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战争 作者:李伍薰 Part 1. [现世] 「起来吧!国民们!让我们打着光与正义的神之旗帜,手持长剑,贯穿 那邪恶帕尼西祖人的胸膛!」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西流士被如此感性的标语刺激着神经末梢了。 在亚提斯国王迪梅特洛依五世的祝福下,全国首屈一指、万民拥戴的大 将军西流士率领着十万精锐,踏上争讨邪恶帕尼西祖帝国的道路。 没有人知道战争的开端为何?也没有人知道,迄今到底总共有几场战役 ?至少,自西流士懂事以来,战争便从未间歇过。望着手中那把杀尽无数生 灵的爱剑,西流士犹忆起第一次出争时,母亲的叮咛:「要加油啊!你的父 亲、祖父、曾祖父、甚至曾曾祖父,都曾经使用着这把剑斩杀邪恶的帕尼西 祖人呢!」 西流士不由得微微的苦笑……。 一开始时,西流士的确坚信自己是代表光明与正义的亚提斯国民。幼年 时位於边境的故乡,邻家男主人被割下的头颅,悬在马背上淌着鲜血渐渐远 离的影像,至今仍旧是西流士挥之不去得梦餍。少年时所听到的战争传闻, 十条中有九则都是邪恶帕尼西祖人欺凌亚提斯人的消息;烧、杀、掳、掠, 惨遭帕尼西祖侵略的地区几乎无一幸免於难。这些并非悲剧的极致,而仅仅 是悲剧的大抵范畴罢了。 基於此,在战场上,凭藉着先天矫健的身手与後天习得的高超武艺,西 流士毫不保留地将人类罪原始的本能表现的淋漓尽致。每一次的交锋,每一 记重击,当对手温热的体液迎面 将在脸上时,那种汹涌澎湃的感觉,深深 的刺激着西流士斯全身上下的受器细胞,下一瞬间,情不自禁发出怒吼的猛 兽贪婪的追逐着其他目标。敌人的哀嚎、惨叫彷佛歌颂其伟大功业般的百听 不厌。那一次,不是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乘着腥凉的微风,啸着无法言明 的怒吼? 「信奉邪恶与黑暗之神的帕尼西祖人,没有被称之为『人』的资格!」 年轻的西流士抱持着一贯的态度,残酷的杀戮对手,直到有一天……。 「把这个城的恶魔们全给杀了!一个都不准留活口!」 「连女人和小孩也一起吗?」 「废话!对方可是恶魔啊!难道你要等到小恶魔们长大再来报仇吗?不 必多说了!邪恶的魔鬼没有生存的权利!」 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屠杀。再也没有事情,会比强势人类欺凌弱势同类 更为残虐的了…。亚提斯士兵们自早已失去头颅商人的身上拼命搜括财宝, 锋利的刀刃,对着遭到玷污而蜷曲颤抖的少女无情砍下,死去的母亲手中所 紧抱着、尚在强褓之中婴儿的身躯,如今再半空中被当作球一般的掷来掷去 ,由灰色石块砌成,庄严而洁净的道路;经由腥红色浓稠染料的浸润之後, 竟沦为布满红黑色结晶的修罗道。数十年来所忍受的残害、压迫,亚提斯人 将之数倍奉还於帕尼西祖人;而这次虐杀,亦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猛然的,当数万生灵血液所汇流成的红川出现在我眼前!我再也无法 提起刀……。」 跌坐在肉泥中,失去焦点的双眼无力地扫试着四方,全身沾满血腥的同 僚几近疯狂的杀戮、狂啸。对於长久以来的坚定信念,质疑的念头第一次浮 现在西流士脑海。 「我们,真的是谨守着光明与正义的一方吗?」 终於,好不容易立起了身,他勉强、沉重地踏过那厚达脚踝,杂夹着污 血与肉泥的腥红色泥泞。然而,眼前这幅骇人的全红景象,他恐怕是一辈子 也忘不掉了……。 时光飞逝,西流士立下无数战功,自一介小民成为全亚提斯无人能及的 大将。 而其心中的迷惑,亦如其军阶般渐渐加深。亚提斯十五岁以上,六十岁 以下的壮年男子,除了极少部分外,全都毫无理由的被迫披挂上阵,农民用 以收获的良田,却由理应安享天年的老人及持家的妇女来耕作。甚至国王迪 梅特洛依更发布了一道禁令,严禁婚姻,理由在於此乃一场善与恶的最终对 决,身为光之子民的亚提斯人民理当抛弃儿女之情,将眼前所有精力集中於 战场。 战争所花费的物资远超过每年的税收好几倍,国王老实不客气地下令增 税,负担不起重税的农民逼不得已选择盗匪一途,任由那良田长满杂草、荒 废。千里良田,顿成千里荒漠。 事实一件件地流入西流士脑海中,西流士越加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和立 场。某次争讨帕尼西祖凯旋而归的西流士,在家门前被自称是某隐居贤者的 老人拦下。 「年轻人!相信你也渐渐体会到『事实』为何了吧?」 「嗯!」这个问句所隐藏的危机,可能是国王派遣试探忠诚的密探、或 者是政敌欲加诸罪名於其身的阴狠手段。然而西流士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射显 然快於中枢神经的思考回路,在警觉到危险的同时却早已重重的颔首。 「那麽!记住,纵然事实近在眼前,也不要轻易说实话,否则将招致杀 身之祸!」 老人如是告诫着。 「敢问方丈所言是指……?」 「吾国与帕尼西祖的战征!」 「……」 此後,西流士每每想起这个问题,仍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某次与帕尼西 祖的战争结束了以後,西流士赫然惊觉帕尼西祖的军旗竟和代表光与正义的 亚提斯军旗同样是以纯洁的白色为底。从军十五年,长久以来,从未有人注 意到这不寻常的一点,如今,他似乎慢慢理清一些头绪。 「难道是……?」 不祥的预感瞬间流窜了全身,西流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是西流 士内心一再逃避的想法,可能性不能说是没有,但终究……。 在一次,会战开始了。剑、枪、矛、斧、刀、弓、槌、弩,飞舞的除了 各式各样的兵刃,还有各式各样人类的肢体,这是西流士至今为止所遭遇到 最强大的敌手,帕尼西祖大将军唐隆尼直属骑兵团---「黑暗骑士团」。 「喂!守好代表我国邪恶与黑暗的黑旗!务必要打倒眼前这些光明正义 的家伙!」 唐隆尼如是说着,试图鼓舞部下的作战意志以与亚提斯继续对抗到底, 然而,这句话却撤彻底底的改变了整个战局和西流士的命运。 西流士最不敢相信也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就这麽硬生生的自西流士 脑海中浮出。可怕的事实…… 「是啊!这就是事实!」 西流士不由得发狂的大叫,急於将「事实」诉诸众人。 「喂!别再打了!大家听我说!……」 part 2. [开端] 「呼!真他妈的热死人了!什麽鬼天气啊?现在可是冬天哪!」 「你想被烤成人乾吗?给我闭上你的鸟嘴!迪干!」 「那你自己先闭上嘴巴吧!海兰特!」 迪干和海兰特是王来横度巴沙拉沙漠众多商旅的一份子,来自东方富庶 的亚提斯王国。离开国界後,两人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了十多天。白天领 教炽热而毒辣的金色利箭威力之後,深夜却又惨遭冰冷寒风无情的袭击,终 於,在第十一天的正午,快到达忍耐极限、闷热的快发狂的两人,来到了素 有「沙漠中的绿宝石」之称的绿洲都市苏美尔。 迫不及待地褪下一身斗篷,跃入绿洲中那自冰河融化而成,清澈而冰凉 湖水浸泡之後,两人投宿在苏美尔最好的旅店,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将十 多日来上刀山下油锅似的记忆一扫而空。穿着祖国风味的服装,两人精神饱 满的在苏美尔内闲逛。 苏美尔位於大陆中央,四周都是被强风及炙热所侵袭的沙漠,在沙漠的 东、南、西、北四方,各有着一个以上的国家;苏美尔也理所当然地成为各 国贸易、商业的集散中心。在这里,可以看见北国灵尔的红发族,海洋王国 波里尼亚的水手,山岳王国巴鲁特的持枪侍卫,来自世界各地,不同血统、 不同肤色的人们,都以苏美尔为旅途的驿站往来此地,也为这个绿洲都市带 来了前所未有的财富。 远远地,海兰特望见了一群面貌黝黑,留着浓密大胡子,身穿鲜红礼服 、佩带长刀,十分具有异国风味的男子。 「是沙漠彼端的帕尼西祖人啊!」 年近五旬,白发斑斑的海兰特安然自得的如是说着,来往沙漠叁十多年 来的阅历和智慧藉着岁月一笔一划地在其脸上刻下明显记号。 「什麽?是帕尼西祖人?」 未满二十岁,从未出过远门的迪干一听到帕尼西祖这个名字,登时倒抽 了一口气。 「是那个坚信邪恶之道,崇拜邪神的异教徒帝国帕尼西祖吗?」 年轻而未经风霜的迪干,脑中浮现的,是幼年时幻想中的恶魔之国,人 人轻面獠牙的景象。小时候,母亲常用:「再不去睡,帕尼西祖专门吃小孩 的魔鬼就要来把你捉去吃掉」之类的话哄骗他上床睡觉,造成他长久以来对 「帕尼西祖」这个名词的恐怖印象。在迪干的祖国亚提斯,帕尼西祖常常被 认为是恶魔之国。 经验老道的海兰特看着年轻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所谓的恶魔王国帕尼西祖的人民,其实跟我们亚提斯人一样,只不过 皮肤稍微黝黑点儿罢了。甚至,就连使用的语言也都和我们亚提斯语一模一 样呢!」 所谓的「神迹」,就是指这事儿吧!一百年前,当亚提斯和帕尼西祖两 个国家的旅人们第一次在这个沙漠见到对方,比手画脚半天之後,竟发觉双 方拥有同样的语言,只不过腔调略为不同时,大概连怎麽样不相信神的人, 也都会立即跪下来膜拜吧! 对亚提斯人来说,帕尼西祖之所以被传为恶魔之国的原因,乃在於双方 的信仰。 帕尼西祖人常说:「愿黑暗与你同在。」他们崇信黑暗、邪恶之神,甚 至,连国家骑士团也都取名为『黑暗骑士团』。这样离经叛道的荒唐之事, 对笃信光明与正义的亚提斯国民来说,自然是无法被接受的;无独有偶,当 帕尼西祖人得知亚提斯人信奉光明与正义时,也毫不掩饰地露出嫌恶之情。 因此,两国的人民几乎没有任何往来------尽管双方拥有相同的语言……。 对面的帕尼西祖人,似乎也瞧见了海兰特和迪干,其中一名叫为年轻, 看似贵族的帕尼西祖男子与迪干两眼相对的瞬间,涉世未深的迪干身体不由 自主的倒退了一步,这样的退缩反应或许是潜意识所引发的自然现象。然而 ,更令迪干吃惊的倒不是自己怯懦的表现,而是那名年轻的「恶魔」竟然也 做出了和他一样害怕地退後一步的动作。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在此刻推了迪干一把。 「别害怕!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们,就不会有事的,来吧,小伙子!你要 学的还多着呢!」 默默尾随着海兰特脚步之後,一种奇异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中。 「连『恶魔』也都会害怕吗。」………… 数日之後,迪干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亲眼目睹了「邪恶帕尼西祖人」的 恶行。一名穿着破烂的老人遭到那名年轻帕尼西祖人的殴打,由於老人不会 讲亚提斯语,迪干并无法了解老人嘴里在说什麽。纵然如此,年轻气盛、血 气方刚的迪干在道德上却不能允许这样子的事情发生而不闻不问,他似乎并 没有注意到老人手中所紧握着的,一枚不似其身分所应拥有的金币……。 「住手!」 一声呼喊打断了年轻帕尼西祖人的连续动作。 「像你这样年轻力壮的青年人殴打如此衰弱的老人,难道不感到羞耻、 不会感到有违正义良知吗?」迪干忍不住跳上前。 「正义?哼!你这个正义的亚提斯人竟敢在我黑暗子民面前说出『正义 』两字?」 果然,事实证明帕尼西祖人听得懂亚提斯语。从那年轻恶魔脸上所披露 的嫌恶表情,迪干体认到了一项事实。 再怎麽说也没有用了! 「正义与邪恶誓不两立,你我就此作一了断吧!」 帕尼西祖人拔出了腰间长刀,虚晃两下。 「也好!」 迪干应声抽出了随身长剑。下一瞬间,金属和金属之间互相撞击的声响 震惊了周围的人们。 一个身穿红衣,大方华丽的帕尼西祖青年,另一方则是手持长剑的亚提 斯年轻人,对峙的双方,似乎都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况,颤抖的双手紧紧 握住锋利的兵刃……。 终於按耐不住满腔的怒火,长啸一声,向前突进,一刀、两刀、叁刀! 猛然间,对手温热湿黏的红色体液迎面泼来,理应为之狂热跃动的心脏却再 也无法跳动。无力垂下的双手,锵当落地的兵器……。不自觉的缓缓抽蓄中 ,恐怖、深沉、幽暗、战栗的四重奏排山倒海般袭来……。 围观群众莫不目瞪口呆地凝视横卧血泊中的两人----插着对方兵器倒下 的两人……。 「殿下!王子殿下!」 群众被凶神般的红衣战士驱散,帕尼西祖武士黝黑的脸孔上竟找不到一 丝的血色;呼唤着敬爱的王子殿下,所得到的回应却是那渐渐迟缓,阵阵的 抽蓄……。 「天杀的亚提斯人!」 狰狞的脸孔所吼出,充满愤怒与仇视的眼光。布满血丝的灼热双眼似乎 将整个大地都化为灰烬。 针对第一皇子惨死苏美尔一事,军事强国帕尼西祖皇帝立刻兴军五十万 ,准备向未尽保护之谊的苏美尔及世仇亚提斯讨回公道。苏美尔城主连忙派 遣使节进贡稀世珍宝数十载、良驹数千、美女数名以期能平息帕尼西祖的愤 怒。然而,平安返回的,只有使节颈部以上的部分……。 当苏美尔城主惊慌失措的头颅高挂在城墙上,绿洲清澈洁净的湖面泛起 腥红时,似乎已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历史洪流流向那最为急湍之处。 Part 3. [神话] 「话说『契』与『凯』两兄弟被放逐人间後,活了七百四十四年,某日 经过巴沙拉沙漠,见一驼背老人倒地呻吟,乞食於两兄弟,『凯』说:『横 越沙漠诸多困难,不可浪费食物於无用之人。』两人遂弃老者而前行。然老 者乃全知全能的天神,特地下凡观察被放逐人间的契、凯两兄弟,既见之恶 行,乃诅咒曰:『以吾之名,天地为誓,此两兄弟之子孙将终日相残,叔叔 杀害嫂嫂,哥哥杀害弟弟,以家人之鲜血聚流成河,永世不得安宁!』两兄 弟在绿洲苏美尔分道扬镳,哥哥向东行叁百里,得族人数千,乃建国,号亚 提斯恩;弟弟向西行叁百里,亦得族人数千,建国帕尼西亚……」 PART 4. [恶魔] 「去死吧!叛国者!」 一颗石头毫不留情的击中男子的脸部,将额骨击得粉碎。 「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人!」 皇宫前的大道声响哗然,激昂亢奋的群众们声嘶力竭的怒吼着,秽物、 石砾狂风暴雨般骤落在男子身上。 纵然如此,男子表情依旧木然,深沉而坚定的神情并未露出丝毫痛苦之 色。 城内到处立着公告: 「告知全国维护光与正义的神之子民:前大将军西流士因通敌、信奉邪 教投身黑暗与恶魔订契约等四十八条罪名,经皇家审判团一致通过裁定死刑 ,并且剥夺其亚提斯国民权,家产全数充公,族人一律流放边疆为奴,永世 不得平反。并藉此警告意图与恶魔勾结、叛国者,切勿以身试法,自取灭亡。 亚斯提王国公告 」 短短的数个月间,西流士竟由全民崇敬的大将军沦为罪该万死、人人唾 弃的阶下囚,就只是因为说了『实话』……。 无视於眼前骇人的群众狂乱的作为,西流士不由得想起昔日隐居长者的 告诫: 「记住,不要轻易说实话,否则将招致杀身之祸!」 如今,西流士总算明白老人话中的寓意。 「背叛者,罪该万死的恶魔!你------认罪吗?」 全身漆黑,带给受刑者极大压迫感的刽子手照例开始了最终的质问,手 中闪闪发亮的大刀与暗色系的衣着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不会了解,也无法了解生活在疯子们中常人的痛苦!」 这句话显然引起更多数人反感。任由群众更加激动的指责叫骂,死刑官 意外地露出了个狰狞的微笑。 「全知全能的光之神哪!请听哪!这恶魔至仍死不认罪……。什麽?您 说要制裁他?是的,卑职这就去办!」……。 当真相自西流士口中脱口而出之际,望着那在瞬间无力跪下的敌我双方 士兵,西流士终於体认到老贤者的远识。 当笃信自己是唯一合法拥护光与正义伸张者的亚提斯人和深信黑暗与邪 恶之道的帕尼西祖军在听到「实话」的瞬间,先是一阵错愕,随而来的是一 阵愤怒涌上心头。 亚提斯的正义,在帕尼西祖语念起来竟是邪恶,而亚斯提的光明便是帕 尼西祖的黑暗,之前从未有过交流的两个国家,语言却完全相同,但却在要 命的地方出了要命的差错……。 数百年来,两个原本富足强盛的国家劳民伤财、倾国相斗的目的,竟就 只是为了同一信念------光明与正义(在帕尼西祖语念起来恰是黑暗与邪恶) 数百年来,为了这正义之争有多少孩童死於营养不良,有多少丰沃良田成为 荒地,多少人生生占死沙场,多少子女为父亲英勇正义的表现感到荣耀,多 少无辜的百姓惨死屠城刀下,一切一切,两国花费几百年苦心经营,编织出 各种可歌可泣、悲壮的历史,在「事实」毫无隐讳的被完全揭穿之後,全都 化为乌有,百年来有关这场战争所有的「存在」,都在西流士说出实话的瞬 间就此抹消。一旦剥下了去他妈狗屁的民族大义、以及坚定忠贞信仰的彩色 糖衣之後,所剩下的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次又一次人类原始本性的暴露,无知 的国民们理所当然的进行着一次又一次被合理、正常化的犯罪行为,是的, 这就是『实话』。 无法接受如此打击的士兵们、国民们毫不犹豫的展开了内心最坚不可破 的心灵屏障,选择了继续在自己所创造出的虚幻世界中打滚,击杀邪恶的敌 手,拥护着唯一真理之神,继续进行着圣战。 同时,西流士的头颅高高地悬挂在首都的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