! 施洛可夫和西梁也夫知道,留在天岛的任西涅格、盖西牙涅和其他几位朋友, 在他们动身之后便即直飞阿基里,此刻,应在欢迎的人群之中,可是,这些老朋友, 他们一个未见到。在地球上,老朋友肯定是首先要来迎接的! 他们被捧在人们手中,足足传递了两个小时。这是在巨大的人群中缓缓地捧来 捧去,施洛可夫和西梁也夫尽管感到非常兴奋,但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这一点, 连通常那末细心的卡里斯托人都疏忽了! 卡里斯托人一直把他们捧送到他们的住处才放下地!这时候,施洛可夫和西梁 也夫差不多已经昏厥过去。但是,他们竭力掩饰,不让主人扫兴:卡里斯托人要是 知道了,会陷于追悔的极度痛苦之中! 最使地球人难以忍受的是卡里斯托的阳光和地面散发出的热气。而这些,却是 卡里斯托人所习以为常的。 施洛可夫和西梁也夫头脑嗡嗡作响,晕晕忽忽,浑身是汗。当他们在季也果涅、 西涅格和一位还不认识的卡里斯托人的护送下,来至凉爽的下榻之处时,他们感到 非常庆幸! 直至此刻,施洛可夫才把自己的感觉和担心会得日射病,告诉西涅格。 三位卡里斯托人听了他的话大惊失色!但是,他们没有在追悔与道歉上浪费时 间,而是立即采取措施。他们迅速把客人领到水池房,脱掉衣服,坐到蓝汪汪的水 中。西涅格拿来两只形似高脚杯的器皿,里面贮满无色液体,让客人服用。施洛可 夫和西梁也夫一饮而尽,立马神清气爽!然后,他们为客人仔细擦洗,给客人穿上 又轻又薄的卡里斯托的服装,因为客人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而客人的行李, 还在船上。 这一切,都在沉默中迅速进行完毕。 当他们来至卧室,并且按照西涅格的要求在《沙发》上躺下来的时候,西涅格 才悔恨地说:“我犯了一个永远不可饶恕的错误!” 季也果涅望望西涅格,目光中充满痛心的自责! “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施洛可夫说。 “你早就该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你身边任何一个人,”那位还不认识的卡里斯托 人说,“你们不是有一位医生吗?他应当知道,你们这样多危险!” “这房子是谁的?”施洛可夫顾左右而言它;他自己不就是那位医生吗! 那位卡里斯托人看了看施洛可夫,觉得他问的奇怪。 “房子不属于任何个人,它属于公有,所有的房子都不是私有,”季也果涅答 道。“这所房子是根据盖西牙涅和西涅格的要求专为你们准备的,以前住在这里的 人搬到别处去了。阿基里的住宅很多,供大于求。” “我们不能搅扰别人,如果这房子有别人住着,请给我们另作安排,随便那里 都行,”西梁也夫说。 “请放心,不会打搅别人的!卡里斯托人经常从这个住宅搬到另一个住宅,或 从这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这里对你们很合适,单是这喷水池就远非别处都有, 因为并非所有的人都喜欢凉快!” “那嘛,个人的东西……”施洛可夫没有说下去,他找不到适当的词来表达自 己的意思。 在这里,地球上的观念和概念不再适用,《私有财产》这个词,早就从人们意 识中消失。他要提的这个问题,对卡利斯托人毫无意义! “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好是睡觉!今天这一天,给我们的印象太深太深了!” “那是当然!”西涅格表示同意,“今天你们就睡在这里。” 送来褥单和枕头;地球的仿制品,用料轻柔细软。这里很热,不需要被单。 下午,外面还很亮,施洛可夫问可不可以拉上窗帘?这房间有两个大窗户。 那位卡里斯托人走近窗户,没看见他做什么,窗户就忽然蒙上一层浓雾。 “你喜欢什么颜色?”卡里斯托人问。 “你是说……”西梁也夫不解。 “我是说窗帘的颜色,你喜欢绿色,蓝色还是黄色?” “要黄色吧。” 《窗帘》变成黄色。 “这样行吗?” “很好!谢谢!” 在这难忘的一日,施洛可夫和西梁也夫不知有多少次的默然对视,一切都那样 的不可理解!可他俩谁都不问,他们太困了,今后的日子还多呢! “愿你们一觉睡到大天亮!”西涅格微笑告别。如果他知道他们辗转不能成眠, 他一定会回来帮他们入睡的,可是他不住在这里,跟别的宇航归来的人们一样,他 也急于要同亲人团聚,亲人们早就来阿基里等候了! 施洛可夫和西梁也夫两两人占据一座大宫殿,在他们逗留阿基里期间,这座宫 殿完全归他们使用。 那位卡里斯托人告诉他们:食堂在哪里,怎样用机器,足不出户就能要来任何 吃的喝的! 卧室旁边还有一个房间,小得多,但布置得同样精美。小房间里有几只七角小 门的《柜子》,里面装满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什么都安排的周周道道。 那位卡里斯托人还关照他们:所有这一切现在都属于他们,可以随便使用。 “你们需要的东西这里不一定尽有,但是,只要你们说一声,东西随时送到!” 那位卡里斯托人说,“我们尽量做到让你们什么都不缺,但一时想不到的东西还是 会有的。” “麻烦你们了!”施洛可夫说。 “你们在地球上盛情接待季也果涅一行,我们理当报答!” “比起你们,我们做的太差了!” “你们没有准备嘛,我们飞往地球,事先根本没有通知你们!”季也果涅说。 除了讲到的这三个房间和水池,还有别的房间,要等到明天再去看了。 施洛可夫和西梁也夫终于几乎同时入睡,睡得很香,连梦都未做,一直睡到第 二天日上三竿。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