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守护的人 回到人间,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阳光暖暖地斜射进来,屋中却 如冬天一般寒 冷。 我没有看那封信,只是把它压在箱子下,一压就是三百年。 三百年,无数人出生,无数人死去,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早就习以为常, 命运的牢笼对我们来说也早已成了摆设。 这天刚刚下过大雪,狼话的人却都裹着厚厚的长衫聚集在这里。我们要在这里, 选出可以带领我们的最强大的王。 我依稀记得娘过过,爹的愿望就是当上族长,但他却为了娘,没有参加比赛。 我原本也不想参加的,但我仍然拿起了许久没有动过的圣久月。 我和风烬轻而易举地打倒了那些叫嚣着要君临天下的人。正如想像中的那些样, 我们最终成了对手。台下闹哄哄一片,准备看我们两兄弟怎样决一胜负。 风烬什么也没说,举起刀向我挥来,他不会下不了手的,他不再是一个爬在怀 中笑的孩子了,他长大了,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刀挥来的那一刻,我轻轻跃起,刀从我脚下掠过,迸出一了逼人的剑气。乘 他还没收回刀,我的脚尖在刀面一点,跃到了他的身后,挥刀劈向他,他一惊,猛 地转身,用刀挡住了我的攻击。可他哪里是我的对手? “哥哥!我还有仙儿!我比你更能胜任族长!”风烬大声咕道,额上已沁出大 颗大颗汗珠。“哦!是吗……”我淡淡地笑。“轩烬”风烬突然大声喊出我的名字 ——他愤怒了。他向后一跃,我的刀没入土中,他伸出手,在我脸上留下两道又深 又长的口子,鲜血不停地颊流下。全场哗然。 我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风……风烬竟然打我!一瞬间,许多记忆涌上心头, 我的风烬练刀的情景,我背着受伤的风烬在寻中奔跑的情景,风烬像一个孩子一样 抱着我的情景。还有……我第一次打风烬的情景——也是这样打伤他的。 “哥哥……对……对不起!”他也愣住了,结结巴巴地给我道歉。 “风烬。”我拔出刀回过头来,语气异常平静:“你想还给哥哥吗?” “不……不是的!我……”他无力地为自己辩解。 我扬起必,刀刃散出幽蓝的光芒。我感到体内的妖气再一次涌起,我挥刀斩回 报,他慌忙接住我的攻击。 “风烬,你听着!即使你再长大,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我说道,向左一闪, 将刀抵在人了的脖子上,风烬愣愣地看着我。 当人们正准备为他们的新族长欢呼时,我支了收起刀,转身离开了。“你赢了, 风烬。”我淡淡地说。即使风烬再长大,我永远都是他的哥哥。一个心怀罹的人不 佩当王。焱霁说过的。 天空依然阴霾,残鳞败甲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这多像记忆中的童年 啊……只是路的尺头再也看不到娘的身影。我抬起手,轻抚脸上那道已经凝住了的 伤口,就算我有不老的生命,可是……可是我还会有未来吗? 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她向我跑来,是狐族的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刚 刚满月的女婴,她倒在我脚边,嘴角溢出鲜血,身上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她绝望 地看着我,抽出手拉我的长衫,留下一个鲜红的指印。 这时一个男子跑了过来,他看看那个女子,又看看我。“你是她丈夫吗?”他 扬起手中的皮鞭,向我抽来。我微微一愣,抻手抓住皮鞭,又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我轩烬,你打得起吗? “咳……咳……大……大人饶……”他惊恐地望着我,脸已开始发青。 我把他扔在雪地中,只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看着他狼狈地逃走,我转身准备离开,地上的那个女子突然又抓住我的长衫。 “大……大人……谢谢你……”她说。 我停下脚步望着她,没有说话。 “大人……求求你……照顾……照顾我的孩子……”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拜托……了……”她的手渐渐垂了下来,双眼无神地看着我——她已经死了。 我蹲下来,抱起她怀中的女婴。那女孩保呼吸均匀,双目紧闭,睡得正香。只 是……那女婴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是一股既好闻又奇怪的气味——竟和樱栀 的气味一模一样!难道……她就是樱栀的转世? 我脱下外衣裹在女婴身上。 我欠下樱栀的,我将加倍回报她。 我找到了三百年前被我压在箱子底下的信,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 “轩烬: 娘要走了,可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娘不希望你像爹一样,但你却走了爹曾走过的那一条路,你因为你的骄傲而错 过了你的幸福。 不过这不怪你,怪娘,是娘太自私了,为了爹,不惜让你们放弃了一切,娘对 不起你。但娘仍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 轩烬,你答应娘,找到樱栀,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 宣纸上还隐约可以看见娘留下的眼泪。我合上双眼,以免让我的眼泪再流出来。 娘,轩烬真的明白了。轩烬不怪娘,轩烬答应娘。 耳边传来女婴的啼哭声。我抱起她,交给刚刚进来的紫渊。我告诉她,尽最大 努力让樱栀快乐地成长。 因为,我要用我的生命去守护她。、 我看着樱栀一点点长大。她的双目依然是瞎的,依然不能练习法术,但我依然 会守护她——年龄对妖精来说不算问题。 我很快乐,我会温柔地微笑,甚至有人怀疑我是不是已经疯了。但我真的很快 乐,可是……可是樱栀却让我如此失望!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爹!” 当她这样叫我时,我几乎边站立的力量也没有了。樱栀!我不是你爹!我是轩 烬呀!樱栀!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耿了吗?我呆呆地站着,直到风烬来到我身边, 将我轻轻抱住。 没想到,一转身,便是沧海桑田。 樱栀现在已经有七岁的模样了。但我总是喜欢把她带在身边,因为她是一个敏 感的孩子,她不喜欢狼族的其他孩子,她也很喜欢风烬、仙儿和紫渊,只有在没有 别人时,她才会高兴地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然后撒娇似地拉着我的长衫,叫, 爹。 我没有让樱栀学习太多的东西,只是让她学习弹琵琶。她弹琵琶的样子像极了 樱栀。她有时静静伏在我腿上,好民况我:“爹,为什么你身上的气息那样熟悉? 为什么……” 紫渊说,她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失,只要让见到达前世最罹的人。我问她,有 没有办法,让她看到。 但说出这话我便后悔了。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眼中满是忧伤。 我没有再问她。 樱栀喜欢在空旷的地方,提起她和长裙奔跑,因为这样不会让她撞到什么东西。 我看着她奔跑的身影,已渐渐成熟。如仿,她快慢 一个娇美的少女,和樱栀 一模一样,嗅着我的气息在我面前站住脚,叫,爹。 我用手轻抚她发中丝般柔软的长发。“爹,您说,别人空的人也会像您一样照 顾樱栀吗?”她扬起头。问我。 我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女生外向,难道上天让我做她一辈子的父亲吗? “爹!您在想什么?”她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们要回家了。” 我回过头,看到了紫渊。她有一点尴尬,缕了缕长发,转身跑开了。不知是不 是错觉,她的眼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好像是……泪。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