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医院之情 “表哥,表哥……你醒了……”映入眼帘的是表妹如带雨梨花般的娇靥,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眼角还含着泪水。也许是因为过于激动,表妹的嘴唇都在发抖。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几张带着惊喜莫名表情的面容挤到了我的面前,眼角 也都带着泪花,我微微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脖子,一一看过去,是慕容雪、表妹与二 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哦……我想起来了,她们是以前我救过的那两个女孩,杨燕还 是与我同校的。 “医生来了……快让开,儿子怎么样了?”一个略带威严且急促的声音传 了进来,是父亲,然后就见他涨得通红的脸挤到了我的面前,看到我正盯着他看, 他急声道:“儿子,我是爸爸啊,你不认得我了?” 开玩笑,我怎么会不认得他,不过毕竟他以前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心 里难免有些怕,我只是刚才经历了太过诡异离奇的事情,一时间脑子有点清醒不过 来。我还在回想刚才与爱莉丝见面的情景,虽然我可是个有神论者,不过刚才也确 实太诡异了,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如果说是幻觉的话,那我为什么能够清楚地感 觉到身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元素气流,我可以肯定那不是我自身带来的。 “王院长……您快来看看,我表哥他醒了,但是好像还不能说话。”随着 表妹带着哭音的催促,慕容雪、杨燕等人都让到了一旁,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和 一个女护士被拉到了我的病床前,咦,这不是上次我住院时那个照顾我的小护士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我现在已经回到Y 市了吗? “别着急,让我看看啊。”老医生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架式,伸手翻开我 的眼皮看了看我的瞳孔,然后又捏开我的嘴巴看了看我的舌苔,我心说:“你这是 干吗啊?”不由瞪了他一眼,他看见我瞪他,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对一旁的小护 士道:“小林,给他测测体温,量量血压,查查心脉,我看他意识相当的清醒,这 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奇迹?难道老子非要死了才算正常? “阿岚……你能听得到我的话吗?你听得到的话就把嘴张开,让我帮你量 一下体温。”小护士很温柔的对我说道。 我一边张开嘴,一边狐疑的打量着她。我说怎么叫得倒是蛮亲热的,我好 像不认识你呃,也就上次住院时你照顾我次吧。心中虽然有满腹的疑惑,但是此刻 却无法说话,因为嘴里被塞了根温度计。看着紧张的围在病床四周的表妹等人,我 才注意到刘霞与我妈都不在。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 但愿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院长,他的体温、血压、心率等都很正常,您看是不是……”小护士向 老头说道。 真看不出来,就这其貌不扬的小老头还能当上院长,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 :“嗯,立刻对病人进行全方位的身体检查,也许能够查清楚他为什么还不能开口 说话?” “你个死老头,你诅咒我啊,谁说我不能说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 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之前倒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根本找不到机会说话。 我这一开口,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表妹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 膊喜极而泣道:“表哥……”然后就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慕容雪、杨 燕等也是相陪落泪。 “雨霜,乖……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看到表妹有些苍白和 憔悴的脸,我的心也感觉非常的不好受,在中枪倒下的那一刻,我自己都以为是必 死无疑了。想不到我福大命大,居然还能活过来,也算是老天见怜吧。 也不知道那天的女人是什么来路,居然会有人雇枪手来取其性命,看样子 多半是个当官的。因为从那女人的打扮和年龄来看,似乎跟钱和情扯不上边,那就 只可能是为权了。 也不对呀,按照那枪手的射击线路来看……不对,那枪手一开始就是瞄准 我了的,对,就是这样的,那枪手一开始就准备来取我性命。这女的一出现,正好 打乱了我的视线,也打乱了警察的视线,这样一来,线索就会找准到那个女的身上, 而我就成了救人性命的英雄,这样就能轻松的杀人灭口。到底是谁会要我的命呢? 没道理呀……对了,难道是为了上次那件事情吗?这不大可能吧,毕竟当时我没留 下什么可以查探的东西呀。 不管那么多,总之既然想杀我灭口,那么这些人就不能留在世上。我死人 是见的多的,而且我现在的身上还有如此庞大的能量在身,杀你们这些人,就如踩 死一只蚂蚁般。哼……就这样想着,浑然不知一股凛冽的杀气由然而生,四周的空 气顿时变的寒冷无比,四周的众人禁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 这一瞬间,但周围忽然降到了冰点以下! 我心中徒地一惊,察觉到这一变化,暗道不妙!连忙收敛起蓬勃气势,室 内压力一减,众人皆都‘呼’地大大地出了口气。 还是老院长率先反应过来,他走到我表妹身边:“小姑娘……别哭了,让 我们替你表哥做个仔细的检查,好不好?” 表妹含着泪点了点头,然后几个人就一起推着我向外走去,我这才注意到 自己睡的原来是那种安了轮子的活动式病床。见他们依旧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我 心下苦笑,趁这机会,我问表妹道:“雨霜……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好吧?” “哎呀,我都差点忘了……”表妹的反应让我吃了一惊,不过她马上又让 我放下心来了:“表哥……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好,你不问的话我都差点忘了,昨日 刘霞姐与姑姑昨晚守了你一夜,天亮的时候才被我赶回去睡觉了,我这就去打电话 通知她们。”表妹说着急急忙忙跑去打电话了,我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因为 我最关心的亲人都安然无恙。 “爸爸……今天是几号,我昏迷了几天?”我记得出事那天是十二月七号, 星期二,今天表妹与慕容雪她们都在,应该是周末了,这么推算来我应该是昏迷了 三四天。 父亲还没来得及答话,在我脑后推着病床姓林的小护士突然答道:“今天 都已经十三号了,您整整昏迷了一个多月。” “什么?”我被吓得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昏迷几天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如果昏迷时间长达一个月的话,那就差不多成为‘植物人’了,也就是医学上所说 的‘植物状态’。难怪刚才那个老头说是奇迹了,原来我都昏迷这么久了。 看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家急忙扶我重新躺下,老头有些不满的瞪了小护 士一眼,显然是怪她太冒失了,说话不经考虑,惊吓了我这个‘病人’。我于是趁 机向后问道:“护士小姐……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上次也忘了问你了。” “咦……?”众人都是一副见鬼了似的表情瞪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似的, 我有点不解的问道:“怎么啦?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阿岚,我记得我上次在你出院的时候,我告诉过你的名字的呀,难道你 就忘记了?你的记性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呀。”小真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记得呢? 我姓林,名孀。” 呃……做病人的滋味还真不好受,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不过还得乖乖的接 受各种检查,一番折腾下来,除了有些不能立即出来结果的项目之外,其他的指标 好像都很正常,这个结果让一直很紧张的陪着我做检查的众人放心不少,我这次出 事恐怕是把她吓得不轻。 虽然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但是负责给我做手术的医院王副院长,也 就是刚才的那个老头,却还是要求我尽量少下床活动,等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再 说。 “咦?刘霞姐和姑姑她们怎么还没到啊?这天都快黑了。”表妹突然皱着 眉头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人没醒的时候眼巴巴的守在边上,这人好不容易醒过来 了,她们却这么久都不见人影,真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 表妹虽然说的很小声,但我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我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 从她的口气当中我听得出来,在我昏迷的这一个月时间当中,阿霞等人一定没少伤 心和劳神。哎……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儿子……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父亲在我的身后垫了个枕头, 扶着我靠着床头坐着,然后轻声问道。他不问还好,他这一问,我的肚子立刻欢快 的叫了起来,‘咕噜噜’的声音连若表妹、慕容雪、杨燕等人都听见了,大家都‘ 嗤嗤’娇笑起来。这也难怪,靠输液才维持住生命的我足足有一个月没有吃东西了, 这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它能不叫吗? “阿岚……你想吃什么?”杨燕也是有样学样,直接就叫起我的名字来了。 一个月不食人家烟火的我,竟然被她这一问给问住了:“让我想想看啊… …吃什么呢……”我怔怔的想着,已经一个月不食人家烟火的我,此刻最希望的其 实不过是坐在自己家里吃顿普通的家常饭,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刚刚从死亡的边缘走 回来的,此刻的我好像分外的怀念家的感觉。 “砰……”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猛的推开,然后跌跌撞撞的冲 进来两个人。我和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是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愕然望去,却发现 这跌跌撞撞冲进来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霞与我妈,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有些上 气不接下气;而且妈妈上身的羽绒服鼓起了一大块,活像个孕妇似的,看起来非常 的可笑。 不过我却笑不出来,相反我却想哭,因为我看到了妈妈与刘霞两人那憔悴 的不像样的脸,还有那深陷下去的眼眶,不用问也知道是我害得她们变成现在这副 模样的,我的心不由一阵揪痛。 “岚……你醒了?”刘霞与母亲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居然异口同声的说出 了相同的话来,只不过一个多出个阿字。虽然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句话,但是 我却能够从这话语中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那似海的深情:一个是爱情,一个则是亲情。 我强忍心中的激动,默默的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刘霞的手,好冰啊。 表妹这时候突然说了句非常不合时宜的话,他轻声向刘霞问道:“刘霞姐, 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啊,刚才医生已经给表哥做过身体检查了,一切都很正常。姑 姑……你这衣服里到底藏的什么玩意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母亲听说我检查没事后,是长吁了口气,然 后就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这下我们都看见了,原来她把个保温瓶给包在羽绒服里 了,显然是怕外面很低的气温影响了保温的效果。 父亲一把抢了过去,拧开了保温瓶的瓶盖,顿时一阵诱人的香气随着冒出 的热气一下子充盈了整个病房,勾得我空空的肚皮又咕噜噜叫了起来。父亲‘哦’ 了一声,恍然大悟道:“老婆,原来你是给儿子熬粥去了,怪不得到现在才来呢。 哎哟,还是莲子粥呢,老婆,你好偏心咯,我生病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去……去……去……你一个大人瞎起什么哄啊。你儿子刚醒,不宜吃油 腻的东西,所以才和阿霞赶急赶忙熬了这点莲子粥。”母亲一边笑骂着父亲,一边 从她手中夺过了保温瓶。她先拿起勺子自己尝了一口,然后才点点头道:“嗯…… 还挺热的。”说着她坐到了我床边,含笑望着我道:“一定饿了吧?来,儿子…… 让我喂你喝点莲子粥,要不然一会这粥该凉了,来,张开嘴……” 我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个嗷嗷待 哺的婴儿一样顺从的张开了嘴。怔怔的望着母亲那憔悴不堪的娇靥,我的心中不禁 生起了一丝的后悔,为了救一个毫不干的陌生的人,而让自己的至爱亲朋陷于伤心 欲绝的境地,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连我自己都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烫不烫?”母亲喂了我一口香甜的莲子粥,望着我温柔地问道,此刻她 的眼中仿佛除了我这个儿子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和物。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 来,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我完全可以自己进食,但是却无法拒绝母亲这份难以言表 的亲情,我知道自己这一生恐怕都无法回报母亲这分感情了。 母亲极其温柔的一口一口喂我喝粥,而刘霞也在一旁不时的为我温柔的擦 去嘴角流出来的少许粥汁,我喝的哪里是粥啊,分明喝的是亲情与爱情嘛,刹那间 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幸福感充盈了我全身的每个 细胞。或许是被这温馨无比的画面所感染,众人都是动容的看着我们,仿佛是被石 化了般。 我从未如此强烈的感觉到,我已拥有的和正在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如此的 弥足珍贵,为什么之前的我却忽视了这份拥有的快乐呢?幸福其实就是这样简单, 它就像孤云出岫、朗月悬空,它就像山坡上静静地吐着芬芳的小花,我们时时刻刻 的拥有着它,但是却无正确地发视它的存在,是欲望遮蔽了我们的双眼,是欲望让 我们的感觉变的迟钝。 “一定还没吃饱吧?忍耐一下啊,你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不能一下子吃 得太多。”母亲喂我吃完粥,对言犹未尽的我温柔的道,我无语的点了点头,这个 时候一切的话语都显得多余了。 母亲轻轻的把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我才有机会再次地握住刘霞有些冰凉 的玉手,望着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而玉手被我抓在手里的刘霞也 显得有些激动,眼圈也开始红了起来。感受到我们二人之间不寻常气氛的父亲,悄 悄的拉着母亲、表妹等人离开了病房,留给了我们二人独处的机会。 “阿岚……你真吓死我们了,我都以为你要丢下我们不管了…”看见众人 都离开了之后,刘霞终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伏在我的胸前‘嘤嘤’哭泣起 来,声音是那么的凄凉。 我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用尽气力将刘霞的身体搂紧,口中不断的重复着 同样的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拥着怀里熟悉的娇躯,我 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更多的还有对她的歉疚,因为我发誓让她一辈子不会 伤心,但却又一次次的毁誓,我是不是薄情郎? “阿霞……对不起…对不起……”在刘霞憔悴的娇靥上留下了一连串激情 的热吻之后,我贴在她的耳边深情的唤着她们的名字,刘霞也是紧紧的偎依着我, 仿佛要将自己的娇躯跟我融为一体似的。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彼 此的体温和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我的眼里除了怀里的人儿之外, 已经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霞才从我怀里抬起仍带着泪痕的娇靥,羞笑着轻声问道 :“阿岚……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口才很心痛的说道:“你 们也太不知珍惜自个了,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刚才我看到你们的时候,我都有点 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她微红着脸低下了头,我轻喟一声道:“我知道,都是 我不好,才害得你这样……” “阿岚……你不用再说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刘霞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望着我柔声道:“是我们自己太傻了,我们本该相信老天是不会这么不长眼的。”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