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旅途的开始 三百年,月樱花开过一次又一次,蓝色的花瓣伴着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娘 将银虎皮的披风披在我肩上,挡住了寒风,也挡住了我的脸。我将那缕紫色的头发 束起,风将它们飞扬,和雪花一起飘舞。娘踮起脚吻我的眉心,族长玄争大人和他 的女儿灵月微笑着望着我们。而我突然冷冷地望着风烬:“也许分开走更好,看我 们谁先杀死邪晋。”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后山走去。不是我讨厌他,这,对他对我, 也许都是一种磨炼。 我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路过爹的坟。我拜了三拜:“爹,我一定会杀死邪晋 的,您安心地睡吧。”我不知前方有什么样的敌人在等我。风从背后吹起我的长发, 遮住了我的眼睛,一丝茫然从心中涌起。正午,我终于来到了狼山山角。 这是我六百年来第一次下山,和山上一样,除了树,还是树。我突然停下脚步, 细细聆听,前方竟有打斗的声音传来,是那种兵刃与结界碰撞的声音。我又向前走。 不远处的空地,几个汉子正在破一个结界。我从一棵树后望去,那个结界中的是一 个少女。少女的脸被一块蓝纱巾蒙住,双目紧闭,额上有一个蓝色花瓣形的痣,两 个猫似的打耳朵朝下,身着一袭蓝色纱衣,长而柔软的蓝色头发在风中飘舞。我投 出几枚飞刀,寒光一闪,几个大汉一惊,互相看了一眼,逃走了。我只是把刀射到 了树上。娘一再告诉我,不要随便杀人。几个人刚走,少女跌落下来,口中涌出蓝 色的鲜血。 我没有理会那个少女,我走过去,拾起地上的一把刀。那刀十分奇怪,有点像 父亲的蚀月刃,但上面却盘着一条银色的龙。那龙也十分有特点,背上有一双如同 蝙蝠似的翼,如雪一般。我好奇地拨开了那把刀,刹那间那把刀光芒四射,刀上的 龙腾空跃起,化作一个黑发的七岁男孩:“大人,久等了!”“灵吗?”我冷冷的 问。男孩点点头:“请叫我银月。”我也点点头,银月又化作小龙盘在我肩上。我 转身欲走,银月却叫住了我:“少女呢?你是为了救她吗?”我回头看了看地上躺 着的少女:“算是吧……”“大人,救人救到底吧!”银月一摆尾,一个结界将少 女罩住。娘曾对我说过,灵的决定总是很有道理的。天空飘起了小雨,我微微点了 点头,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走去。 天边升起一轮半园的月亮。我生起一堆篝火,火光映红了我的脸。“好美……” 银月拉下少女的面纱,不禁赞叹到。我回头瞥了她一眼。的确,除了娘以外,我再 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女人:鲜艳的唇瓣,光滑的脸颊……只一眼,便在我心中留下一 个深深的烙印。“大人,那把刀……您还满意吧?”银月问我。“我想要的是蚀月 刃。”我凝视天上的月亮,冷冷的回答。“大人,那把刀你是不可以用的。”银月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继续说到:“蚀月刃的绝招是月之伤,不错吧?可你有没有想 过那种绝招是只有拥有纯正血统的妖精才能发挥它最强大的力量呢?”听了他的话, 我才明白,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妖力支配那把刀。月光恬静地撒满我的银发,而中间 那缕紫色的头发,向我诉说着神界的血统。“大人很有气质呢……和当年的孤枭大 人好像……”银月笑道。“你知道我爹?”我问他。“何止知道,我见过他,一个 非常……”“非常奇怪的男人。”一个声音从银月身后响起,那个少女站起来,, 竟有着和娘一样的冰蓝色的眼睛,只是眼神一点也不相同,是一种冷淡的目光,也 许还是受着伤,冷淡中还带着一丝疲倦。 我只是点点头,算作回应,然后站起身,向洞外无尽的黑暗走去。我不愿再和 她坐一会儿,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我闭上眼,心中刀绞般疼痛。 “等一等!”少女突然挡在我面前。我没有动,冷冷地看着她,而她也看着我, 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如水,可我却可以体会到她内心有一段悲伤的往事。正当我愣住 时,她突然跪了下来,声音如天籁般动听:“请让我追随您!”我的心猛的一震, 她低着头,银色的月光滑过她柔软的发丝,看上去甚至有些弱不经风。“好吧……” 我绕过她继续向前走。起哦也不知我怎样就答应了她,不只是因为那双如母亲一般 冰蓝色的眼睛。 “谢谢,我的名字叫紫渊……” 那日清晨,我们迎来了第一场战斗,对手是一个会冰系法术的少女,她只是坐 在刚刚融化的小河边,轻轻一挥手,一串木珠落在她的掌心,又逐渐变得细长,形 成了一把冰刺,尖端绿色,剧毒。 我小心地躲开飞来的冰刺,而紫渊双手并起,在面前撑起一个透明的结界。少 女眉头一皱,双手向上扬起,巨大的浪从她身后涌上来,从中间将我和紫渊切断, 站在浪尖,看着我们不知所措的样子,放肆地大笑起来。“大人,御风术。”银月 在我耳边轻声提醒。我手一挥,巨大的风从脚下冲起,银色的长发向上风扬,借助 风力,我向上一跃,落在少女面前,拔出刀,一步步逼近她:“邪晋的走狗,让我 先杀了你!” 少女一愣,忽然双手向下交叉,一根冰刺从手中向我射来。我竟没有想到,只 得闭上眼,等待鲜血从胸膛涌出的声音。 一声类似于金属撞击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睁开眼,冰刺在我脚边融化,眼前 无数绿色的藤条下舞,少女瘫坐在地上,我的刀抵住了她的脖子。在鲜血涌出之前, 少女笑了,笑容恐怖抵扭曲着,顷刻间又消失了,只有一堆尘土在我脚边。第一次 将一个活生生的智慧生命杀掉,我心中又一种说不出的矛盾。我回头看看紫渊,那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一根筋也不会抖动一下,同一个死人一般。“九尾狐 的味道……”她喃喃抵说道。我吸了吸鼻子,的确有一股古怪却很好闻的味道,我 嗅着味道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林中一块空地,空地中,一个少女背对着我们跪在地上。 “……是你……”紫渊眉毛微微动了一下。少女一拂宽大的衣袖,从地上站起来, 掩着嘴,娇俏地立在那儿。我不知如何形容她好,那种妖艳,是我见也没有见过的。 连族中最娇美的灵月也抵不过她的一分一毫。白毛镶边的暗红色长衫如血一般,纤 细的腰肢用腰带勾勒出来,一把小扇被白纱裹住,只有扇边的一点白色绒毛露了出 来。再仔细看她的脸,两片薄而鲜红的唇瓣,弯弯的鼻梁,尖尖的下巴,弯弯的新 月眉下一双含笑的细长的眼睛微微吊起,赤色的眸子如人间最珍贵的红宝石,一头 银色的长发高高盘起。“还没有忘记我呢……真是荣幸。”她笑了,声音慵懒如浓 郁的酒香弥漫再空气中。 我眯着眼睛看着她,心中突然想试试她的功夫。我挑了挑眉,手指一动,一枚 飞刀划过寂静,她只是一偏头,刀刃割断了她的发带。那一瞬间的华丽我永远无法 忘记:那银色的头发散开,如长瀑般倾泻而下,直垂脚踝。 “孤枭大人的大少爷……”少女转向我,笑容依然,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惊讶。 一只小小的白狐奔来,爬上她的肩,在她耳边耳语几句。“飞雪……你是说……母 后来了吗?”她的表情平静了许多,微笑着转过头,欢快地叫了一声:“母后!” 我向她身后望去,一个表情恬静的女人站在不远处。“母后!”少女微笑着走到女 人身边。 “……孤枭?”女人突然叫道。 “我不是孤枭,我叫做轩烬。”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孤枭是我爹。” 女人再次惊讶:“那……令堂是……” “九九。” “她现在还好吧?”女人又问。 “还行。”真是罗嗦!我皱了皱眉。 “令尊可好?” 我沉默了。她提起了那个人……我不知怎么回答,只是轻轻说道:“……死了 ……” “死了?”女人很惊讶,她喃喃的说:“他……怎么会死……怎么会……” 我突然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爹爹救助的狐妖赤仙。 “母后,我们该回家了。”少女的笑容依然妩媚妖娆。 “天也不早了,今晚你们就在我宫中过夜吧。”女人转身往回走,脸上是掩不 住的伤痛。 那晚,狐王摆下最丰盛的宴席招待我们。没有舞姬助兴,只有一把琵琶清脆的 声音响遍大厅。琵琶后是那个妖艳的笑容,身着暗红色如血一般的礼服,香肩微露, 眼神如钩。银月绕上我的脖子,微醉的我笑了,一缕发丝滑过指尖,如水银一般… … 次日清晨,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站在城门口,狐王笑了,她说:“杀了 邪晋……”我点点头,向林子深处走去,身边是紫渊,还有那个妖艳的女子――樱 栀。 当雷系的闪电飞向我们时,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作战方式。樱栀从腰间 拔出折扇,素白的缎带飘舞在她的周围,如她的发丝一般,只是她早已将长发盘起, 那只白狐飞雪――樱栀的灵,轻盈地落在她的肩上。我自然没有介入这次杀敌,如 同看表演一样旁观着这场华丽的战斗。电光一闪,那丝带只是微微一抖,很随意地 挡开魔族的进攻。 樱栀退到我身边,丝带缠上她的腰。“她已经没有力量反击你了,你可以去杀 了她。”樱栀指着不远处那个魔族少女对我说。我没有动。难道我的复仇要靠这些 女子吗?“算了,就当是我教训这些抢我江山的人好了!”她用扇子掩住嘴笑了, 一步步走近那个少女。少女惊恐地向后退,靠在一棵树上。樱栀高举折扇,白光一 闪,便只剩下一堆尘土落在粗糙的树干上。 我不知应当和她们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向前走,两个少女也一声不响地跟在 我后面。“大人,走错了,我们应当向海边走。”紫渊轻轻地说。“为什么?”我 回过头。“因为我们只能从海中一个叫落樱的岛上进入魔界,那是唯一一个设在人 间的分舵。”我点点头,向海的方向走去。“不累吗?想不想坐马车?”樱栀笑道 :“你的样子回吓到人的。”我淡淡的说:“如果我们对他们有恩呢?”她指着不 远处一辆马车,马铃声清脆悦耳。“你们看着吧,一会儿,我就让他们心甘情愿为 我们驾车而且分文不收。” 我们静静地观察着马车,赶车人是一个六旬老人,身边坐着一个约十岁的女孩。 不知走了多久,这已是这夜的黄昏。我渐渐有些不耐烦了。正当这时,只听马车上 传来一声尖叫,两个大汉挡在马车前,其中一个大汉走上前去,用刀抵住老汉的脖 子。 “杀了他们就没问题了。”樱栀招招手:“我们走吧!”我突然了是怎么一回 事,只得跟在她身后。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