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虚空之翔的柔缓吟唱,将两人的身影,轻轻送过了帖撒罗尼迦的宏伟城墙。城 外,极目远眺东方,塔兰托山脉的层峦叠嶂,替晴天的蓝和草原的绿,划下了一道 雾霭朦胧的界线;近处,沙尘滚滚的宽广驰道,自城门口直直延伸出去,与城南蜿 蜒流过,在晴空下闪着耀目光彩的明娜河,恰成强烈对比。 城墙边的缓坡,芳草翠绿,嫩黄色的野花点缀其间;柔韧的小草,在坡地和平 野上连成一片,顺着夏日的南风,如海潮般忽涨忽落;花的种籽、草的种籽,在气 流的洗礼下,纷纷张开生命的羽絮,迎风航向一段未知的旅程。 “您想去哪儿?只要虚空之翔或空间之舞能力所及,无论天涯海角,西比奥义 不容辞。” “梦,原是没有方向的。”面纱后的梦魔师,略一扬手,任凭芒草的种籽轻轻 飘落掌中:“就跟这种籽一样,随风飘散,无烦无忧。何况,与你们的相遇,不过 是生命中另一个小小涟漪罢了,又何必挂怀呢?” “无论如何,您无条件地伸出援手,助将军完成他毕生最大的心愿,总是事实。 若不略尽棉薄,终不免问心有愧。” “说是无条件,也不尽然啦。”她忽然笑了起来:“真要把恩惠记成帐本,一 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的话,反倒该是我欠你才对。” “嗯?”西比奥不解其意,心下正寻思着,易容圣品“夜罗花”的香气,却已 迫不及待地,自神秘面纱后直接窜入他的鼻尖。 “我不是什么一百多岁的女法师。”一双纤细的手,不知何时已除下手套,向 后一拂,揭开了神秘面纱与盖头的斗篷。面上的易容药物,化为轻烟散去;乌黑的 秀发,闪着亮光在风中飞扬。 “我名叫妮雅──妮雅·悠·阿克西纳许。” 西比奥望着她清雅秀丽中带着几许娇嫩的面庞,半天说不出话,脑海中却隐约 浮现,数年前在塔兰托的一段往事,以及那个为母亲急切呼救的聪慧女孩…… “恩情这种东西,对施恩者来说,或许不足挂齿,但对等着报恩的人而言,有 时却成为一种压力。”二八年华的少女梦魔师,那对蕴含过人洞察力的明澈双眸, 灵慧地眨了一下:“‘此恩此德,永志不忘’,你也许不记得了,我们可是不敢或 忘呢!” ※ ※ ※ ※ ※ 卢姆本纪九十八年六月一日,城邦代表以伊斯塔朗黄金贝壳正式表决,提米乌 斯以些微差距败给皮拉杰,失掉了执政官的席位。回复平民身份的他,因泄漏国家 机密,本应受审,但在城邦代表讨论后,仍决定以放逐国外十年,不得归国为惩罚, 来代替原本的审判。 提米乌斯终于淡出政坛,不过,人们却永远记得那场动人心魄的演说,以及它 所带来的惊人效果──提米乌斯在表决时,共获得三千一百五十七席城邦代表的支 持──比西比奥先前的预估,足足多出七百席以上。 同年十月,先见制度的恢复,终于成为卢姆法典的正式条文。 沉默的战士, 卸下银亮铠甲的那一刻, 忽然, 听见了谷中的回声~~~ ——讽喻诗人 梅因·沃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