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扑逆迷离(上) 虽然明知对方是剑林的高手,来自武林圣地的尊贵人物,一想到师傅被逐,被 迫流浪,亡命天涯,方谪尘反而更加无所畏惧,长声笑道:“据闻阁下来自有武 林圣地之称的剑林,方某自小的志向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向剑林挑战,哈哈哈…… 这次有幸一见!” 这几句对于剑林的人来说,显得是无比的狂妄,连不露感情的许问天冷峻的眼 神之中也闪过一丝怒气,瞬即又恢复其冷静。 许问天身边的一名紫衣人走到许问天的面前,躬身道: “请剑主允许属下出战,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此人虽然已尽量的抑制自己的情感,但言辞之中仍然露出咬牙节切齿的怒意。 许问天冷冷的看了五人一眼,随即沉声道: “教训他一下也好,只是此刻你满怀怒火,心浮气躁,林松你上!” 先前的那名紫衣人听许问天一说,不但没有丝毫的被驳的恼怒,反而心悦诚服, 同时暗自懊悔自己的情绪失控。 方谪尘本以为以许问天的高傲性格,他明目张胆,大言不惭的挑战,会惹怒他, 哪曾想到许问天居然毫不动怒,不仅又开始重新估量起许问天的实力了。 许问天遥遥看了一眼被战云手下抱住的秦履尘,当然这是改扮的,虽然有些疑 惑,但想起听说秦履尘因为受到一次莫名的巨创,功力几乎全失,一时之间也想不 出个究竟,反正打定主意要在今夜生擒活捉了他。 许问天朝身后的几名紫衣人望了一眼,那几名紫衣人立刻会意,越过方谪尘直 朝战云四人站立的地方走了过去。 战云伸出双手,伸出一个止步的姿势,喝道: “慢!如果阁下不在意的话,能否让我的同伴同贵属下作出胜负再大战一场。” 许问天眨了眨眼睛,三名紫衣人似乎也在等待许问天的第二道命令。 “你们退下!” 他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方谪尘缓缓拔出他的长背刀,挚在手中,随意地摆了个姿势。 那名紫衣人看看方谪尘漫不经心的姿势,不禁大吃一惊。 方谪尘的姿势看似无心,其实他是经过无数次的磨炼才得出这种气势。 只见方谪尘的左脚前踏一步,以脚尖为重心,身体微微前倾,是以刚好对准紫 衣人,身体微倾斜,右手挚着长刀,长刀斜指地面。 紫衣人发现方谪尘的攻势尚未启动,其气势就如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而且发 现他身上似乎到处笼罩着杀气,他根本感觉不到方谪尘的杀意从哪里来的。 前倾的左脚似乎笼罩着杀气,在他的左手似乎无意的环曲,却又有种难以言喻 的威胁,长握于右侧,谁也难以预料到他那刀会从哪个角度,飞劈而至。 方谪尘的气势似乎是蓄意而为,而又仿佛忽然达到了巅峰一般,充满深不可测 的神秘魔力,让紫衣人感到难以言喻的痛苦。 紫衣人在方谪尘的气机牵此之下,被迫落于下风,他惊人的毅力与斗志使他产 生顽强的抗拒力,不待方谪尘控制场面,抑制 他的心神。 猛然听到“呛啷”一声长吟,紫衣人的利剑终于出鞘。 方谪尘只感觉眼前剧然一亮,如一道忽现的惊电,拔空而起,在惊电划过的时 刻,两人面前之间的一段距离被照彻,让人的眼前一炽,似乎突然间失盲一般,一 切的视觉皆被覆盖。 在那一刻,正是紫衣人扳回劣势的一刻,迎空一剑斩来,充满了犀利与流畅的 感觉,可以削金断玉的锋利剑气,凝而不散,似乎要将整个时空与空间分成两段, 准确无误地从方谪尘的腰间拦腰斩来。 方谪尘想不到对方居然通过拔剑透光的 方式来改变自己的劣势局面,但方谪尘自战意萌生的一刻,心神沉静如镜中之花, 井中之月,无我无敌,心中只有紧紧守住一份空明,几乎是丝毫不漏的把握到对方 进攻的路线。 而在旁人的眼中看来,方谪尘对紫衣人的利剑熟视无睹,似乎被他那惊电般的 剑光照得来 不及恢复视力,以致于束手无策了。 只有场中的战云知道,方谪尘的真正实力,是方谪尘成竹在胸,蓄势以待。 许问天则满脸冷漠,丝毫没有流露自己的喜与忧,不掺杂半点感情。 他身后的紫衣人料定自己的同伴忽出奇兵,方谪尘不过是乳臭未干,即使他是 一流的高手 ,又怎能同来自武林圣地的紫衣侍者堪与比较,简直是萤火之光比之皓朋,眼 里情不自禁露 出喜色。 眼看那一剑已经递到方谪尘腰际近一尺处,奇迹突现,方谪尘的身体忽然向前 栽倒一般, 整个身体依着是前倾的姿势,依赖左脚的支撑,长背刀闪电般插向紫衣人的小 腹。 与此同时,听到一声金属的嘶叫,原来方谪尘的刀把上扬之时,刚好抵住那斩 来的一剑的 剑背,与刀剑错过之时,发出凄厉的鸣叫。 紫衣人面对方谪尘的熟视无睹,产生一种隐隐约约的不祥之感。可是,招式已 用老,箭在 弦上,更是不得不发,只有临机收回三成真气,哪料到方谪尘出刀丝毫不依常 轨,一出手就 以险挡险,完全是把生命作赌注。 看到方谪尘通过步伐调整姿势,一出手即至自己招式攻防不到的死地,不禁剧 然一震,莫 名其妙的被方谪尘的刀把划中,更是让他心惊肉跳,在生死即分的时刻,一个 人的潜力即会 深到淋漓尽致的发挥。 紫衣人一声厉叱,身形连摆几摆,长剑霍然下沉,只听又是一声“呛啷!”的 巨响,斗大 的火花迎空绽放,紫衣人连退几步,低头看自己的下腹之时,紫色的衣襟已破 划破,在风中 飘荡。 紫衣人不禁吓得一身冷汗,如非他的猜想是真的,留有三分余力,否则招式一 用老,此刻 他即难免开肠剖肚,他不禁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眼前,听其声音亦不过二十出 头的小子,自 己几乎一招即丧命。 紫衣人在那一刻锐气尽失,连信心也受到打击,在那一刻许问天背后的三各紫 衣侍者脸上 也露出令人难以相信的神色,自己同伴的失败无形之中给了他们以无声无息的 精神压力,在 那时他们的脑海里仍在回荡方谪尘那招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富有创意的招式, 仿佛自己身同 感受一般,情不自禁的把那种奇怪招式同自己联系起来,他们也难以预料自己 是否能全身而 退。 方谪尘却大叫可惜,同时也暗叫侥幸,他其实一直在施用心理战术。 先是激怒对方,同时以静制动,然后以快制慢,深得兵家之术,两军对阵,攻 心为上,再 谋敌而后动,事实上这些在瞬间完成,有相当的取巧成份,但取巧却并非人人 都可以做到, 特别是在瞬间决策,瞬间取舍,其中所包含的经验与智慧是某此人一辈子也难 以等到的。 许问天仿佛看透了方谪尘的一切布局一般,冷然道: “真是没用,不要以为自己是出自剑林就妄自尊大,你要战胜对手,每个对手 都要看作劲 敌,被别人偷了机,还愚蠢不自知,丢人现眼。“ 方谪尘再次露出骇然的神色,许问天眼力之高明让他产生难以至信的感觉,似 乎方谪尘的 每步的意,他都如亲眼所见一般,的确是一大劲敌。 果然,那四名紫衣侍者眼睛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刚才由于方谪尘带来的疑 云彻底消弥 ,回复到先前冷静自信的神情,甚至刚才被斥责的紫衣侍者不禁心悦诚服,甚 至还露出感激 的神色,当然如非许问天指出其症结所在,失利的阴影会一生笼罩在他的脑海, 使他的信心 从此受到挫折,心灵之中不可避免露出破绽,难竟全功。 “林松、黄威,你们两人虽然同此人功力相当,但临战捕捉战机的能力远不如 此人,你们 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稳扎稳打。“ 林松正是刚才被方谪尘一招挫败的紫衣侍者,黄威则是刚才首先忿忿不平的出 来挑战的那 名紫衣侍者,此两人可以说教训是最为深刻,一个是主动请战,而被拒绝,另 一名则是自己 亲临其境,亲尝其败,想忘记都难让这两人出场,自是如履薄冰,攻心计再难 以逞。 由此可见,许问天的眼光是何等老到而精明,不需以自己的尊贵地位来服人, 而自己惊人 的才华已经让手下服服贴贴,更为可贵的是此人表面虽然冷傲,行事却非常现 实,绝不底估 敌人,高估自己,善于利用现存的条件。 战云望了望阴云密布的天空,阴风怒号,眼看恶劣的气候即将来临,但是整个 战场气氛却 是异常的紧张,充满了肃杀的气氛,心里却在期待什么,大的信心绝非是盲目 的,方谪尘自 独战阴山七寇,以及独抗倭以来,从来都是以寡敌众,以弱抗强,正是由于他 的临阵机智, 使他无数次化险为夷,起死回生,长期的经历,将他的心志磨练得比金石还坚, 使他即使面 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依然能旁若无人一般,能做到这种境界,的确可以 有资格成为新 生代最为超绝的高手,并且俱备了晋级武林最高级高手级虽的先决条件,需要 的仅是时间与 磨炼。 许问天出奇地打量着方谪尘,发现方谪尘丝毫不因实力的对比大大改变而产生 丝毫的压力 ,反而心意更为坚定,斗志更加昂扬,他哪知道方谪尘从出道江湖以来,早已 适应了这种环 境,太过顺利反而难以激起斗志,发挥至极限。 由于紫衣侍者林松、黄威抱定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一上阵即便采取架势。 方谪尘似毫不理二人的反应,林、黄二人只感沉到方谪尘迎空一刀劈将下来, 居然不带丝 毫风声,地上的沙砾没有丝毫的反应,更令两人惊异的是方谪尘的长背刀根本 不是攻向两人 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向两人并肩的中间劈落。 在一旁的许问天,战云两人亦是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谁也不明白方谪尘出刀 的用意,猜 不透方谪尘的战术意图。 身为局中者的林松、黄威自是也不解,而且方谪尘的刀丝毫不露出风声,但两 人同时产生 同样的感觉,这一刀可左可右,两人任何一人都可能成为攻击的对象。 夜晚里的栖霞山与白日的栖霞山显出迥然而异的特点,由于栖霞山南临栖霞湖, 前面被小 山所遮掩,北则山脉延绵,一望无涯,背靠莽莽原始丛林,完全被群山和湖水 包围。 山寨不因为夜的来临而显得沉寂,百年苍松做的火把烧得“噼叭”的脆响,把 整个栖霞山 顶映得通红,比起白天深山的枫叶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今夜又是九爷归寨的日子,脱去牢狱之灾,接风洗尘自然是大张旗鼓,连身为 局外人的秦 履尘也情不自禁地为这种新鲜的气氛所感染,腊黄的皮肤由于他的体温上升, 显出少有的鲜 红色。 虽然他实为九弟,发现与他并席者却仅为四人,连首席的大哥亦才五人,另外 四人却不知 是怎样的面孔,让秦履尘暗暗纳闷,却不敢问出来。 “九弟”的酒量似乎很恢宏,面前放着一只仅有“大哥”可比拟的粗瓷大碗, 自信是海量 的秦履尘不禁有些暗暗生畏,一时间瞪目结舌。 大哥坐在首席之上,等各人斟满酒后,望了席下四人一眼,一对大眼也露出几 分伤感的神 情,情不自禁地叹道:“想当年,我们兄弟九人结义栖霞山,是何等气概, 占山为王,打 成 今日的领地,想不到我们在享福之时,三弟、五弟、六弟、八弟、已经登天, 唉……!“ 其余四人不禁面现悲戚之色,当然秦履尘只是受其感染,并不浓炽而已。 坐在秦履尘旁边的“二哥”,二哥朝大哥道:“大哥,今天是九弟脱却牢狱 之灾的日子 ,我们应该庆个吉利,来!先干杯吧!“ 说完,即举起面前一碗酒,大哥听到这席话,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举 起那只谁也 难以比拟的大碗,叫道:“来,兄弟们,为九爷的安然归来,他娘的,给老 子干了。” 那些小喽罗听到大哥的大叫,情不自禁大声起哄,把整个聚义厅的房顶快要掀 去,看到此 情此景,大哥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家一齐举着与自己酒量相称的大小碗杯,只有秦履尘是苦自己知,类似于自 己手中这样 让人目瞪口呆的大碗,来个几碗,以他现在的处境,恐怕几个回合已经不知已 是他乡客了, 一时之间却又拒绝不得。 他看到众人正仰头狂啸的时刻,刚好“二哥”举碗的手臂投下一块阴影,虽然 功力全失, 但他的手法与速度却是依然快捷,整只碗朝地底泼了一大半,又趁众人尚未饮 尽,便仰头将 剩酒全部倒入口中。 即便如此,那酒入喉头,如同烈火般冲喉而上,腹中犹如一团烈焰在焚烧。 秦履尘哪喝过如此狠的烈酒,忍不住发呛,一阵咳嗽下来,眼泪直流。 大哥看到“九弟”如此的狼狈不堪,不禁哈哈大笑,道:“九弟!他娘的, 牢里呆长了 ,连酒量也不中了,哈哈……“ 在明灯的照亮下,“大哥”粗犷得满腮的胡须如同杂草丛生的脸也剧烈的抽搐 起来,由于 酒意地摧发,一张黝黑的脸浓如猪肝色,席上众人亦忍不住放肆地狂笑起来。 由于秦履尘面上蒙了面具,反而显得面不改色,秦履尘却感觉到自己的脸由于 刚才的酒入 喉头,呛得血气上冲,红如灿霞。 秦履尘低头只顾狂吃面前的菜,对于众人的善意嘲笑充耳不闻,似乎九爷真的 是那种沉默 寡语的人,众人对他的冷漠与我行我素不以为意,继续划拳,斗酒,狂吃狂喝, 若狼吞,如 虎咽,形成风卷残云之势。 秦履尘身旁的“二哥”似乎和这位“九弟”极为和善,不停地为之挟菜。 “九弟,这几个月来,你在牢里受尽牢狱之苦,真辛苦你了!” “二哥”长相也斯文不到哪里,一头凌乱的长发披散,将双耳掩盖得实实的, 让人怀疑他 是否真的能听到别人言语。双眉倒竖,显得异常的煞气,一双眼大的如铜铃, 目露凶光,如 同巨灵下凡,狮鼻高昂,显得异常的威狂,草莽之气,让人觉得是天不怕,地 不怕的人物, 身上的衣服并不因为凉秋的袭来而变得完整,去掉双袖的腥红坎肩,居然是上 等丝绸所织, 几乎是不伦不类,如此粗豪的人物却说出温柔的话语来,让冒牌的九弟秦履尘 亦有种身同其 受的感觉,不禁为这些草莽英雄之间的深情厚义深深打动。 “二哥,这些日子还摧不跨我,放心,九弟依然是昔日的英雄好汉。”秦履尘 压着嗓子时 ,声音变得一种奇怪的嘶哑,几乎连他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真的是他们的“九弟”, 这种感觉 的确让人有些惊异。 “一线红来罗,诸位兄弟好福气!”一个打扮如同火头军的人物,端着几盘正 冒着腾腾热 气的一线红整条地端了上来。 当那怪鱼一线红来到秦履尘的面前之时,秦履尘也不禁为其鲜丽的色泽所吸引, 不知这些 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草莽人物从哪里弄到的盘碟,晶莹如玉,光滑油光可鉴, 几乎如同镜 面,一线红的双面更是洁白,同盘面如同一体,只有背脊让那一道鲜红的青线, 异常的生动 而鲜艳,自盘中央,一分为二,显得异常的富有情趣,简直让人难以舍得下筷。 秦履尘看着“二哥”的动作,以筷子自红线处剖开,片刻间一股清香从划破之 处扑面而来 ,浓烈而不油腻,让人的食欲忽然间打开。 鱼被剖开之后,“二哥”也不再客气,伸出手来,将面前整条的一线红一片片 撕开,直往 其那张血盆大嘴里狂塞,时而发出“啧啧”的陶醉声响。 秦履尘只得依葫芦画瓢,用手将鱼尾一片片撕下,塞进嘴里时,的确无比的鲜 美,不但芳 香满颊,而且甘甜可口,异常的清爽,再加上鱼肚里塞满了各种佳料,更是相 得益彰。 秦履尘到此才明白,“九弟”为何如此对此鱼情有独衷,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的 为之颠倒, 大有“一日食鱼三百条,旦愿长作栖霞人”的神往的感觉。 这一接风筵一摆就是闹到深夜灯火通明。 秦履尘却一点醉意也没有,他很清楚缩体奇药的功效即将消散,他的体形也恢 复到真正的 秦履尘的体魄,当“大哥”们发现九弟一夜之间长高一大截,秦履尘亦不敢想 象。 方谪尘一刀劈出,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淋漓,仿佛眼前的危难如同冰雪被消融一 般,刹那之 间捕捉到一丝战胜的契机,这种契机并非是天生铸就的,来源于一种心理的无 数次的反复揣 测和选择,同时也是千百次血战经历的丰富经验之中得来的灵感,如同游鱼戏 水,飞鸟翔空 般自由,完全不受各大门派的技艺成规所局限,随心所欲,又独其一格。 黄威、林松本来以为两人双剑合璧的威力,再加上他们本身具有的雄厚实力, 丰富经验, 可以轻取眼前的后生小子。 面对方谪尘充满创意与灵动的一刀,有种有力难施的感觉,发现自己前进进攻 的路线忽然 间被割断,与此同时,两人之间的默契亦被切断联系,两人刹那间感觉自己的 4444于立,形 影相吊,变成孤兵作战。 两人大惊之下,无奈飘身飞退,与此同时心灵之间本来充满必胜之心,油然而 生颓丧之感 ,其间心灵之间的巨大落差,笔者难以形容。 方谪尘出乎意料的没有乘胜出击,长背刀迎空一挽划出一个充满祥意的玄圈, 挽在背后, 形成立定之时。 长风拂来之时,火把上的熊焰迎风作响,拂动方谪尘的青袍,烈烈作响,身体 欣长的方谪 尘迎立风中,明眸如同朗星,一时之间,神姿飞扬,仿佛江山万里,俱收眼底 般,浩然之气 ,充沛夜空。 连战云也忍不住睁大眼睛,充满对方谪尘无限欣赏的神色。 许问天的眼神变得更冷,冷得如寒冬的深潭冰水,一直冷澈到心底,特别是方 谪尘使出那 一刀之时,冰冷的眼神刹那间锋利如刀。 黄威、林松更未料到方谪尘会轻易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场的仅有许问天、战云两人看得出方谪尘刀上的功夫已到了举重若轻,收发 自如的境界 。 方谪尘的攻势只是为了蓄满精神的力量,如同让潮水蓄满,却蕴藏了更为汹涌 的可怕攻势 。 “小心,他的攻势会更加锐不可挡!”许问天一语道破其关键。 但为时已晚,黄威、林松两人听到少主的提醒,正欲凝聚力量,阻挡住即将到 临的狂风骤 雨的攻势,忽闻一声轻叱。 两人只感觉耳边如同响了一个闷雷,只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刚凝聚的真气仿佛 失去控制般 ,从丹田只向奇经八脉涣散开去。 方谪尘倒挽的长背刀在闪电间暴闪而出,冷森的刀影如同天边的弦月,仿佛是 天地间的幽 灵般,却又透露出让人心寒的光泽,夜里弥漫了铺天盖地的杀气,直朝惊魂未 定的林松、黄 威两人席卷而去。 方谪尘在那一刻,心神坚定得如同磐石,大有不死不休的凌厉气势。 两人面对方谪尘如此变幻莫测的战术,已经是战意俱消,早已被其凌厉杀势吓 得魂飞魄散 ,眼看两人将刀横于颈。 忽闻得“锵”一声巨响,方谪尘只感觉自己汹涌的气势一滞,同时自刀背上传 来一股重若 千斤的力量,裹得他虎口疼痛欲裂。 待他凝神一看之时,正见北斗一剑许问天的玉剑早已出鞘,正是许问天在千钧 一发的时刻 替黄威、林松两人解除开肠剖腹之危。 许问天俊白的面上艳红一闪即逝,若同无事一般立于方谪尘与黄威二人之中。 黄威、林松两人早已吓得面若土色,豆大的汗珠由额头上渗出。 方谪尘盯视着许问天,心里却无比的震憾,有人可以挡住他蓄势待发的一刀, 面前此人功 力之高,的确是他首次所见。 而许问天心里的震憾绝不会亚于方谪尘,要知道他刚才使出的正是武林圣地剑 林第一绝技 天极剑罡,他虽然仅练到第三重,但他的功力比其昔日未习天极剑罡的时候进 境何止是千里 。 而方谪尘居然面不改色地接下他的天极剑罡的一招,连血也没吐一口,此人的 功力几乎与 自己相差无比,一向目中无人,只把秦履尘当作自己的劲敌的狂傲的许问天, 首次面上露出 凝重之色,不得不对面前的方谪尘作出重新估评。 片刻之后,方谪尘手掌的知觉完全恢复,翻涌的血气逐渐平息下来,有了刚才 的一招制敌 ,面对剑林的卓越人物,他的信心也逐渐膨胀起来。 即使面对的是剑林的剑主级别的超卓人物,气势上丝毫不为人所动。 许问天也是冷冷盯视着方谪尘,道: “想不到剑林之外,还有如此高明的人物,许某倒是低估了你,看来本剑主得 亲自出手了 。“他忽然加头,朝身后的紫衣人望了一眼,然后正面对着方谪尘。 方谪尘立即估计到许问天的意图,即由许问天阻挡目前表现最为出色的自己, 让紫衣人和 金衣卫们来抢杀已经受伤,功力俱无的秦履尘。 方谪尘此刻却丝毫不敢出声示警,因为他感觉到此刻的许问天的精神气质已完 全将他锁牢 ,他的任何的轻举妄动都会被许问天感应到,他的心灵之间只要一分神立刻即 会出现破绽, 许问天的攻势也会接踵而来,到时定是不死不休。 方谪尘压下了强烈的示警战云的冲动,全心全意地面对劲敌许问天,只有祈求 战云能够自 保,拖一时算一时了。 这一次,面对的是剑林最为超群的人物方谪尘不禁没有产生一丝的畏意,心里 却感觉到一 种强烈的战意,仿佛很久以来,他就期待这一战一般。 许问天心里也惑然不解,武林之中居然还有如此的年轻人,并不因为自己来自 剑林而产生 丝毫的心理畏惧,反而战意更加浓厚。 许问天自然不知道方谪尘的师尊刺日昔日正是剑林的超群高手,由于特别的原 因被迫离开 剑林,同时遭到剑林海角天涯的追捕。 方谪尘对师尊的亦父亦师之情深如大海,自然地恨上了剑林,连带剑林下一代 的人也一同 恨上,在此刻方谪尘的心目中,剑林仅是一些无耻之人,因为其武功很高受武 林其他人拥护 变得狂妄自大,不明是非的一类之人。 这种自小即深植于心灵的看法,使他把对剑林人的全看作是洪水猛兽的一成, 也是向权威 挑战,所以对于这一战他渴望已久。 更何况面对的是剑林的少主,其意义自然更是不同于一般。 当然这一切是新的一代超群人物,北斗一剑许问天所难以理解的。 自天极剑罡修到第三重后,他仅是刚才仓促之间才小试牛刀,即使面对自己与 生俱来的强 敌,他亦不肯试用天极剑罡这等超凡入圣的秘技。 他突然发现眼前此人居然有种让他产生威胁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秦履尘给 他的灼痛感 ,仅是由于秦履尘同他的对抗是从小到大,可以说伴随他的成长,两人的争斗 也是有胜有败 ,有起有伏。 但自天极峰秦履尘自他的眼前坠入深渊之时,那一刻他产生一种巨大失落感, 他仿佛刹那 之间他产生巨大的失落之感,对秦履尘的感觉是友是敌,也难以分辨,但可以 肯定的是没有 秦履尘,他肯定达不到现有的境界。 所以在他的心底对秦履尘由以前的极度嫉恨,到如今的惺惺相惜,反而洛城之 外,他没有 施出天极剑罡,以为仅凭绝世的秘技即可以生擒。 哪料到秦履尘极度的沉着,误打误撞破了他的绝世奇招,但在深心里他依然相 信,在秦履 尘离去剑林的一段日子里,他修得天极剑罡,日益突破,要打败秦履尘,他却 有着相当的自 信。 猛然之间,杀出一个方谪尘,几乎有着与秦履尘同样优越的天赋。 许问天冷冷盯视着这突然间冒出的对手,似乎连对方肌肉的触动也不肯放过。 方谪尘感觉到许问天的眼神可以照彻到他的心底,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寒意, 但一种面对 剑林人的激烈感情很快掩盖来自强敌的威胁。 方谪尘一声高叫:“在下不客气了!” 方谪尘的长背刀缓缓伸出,丝毫不带一点逼人的刀气,但是在黑夜之中显得刀 光的流动, 映着山林的烈焰,让旁观者有种灼目疼痛。 方谪尘的修为已达到一等高手的境界,出刀之势完全已近乎收发自如,蓄势之 下,根本不 会露出丝毫的迹象,让对手猜不透其攻击点。 但方谪尘颤动的刀光离许问天仅三尺之距之时,旁观者开始为方谪尘刀上闪动 的刀光感觉 到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佛方谪尘的刀势中藏着无限的杀机,每一次颤动却又似 乎一个个陷阱 ,引君入瓮。 这种猜测与选择之间让每个人都感觉到是种痛苦的煎熬。 许问天却显得异常的冷静,丝毫不为闪烁的刀光所动,对于方谪尘的优势,视 若无睹,间 直像尊石佛般保持一种超乎异常的冷静,眼神清澈如水。 方谪尘大吃一惊,料不到许问天会如此沉得住气,仿佛已看透他的诸般变化一 般,让他费 心设置的十面埋伏,由于对方的不为所动,形同虚设,方谪尘不禁有些后悔, 他感觉自己低 估了许问天。 此刻,方谪尘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境界,可是许问天的莫测高深, 让他感觉到 对方犹如一深潭,看不见底,谁也无法料到一脚踏下去,将会有多深,由此可 知许问天的深 浅。 方谪尘心态一坚,无数闪烁的刀光变成一道赤芒,如同幻影般迎空直三尺外的 许问天,不 带一丝的风声,也无一颗尘埃抑起。 那颤抖的刀芒势如长空划出的惊电,眼看要角及许问天的腰际之时,许问天仅 是一摇一闪 ,修长的体形如成折成两半,凌空如鬼魅般飘飞,直向黑暗的夜空飞去,仿佛 退缩到黑暗的 另一边,像一只白翼的蝙蝠那般快倏如风。 方谪尘更是大吃一惊,因为他分明感觉到许问天飞退之时,周围的劲气在许问 天划翔之时 ,仿佛忽然被他抽走一般,自己面前完全如同一片真空,而飞退的许问天如同 一支得箭被一 把无形的弦拉得崩紧崩紧,如同圆月。 那种隐藏的潜力,让方谪尘感觉到许问天心中露出无限的杀机,大有一气呵成 之意。 许问天自黑暗之中扶玉剑奔袭而来的力量是何等的威猛,更何况他手中的玉剑 名列十大神 器,无坚不摧,攻无不克,谁人家挡其锋? 到了现在,方谪尘将要一尝其锋芒,更为可怕的是,方谪尘虽然感觉到了隐藏 于夜空之中 的铺天盖地的杀气,却丝毫无法把握到许问天会从何方而来,那把玉剑从何时 而降。 方谪尘暗然想想要是有人助他一臂之力就好了,他转念之间立即打消这种可怕 的念头,要 知道任何一丝的侥幸心理只能是彻底的失败。 方谪尘开始收敛心神,缓缓 闭上眼睛,顿 时眼前的明灭不住的火把全都消弥之内心世界,整个人的心神沉浸入一种无我 无敌的忘我境 界,心灵一片宁静,不为一丝一毫的外物所惊。 那种感觉是玄之又玄的,妙之又妙,仿佛自己的内心由于心神的沉静而漂涉起 来,自己的 身体仿佛突然之间和身边的草、树找到了某种联系,可以通过精神相互沟通, 来传递彼此之 间的欣喜与悲哀,仿佛又与这黑夜融为一体,自己毫无疑问的成为这峡谷,这 山势和地形不 可缺少的一部分。 那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许问天的存在。 许问天以惊人的身法,如金鸡般独立于一高达四丈有余的树巅之上,如同夜神 一般俯视着 脚下众人,仿佛一切尽在眼底,那闪烁着光芒的玉剑由于他功力的掩盖,连天 生的光芒也被 其遮没,眼神冷漠得像地狱的死神,透露出森森杀机。 片刻之后,许问天开始冉冉起飞,他白羽般的衣服凌空飘起,如同飞仙一般自 由自在,直 飞临于方谪尘的头顶,猛然倒扑而下,直如殒石破空而下。 方谪尘利用心神同大自然之间的特殊感应,猛然体会到了许问天的奇招,在许 问天身形临 空刚渡之时,方谪尘忽然灵机一动,双脚如同风轮一般在地上疯狂的踢动,卷 起漫天的飞尘 。 旁边的众人吃惊的看着方谙尘的颠狂举动,直到方谪尘完全淹没于那一幢幢的 尘埃雾之中 ,连其人影也难以看清了。 正在此时,他们忽觉山之颠,一通惊电自高空划下。 许问天自四丈余的高岸,兵剑狂驶而下,玉剑的剑尖叶出晶莹的光芒 夜空中 拖过,如同 流星一般灿烂,煞是好看。 待许问天狂攻而下时,发现方谪尘居然消没于巨大的烟雾之时,烟雾腾腾,形 成如同小丘 般的烟雾,让许问天是有目难见,片刻间失去方谪尘的人影,与此同时,也失 去了攻击的目 标。 战云也不禁有些佩服方谪尘的机警,要知道对决之间,武力并不是对决取胜的 唯一凭借, 更要靠一个人临阵的智慧和谋略,所谓上兵对下兵之力,正是取胜之道。 方谪法机智地利用地形,利用搅起的烟雾扳回失去的优势。 许问天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在临空下降的同时,沿着烟雾呈螺旋般的方向飞 飘而下,落 向离雾丈远之地。 一阵秋风迎面而来之时,那幢烟雾也随风飘移,隐隐露出方谪尘的人形来,只 见他仍立在 原位,只是面上、发上、衣上灰尘满布,如同沙粒之中钻出的土鼠般,灰头灰 面。 就连紫衣人也忍不住微笑,战云更是又好气又好笑,笑方谪尘的诡计自作自受。 许问天却是一脸的铁青,他势在必得的一招居然被方谪这么一胡闹般的搅和了, 而且简直 有些不明不白。 方谪尘此刻心里直叫侥幸,刚才他所占的地方若非沙地,如果是土地,想兴风 作浪也不行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接许问天那震惊世人的一招。 因为许问天那一剑的笼罩范围使他在峡谷之中是无处可遁,即使有地形可遁, 他也决不能 躲过许问天飞剑而来的劲气。 方谪尘自问即使是用尽全力,也难以挡住许问天气势盖天的一招,更何况 许 问天手执的 是神器一般的玉剑。 侥幸之余方谪尘也不禁吓了一身冷汗,连汗水自面上划过,洗过满面的尘埃之 时,如一道 泥沟,说不出的狼狈之状。 方谪尘情不自禁对许问天作了一个全新的估量,甚至认为许问天的功力比他要 高上半筹, 如果不是许问天比他存有更大的轻敌之心,他一定不会犯刚才的错误。 峡外的风浩浩荡荡的飞扑而来,而方、许二人像两尊雕塑驻立于风中,翻飞的 衣袂衬托出 两人与众不同的欣长身形,让人说不出的英伟。 许问天目如遥立的寒星,渗透出无边的冷漠。 方谪尘心神更是清澈如古井,目神之间如枯井无波,坚毅如铁,丝毫不为刚才 的失利所动 。 秋天的天气开始叫人不可捉摸,刚才还乌云笼罩,一阵狂风扫过之后,天上的 乌云开始成 群结队的四处奔走,而月光开始从乌云的缝隙之间突破出来,夜开始由漆黑, 变得迷朦一片 。 云也没了,隐约可见月亮苍白的脸,隐现于乌云的背后,仿佛峡中间的两人, 表面的平静 ,却难以隐藏于心底汹涌的战意。 当仰视天色之时,可以看到掩月的乌云正在徐徐游走,月儿面上的乌纱随时可 能掀开, 大地将重现于月光之中。 方谪尘虽然两眼内视,但来自于外界的反映,他依然可以感觉到云彩的移动, 月亮由暗到 明。 许问天双眼平视前方,冷傲的眼神,将世间的一切都神作过眼云烟,心底里冷 静得以至于 一切都不存地,只有时光的悄悄流逝,还有大地,天上乌云的游走,游问天际 的每一个角落 。 在月亮从乌云中露出一角之时,展露的光华直射而下。 众人感觉到方、许两人的眼神在那一刹那的忽然剧亮起来,不知是由于月光的 倒映,还是 两人目光的凌厉,两人的眼神让人有种不敢对视的神光。 在两人的目光交接之时,两人情不自禁心底一震,同时感觉到对方凌厉的杀气, 自眼神之 中飞射而出,如同平静的湖面忽然被抛进一块万斤巨石,掀起涛天的巨浪。 在那一刹那间,许问天的玉剑剧亮如同闪电一般,同时许问天的身形冲天而起, 白衣随风 飘舞,直如白鹤飘翔般悦目,夺人心弦。 几乎和许问天同时,方谪尘一声长啸,穿云而上,长臂刀拖过的光芒,直如驶 过夜空的慧 星,表现出丝毫不亚于对手的声势。 傍晚的影霞幻作乌云,又被夜风吹散,星光又重现于蔚蓝的天空。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