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我渴了。”基姆说,“而且我在找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和一个可以给我指 明道路的人。” “去哪儿的道路?”那战士问道。 “戈里温。”基姆答道,“我在寻找特米施托克勒斯。” 很显然感到他的回答并不明智。那些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过了一会儿, 他们其中的一个离开了酒馆,而那战士带着严厉的口吻问道:“你想去戈里温干 吗?” “我们是去找特米施托克勒斯。”基姆重复道,但立刻又被那战士打断。 “我们?我们是谁?” “我自己。”基姆纠正道,“我说走嘴了,不好意思。”可能不告诉他们关 于那帕克的事会更好一些吧。 “现在也让我提几个问题吧。”基姆继续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多疑?这 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带着武器?” 那战士朝基姆轻蔑地撅了一下嘴角。“小子,你是什么东西?”他问道, “是特别愚蠢还是特别狡猾?” 基姆没太听懂他说这话的意思。但就在他想提问之前,酒馆老板持着一只陶 壶伸向基姆。 “你的葡萄汁。”他不友好地嘟囔道。 “喝。”那战士跟着说道,“喝完我们再谈。” 基姆小心地在陶壶上嗅了一下,那个所谓的葡萄汁看来是烈性的葡萄酒。但 他也不一定得喝完整个一壶吧。 但突然间他发现,虽然那些人还是那样盯着他,但他们的表情更多的像是好 奇,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有两个人手把住了剑柄,还有两个继续盯着他手中 的陶壶。基姆又把陶壶放了下来。 “我想我还是更想喝一点水。”他说。 “你认为我们的葡萄酒配不上你吗?”那战士问道,“或者你是想蔑视我们 的礼遇?” 基姆没有回答。即使他不侮辱那些人,气氛也已经足够紧张了。他也可以稍 微喝那么一小口。 他举起陶壶,但就在他要把它贴在唇边的那一刹那,手中的陶壶爆炸了。黏 滋滋的葡萄酒飞溅,那些人也吃惊地四处躲闪。基姆一下子愣了,盯着手中剩下 的那个陶壶的柄,他又抬眼向门口望去。 门打开了,基姆在这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它,而那只帕克就出现在那儿,阳光 从它背后撒向昏暗的酒吧。 它左手拿着一块卵石,另外还有一块就在基姆的脚下,显然是帕克使它打碎 了基姆手中的陶壶。 接下来酒吧就陷入了混乱。 酒馆老板害怕得直躲在柜台后面喘着粗气,另两个男人惊慌地开始尖叫蹲在 了桌子和椅子的背后,还有些人抓着他们腰中的剑,却犹豫着没有抽出来。只有 那名战士迅速地反应,两只手向基姆抓来。 如果不是那帕克趁机扔出第二块石头,恐怕那战士就得手了。那石头精确地 砸向了那战士的脖子。那家伙疼得直哼哼,从基姆身旁摔倒在酒吧柜台。 基姆终于不再发呆,千钧一发,他醒的真是时候。 另外的那帮人中的一个已经拔出佩剑走向基姆。但他的动作还是显得犹豫, 显得没有信心,似乎他有点害怕。当他冲过来时,基姆迅速地闪向一边,下意识 地抓住那人。当那人的佩剑出现在基姆的手中,自己却吃惊地盯着空空的两手时, 基姆感到很惊讶。 另一个人也立刻攻了过来。基姆不自觉地拿起剑举手挡了那一击,更恐怖的 是:那剑在他的手上就像拥有了生命一样。基姆一点也不懂得舞刀弄枪,但好像 那剑告诉他该干什么似的。不是基姆在指挥着剑,更多的是基姆被动地使着。基 姆轻松地抵挡了第一剑,剑锋迅速转向,两下,第二攻击手也被缴了武器。那剑 被震开了,叮当作响地飞出了那人的手,那人吃惊地喘着粗气,一个踉跄重重地 摔在了地上。 就在基姆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手中的剑时,身后响起了东西滚动声和许多碎片 的落地声。他转过身,看见那战士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抓起一只啤酒壶扔向了 基姆。基姆一剑砸碎了那飞在空中的暗器,跳向了一边。但突然他感觉到一只手 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脚脖子。 也不知道基姆怎么摆脱了那只手,但他挣脱的这点时间却足以让那个战士跳 过柜台,随着一声愤怒的大吼他将剑抽出了剑鞘。 但房间的顶没有那战士想像的那样高。他还没有将剑举起一半,剑就随着一 声闷响砸在了天花板上。瓦砾纷纷掉到了他身上,而他此时那尴尬的表情还差点 让基姆笑出声来。 但也只是差一点了。 因为那战士又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基姆,紧紧地把着基姆的肩膀,使得基姆疼 得叫了出来。基姆右手的剑似乎在焦躁地颤动着,但他还是全力克制自己,抓住 它不让它去砍那战士的胳膊。同时基姆又在挣脱着,但在那强壮的战士面前他一 点机会也没有。 这次又是那只帕克救了他。基姆挣脱出来,却又绊了一下,撞在了另一个人 的怀中。一场混战之后,基姆意识到必须离开这里! 基姆转向门口,但那里有一件更可怕的“惊喜”等着他。门外至少有十多人 赶向这里。他们有的配着剑、长刀,有的持着粪叉、镰刀,甚至一块木板也成了 武器。而他们的目标是是毋庸置疑的。基姆瞧了瞧四周,只见那战士已经抽出武 器。基姆当机立断,使尽全身力气跳向了那锁着的窗户。 他与玻璃碎片和木头渣子一块落地,幸运地双脚落地。他后面随即便响起了 叫声组成的失望的“大合唱”。他从房屋后面出来,这使他距离那帮愤怒的人们 更远一些。但那群暴民很快就一边狂叫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绕过客店追赶基 姆,而在基姆破窗而出的地方也出现了那战士愤怒而扭曲的脸。 “抓住他!”他吼道,“我们不能放走他!” 基姆绝望地继续跑,也不考虑方向,只要能远离这帮好杀的暴徒就好。 他尽全力地冲刺着。但形势还是明显不利。这小镇处在大片空旷的田地和没 有树林的草坪中央。一眼望去根本没有藏身之所,而他又渐渐地感到乏力。 “抓住他!”那战士一次次地吼道,“他跑了的话,我们就都完了。” 突然随着一声刺耳的哨声,闪出一道黑影。一匹黑马踏着大步冲过来,马鞍 上蹲着一只毛茸茸的怪物,尖叫着、踢着腿驱赶着它。 剩下唯一阻挡他的就是那战士了。他突然闪了过来,张开双腿,扎了个结实 的马步,手持那巨大的双手剑。随后基姆便无法看清到底是那被撞向左面的战士 飞得远,还是从他手中朝右滑出的那一把剑飞得更远了。 那马疾驰而来。基姆伸出手紧紧攥住那马鞍上的把手,瞬时跳上了马背。那 帕克尖叫着突然掉向另一边,但又闪电般飞快地缠住马尾,就这样被拖着一块飞 跑。对这种行动方式帕克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了。 基姆骑着马又飞奔了两三百米,便让马慢慢前行,最后停了下来。追击他的 人们已经放弃了。 基姆下了马,往回跑了两步,俯下身子去抱起那只躺在犁沟旁边的帕克。 “你受伤了吗?”基姆吃惊地问道。 那小东西嘟哝了一声作为回答。当然基姆不可能听懂的。之后它吐出了一嘴 的泥沙,抡起尖利的爪子砸向基姆。基姆反应慢了半拍,结果手背上就多了三条 长长的血迹。 “是的。”基姆自问自答道,“你没事。” 突然一声尖锐的嘶叫声划破天际,随之飞来了一支箭,在距基姆没有两米的 地方深深钻进了土壤。那帕克骂骂咧咧地跳了起来,刚想溜之大吉却被基姆一把 抓住,拖了回来。 “你不用自己跑着走。”他说,“那马足以驮着我们两个。” 那帕克猛地踩了一下基姆的脚趾头,使基姆不得不跳到一边。接着基姆又向 后跳了一大步,正好躲过了离他不到半步的第二支箭。那战士手中如今多了一把 弓,而且很显然,他懂得怎样去用它。 “够了!”基姆忍着泪水——被它踩的着实不轻,他愤怒地拔出身旁的那支 箭,从背后掏出了那把弓,搭上箭将它还给主人,甚至连瞄准都省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击中了目标。 那箭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将他击倒。一大堆尖叫声传来,基姆放下弓 傻傻地盯着那个倒下的人。那战士还能动。至少他没被射死,只是受了伤。 其实这并非基姆所想。他都没有瞄准!但似乎那箭自己清楚该飞向哪里! 又有两三个人重新拾起武器朝基姆冲了过来。但是他们离基姆还远着呢,实 在构不成威胁。但基姆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基姆将弓箭重新挂回肩上,跨马疾驰而去。 夜晚,他和以往一样以大地为床,天空为被。但是童话月球巨大变化之谜, 无法使他安然入睡。这里曾经是充满友好的世界,而今已变得充斥着怀疑和敌意。 如果不是帕克的话,他自己恐怕也已经死了。 而这也让他十分困惑。竟然是那只从一开始就和他做对的生物,如今成了他 唯一可以依赖的盟友。这世界就好像颠倒了一样。 第二天基姆又饿又疲劳地醒来。帕克不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但一些新鲜水果 却摆在了他的身旁。看来他毛茸茸的守护神就在附近。 他吃掉了那些水果,不久后便又在一条溪流边寻到了那匹黑马,喝了一点水 和洗漱之后他又跃上马继续他的旅程。基姆想,在他再次回到人群中前,他一定 得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