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实之事 九龙县的乌拉溪乡,在东经101.75度,北纬28.80 度这个点上,依山傍水,风 景秀丽,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乡,但就在这个美丽的地方,却发生了一件不但不美 丽,同时又十分恐怖的事。 从乌拉溪乡政府一直往南,约未走上两公里,有个村叫大火山村,大火山村是 往山沟里去的一个村,在进山沟处,有一座木桥,桥的右侧有一座坟,故事就是从 这个坟开始的。 埋在这个坟里的人姓龚,名叫龚基台,他的父亲龚万福是一个商贩,民国中期, 龚基台随父进山经商,不知是何原因,滞留在当时乌拉溪偏桥的一户高姓人家,不 久其父亲病故。所有财产均遗留给了龚基台,龚基台安葬完父亲后,正准备启程回 家,又突然患重病,不久也病故,临终前对高氏人家说:“我死后,一切的财物都 送给你们家,希望你家把我埋了,但我有一事相求,我手上这对镯子是对不祥之物, 只因为它是先父留给我的遗物,我才戴着它,我希望你们不要拿走它,就让它跟我 一块儿埋在土中。” 这本来只是一件寻常之事,把自己心爱的东西用来陪葬,是中国人由来已久的 一个习俗,但他这一嘱托,却像一句毒咒,整整害死了十来人,因它而疯狂、瘫痪、 残疾、患病是人不计其数,这个恐怖的故事也就开始了。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龚基台这一临终遗嘱,引起了当时在 病床前为他送终的两个人的贪欲。这二人一个阴阳先生,姓黄,人称黄先生,在当 地小有名气,另一个姓高,叫高长贵,是那高氏人家的家庭成员。 当龚基台断气后,高家便依诺为他造好了棺材,选了墓地,又请了阴阳先生做 了法事,准备第二天埋葬。就在这天晚上,黄先生找到了高长贵,他将高长贵悄悄 拉出门外,恰巧那天夜里下雨,二人也没走多远,就在屋后的檐下避雨,黄先生悄 悄对高长贵说:“长贵,你想不想发财?” 高长贵闻言一怔,半响才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黄先生低声说:“你 小声点!这龚基台来你们家很有一段时间了,听说他将他的全部财物都送给了你家?” 高长贵嘴一撇说:“也没有些什么,都是一些杂货,都还没有换成钱,再说这次埋 人办丧事,也花得差不多了。” 黄先生口里说:“我不跟你说这个,这龚基台在你家既然住了这么久,他手上 那玉石镯子你平时有没有听他说起过?”高长贵闻言一惊,忙问:“你想打那对玉 石镯子的主意?”黄先生见高长贵语气转大,忙“嘘”的一声,说:“哎呀,你这 个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叫你小声点。”过了一会儿才又说:“为什么龚基台什么都 愿意给你家,唯独要把这对镯子带到阴间?是不是这对镯子相当值钱?” 高长贵摇头说:“这个?平时倒没听他说起。”说到这里,踌躇了一会儿才忽 然问:“死人的东西你都敢要?”黄先生一听急道:“哎呀,你这个人也真是,我 们又不取来自己戴。弄去卖了,说不定能换上一二两大烟,你说是不是?再说我是 先生,拿到我那里烧两柱香就行了,你又怕什么?” 高些贵沉默了一会儿,又嗫嚅着说:“可是,那天……那天你也听到了的,龚 基台说了那镯子上有鬼,是不祥之物,拿了只怕……?”黄先生打断他的话说: “怕个屁!有个屁鬼,他是说来吓人的,他怕他死后有人打那对镯子是主意才故意 那么说的,如果真是不祥之物,他还戴在手是干什么?”高长贵点了点头,忽又说 :“不过,明天装棺还有那么多人,只怕不好拿出来。” 黄先生一听,乐道:“这好办,我们今夜就去偷来,将他的袖子拉下来盖住手 腕,明天又有谁会去拉开袖子看一下那镯子还在不在?”高长贵还在迟疑,黄先生 一把拉过他的衣袖:“别发呆了,这死人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你以为真有鬼么?吓 人的!别信那一套,事不宜迟,我们今夜就去取了那镯子,免得别人先下手!” 就这样,高长贵与黄先生在夜半时分,悄悄潜入灵堂,由高长贵点着桐油灯照 明,黄先生掀开棺材盖,龚基台的尸体就放在棺材里,黄先生还是装模作样的念了 几句咒语,双手在空中乱比划了一阵,然后才将双手伸入棺中,准备先取其右手上 的手镯,黄先生刚好将龚基台的右手衣袖朝上捋起,忽听高长贵颤声道:“黄…… 黄先生,你……你看那只手!” 黄先生抬目一看,只见龚基台的右手手指慢慢张开,隐约间还能听到已僵硬的 骨骼“格格”作响,这一变故顿时令高黄二人大惊失色,黄先生刚想缩手,龚基台 的右手却闪电般缩拢,已紧紧抓住了黄先生刚才准备捋龚基台衣袖时放在其手心的 右手!正在这关键时候,一阵冷风忽的吹灭了高长贵手中的桐油灯,屋外忽闪起一 道长长的闪电,紧接着一道霹雳在窗外“隆隆”一阵巨响,屋顶之上的灰尘也被这 阵焦雷震下了不少,雷声过去,马上又是一道闪电,碧油油的闪电映在龚基台那苍 白的脸上,更托出一番诡异的恐怖! 高长贵平日间素来胆小,见此情景,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当”的一声将手中 的桐油灯抛在地上,凄厉的一声:“有鬼!”闪电过后,屋内一片黑暗,只听高长 贵的声音依旧在黑暗中撕声竭力的呼道:“快来人啊!有鬼——!有鬼!”夜里本 一片死寂,只有阵阵雨声,他这一呼叫,夹在风雨声中,听起来更令人毛骨耸然。 办丧事时同村来帮忙的人本有很多,但到了晚上,许多人都回去了,只有几个 做法事的阴阳先生还在高家,众人大多已睡去,忽被这惊怖的叫声一起惊醒,一时 间大家都不敢出声,其中一个稍胆大点的人提议说:“我们都起来,一起去看看。” 众人见躲避也不是办法,见有人提议,便都纷纷穿衣起来,每人找了几根竹子 点燃,才一起推推搡搡的走进灵堂。见高长贵已吓得瘫在地上,口水不断的从嘴角 上流下,他自己却全然不觉,只在嘴里不停地喃喃说:“有鬼,有鬼……” 众人将火把晃了过去,才看见趴在棺材上的黄先生,只见他头垂在棺材中,也 不知是死是活,刚才提议大家一起来看一下的那人率先试着喊了两声:“黄先生, 黄先生?” 结果喊了几声,黄先生却依旧一动不动的趴在那棺材上,这时,其他也有人开 始喊了起来:“黄先生,你怎么了?”“黄先生……?” 众人又喊了一阵,依然没有动静,这时众阴阳先生中,一白发白须的老人突然 从怀中摸出一物,旁边一人立即问道:“李先生干什么?”那李先生却不言语,一 下子将手中那物事掷向棺材,“啪”的一声,那东西打在棺材上,弹了一下,便掉 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才知是阴阳先生平时说凝聚了自身全部法力的令牌,其它 几个阴阳先生见状,也纷纷掏出自己的令牌,全掷打在棺材上,只听“劈啪”一阵 乱响,那李先生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阵,突大声念道:“天皇皇,地皇皇,太上老 君赐我金刚枪,左刺妖,右杀魔,中杀一切魔中王!金甲使者,护法金刚,统统各 即各位归正堂,助我斩妖除魔将鬼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他念完这最后一句, 其余几个阴阳先生一齐大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样闹了一会儿,众人才慢慢上前,其中一人拉住黄先生背上的衣服使劲一拉, 只听“噗”的一声,那黄先生便一下子坐在地上,但一只手还吊在棺材里,只见黄 先生脸上有几个孔,几个孔中都在流血,鲜血已开始凝固,他的一张脸已完全扭曲, 从那张脸上还依稀可以看出其临死前受到的惊恐。 众人“啊”的一声,纷纷后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才又慢慢围上去,有人打 起火把朝棺材里照了一下,才发觉黄先生的右手三根手指头已被龚基台狠狠抓住。 过了半响,众人才选派了一胆子最大之人上前,用劲掰开龚基台的手指,那黄 先生的手才脱落了出来,但三根手指柔软如泥,显然已被捏得粉碎。正在这时,不 知谁说了一声“龚基台莫非没死?”众人吃了一惊,便有人喊了几声:“龚基台, 龚基台?”但过了好一阵,龚基台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是刚才去掰龚基台手指的 那人伸手摸了摸龚基台的鼻孔,过了一会儿才说:“他早就死了。” 后来高长贵因此疯了,见人就说:“有鬼!”高家一干人小心翼翼的埋了龚基 台,自此以后,谁也不敢着去打那对玉镯的主意,但这个故事却完整的流传了下来, 这样,虽然暗中窥伺那玉镯的人很多,但究竟没人敢去冒险偷出玉镯。这样就又过 了五六十年,到了公元一九八九年,又有人开始打那对玉镯的主意了,但这次那玉 镯却带来了更大的灾难! 话说乌拉溪乡往北走,过二十公里,有个乃渠乡,这乃渠乡有某兄弟俩(这此 我们暂隐其姓名,以下凡用一个字代替的人名都因种种原因,不能直接写出其真实 姓名,作者注。)这天听到别人讲起前面那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时,忍不住为那对 玉镯动心了。也许也是倚凭自己会些“阴阳之术”,这二人便结伴来到龚基台的墓 前,那坟因为无人修补,若干年下来,已渐渐风化成了一个土堆。 二人在坟边烧了纸钱,念了一会儿驱邪咒,又在土堆上转悠了几圈,年纪大的 一人忽对兄弟说:“兄弟我怎么有点头晕?”兄弟一听,大惊失色,说:“不好! 大哥,我也头晕,我刚才以为自己可能早上坐车下来吹了点风而感冒了,现在听你 说你也头晕,一定是……是龚基台惹我们了(惹:九龙土话,意为龚基台是鬼魂惩 罚了二人。)”。 其大哥一听,不知什么原因一下子晕倒,其弟连忙连拉带扶的将他带离了坟地, 好一会儿其兄才苏醒过来,而这一切,却被一个人瞧在眼里,这人就是当年高家的 后人,忙过来将二人带到家中,为二人准备了一桌酒菜,待二人惊惧稍去后,才说 :“你们两个也真是太大胆了,这宝贝是我高家的,我尚且不敢取,你们两兄弟是 什么角色?也有那个福气去取那对镯子?” 当然这件事不久就传了开去,然而,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终于有更大胆 的人开始行动了。 却说这大胆之人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妇女,我们就暂且叫她胡某吧。这女人生 平精干,力气胆色毫不逊于男人,因她就住在乌拉溪乡,所以较早就听到了乃渠乡 某兄弟的行动,但她认为这全是二人太脓包所致,以致于自己吓自己,最后把自己 吓得晕在坟地。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她带着十六岁的幼女蓉一同去了龚基台是坟地。 胡某先用锄把一比,算好死人手脚的位置,几锄就挖了下去,因岁月长久,那棺材 早已朽烂,她没挖几锄,就挖到了传说中五指全部撑开的那只手,虽然已过了五六 十年,棺材、衣服及皮肉早已腐烂,但那五指骨骼却一样每只分开如原样没变。这 时胡某也有点心虚了,不论她再大胆,她毕竟是女人,当下三下五除二,将那玉镯 用锄头勾出,拭去泥土,叫其女戴上,但她再没胆量去挖另一只了,当下匆匆离去。 也许由于惊魂未定,当夜她也来不及细思,也未叫其女将手镯褪下,其女蓉也因年 幼,觉得那玉镯很好看,便将它戴着睡了一夜。 这件事本来神不知,鬼不觉,但没过多久,灾难就在这家降临了。首先胡某的 幼子波事后在一个月零七天的晚上,被柴油活活烧死,而当时那柴油灯内的柴油只 有三两!这件事后,其母胡某曾叙述过当时的惨景。 那天夜里,她准备往柴油灯中添油,当她添满后,她将装油的油桶拿回了里屋, 而其子波就在客厅里玩耍,当她走出里屋的门刚到客厅里迈了一步时,悲剧发生了, 波不慎将柴油灯弄倒在地,当时胡某只见从油灯中忽窜出一道绿火,直奔其子波的 身上,等她慌忙中拿水赶到时,其子已被那火活活烧死在屋里! 这件事本来已经很凄惨了,因为波是胡某的幼子,也是独子,但悲剧到这里却 只是开了一个头。 如果仅有上面一事还可视为巧合,因为类似的悲剧还很多,天下被烧死的人没 有百完,也不下十万,但也只有他一人是因为母亲盗了那玉镯,但后面一系列灾难 却有点令人不敢接受“巧合”这两个字了。 烧死波后没两个月,其女蓉脸色苍白,食欲不振,经常感到乏力不适,过了一 段时间,其母将她送入医院,医院初诊为贫血,其女又经常呕血,再查,又查出是 结核。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自蓉患结核后,胡某家因此笼上了浓浓的阴影, 但灾祸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又一个月后,也许是胡某心理负担过重,精神崩溃,患 上了疯狂之病,经常赤身裸体在屋里乱跑,逢人就说:“龚基台惹上了我。”其家 本不宽裕,灾祸却接二连三的降临,其夫林为医治母女险些耗尽家产,这时幸好有 好心人替他家出了个主意,叫他卖了那只手镯。 说也奇怪,自那玉镯卖出后,过了一段时间,首先胡某的病情急剧好转,不久 其女也逐渐康复,正在这家母女逐渐恢复之时,的到那玉镯的人却继承了他家的灾 难。 且说这后来得到玉镯之人叫袁青(亦隐去姓,取后两字),他得到玉镯不久, 其弟袁林上山砍梨把时,冻死在山上,而那时候,还是七月分,正值酷暑,而冻死 他的地方,海拔才两千多米,这个海拔对于山区来讲,还是一个比较低的海拔!这 件事本来就很古怪,但当时的情形却更为恐怖。 话说这一天袁林同本村另一村民赵一同相约上山砍梨把,到了下午五点时分, 袁林忽然对赵说:“我看见你背后有个白胡子老头儿。”赵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 见,瞪了一眼袁林,说:“人吓人,吓死人的,你别开这种玩笑。” 谁知袁林却认真地说:“是真的,我不骗你,我刚才真的看见有个白胡子老头 儿在你身后。”赵见他说得认真,忙四下看了几眼,却依旧什么也没看见,正想对 袁林发火,这时突然看见袁林背后忽有一道白影子晃了一下,忍不住对袁林说: “你说的那人在你背后!” 袁林一听。顿时大叫道:“不错,正是他,他在我颈窝里吹冷气,你快帮我将 他赶走!”赵也算胆大,忙过来一把拉过袁林护住说:“别怕,那白影子不见了。” 谁知袁林却依旧大声几叫道:“还在!还在!他还在我背后吹气!”真是白日 见鬼,赵也心虚起来,只听袁林大声道:“我们快走,我们快走!我好冷……” 当下二人顾不上收拾工具,连忙往回跑,谁知没跑几步,袁林突然一下子坐在 地上,瑟瑟发抖说:“我走不动了,我冷!我冷得走不动了。”赵急忙对他说: “你别怕,我背着你走。”说完几下将袁林背在背上,便往山下跑,谁知没跑多远, 赵便觉得背上的袁林越来越沉,顿觉不妙,等他把袁林放下察看时,袁林竟已死去 多时。 当然,这也许还是一个巧合,但不久袁青又与同村一村民打架,险些一棒将对 方打死,虽然没将对方打死,但也陪尽了医疗费,营养费,正在他一贫如洗之时, 他卖了那玉镯。 -------- 世纪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