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平安之变 平安城今夜绝对不平安,先是城东粮仓失火,又是城西霸灵军营遇袭,到处都 是喧闹声、鼓噪声、叫喊声、脚步声,与之往日霸灵军动不动连夜闯入民宅搜查的 日子相比,今天确实更是慌乱了许多。平安城的居民们惊慌之余纷纷互相打听: “是不是天灵门杀回来了?我们的苦日子是不是熬到头了?” 三个身影一闪已经进入平安殿——这个当年天灵门的大本营,如今霸灵门在阎 浮界的中枢机构所在。不过,由于负责城内治安的军队已经开拔进攻雪枫村,只能 由平时保卫平安殿的近卫军来处理城中的紧急状况,现在的平安殿则几乎如无人之 境一般。 三个不速之客很快躲避开所有留守的警卫,飞身来到思过堂。这个当年天灵门 用来令犯戒弟子悔过反省的地方,早已经被改造成霸灵门的天牢,中心是一个巨大 的水池,池中注满了冰凉的井水,满屋的寒气再加上高大空旷的屋顶,让每一个进 入者都有毛骨悚然之感。 水池内侧的墙壁上有一个双手被铁链紧锁的少女,她听到不速之客的脚步声, 缓缓抬起头,想看看是谁在这个时候踏入这个见鬼的地方。来人的形象逐渐清晰起 来,少女的面色立刻慌张起来,她大喊道:“你们来干什么?快走啊!” 为首的青年立刻意识到这里的一切十分不对劲,因为诺大的天牢居然无人看守。 一阵劲风从天花板上划过他的脸庞,随即一个女翼人从天而降,落在了被锁少女的 面前,一根略发寒光的手指点在了少女的太阳穴上,这个翼人正是灵魔毕月乌。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机关声,一处墙壁自动向两边移开,两个人类从暗室 中走出,那就是霸灵帝和灵魔星日马。 霸灵帝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杀气,反倒有一种欣赏的目光:“惊尘,朕等你等 得好辛苦,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最终还是守信而来。你的调虎离山之计倒是颇合 兵法,朕真的不希望面对你这样的敌人。” 惊尘一看到霸灵帝,心中不由暗暗自责:如果霸灵帝真的要亲征雪枫村,怎么 会把小草这么重要的人质留在平安殿?这一点自己早就该想到。看来一切的策划全 都是白费了,即使把他和空海、芸的力量加一起,也未必是霸灵帝的对手,何况还 有两个灵魔在。 就在惊尘犹豫之时,小草又嚷了起来:“我们不是说好了,有生之年,不必再 见吗?你食言会遭雷劈的,快走啊!” 听到小草的声音,惊尘的眼神立刻又坚定起来:“遭雷劈就遭雷劈,我不管, 我只要救你!”小草的眼睛湿润起来,她知道当自己身处危险时,只有惊尘才会不 顾一切地来救她,可是为什么她越希望不再连累惊尘,却反而会给惊尘带来更多的 危险。 “堂堂霸灵帝,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不觉得丢人吗?”芸狠狠地斥责着。 看到芸,霸灵帝的脸色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不过他的语气依然是那么 缓和:“朕只是想见见你的这个大师兄,顺便谈一些事情。其实,惊尘,这个小女 孩有什么好,你的师妹可比她强多了,你如果今天死在我手上,值得吗?” “其实我的答案,霸灵帝你应该能够猜到,因为,你也是一个有情之人。” 惊尘的话让空海和芸莫名其妙,到底惊尘从哪里看出这个满手血腥的大魔头是 个有情之人,现在他又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就是毕月乌和星日马也是暗自冷笑,因 为霸灵帝自继任以来从不近女色,一心扑在霸业之上,精灵族的长老曾经想将本族 的美女晋献给霸灵帝,结果差点被霸灵帝砍下脑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有情之人呢? 这个惊尘要救自己的心上人,却是把马屁拍在马蹄子上。 霸灵帝则饶有兴趣地问:“何以见得?” “因为十五年前的明慧寺血案。” 惊尘不紧不慢的话语,却让霸灵帝脸色一变,霸灵帝冷冷地问:“十五年前我 杀死了你的师娘,和我是不是有情之人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师娘不是你所杀,是被你师傅——上任霸灵帝所杀,你们当时都太激 动,居然没有发现我就在现场。” “什么?”霸灵帝震惊了,十五年前,惊尘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孩,而他和 他的师傅都是绝世高手,无论如何激动,都不可能没有发觉一个隐藏的小孩,除非 当时惊尘就已经身怀绝技。 “不必惊奇,你们的功夫再高,但是在我师娘亲自制作的隐身符面前也是丝毫 无用。那时,我只是贪玩,看到师娘出去,我就贴上隐身符紧跟其后想找机会吓唬 她一下。结果,我一直跟到明慧寺,看到你偷偷来见我师娘,说要放弃做霸灵帝继 承人带我师娘私奔,我师娘舍不得我师父和我师妹没有答应。接着,上任霸灵帝赶 到了,他逼你杀我师娘绝情,你始终不忍下手,你师父一怒之下亲自将师娘击杀后 遁走,你万分悲痛,以至于没能及时离去,被此时来寻找我师娘的师父认作凶手。 师娘被杀时我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躲在佛像下发抖,后来我也始终不敢将真相 告诉我的师父、师伯。当然,我不说出真相还有一个原因。” 惊尘的目光忽然充满了锋芒,强如霸灵帝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几分惧怕,而那 声音则愈加激动:“师娘对我如同亲娘一样,她的死完全是因为你约她到明慧寺所 至,所以我恨你,我宁愿所有的人都把你当作杀人凶手!”说到这里,惊尘狠狠地 指向霸灵帝。 霸灵帝这时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霸气,嘴里喃喃地说:“没错,是我害死了她, 是我害死了她。” 这时在场的每个人都因这段被惊尘揭开的秘密而震惊,当然最震惊的是芸,她 惊异地问:“师兄,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过我真相,为什么?” “他是为了你好!”霸灵帝说道,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惊尘当时一直就在 明慧寺,那么他与朝霞的谈话惊尘一定都听到了。其中涉及了一个关于芸的身世秘 密,那就是芸并非土灵帅峰的女儿,而是当年他和朝霞一时的错误而产生,也正因 如此峰才会和朝霞匆匆成亲。芸出生后峰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如同亲生一般,知道 秘密的霸灵帝和朝霞也就始终没有让芸知道她的真正身世。霸灵帝望向惊尘,用眼 神恳求惊尘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惊尘则缓缓点头表示应允。 “现在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报仇厮杀的灵武战士,我也有了自己的感情。” 说到这里,惊尘望向了小草,而小草的脸立刻略微发红起来,“我现在别无所求, 只希望你能够放过小草,我可以留下来任你处置。” “不可以!”两个女孩同时喊了起来,一个是小草,另一个是芸,空海皱了皱 眉头,每当芸这么紧张惊尘,总让他心里有些不快。 “如果要留,不能只留你一个人,她也必须留下。”霸灵帝指向了芸,他已经 看出芸对惊尘的感情,他下决心要用一切来补偿自己欠女儿的一切,他要给她最大 的幸福,即使是整个世界乃至惊尘。 “为什么芸也要留下,你老糊涂了,你找的不是腐儒吗?把他留下就算了…… 啊!”空海最后一声大喊,是因为芸的右脚狠狠地踩到了他的脚面上。 “不管怎么样,先放了小草,让我的朋友带她离开,只要能够确保她安全,我 任你处置。”惊尘猜到了霸灵帝的用意,于是他决定首先确保小草的安全。 “没错,先放了小草,我也任由你处置。”芸也大声附和。 空海立刻表示抗议:“我反对!” “我也反对,我不是件商品,不能任由你们买卖!”小草似乎非常反感成为别 人讨价还价的筹码。 “如果不这么做,我们谁也走不了,我希望你们相信我!”惊尘的语气异常坚 定,几乎让人难以相信他就是那个古板的腐儒。 “放人!”霸灵帝发出了命令,但是毕月乌却没有立即举动,而是着急地嚷了 起来:“陛下,请您三思,这小子阴险毒辣,您不可以相信他。” “在我面前,谁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放人!毕月乌,你不放是吗?星日马,你 去放!”因为毕月乌的抗命,霸灵帝开始暴躁起来,为了平息陛下的愤怒,星日马 急忙奔过去,解开了小草的手腕上的铁链。 长时间的束缚让小草的四肢略微发麻,虽然她想立刻奔到惊尘的身边,可是也 不得不缓缓走来,而惊尘则迫不及待地飞跃过来扶住小草。 忽然,惊尘看到小草胸前闪现出一道蓝光,这道冰冷的蓝光带着几点红点打在 惊尘的身上,由于威力已到了尽头,只击破了惊尘的衣襟,但是小草却软绵绵地倒 在了惊尘的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时间似乎都停顿了下来,直到毕月乌的狂笑声响起,大家 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哈哈哈哈,惊尘,你杀我丈夫,我杀你至爱,我要让 你和我一样痛苦一生,哈哈哈哈!” “混蛋,你竟敢让我失信于人!”话音未落,霸灵帝已经发出一道灰色的光团, 穿透了毕月乌的身体。 空海也随即清醒过来,一扬手,水池中冒出无数蓝色能量球,迅速包围了空海、 芸、惊尘和小草,瞬间他们就全部都在天牢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霸灵帝看着毕月乌的尸体,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 和女儿团聚的机会了,而且一向以爱护部下著称的他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得力干 将,如果这件事情传到长老会,他无疑将会受到最严厉的弹劾,甚至是审讯,他将 怎么办?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星日马的问候打破了他的思路,他缓缓抬起头: “我,是不是错了?” “这……,”星日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的战友死在陛下之手,自己无论 如何也有些接受不了,“陛下,您是我们的陛下,自然没错,可是您出手是不是重 了些?” 话一出口,星日马忽然感到了霸灵帝那股霸气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那个充满 力量的浑厚声音再次响起:“没错,朕是霸灵帝,朕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惊尘,他 今夜用混沌神功杀了朕两员爱将,朕绝对不会放过他!” “两员,哪两员?”星日马一脸不解。 “一个是毕月乌,另一个……”这时霸灵帝的手猛地按在星日马胸口上,“就 是你!” 一道灰色光芒从星日马背后冲出,将墙壁撞出一个巨大的创痕,而星日马则随 之缓缓地倒了下去。 “惊尘,你不要怪朕,朕承担着开创两界未来的重担,朕不会有错,朕不能有 事!所以只有你错,只能你死!哈哈哈哈……”霸灵帝的狂笑响彻整个天牢,这笑 声注定他选择了一条永远不能再回头的不归之路。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