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和姊姊立即抢上扶住,先生尚能稳住身子,香语姊姊却已是全身无力软摊 在姊姊身上。 「你!」我不由得怒极,指着司马懿:「背后偷袭,好不要脸!」 「嘿嘿……」他倒也不再追击,一派胜卷在握的悠闲模样:「小子,兵不厌 诈,你没听过吗?」 我不禁一怔,兵不厌诈的道理我自然懂得,前些日子才在书上读到呢,可是 …… 「哼,说这些你也不懂,」他说着转向先生:「徐庶,你妹妹看来是活不成 了,再不交出天烙之印,我便在你面前把这两个姬风、姜秀留下的孽种也杀了。」 我为香语姊姊拭去嘴角的血渍,但她口一张,又喷了一大口血出来,耳中听 到司马懿说她已活不成的话,禁不住要胆战心惊。 先生深吸一口气,一拂袖站了起来,道:「想杀人?只怕没这么容易。」 司马懿冷笑道:「你要我试试吗?」先生不语,看了我和姊姊一眼,伸掌按 在香语姊姊背心,内力催吐之下,本已昏晕的香语姊姊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睛。 姊姊喜道:「香语姊姊,妳没事了?」 先生缓缓说道:「香语,妳知道该怎么做吧?霜儿和轩儿交给妳了。」香语 姊姊眼中擒着泪水,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正待发问,先生又开始喃喃念起咒语。突然间风声骤起,平 地上突然卷起一阵龙卷风,朝着司马懿直直扑去。 司马懿脸色一变:「是『风卷楼残』?」眼见他避无可避,身子迅即被龙卷 风裹住。 还来不及喝釆,却听得风圈中传来司马懿哈哈大笑的声音:「徐庶啊徐庶, 我还以为你剩下多少功力,原来已是强弩之末。这风不到平时一半的力道,替我 消消暑是可以的,若说要伤我,那真叫做痴人妄想。」 我和姊姊面面相觑,姊姊不禁咒骂:「贼厮鸟,这般猖狂!」 便在此时,风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已被强烈的风旋托 在空中,整个身子头上脚下的转了过来,全然身不由主。 百忙中运起丹田中一股真气,好容易稳住了身子不再打转,定神看去,香语 姊姊和姊姊也都各被一个龙卷风托住,三个风旋中央,是紧皱着眉头念咒的先生, 这阵风强力而不伤人,看来是由先生所祭起。 另一边响起司马懿的叫声:「该死,原来这阵风不是攻敌!」 正愕然间,先生大喝一声:「去!」随即感觉到龙卷风在急速移动,我已被 风托着在空中快速飞行着。 身旁的景物快速倒退,一会儿便看不到先生和司马懿了。我勉力维持身体平 衡,隐约见到另两个龙卷风也在身边呼啸疾行。 约莫一盏茶时间过去,风力渐渐转弱,然后龙卷风突然消失无踪,登时感到 身子一沉,向下急坠。 我早有准备,一旋身子稳稳站在地上。连忙抬头望向另外两个龙卷风,只见 它们也已消失,姊姊和香语姊姊正从空中落下。 我看得真切,姊姊正在扭转身子准备落地,香语姊姊却是一动也不动,整个 人犹如断线风筝般斜斜坠下。 心下大骇,忙急吸一口气,足底一蹬往她落下处跃去。也许是危急间能发挥 出平时所没有的潜力,这一跃竟跃得远比平常更高更远也更迅捷,总算赶在香语 姊姊落地前,在空中接住了她。 待得平稳落地,才凝神向横抱在臂弯中的香语姊姊看去。 天啊……这…… 姊姊在数丈外一站稳,便即奔了过来,一到身畔,登时惊呼:「香语姊姊! 怎么伤得如此重?」 只见香语姊姊身穿的白色上衣,已被鲜血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不知适 才在空中时,又吐了几次血? 香语姊姊忽然苏醒,凝神看了我和姊姊一眼,伸手捧住胸口,又不住咳起来, 殷红的血,由口中咳出,贱满了我和姊姊衣服。 姊姊无助的看我一眼,她和我同样束手无策,运内力为人疗伤需要非常高深 的内家修为,先生便有此等功力,但我们却是万万办不到的。 正没做理会处,香语姊姊止了咳,缓缓说道:「霜儿、轩儿,我是不成的了, 待会儿你们迅速下山,到襄阳城去……」 姊姊打断她:「这是什么话?香语姊姊,妳会好好活下去,和我们永远在一 起的。」 香语姊姊苦笑了一下,续道:「霜儿,妳别打断我,我自觉全身的气力正在 一点一点流失,现在我要说的话很重要,你们要留神听。」 姊姊不再说话,我忍住快滴下的泪水,说道:「我们在听呢,香语姊姊,妳 说吧。」 「嗯……」香语姊姊伸手在怀中掏摸,随即拿出了一个锦囊:「这个就是『 天烙之印』,你们拿着它,到襄阳城里,寻找水镜师伯的下落,把东西交给他, 他自会照顾你们。」 我伸手接过锦囊,只觉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一样坚硬的物事。 「哼!」姊姊突然站起身,拔起长剑在空中虚劈两下,怒道:「都是为了这 个东西,累得妳身受重伤,我一想到那司马懿,就觉得心里有气,非要回去找他 拚个你死我活不可!」 「万万不可,」香语姊姊忙道:「那人的武功极高,哥哥便是在功力无损的 情况下,也不见得赢得过他,你们姊弟去了,只有送死……」说着叹了口气,脸 色转为哀愁:「哥哥虽然用计将我们救了出来,但他此刻受了伤,只怕也……只 怕也……」 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这个想法从刚才一直便在我脑中盘旋不去,只是看着 香语姊姊如此伤重,实在说不出口。 「香语姊姊,」勉强开口:「说不定先生自有脱身妙计,根本不须我们担心 呢,妳就别想太多,先专心养好自己身上的伤吧。」 「嗯……」香语姊姊点点头,正要答话,又猛咳了几下,喷了满地的鲜血, 只看的我和姊姊都慌了。 便在此时,一只在附近啃草的山兔一蹦一蹦的跳了过来,在旁边咬着一株小 花茎上的叶子,香语姊姊伸出手摸了摸兔子的头,那兔子甚是驯善,任由她抚摸 并不逃走。 香语姊姊脸上露出微笑,道:「动物们无忧无虑真好,若是能一生都这样没 有烦恼的渡过,那该有多幸福……」她转向我们,声音越来越虚弱:「你们从此 便得离开古松居,我和哥哥无法再照顾你们了,记住,江湖风波险恶,一切要小 心在意。霜儿,妳是姊姊,得多照看着轩儿些……」 模糊的视线望出去,只见姊姊点了点头,香语姊姊头软软的垂下,不再说话 了。 姊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声音已经哽咽:「香语姊姊她……她没有气息了。」 只感到脸上一片温热,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我们默默的在地上掘了一个墓穴,将香语姊姊的遗体葬在里面,那只兔子在 一旁好奇的望着我们做这些事,红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似乎也觉得好奇。 立好墓碑,姊姊站起身,用力一掌击在一旁的树干上,这掌力道极重,大树 被震得沙沙作响,兔子受了惊吓,几个踪跃跳得不见踪影了。 「我不甘心!」姊姊眼中仍含着泪水:「不杀司马懿报此仇,怎对得起香语 姊姊在天之灵。」 唉……我又何尝不想杀司马懿?但此时有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知己知彼, 百战百胜。」论武功智计,我们都跟敌人差了一大截,若是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 有,一时冲动的话,徒然送死而已。 「姊姊,」我道:「我们要报仇,也不能急在一时,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躲 过敌人的耳目,先逃下山去。日后或能找到爹娘,再来报这不共载天之仇。」 姊姊的脸色转为黯然:「我学了召鬼之术,自以为很了不起,没想到还是差 了人家一大截,若是我再厉害些,说不定香语姊姊就不会死了……」 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知该说什么。此时太阳升到了天空的最中央,天气越 发炎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