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修订版) 五月十一,卯时,阳光明媚,湖面不惊,实是下水勘查的好日子。沿岸已经由 锦衣卫封锁,不忧愚民干扰。从水师调来的四十名精通水性的士兵已整装待发,士 气高昂。这些人堪称我大明水师之精锐,寻常人等都能在水中闭气三四个时辰,据 说,队长“老泥蚯”曾有在水下一日一夜未曾浮上水面的记录。今日,天气晴好, 水中清澈,任务只是对此水域的湖底作初步的勘测,故确无什么可忧虑的。 我们分乘两艘小船,来到了需勘察的水域,清晨的阳光已依晰撒在了湖面上, 但湖面上还是有大团大团的晨务,犹如漫天撒下了无数薄纱一样。等到船在估计的 水域停了下来,四周静得出奇,只有湖水汤击在船身的泊泊声。“老泥蚯”他们采 用的是“蜜蜂式”的探查方法,就是确定一处中心,然后不断地增加直径,向外作 圆圈式的探查。“老泥蚯”把所有士兵分成两队,每队下水半个时辰,甲组队员先 下水,乙组的人员则驾驶小船,在湖面上打转,小船驶出一里,准备接回甲组人员, 乙组人员便再接着下水。甲组人员在休息期间,再将小艇驶远一里。这样,四五个 时辰后,就可以勘察完这方圆十几里的水域了。 “老泥蚯”率领着甲组士兵先下水了,半个时辰后,甲组报告说湖底还算平整, 并无大型的异物,而且湖水非常清澈,即使是在湖底,也能看见很远,接着乙组便 下水了。直到甲组第三次出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只是在边缘地区发现了几 艘沉船,可能是当年皇上与逆贼陈友谅大战于此而留下的(“果然是鄱阳湖”,闻 天不禁在心中暗道),“老泥蚯”特别关照乙组士兵注意勘察。我清楚的记得,乙 组士兵最后一次下水大概是在正午时分,由于已经完成了当天的下水任务,故甲组 士兵都非常轻松的在小船上休息,由于湖水极清澈,,而且我们的小船一直跟随着 乙组士兵,好使他们在出水之后,一上水面,就能登船。所以,在小船上的我们有 时还隐约可以看到,湖水下面乙组士兵模糊的身影,身影透过湖水,荡漾不定,与 水中的各色鱼群形成了一种朦胧迷离的美景。 在这样的情形下,是绝不可能有甚么意外发生的。然而,意外还是发生的了。 先是在将近半个时辰后,“老泥蚯”命令甲组士兵做好迎接乙组及回航的准备, 在这段时间之内,没有甚么人注意湖面的情形,等他们准备完毕,重又注视湖面时, 他们都在等待乙组的队员冒出水面。 这些士兵都是我大明水师之精锐,平时训练严格,几次交替,下水的队员,几 乎都是准时的一下子自水中冒出来。 可是这次,乙组的队员全神贯注的等着,已过了半个时辰的期限,却一点动静 也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老泥蚯”的脸上也由于极度的恐惧,而有些变形,他似乎想 大声说些什么,可是竟是开了口,而出不了声。他的目光射向其他的士兵,只见每 一个队员的神情都古怪之至,又惊又疑,看来感觉和他一样。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士兵尖声叫了起来:“他们不见了,乙组的人不见了, 一定是被水鬼拖走了!”。 “老泥蚯”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厉声咒骂:“笨蛋,胡说——”但是他没有骂完, 也陡然感到甲组士兵,确然是全不见了。 湖面上一阵凉风吹来,虽然是在夏天,可是仍不免令人汗毛直竖,所有人都发 出了无意义的惊叫声,显得混乱之至。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时,“老泥蚯”大 声对我说道:“大人,我吃了一辈子水上饭,大风大浪见过不少,可从没遇上过此 等怪事。乙组的人一定是出了事,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我得下水找他们 去,如果半个时辰后,我没有上来,您立即回去,停止这次行动。”说完,便转过 头对甲组的士兵说道:“弟兄们,我这就要下水去,就算是有水鬼我也要捉两个来 下酒,裆里有屌的跟我来。”说完,便提着钢刀下了水。只有几个人马上应声下了 水,其余的人竟然犹豫着,没有立即下水!但片刻之后,所有人还是都下了水,可 见“老泥蚯”平时一定对他们极好。 时间过得极慢,好不容易到了半个时辰后的期限,但他们一个也没上来,我又 绕着他们下水的地方绕了两圈,一个时辰后,我终于放弃了。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回 到岸上的,只知直到夕阳西下,我才完全清醒过来,我立即提笔给皇上写了奏折, 请求皇上停止此项工程。 (日记到了这里就基本没有了,或者说以后的部分大都被人撕去了,剩下的都 与此事没什么关系,只是在日记的最后还记着几句话,不过那已经是大约三年后了。) 今日,锦衣卫送来了皇上的密诏,诏中竟是要将参与此次工程的千余名工匠全 数坑杀,想不到皇上为了守住这个秘密,竟然心狠至此。哎,伴君如伴虎,兔死狗 烹,看来我的日子也不多了,不过,能亲手完成如此桓古未见的工程,我死也瞑目 了,哈,哈,哈……。“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