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中国之行(中) “已经看不见星星了……”我望着星光在清晨的薄雾中渐渐退去,喃喃自语道。 我偏过头,穆就躺在我身边的草地上,他的眼睛闭着,露水凝聚在他长长的睫 毛上,十分好看。 忽然穆睁开眼,一下子从草地上坐起来,警惕地望着四周。穆的意念力极强, 因此也十分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耳目。这也许就是让他守卫白羊宫的 原因吧――作为十二宫入口的守护者,一定要时刻保持高度的警觉。所以有时侯我 觉得穆真的很辛苦。 “教皇来了!”穆站起身,我随后也感到教皇的小宇宙,虽然只是十几秒的差 距,但这差距足以在实战中抢得先机,致敌人于死地了。 我正想说什么,忽然感到教皇的小宇宙充满攻击性,直扑老师而去!这是怎么 回事?我和穆交换一下眼色,立即冲向老师的房间。 当我们赶到时,看到教皇已经和老师火并起来!二人手中闪烁着能量波,一时 间聚集的光球越来越大,正僵持不下!我叫道:“教皇、老师,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为什么要打起来?” 教皇见到我们,立即以命令的口气说:“卡妙、穆,你们来得正好,给我杀了 他!这是教皇的命令!” 我和穆都楞住了,穆冷静地说:“教皇、老师,你们先停手,有什么事情先说 清再动手不迟。” “废话!穆、卡妙!你们是直属教皇的黄金圣斗士,教皇下达的命令你们敢不 听从?我说了,给我杀了他!”教皇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话中 充满怒气,让我和穆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说:“至高无上的教皇下的命令,我们的确应该全面执行才对。但是杀人这 种事,尤其是杀死象老师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我们不得不问个清楚!” 教皇冷冷地说:“要理由吗?他不遵从我教皇的命令,就是背叛圣域,这就是 理由!”说着双方均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火花在我们四周飞溅!。 情况十分危急,我和穆在理智与情感中取舍,但是我们都有一个默契,那就是 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绝对不能轻易出手! 于是穆说道:“我们是教皇直属的圣斗士,但更是雅典娜女神的圣斗士。我们 的行动,要以维护和平与正义而战。老师不会无缘无故反抗教皇的命令,请教皇息 怒,让我们问个清楚,如果老师的确有背叛圣域的行为,到时侯不用教皇出手,我 们也会全力一战的!” 我同意地点头说:“就算是雅典娜女神,也不会轻易下令杀人。我们应该听听 老师的说法。况且,三对一,他也逃不掉的!” 老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啊!好啊!史昂,你输了!” 我们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二人已经收手,教皇拍拍披风上的灰尘,有点不服 气地说:“哼,一群笨家伙……看来我这个教皇的威信越来越不行了!” 老师和教皇在房间的正厅面对面坐下,穆毕恭毕敬地站在教皇后面,我则站在 老师的身后。我问道:“教皇、老师,你们为什么打起来呢?” 教皇似乎是不高兴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和穆真是一点也不干脆,事事 都要问个为什么!若是带迪斯和修罗来,他们一定会坚定不移地执行我的命令,这 回儿这个老家伙肯定横尸这里了!穆更不象话,亏我还是你的老师,竟然不听从我 的命令!” 面对教皇的斥责,我低下头。穆依旧平静地说:“一开始教皇就没有要杀死老 师的心思,若是我们真的出手,第一个后悔的怕是教皇吧!” 老师在一边替我们解围说:“你们两个没错,不愧是雅典娜女神选中的战士, 面对问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正义的品行,即使面对强权也绝不低头,都是好样的! 我们只不过是为了争一瓶陈年老酒而打了起来,史昂这家伙竟然意气用事,以教皇 之尊以多欺少,幸亏你们识大体才没有酿成惨剧,比史昂强多了,呵呵呵呵……” 我和穆瞪大眼睛,二个老家伙竟然为了一瓶酒大打出手,真是太……幸亏我们 没乱来,不然就惨了。 教皇恢复平静的口气说:“行了,童虎,我们打了一辈子也没分出胜负,所以 你总是想办法来损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然后又转而对我们说:“刚才那只 是为了试探你们两个的反应及遇到紧急事情的判断能力,侥幸让你们过关,不要骄 傲!” 虽然教皇批评,我还是勇敢地提出自己的问题:“教皇,您把我们秘密地叫到 吾老峰来,又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们,究竟是为什么?” 教皇说:“好吧,我也不再隐瞒,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和老师商议即将到来 的圣战的对策!” 我和穆同时惊呼:“即将到来的圣战?!”说实话,一直以来圣域安逸和平的 生活,让人有种圣战离我们还很远的印象,没想到它说来就来了。 老师点头说:“没错!自创世以来,众神之间为争夺大地、海洋、地狱的控制 权,展开了连绵不休的战争,这战争几乎每三百年就会发生一次。我们圣斗士正是 应天时而生、专为守护地面的控制权的战士。雅典娜女神也曾经说过,她将在每次 圣战爆发之前降临大地来领导圣斗士。如今雅典娜已经转世,这说明圣战爆发已经 为时不远了!” 教皇接着说:“我和老师是上次圣战的幸存者。那次战争以雅典娜打败冥王哈 的斯为结束。之后我被任命为教皇,管理圣域,为雅典娜召集圣斗士。而老师则被 派到吾老峰附近,看守镇压108 个冥斗士灵魂的魔塔。” 我心中一惊,难怪老师经常不在天平宫,原来是在这里看守魔塔。忽然我脑中 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难怪我来到吾老峰后感觉有种力量在影响我的小宇宙, 总是觉得心浮气躁,现在想来肯定是受魔塔里关押的冥斗士的小宇宙影响!” 老师点头说:“没错,圣战即将来临,海王与冥王也将苏醒,所以最近冥斗士 的小宇宙活动得很厉害。雅典娜的封印很快就会失效了,到时侯108 个冥斗士将重 新转生到这世上,给地面世界以毁灭性打击!” “所以我们要倾尽全力帮助雅典娜保卫这个地面世界!”教皇庄严地说。 我望了望穆,他没什么表情。我想起了昨晚穆说的话,我知道他是反对战争的 ――果然,穆开口问道: “教皇、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正好老师也在这里――我不明白,神不是创造 这个世界的人吗?他们为什么还要发动战争,把杀戮引向人间,使世界毁灭呢?反 过来说,我们为什么要与众神为敌呢?他们不也是雅典娜女神的亲人吗?雅典娜不 是讨厌战争吗?既然如此,谁来掌权不是一样的吗?” 房间里一片安静,我屏住呼吸,心里只担心穆的问题过于直接了――这个提问 无疑对神的决定提出质疑,从本质上否定了圣域存在的价值!我紧张地望着教皇, 他可能会勃然大怒吧! 教皇没有生气,只是低低地问道:“穆,如果今天不回答你这个问题,你是不 是不会去战斗呢?” 穆坚定地摇头说:“不,我还是会尽全力战斗。做一个黄金圣斗士是我的命运, 不管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但玩忽职守、逃避现实是有违于我做人的准则的。” 教皇点点头,似乎十分欣慰地说:“很好,穆,你能有这样的认知,说明我并 没有看错你。”说着,教皇竟然取下了戴在脸上的面罩,露出了英俊的面庞,我第 一次这么近地看教皇的脸,二百年的岁月竟没有在他脸上划下一点痕迹。教皇的眼 光温柔而深邃,我惊奇地发现教皇与穆长得竟然如此相象! “我知道你从开始就不喜欢战争、不愿意成为圣斗士,是我剥夺了你选择人生 的权利。但你没有怪我,还是尽职尽责地守护白羊宫,就这一点,我应该感谢你! 其实你喜不喜欢战争并没有关系,只要能让我相信,即使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依旧 会穿着我当年的黄金战甲、以我当年的姿势、守卫我往日的战场,这就足够了……” 教皇深紫色的眼眸中充满慈爱――只是我从没听教皇说过如此伤感的话。 穆连忙单膝跪在教皇面前,低着头说:“对不起,老师,我说错话了!” 我也连忙跪下来替穆求情说:“教皇,穆他是无心之语,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老师拍了拍教皇的手,然后对我们语重心长地说:“优胜劣汰、物竟天择,这 是这世上所有生命的生存法则。就连小小的叶片为了争夺一缕阳光,也会相互之间 挤压,何况是统治天地海洋的神明!没有竞争,便没有进步。有了竞争,就免不了 会有战争!穆、卡妙,你们还记得沙加说过的关于无常的话吗?” 我说道:“沙加说过,这宇宙整体的真理就是无常,没有所谓的完全的罪恶或 完全的正义存在。” 老师点头说:“不错。我们总是喜欢把认知的事物为分正确的和错误的,就象 穆你认为杀戮是不好的事情一样。但任何纯洁的人,为了生存都会杀生,吃肉和鱼, 采花、杀死昆虫等,也会憎恨别人或伤害别人……其实谁都不想做这样的事。如果 这些都算是罪恶,那么人本身为了生存都是在犯罪吗?” 我和穆低着头,都没有说话,但老师的话却如同钟声在我们脑海中回荡,震憾 着我们的心灵! “神与神之间的战争,虽然是以众神为首,但实际上代表着的是各自团体中所 有成员的利益,并不是神一个人的意志啊!众神会投入战争,有时侯也是不得已的 事情吧?在战争中寻求平衡点,在战争中创造和平……唉,听起来好象是在为战争 开脱――可这是生存竞争中不可避免的过程啊。穆、卡妙,我们虽然是战士,但与 纯粹以掠夺为目的的战斗完全不同,我们的任务并不是创造战争,而是阻止战争或 是缩短战争的进程,避免更多的牺牲――雅典娜女神正是因此创造了圣斗士,懂了 吗?” 穆低着头,但我看得见他面部表情的变化,他点点头说:“老师,我懂了,谢 谢您的指点,使我去除了心中的迷惘,从今后我也会以新的态度来面对今后的战斗。” 教皇让我们站起来,然后说道:“圣域即将陷入重大的危机,所以才把你们叫 来,就是要对今后的行动进行布置。” 我和穆异口同声地说:“一切听从教皇安排!” 教皇犹豫了一下,望着穆说:“穆,你虽然聪明,但思想太过于叛逆,我担心 你还不能完全适应今后的战争。所以今天之后,你不要回圣域了,你到我曾经修练 的帕米尔高原,好好地反思一下。直到听到雅典娜的召唤,你再回圣域。” 我正想替穆争辩几句,穆很快就跪下答应说:“是的,我知道了!” 教皇转向我说:“卡妙,从今天起你速速赶回圣域,你要用你冷静的头脑和正 确的决断,阻挡邪恶的蔓延,化解圣域的危急。另外,你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那 就是要培养新生力量!” “新生力量?那是什么?”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也就是在十年的时间里、在年轻一辈的圣斗士中,培养一批力量足以匹敌黄 金圣斗士的战士!”老师在一边语出惊人。 我惊讶地说:“那怎么可能呢?那么短的时间不会觉得太仓促了吗?” 教皇摇头说:“今后的战斗将会异常惨烈,我们黄金圣斗士作为保卫雅典娜的 主要力量,难免会出现重大的伤亡,到时侯,就必须有相应的力量及时地补充!按 照我们圣域现在的规定,只有黄金圣斗士死亡后,才能通过竞争选出下任的继任者, 这样速度太慢,到时侯的情形也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培养接班人。 这样,我们应对战斗的压力就会减少很多!卡妙,你是圣域第一讲师,这个重要工 作就交给你了!” 感叹于教皇的深谋远虑,我坚定地说:“教皇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 好培养新生力量的工作。” 教皇深深地望着我们两个说:“最后想再提醒你们一句,今后的战斗中,情势 复杂,我们的敌人,也许并不仅仅来自外部,所以对于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行。我 正是看中你们两个都有冷静思索的头脑,才特别把你们叫到这里来……其实,论能 力、论头脑、论品行,穆、卡妙、撒加和沙加你们四个都有当教皇的资质,但是― ―谁能经受住战争的考验,谁才是今后真正的教皇!你们好自为之吧!我还有事情 要和老师谈,你们两个记住我的话。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回去以后不能对 任何人透露只言片语!下去吧!” 我们退出房间。站在门外我思絮万千,教皇刚才的一番话,无疑是表示要将教 皇之位传于我们四人中的一个――按理说只有现任教皇身故前才会做这样的交待, 难道……我偷偷望了一眼穆,他的神情虽然依然平静,但我直觉地感到,他和我有 一样的担心。 我说:“穆,看来情形似乎不妙呢!我们该怎么办呢?” 穆把手放在我肩上,故作轻松地对我说:“血雨腥风即将到来,我们唯有全力 战斗,从中拼出一条血路,除此外别无选择啊!明天我就会出发去帕米尔高原,卡 妙,圣域那边你就要多费心了!” 我感到穆放在我肩头的手在轻轻发抖。于是我拍拍穆的手,想安抚一下他内心 的不安:“放心吧,我会尽全力保卫圣域,况且还有撒加和沙加他们,只要我们团 结,没有困难不能克服的,倒是你一人在外要多加小心!” 穆微微楞一下,想说什么,他转过身望向远处的瀑布,喃喃地说道:“敌人不 一定来自外部啊……” 我明白穆的担忧,我只是希望那担忧不要成真。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