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一个脚步靠近,粗鲁地将他踢到另一边,“谁准许你说话了,小子?” 那一脚痛苦得他大口吸气。当那肋骨上一跳一跳的痛稍微减弱时,他睁开了 眼睛,看到了镶在胡子和长长的灰色头发中的脸,这张脸正用充满仇恨的眼光凝 视着他。 “我希望你明白,小伙子。”那个人继续道,“只有我向你提问题时才可以 说话,明白吗?” 基姆点点头。 “好。”那个灰头发的人继续说道,“至少你不要制造麻烦。我还想劝你, 不要尝试做任何的蠢事,我们现在把你从网中放出来,再把你手脚捆上,如果你 想试着跑或者反抗,我们就会杀了你,明白了?” 基姆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好。”那个老人粗声粗气地说,“把他从网里放出来然后绑上,要扎结实 点,你们是知道这个小鬼有多危险的。” 基姆在高空中被粗鲁地拽着,他的肩胛骨之间又遭到了重重的一击,手被反 绑在背后,再次摔到地上,脚也被粗粗的麻绳绑在了一起。 “听我说,”基姆呻吟道,“我不是……” 这回他没有挨打,一个人过来强行打开他的嘴巴,堵上了一块脏布。 “看起来他并不懂我们的话。”那个用布堵他嘴的人说道。 “注意别让他窒息。”那个灰发人说,但是声音中没有任何同情。“沃尔夫 要他活着。” 基姆被抬到马背上带走了。经过了那个被摧毁的小镇时仍旧能感受到来自燃 烧着的房子的热。而且浓烟扑鼻。 “你喜欢这一景象吗,年轻人?”那个牵着缰绳的人说,“我希望你会为你 们所做的感到自豪。” “省点力气,哈洛。”灰头发说,“沃尔夫会让他开口的。” 假如他可以拿掉这个在嘴里堵着的布多好啊!基姆确信,他可以澄清一切。 “我仍然坚持,”哈洛继续说,“我们应该把这个小子在这儿吊死,或者最 好……” 一个刺耳的喊声传来,马受惊吓,抬起后腿,将基姆甩了下来。他听到了喊 声和无数的叮当声,接着是那致命的射箭的嗖嗖声。 那场战斗只持续了一会儿,就又恢复了让人恐惧的寂静。随后传来迅速靠近 的脚步声。 冰凉的铁碰到了基姆的手腕和踝骨。麻绳被剪断了,基姆扒出了嘴里塞着的 脏布,翻了个身。 一个有齐肩长发,明亮的蓝眼睛的年轻小伙子站在他面前。他穿着一身白衣, 但衬衫和裤子都像那个披着的披肩一样又脏又破。 “你还活着。”那个年轻人嘲笑地问道。 基姆费劲地坐起来,摸了摸脸,揉了揉被踢伤的肋骨。他耸耸肩,就连这个 小动作也使他疼痛。 “我也不完全肯定。”基姆说。 那个草原骑兵抬了一下他左眉头,没有笑。“我们本来想让你就在这躺着的。” 他喃喃道,“谁这么蠢,居然被一群发颤的老人给抓住了,也是活该。” 基姆糊涂地看着这个年轻的草原骑兵,他刚产生的轻快感觉又没了。 “你叫什么?”那个草原骑兵问。 “基姆。”基姆答道。 “基姆?”那个草原骑兵摇了摇头。“你有什么特别的?大概那些老笨蛋有 了儿子的都想让自己的儿子和一个伟大的英雄一样!”他做了个鬼脸。 基姆糊涂地看着他,并且保持沉默。 “你属于哪个团队?”那个草原骑兵继续问。 “团队?” 那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的脸变得阴暗了:“怎么了,小子?”他问,“你是 傻瓜还是要我帮帮你?” “别管他,凯。”另一个草原骑兵出现在第一个骑兵旁边,虽然语气中带嘲 讽,但他还是友善地看着基姆说:“也许他是糊涂了。” “也许他头部受过打击。”凯幸灾乐祸地补充,“你从哪儿来——基姆?” 他耸了耸肩,吃力地说:“我……想不起来了。” 凯叹息地摇摇头。“那么,你会变得更快活,你会骑马吗?或者你也已经忘 记了怎么骑马? ” 基姆没有回答,而是站起来走向他的马,然后偷偷地观望了一下周围。除了 凯和第二个草原骑兵外还有三个人,他们倒没有穿采洼龙的白衫,但有个共同点, 就是都很年轻。基姆抓住马鞍一跃而上,当马开始紧张地走碎步时,他镇静地轻 轻地拍打着马的脖子。“一个出色的动物。”凯赞赏地说,“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 ” 基姆只是看了他一下,凯做了个鬼脸,然后说:“啊哈,对了,你不能记忆 起自己的过去。”他向后退了一步,转向另一个人用升高的语调说:“上马! 我 们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他们穿越了那个基姆找到死的小精灵的森林,正是在那儿他被抓捕了。他一 直沉默地扫视着森林的边缘。它还是那么稠密和寂静,就像以前一样。但现在基 姆再也不问,有什么危险或者有什么奇迹隐藏在它的影子里。当他从巨大的墓穴 边骑过时,一种令人恐惧的感觉向他袭来。 这时他终于知道他犯了什么错了。自从离开图洛克的森林以后,他以为自己 能时刻感觉到一种潜在的危险或者是一种威胁。 事实正好相反。 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出来,而是向往着某种东西,一种魔力,一个使这个地方 变成特别的地方的魔力。他感受到的巨大的压抑来自于魔法师的消失。 他的感觉肯定是在脸上清晰地反映出来了,因为当他最终离开树林里这一幕 转过头来时,碰上了凯的目光,他从那个年轻的草原骑兵的眼中读出了他在前一 天晚上在客店看见的那些人脸上的一样的不信任。他很久都不确定,他是真的被 救了还是在接二连三地倒霉。 凯的眼神总是让基姆不舒服。只是为了说些什么,他转向了马鞍,回望了一 下燃烧着的村庄,问道:“你们到底从哪儿来? 我想,部队已经远远地撤走了。” “对。”凯答道,“你很幸运,我们是为了看看有没有跟踪才被派回来的。” “找到跟踪的了吗?” “如果我们没有找到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坐在我们旁边了,多么愚蠢的问题。” 凯粗鲁地回答,他摇晃着脑袋,“这些老笨蛋永远不会吸取教训的。” “你怎么这样认为?”基姆问,这时他真想咬自己的舌头,他很后悔问了这 句话,因为凯眼中的不信任明显增强了。 “因为他们总是以相同的方式做事。”第二个草原骑兵摇摇头说,“他们躲 在灌木丛中窥探我们,他们总是这么做。” “所以现在也不例外。”接着他们一阵狂笑。 只有基姆很安静,他不明白这个笑话。 “你们来自于采洼龙?”过了一会儿他问。 “为什么这么问? ”凯想知道。 “没什么,只是问问。”基姆回答道,“我去过那儿一次。” “去采洼龙?”凯和第二个草原骑兵都很吃惊,基姆突然有种说错话的感觉。 “已经很久了,”他补充到,“我几乎回忆不起来了。”他很紧张地笑, “所以我才问,我想你们中会有人向我描述采洼龙,那里很美,我想。” “这是真话。”凯说,“那已经过去有十年了吧,从我们把它烧毁时算起。” “这个……我真不知道。”基姆结结巴巴地说。他感到太震惊了,采洼龙被 烧毁?这很可笑,他是在和两个草原骑兵谈话!采洼龙是他们的故乡! “你真的有很多不知道? ”凯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不知道的话,会认为 你愚弄了我们。” “我……在那儿时间还不久。”基姆回答并且祈祷凯不要马上问在哪儿。 “那之前你在哪呢?”凯想知道。 “在东部,”基姆有意回避这个问题,“很远的东部,在影子山附近。” “这就说明了一切。”第二个草原骑兵说,“也就是说,那儿发生了很多奇 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