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境由心生 梦 我睡着了,就在已经找到了塔中的秘密之时睡着了。 一声巨响伴随着刺眼的光芒,象是爆炸了。我是否在爆炸中已经粉身碎骨了呢?眼 睛被刺痛了。我光着的双脚感到了灼热。 这些波纹似的光圈缠的我好紧,我都透不过气了。 为什么醒不了呢,每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到这里就该醒来了呀。 一切都消失了,爆炸声,灼热感,还有刺眼的光芒。 我来到一片碧蓝碧蓝的草地上,身后靠着一棵很大的树,树叶象蓝精灵的眼睛。我 就荡漾在这蓝色的海洋之中。 我光着脚踩在柔软的草上,脚心痒痒的。 在这个梦里我不愿醒来。 耳边却有人叫,“醒醒,快醒醒。” 让我再在梦里呆一会儿吧,那些事情醒来后总做的完。 “醒醒吧,快醒醒。” 我睁开眼睛,眼前是师兄的脸,“我这是在哪里?” “在梦里,你还在梦里呢。” 我四处一看,我的确还在梦里。四周象是碧蓝的海洋。但是脚下的草,头顶的叶都 伸手可及,连上面的脉络都看的清清楚楚。 翻了一个身,想继续睡,我确愈发清醒了。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想着被打断的 好梦。 等我完全清醒了,睁开了眼睛。怎么会?还是梦里的情景呢?有时候做梦的时候会 在梦里套上另一个梦,自己以为已经醒来了,事实上却还在梦里。我想自己现在可能是 就是这种情形。 “你终于醒来了。” 旁边有人说。 我转过身看到师兄正笑着看我。我做这个梦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怎么会又有师兄在 里面呢?而且他还说我已经醒来了。我不解地望着他,“我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呢。” “这不是梦,你忘记了,我们到塔里面之后坐到中间的位置上,然后。。。” 我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清醒了,“没错,然后我就做了一个梦。不,是两个梦。在第 一个梦里什么东西爆炸了,有巨大的声音和刺眼的光芒。在第二个梦里,就是现在这样 子,我现在就在第二个梦里。” “不是梦,我想我们是在虚拟空间中跨越了时空。”师兄解释说。 我还是不解,那我以前也很多次做了这两个梦,为什么没有跨越时空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既然来了,就到处看看吧。”师兄说。 “好的。”我的梦每次就只有景象,也许这次还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 我们站起来,我发现我仍旧光着脚,穿着那件旧连衣裙改成的睡衣。师兄也还是愿 来那身装束,T 恤衫,牛仔裤和旅游鞋。 我觉得这个样子到处走有些难为情。 师兄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聚会 我们转过了树林,发现前面的湖边上有一群人,好象在举行一个聚会。我还听到有 音乐声,虽然听的不是很真切,但我感觉有高山流水的味道。 我犹豫要不要过去,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总是有些不雅,就站住了。 忽然,我的头上被套上了一束花环,被人牵着飞奔起来。我跑得气喘嘘嘘,说不出 一句话。我想回头看看师兄有没有跟上来,但是身不由己。 那人跟在举行聚会的人们大声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他们就都朝着我们涌了 过来。在奔跑中,我头上的花环已经掉了,又有人拿了个新的套在我头上。我心想这样 一来我散乱的头发也可以被遮住了,于是又把花环使劲往头上扣了扣。 大家都很热情。但是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只好冲他们友好地微笑。 看到师兄也过来了。他身后跟了一个人。 难道我们已经死掉了,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我看是天堂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既来 之则安之吧。 跟在师兄后面的人是老嬷嬷。她冲我温和地笑着。 “见到你真的很高兴。”我说的是实话,不管是在天堂还是地狱能碰到熟人总是一 件好事。 老嬷嬷说:“我也是。” 她冲那些人挥了挥手,大家就又去玩了。 然后她对我说:“怎么样,是不是很辛苦?” 我觉得她说话的口气不太象老嬷嬷生前了,也许要入乡随俗吧。 “还好,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其实我是想问问这里是天堂不是。 完全出乎意料的是老嬷嬷的回答,她说:“你们现在是在一个距离地球很遥远的星 球上。” “您的意思是我,我们在外星球上?” “对,你还有很多疑问吧,是不是?”老嬷嬷的神情也跟以前不太象了。 “那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已经过世了么?”我感到很吃惊。 “我只是离开了,回到原来的位置而已。” 是啊,如果是真的老嬷嬷,她不可能知道基因的自我修复,她也没办法搞到一个那 样的挂钟,还有柜子中的钥匙。 “那么您不是真的老嬷嬷?您为什么要代替她呢?真的老嬷嬷又在哪里呢?” “你的问题真的很多啊,这样吧,你们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我和师兄一起点了点头。 一个故事 很多很多年以前,某星球上的科技发达到了一定程度,为了进一步研究自身的特性 以及预期种族的发展,在很多科学家的倡议下,星球上的人们决定到另一个环境比较类 似的星球建立实验基地。 在他们所选择的星球上,生命还处于进化的低级阶段。他们采用了一系列的手段, 使所选星球的环境能够适合实验对象的生存。 实验的对象,是他们自己的基因。 为了尽快得到所需要的数据,科学家们在将基因植入时,将其改写。寿命只有原来 的十分之一,而很多已经比较完善的功能也被封闭了。实验对象不需要跟完全他们一样。 经过了很多年,在建立实验基地的星球上,他们的实验对象繁衍了很多代。通过测 控中心不断获取的数据,星球上的科学家不断完善了他们的理论。 就在这个时候,星球受到了威胁。由于星际资源的短缺,另一个星球上同样进化程 度很高的种族对他们的星球实施了侵略。但是星球本身具有很好的防御性能,侵略者内 部又很快出现了分歧,所以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战争。 但是,就是因为这场几乎没有开始的战争,星球上的科学家都进入到备战状态,那 个实验基地就几乎是被放弃了。 后来,当战争的威胁已经消失了,他们认为那个基地已经不再有用了,准备完全放 弃对实验基地的监控。 所以就出现了问题。如何对待这些实验对象呢? 一种观点认为,那个星球上的并不是跟他们一样的人,而只是实验对象。虽然有着 跟他们一样的基因,但是那也只是个暂时的载体。而且他们传载的基因也已经被修改。 所以应该毁掉所有的实验对象,甚至毁掉那个星球。 另一种观点认为,既然已经创造出了那些被实验者,就应该对他们负责。虽然他们 的基因是被修改过的,但是不管从外型还是思想上来看,所谓的被实验者与星球上的人 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寿命更短,而且功能更低下,所以也不会对星球上的人们带来 任何危险。为什么不让他们自生自灭呢? 两种关点相持不下。科学家们也分成了两派。 经常在实验基地的科学家与所谓的被实验者有过接触,他们中的有些人认为虽然这 些实验对象目前已经失去了价值,但是也许将来还可能会有用。因为实验对象也在不断 地发展,也许有一点,被封闭的功能可以被激发,那么实验对象也就成为跟星球上的人 一样的种族了。 另一部分则确信,既然基因已经被改写,那么就不可能恢复。所以留着那个实验基 地也不会有任何意思。而如果留在那里,因为在他们退回之后没有必须的监视和保护, 而且实验对象也缺乏自我保护能力,所以可能会被其它的种族加以利用。最终对星球上 的人们形成危害。 当局也无从决定。 经过激烈地争论,科学家们最终决定要做一个实验,来测试实验对象的智力水平, 预测他们有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他们会根据实验的结果来决定是毁灭实验基地呢,还 是保留。 一个极力保留基地的科学家一直坚信实验基地的实验品跟星球上的人是完全一样的, 他说,“虽然是我们制造了他们,但是他们已经具有独立性了,我们应该开始以平等的 态度对待他们。” “如果你真的坚信这一点,就需要去证明。”另外的科学家说。 他说:“我可以以我自己的生命去证明。” 所以实验就决定了。 他被放逐到了用于实验的星球上。而且他本身的功能也被做了封闭处理。他不可能 靠自己回到星球上,而且也没有办法与那些所谓的实验品进行沟通。总而言之,他被断 绝了一切。除非实验星球上的那些人,如果他们也可以称为人的话,能够来到星球上带 回他所需要的东西,他才可能重新回到星球上,成为原来的自己。 而且只能留下一点点线索,如果在有限的时间内实验星球上的人没有能够救助这个 为了他们而自我牺牲的科学家的话,实验星球上的生命将被证明是没有足够的智力和自 我保护能力的。那么实验星球被毁掉,被放逐的那位科学家也将失去生命。 因为被封闭了很多功能,这名科学家的寿命也得不到保证。再加上实验星球的环境 毕竟跟他们的星球有差异,所以这个实验的期限,以他可以确保的寿命来估计,被定为 一百年。 很多年已经过去了。 实验星球上并没有任何生命能够来到他们的星球并取得那位科学家所需要的东西。 决定回去 我们还等着老嬷嬷继续往下说,她却停止了。 看着远出的湖面,她对我们说:“你们觉得这里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家乡那里好 多了?看看他们,”她指了指在不远处聚会的那帮人,“他们多开心呢。” “你们如果留下来,也会象他们一样生活的无忧无虑。”她继续对我们说:“好好 考虑一下吧。你那次因为被冷水淹的时间太长,所以肺部已经有病变了,如果去,你的 寿命还要比一般人短很多。” 我望了望师兄,其实我都有点动心了。想想回去之后又要找工作,还有供房子,每 天被妈妈唠叨,还不如留在这里呢。 看我们没作声,老嬷嬷继续说道:“还有你住院的那次,因为昏迷时间过长,几乎 已经临床死亡,心脏的机能也受到了影响。你的确是个意志力很强的孩子,但是正是因 为你的意志力太强,才会认为自己可以承受过重的压力。其实情感如果得不到宣泄就会 对人的身体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我吃惊地问:“您怎么会知道我在医院临床死亡的事?”为了怕妈妈他们担心,我 回去后根本没露任何口风。 老嬷嬷的笑老让我觉得没有自信,她又笑了,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是我 赶去了,你怎么可能还可以到这里来呢?” “那么说,当时我在医院感觉到病房里的人就是您了!” 老嬷嬷点点头,“我也希望你能回去发现那个秘密。” “那么替我上班的那个人也是您安排的了?”我又追问,“我还想着是另一个人呢。” “你想的是对的,那个人不是我安排的。” 看来我没猜错,真是男朋友的那个表姐搞的鬼。有次我和男朋友请她一起吃饭,她 就提到过认识一个跟我长的很象的女孩子。不过肯定又是他父母指使的吧。 我的脑子还在想着男朋友知不知道这件事,却听到师兄说话了。 师兄说:“地球就是被你们用做实验基地的星球,是不是?” 我一惊,是这样么?如果是,那么地球是不是很危险了。 老嬷嬷笑了笑,“你们如果留下来,这里的科学家可以将你们的基因修改回来,你 们可以享受的寿命要比在地球上长很多,而且这里的环境更加适合我们这个种族的生存。 你们不需要为生活而奔波。你们两个人的智慧已经受到了检验,在这里也会得到大家的 尊重。” 我急切地问:“那么地球怎么办?那里的其他人怎么办?” “你要抓住机会,如果你坚持回去的话,也许这一生都不可能再踏上这个星球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在梦中见到这里的情景?这是因为在你的基因中有回来的欲望,你 的基因记载着它曾经的家园。而且你们如果留下来,你们的子孙后代也不必被人看做实 验品,生活在那个没有希望的星球上了。” “我要说的都说了,你们俩再好好想一想。”说了这句话,老嬷嬷转身离开了。 我看到聚会开始越来越热烈了,很多人随着欢快的音乐翩翩起舞。而且,看我们往 那边张望,有人拿了食物过来,放在一边,还请我们一起过去跳舞。 多么美丽的地方啊。 我们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师兄对我说:“要不你留下来吧,我回去就可以了。不就是带需要的东西回去嘛, 你留在这里我一样可以带回去的。” 我说:“但是你看不见那个影子啊,我们还在隧道中的时候我看到了就指给你看, 你一点都看不到啊。这样一来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看得到你。要不,你留下来吧,我回 去就可以了,这里的科技肯定比我们那里要先进很多,也许将来有机会你还能回去呢。” 师兄看了我一眼,“就算将来我能回去,也许到时候已经见不到你了。你没听老嬷 嬷说,你的肺和心脏都有问题。” 那么就走,一起回去吧。也许以后地球上的科技很发达了,还回有人能够来到这个 星球上,但是他们的实验是有期限的,也许到那时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师兄和我虽然留恋这里,但是我们最终决定了要回去,回到我们自己的星球上去。 我不能让他,那个被放逐到地球上的科学家,失望。他已经苦苦等待了那么多年了,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他的等待更加漫长。而且,他是为了我们而被放逐。 我的眼前闪过影子的期待。 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很坚决地表明了要回去,回到地球上去。 老嬷嬷沉默了一会儿,对我们说:“如果决定了要回去,就必须抓紧时间。不然就 来不及了。” 我和师兄面面相觑,我问老嬷嬷:“什么事情来不及了?” “那个科学家已经在那里很长时间了,你们马上赶回的话,还可以在期限之内把他 需要的东西带回去。” 我和师兄同时说:“那我们马上就走。” “好吧,跟我来。”我们跟着老嬷嬷匆匆走向一栋仓库样子的房子。 路上,老嬷嬷拿出来一个小瓶子,交代我回去之后见到影子把这个小瓶子交给他。 她说:“他会在你们经常散步的小路上等你的。” 我对老嬷嬷说:“现在我还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呢,您能不能告诉我。。。” 老嬷嬷说:“现在时间很紧了,到了里面,就有别的人护送你们返航了。” 我真的很失望,也许是我的样子让她感动了,老嬷嬷叹了口气又说:“那么好吧, 只问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我心里有几百个疑问呢。我问道:“您是什么人,真的是我的老嬷嬷吗?” 我都没想到自己会问了这个问题,其实有更紧要的事应该问,比如我把那把钥匙取 走了之后漫上来的水会不会淹了村子等等,怎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从辈份和血缘上来说,我是你的老嬷嬷。但是我在实验星球上的任务是保管柜子 中的钥匙等你们来取,我给你们的提示不能超过计划中的安排。就是为了这个,我才在 实验星球上等了很多年。” “啊?”我有点出乎意料。 有人催我们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师兄拉住我,我们回头跟老嬷嬷挥了挥手,我们作别了这个陌生而熟悉的星球,我 发现我的眼里居然有泪。 就在我们准备转身的那一刻,老嬷嬷追了过来,她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觉一个很小 的薄片被轻轻按在我的手心里。 这趟旅行应该有礼物呢。 我和老嬷嬷相视而笑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