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再战 扎西还躺在床上,两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由于他的大脑神经与躯干网络已被 隔断,随着身体的恢复,颅内淤血已逐渐被吸收,医生对文芬说:“通过X 线透视 和CT片分析,他恢复得较好,如果继续保持下去,再过十来天他就可以恢复知觉了。 这段时间内,一定不要让他的大脑受到刺激,以免病情发生变化。” 但他并不知道,他的好友阿龙与林志云此时已坐在了甘孜州人民法院的法庭上, 并且就他的案件正准备进行一场紧张的辩论。如果他们成功,他的冤屈就会得以昭 雪,如果失败,当他恢复正常后,他就会被送到新都桥劳改农场,渡过他漫长的四 年铁窗生涯。 审判长还是首先宣布了法庭工作人员的名单及法庭纪律,接着宣布开庭。与前 两次审理一样,鲜正华同样没有到庭,只派了他的代理人张一航前来。审判长宣读 道:“XX年9 月26日,上诉人扎西拉了四车木料到大塘销售……后经九龙县人民法 院公开审理,根据有关法律进行了判决,上诉人当场晕倒,后根据医院证明,系精 神分裂而导致颅内未愈血管再次破裂,现已失去知觉能力。其妻文芬认为,上诉人 在当日接受审判时已有精神分裂的嫌疑,所以委托代理人阿龙于十二月九日到本院 提起上诉。本院受理此案后,依照法律程序向一审法院提取了有关记录,证据及判 案依据,根据本院大量的调查及有关方面的证明,认为一审法院对上诉人审判的当 日,上诉人的确有精神分裂的嫌疑,于是决定对此案重新进行审理,现请上诉人辩 护人林志云同志发表意见。” 林志云点了点头:“这个案件,我本人是上诉人一审辩护人,曾在本案第一轮 开庭审理时为上诉人辩护。当时因有一重要证人没有到庭,所以法庭宣布休庭。后 因意外原因,我没有继续担任被告辩护人,而当我再次回到九龙时,法庭已对此案 进行了判决,后来,上诉人代理认为本案一审当天上诉人有精神分裂的嫌疑,再次 委托我为上诉辩护人,我根据上诉人代理的陈述,并经过大量分析调查,认为该案 证据不足,不能作为法庭的量刑依据,所以请二审法庭重新审理。” 审判长问:“不知刚才辩护人所讲的证据不足是指哪样证据?怎样不足?不能 作为法庭的哪条量刑依据?” 林志云说:“一审原告之所以告一审被告对他进行了诬陷,是根据一审被告在 10月7 日在大塘派出所报案的供词说的。然而,一审原告有没有一审被告报案时陈 述的那些犯罪事实都尚未调查清楚,怎么能单方面就认为上诉人是诬陷了被上诉人 呢?第二,既然当时案件都尚未水落石出,那么那张借据也就同样有可能是一审原 告诈骗一审被告的,那么诈骗罪又从何说起?第三,一审原告说上诉人在社会上大 量散布捏造事实,损害了他的尊严与人格,那么刚才大家也听说了,既然这个案件 谁是谁非都没有结果,谁能证明一审原告又没有那些事实呢?所以,诽谤罪也不成 立,根据这三点原因,我认为这个案件应该继续调查,仓促定刑不符合打击坏人, 保护好人的基本原则,我的发言完了”。 审判长说:“一审法院之所以对上诉人进行判决,并非像辩护人所说的那样在 上诉人所报之案还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下进行的,恰恰相反的是,一审法院具有邛崃 市公安局关于上诉人在大塘派出所所报案件的调查意见,是根据那个调查意见审判 的,对这点请辩护人发言。” 林志云说:“邛崃市公安局所开具的只是调查意见并不是最后结果,就好像协 议与合同都具有法律效力,但协议并不是合同。如果大塘派出所真的查明上诉人的 确是诬陷原告,也该由邛崃市公安局立案后移交九龙法院。现在邛崃市公安局并没 证实这是一起诬陷案件,一审原告又凭什么告发我的当事人诬陷他呢?” 审判长点了点头,扭头交换了一下意见才说:“对于任何案件,只要法院受理 了,而且证据确凿,可以不通过其它司法机关而依法律单独进行量刑判刑。” 林志云说:“不错,刚才审判长说的的确不假,但这必须在审判长说的那个前 提条件下,也就是证据确凿的话,的确可以直接判刑,但恰恰此案量刑定刑的证据 并不确凿。” “辩护人是否能说的得更明白些?”审判长说。 “可以,本人认为,一审第二次开庭审理时,对证人的审问中有一定的缺陷, 所以我请求法庭同意我有几个问题当面询问证人。” 审判长又与审判席上的人交换了一下意见才说:“可以,传第一证人罗秋霞出 庭。” 不一会儿,罗秋霞已到证人席上。审判长说:“辩护人,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 了。” 林志云点了点头才问:“罗秋霞,XX年9 月26日,上诉人扎西与上诉人代理阿 龙曾拉了四车木料到大塘,后在你店食宿,此事是否属实?” 罗秋霞点头道:“属实。” “那么当天晚上扎西到哪里去了?” “他说他跟鲜老板的那个小姐是熟人,他们要到鲜老板的醉月楼单独聊聊。” “那么当夜他回来没有?” “没有。”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过,他在我馆子里吃早饭。” “然后呢?” “过了一会儿,鲜老板就来了,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 “然后是鲜老板叫扎西到他那里去的,还是扎西自愿到鲜老板那里去的?” “我记不得了。”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鲜老板叫扎西去的?” 刚问到这里,张一航忽起身说:“审判长,我抗议上诉人律师对证人进行诱供。” 审判长说:“抗议无效,第一证人,请你回答刚才辩护人的提问。” 罗秋霞想了想才说:“我想起来了,那天鲜老板说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扎西,所 以扎西就跟他去了。” 林志云点头说:“不错,第一证人的证言与9 月26日那天上诉人来大塘报案时 一模一样。然而,事后鲜正华却说是扎西要到他这里去借钱的,这当中究竟是什么 原因呢?我想自己不说大家也应该知道。” 审判长点头问:“被上诉人代理,你对辩护人刚才的话怎样解释?” 张一航冷冷的说:“辩护人作为一个国家执法人员,为了私人感情而昧着良心 替罪犯开脱,这种人人格有问题,我不愿跟他辩论。” 审判长说:“辩护人与上诉人非亲非故,更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关系,所以被 上诉人律师不予回答理由不充分,现在,请被上诉人律师回答刚才法庭提出的问题。” 张一航想了想才说:“人的大脑信息容量是有限的,因此记忆力也是有限的, 没有谁能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每一件事准确无误的复述,特别像被上诉人与第一证 人这种处身于商场上的人,每天面临的信息是很多的很多的,对于他们来说,忘掉 一件事比常人更容易,所以我认为刚才第一证人的证词是否属实,还是个疑问。” 罗秋霞忙说:“我的证词是准确的,那天的情况就是那样,是鲜老板把扎西叫 走的。” 张一航冷笑道:“况且第一证人有没有受辩护人预先的威胁与收买,谁又能说 清楚?” 罗秋霞大声说:“他没有威胁与收买我。” 张一航说:“谁犯了罪会自己承认?就算有人收买了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审判长忽严厉的说:“请被上诉人律师回答实质性的问题,不要作无边迹的纠 缠和搪塞。” 张一航说:“就算象第一证人所说的那样,是鲜老板叫扎西走的,但事过几天, 他或许已忘了,所以刚才辩护人的论据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审判长说:“请辩护人发言。” 林志云说:“刚才这件事,并非像上诉人律师所说的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反而 说明了很大的问题。刚才第一证人说了,被上诉人叫上诉人到他那里去,他有样东 西要送给上诉人,这件东西是什么呢?上诉人报案时曾说了,被上诉人要送给他的 是一盘磁带,这盘录像带的内容就是上诉人与被上诉人卡拉OK厅里那个小姐阿芝嫫 鬼混的镜头。” 张一航说:“首先,我要替我的委托人,也就是此案中的被上诉人申明一下, 那就是被上诉人并不知道他卡拉OK厅里的招待员有卖淫的这件事。其次,刚才上诉 人辩护人所讲的一切不过是上诉人的一面之词,如果真象辩护人所说的那样,那是 一个事实的话,我想问辩护人,那盘录像带又在哪里呢?” 林志云说:“我没见过那盘录像带,但并不证明那盘录像带不存在,通过刚才 的推理,应该有那么一盘录像带存在。” 张一航冷冷的说:“辩护人不但是学法的,而且还是一个执法人员,应该明白 法律有许多时候不但需要推理,而且更注重的是证据,所以我想提醒辩护人,在没 有确定有那么一盘录像带之前,用不着在上面花太多的心思,因为那是徒劳的,法 庭也不会将推理作为量刑证据的。” 林志云点头说:“可以,现在我想请法庭允许我向第二证人黎雪询问几个问题。” -------- 世纪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