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兄长的祝福 三天以后,我们便又上路了,杜仙儿的伤还没好,只是不想再让我们因为她而 耽误事情。紫渊说,离这里最近的是昼霁的城。魔界是八角形的,就像那个八角屋 一样,一会儿,一会就拔刀,一会儿就去见她。月樱在头顶大片大片地落下,大片 大片地开放,只有我们独自在这里,谁也不说话,安静得让人害怕。 不过,这里本来就是危险的,既使美丽,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感觉到,只 是一闪身,一道白光擦身而过,几缕银发悄然落地。“仙儿,你保护好自己。”风 烬的声音很小,但这里太安静了。我看了看肩头的银月,他点点头,在杜仙儿的身 旁撑起一个结界。风烬看着我笑了,我没有理会,只是感觉,从腰间拔出刀,朝东 轻轻一挥,只击出一道逼人的剑气。一个黄衣少女从一棵树后跃出,手中有光芒闪 烁。“昼霁派你来了?”紫渊突然说:少女点点头,只是一抬手,一道银光击向紫 渊。紫渊轻盈地一跃,手一挥,身边一棵月樱树的技条竟飞向那个少女。“你…… 要杀我?”眦渊站在树枝上,轻身问道,语气中隐约有一丝惊呀。“各有其主而已。 紫渊,我桐昼今日可以见到你……你出手吧,我们来比一比。”紫渊点点头。我收 起刀。紫渊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一种感激。 我看见紫渊飞快地躲过少女的进攻。“紫渊,快出手。”少女似乎有点恼了, 几束光芒同时射出。紫渊点点头,又一次跃起,落在少女的身后,手中紧紧握着一 把剑。“这是月呤?”少女问。紫渊再次跃起,剑尖突然指向少女。少女一惊向后 一跃,躲过紫渊的攻击。我猛地明白,光就像弓箭一样,是可以远程进攻的,而剑 不可以,紫渊突然一挥剑,冲向少女。少女手中送出一道光芒,紫渊侧身躲过,剑 尖指向桐昼,猛地刺穿她的脖子。 紫渊拔出剑,那把剑消失了,而那个少女也消失了。“走吧,也许昼霁已经着 急了。”紫渊转过身,看着我,说:“谢谢!” 终于到了昼霁的城了。城门口,一个少女拦住我:“昼霁大人让我带你们去见 她。”“可是我们要休息一下。”风烬说。“大人已经安排好了。”少女说。我看 了看紫渊,紫渊点点头:“除了幽霁,其他人都可以信得过。”我点点头,跟在那 个少女身后。 她竟把我带到了昼霁的宫殿!昼霁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带他们去。”她淡淡 地笑了。少女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将我们带到后院。 傍晚,我们坐在桌前,静静地用晚膳。谁孔洞说话,几双眼睛只看着桌子。 “你们怎么不说话?”小桔怯怯地抬起头,打破了这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 向她,却不知说些什么。这个孩子什么也不明白。 昨夜很早就睡了呢!我披上外衣,推醒身边的风烬,他揉揉惺忪的睡眼,从床 上坐起。我拿起枕边的刀,走出房间。 我推开大殿的门,紫渊已经来了,独自一人站在大殿上,冰蓝的眸如水一样平 静。我看到昼霁坐在王座上,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如太阳灿烂的光芒一般。她看 见我,微微笑了一下。“准备好了吗?”她说。不论是生是死,问的那么轻松。我 拔出刀,算作回答。而昼霁从王座后抽出一把宝剑,在面前轻轻一晃,一道金光从 剑身迸出。我闪到一边。昼霁搂搂长发,几道金光同时射向我们,这道光来得奇快, 我身体向右边一侧,光从我面前闪过,射向殿门。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推开了, 杜仙儿的身影竟出现在门口。“仙儿!”风烬猛地回头。眼前突然一片灿烂,我将 刀挡在面前,强大的刀量化作一阵狂风,扬起我的长发。 待我回过神时,杜仙儿安然无恙,因为她的周围,竟有两层结界,一层是银月 的,另一层很结实,是紫渊的。我回头,看着紫渊,冰蓝的眸如水一样平静。她什 么也没说,摇晃了一下,晕倒在地。 “没时间看你互相帮助了!”昼霁皱了皱眉,手中的宝剑飞出,一片金光笼罩 下来,我和风烬无处可逃。我用手挡住强光,全身热得跟火烧一样。“哥……我… …”风烬话没说完,便倒在进上了。正当我也快受不了时,身边的温度突然降了下 来,光也暗了。我抬起头,在我的周围,竟还有一层薄薄的结界。我再看紫渊,她 也看着我,口中不断涌出蓝色的鲜血。 昼霁看上去似乎有些恼火,一扬手,一道金光射向我。对于这一招,这结界根 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当光芒马上要射到我时,我举 起刀。光芒射到刀上,却从刀上反射回她的脸上。 “不要!快住手!”昼霁无力地用手挡那道光芒,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办法。 她终究被自己的招数化为灰烬,颈上那颗珠子滚到我的脚边。我拾起珠子,心中平 静如水。我已不会因为杀掉她们而矛盾。 “对不起,对不起!”杜仙儿在我身边不停地道歉。“你安静点。”我看了她 一眼。风烬仍然昏迷不醒,她说那么多“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看着床上的风烬, 便会莫名地恼火。“你怎么在冒汗呀?感冒了吗?快去休息!这里有我。”杜仙儿 又叫了起来,将我推出房间。这个女孩真是吵人。 我摇摇晃晃地走在院子里。刚才没注意到,我的确很不舒服。我在一棵月樱树 旁坐了下来,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到我房里休息吧。”我听到一个声音,如天籁 一般。然后我看到了紫渊瘦弱的背影,她推开风烬的房门,走了进去。接着是杜仙 儿惊呀的叫声。我淡淡地笑了一下,心中如同欠了她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起来。 我好累,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梦见我掉进了一片湖中,水渐渐漫了上来, 四周一片黑暗,娘和杜仙儿坐在岸边,没有人拉我,我想叫,但水已没过我的头, 连挣扎的力量也没有。然后我连气也喘不过来,然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阳光暖暖地洒在我的身上。原来是一场梦。我长吁一口气, 原来我也一直在怕呢。我自嘲地笑笑。 “哥哥还在休息,你不可以进去!”是风烬的声音。“太阳都这么高了,他还 在睡觉!让我进去!”一个陌生的声音,好像是一个老人。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哥!把你吵醒了吗?”风烬回过头,看着我。“我睡了多久了?”我问道。“好 长时间了……大概有三天了吧!”风烬说:“这个老头好吵人哦!” “你就是轩烬?就是孤枭那家伙的儿子?”老人仰起头看着我。那是个精瘦的 老人,鸵着背,还不及我的肩膀高。“你是预仙人?”我问他。娘曾经说过,魔界 住着一个叫预仙人的老小孩,擅于预知未来。“是呀是呀!”他点点头:“等你取 回羽霁的灵珠,把它借给我好吗?”我摇了摇头。借给他?开什么玩笑!给他我用 什么去列阵呢?“真小气!用一下都不给……”他撇了撇嘴:“那我就赖上你了。” 随你便。我轻轻“哼”了一下,心中暗道。“哥,饿了吧?我那里还有些吃的。” 风烬笑着说道。睡了那么长时间,肚子也饿了。我点点头,风烬笑着将我拉进房中, 留下预仙人在那里气极败坏地又跳又叫。 那一天下午,我们便上路了。在出城的路上,我在一个小摊前停下了脚步。 “哥?你怎么不走了?”风烬看着我,问道。的确,我不是一个喜欢逛街的人,但 我看到了一样东西,这是有一把琵琶,很妖艳的暗红色。我只是想到了樱栀,那个 美丽的少女。“多少钱,我买了。”风烬抢着把钱付了。我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好。风烬将琵琶给我,笑了,琥珀色的眸子中溢出满足,像个孩子。 羽霁的城离这里不远,那天深夜便到了。我们在城中的客栈住下。风烬似乎很 累,躺下便睡了。我一点睡意也没有,在房间的书桌前坐下,仔细看那把琵琶。那 真是一种好漂亮的乐器,如果有一天我还可以再见到樱栀,我一定会把这把琵琶送 给她。我望着窗外,心中想着。“大人,一定哦。”银月看透了我的心思,在我耳 边轻轻说。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因为有一股邪气在空气中越来越浓。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杀气好重。“风烬,有危险,快起来。”我我醒风烬,拉 着他冲出门外。 “谁?”风烬叫道。一个黑衣女子从屋顶跃下来,挥着弯刀。我忙从腰间拔出 刀挡住她的进攻。少女很敏捷地跳到我身后,用刀狠狠向我斩来。我一惊,猛一转 身再次挡住她的进攻。“御雷之爪!”风烬的指尖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我闪到边, 少女跃上屋顶。又从高处举刀劈下,我将刀一横,抵住了她的刀。 这个少女力气好大!我渐渐被逼退,汗水渐渐滑落。“你的主人是谁?”我感 觉这个少女一定不是一般人。“最后的敌人。”她说:“你不会打败她,你连认也 认不出来,你怎么可能胜利?”可恶!我向左一跃,她的刀在地上劈出一个深深的 裂纹。 她拔出刀,看着我。我这才发现,她正一点点消失。杜仙儿站在她的身后,一 脸惊恐的表情,手中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 “太失败了……”她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我突然觉得生命好无趣,回头看 杜仙儿,早已吓得脸色发白。 “杜仙儿,跟我来一下。”我收起刀,向门外走去。“哥……”风烬叫道。我 微微回了一下头,继续向门外走去,杜仙儿马上跟了上来。 我们来到一片月樱林里,蓝色的花瓣落在雪上,一切都那么平静,感受不到任 何杀气。 “你家有什么人?”我问她。“我是孤儿,能有什么人呢?”杜仙儿笑道,但 我却隐隐感受到一丝无奈,我们都是命运的玩物罢了。 “你回到人间想怎么样?”我又问她。 “和风烬在一起。”她跑到我面前,拉住我的衣袖,撒娇似地对我笑:“不好 吗?哥哥!” “可能不能伴他一辈子,他是永生的。”我甩开她的手,严肃地对她说道。 她笑了,笑得天真无邪:“哥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用我的一辈子去伴他。” 她的语气那样坚定。 “仙儿……”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称呼她。风烬好幸福呢!在他的一生中,如果 有一份平凡的关心,真的好幸福好幸福……我的嘴角不经意地向上扬了扬,心中却 满是伤感:什么地方才是我的归宿? “仙儿——哥——”风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仙儿向我点点头,跑开了。 “仙儿,没有危险吧?我真担心你们。”我听见风烬这样说。真羡慕他。我望望天, 微笑着,希望他们都快乐,我祝福他们。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