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58) 马宽赶到医院,于鹏正在三楼走廊里乱转,见到他以后直拍大腿:“我把月骧 的事儿给忘了,昨晚上……”原来昨天大家匆忙中把月骧的作用给忽略了,于鹏就 这样把它们带回家去,放在客厅里。小夫妻俩说了半夜的知心话,激情上来了,于 鹏和妻子按捺不住,行云布雨好一阵,终于双双魂飞云端,落得筋疲力尽。于鹏疲 劳得很,事毕就昏昏睡去,吴云是个干净女子,想冲个淋浴再睡,没想到刚要穿过 客厅去浴室的时候,看见足足有几十个鬼魂正在围绕月骧缥缈不定,年轻女人哪见 过这个,一声尖叫就吓昏过去,于鹏惊醒,冲进客厅也着实吓了一大跳,只见那些 鬼中邪一样围绕着月骧不离不弃,他连忙用印光法师的佛珠驱散了群鬼,只见吴云 面色苍白,牙关紧咬,当下和保姆把她扶起来,并喊进来外面负责警戒的便衣,几 个人七手八脚把吴云弄上车,送去了医院。 “大夫怎么说?”马宽关切地问道,于鹏摇摇头:“大夫说她惊吓过度,可能 会留下后遗症,现在需要观察,这不,刚才又起来闹了一阵,打了镇静剂才睡下。” “哎,怎么把月骧这茬儿给忘了。”“怪我怪我!”说话间谷丁父女也闻讯赶来, 朴相模此刻顶替了保护他们的公安位置。“怎么样了?”谷丁也很关切,于鹏大致 把过程讲了一遍,因为有谷小影在场,就略过了巫山云雨一节。谷丁疑惑道:“奇 怪,上次请鬼的时候,我们都看不到,你妻子怎么就看到了?”他把于鹏拉到一边 :“莫非你俩那个了?”于鹏很尴尬的一点头,然后问:“你咋知道呢?”谷丁解 释道:“只有刚做事以后,不仅体虚而且阴阳尚未调和,才有可能见到鬼物。”于 鹏连连点头,也不好说什么。只见谷小影向这边张望,又看看病房。谷丁问:“月 骧呢?”于鹏拿出一个布袋来:“喏,都在这儿,还有佛珠。”谷丁皱眉道:“这 玩意真怪!好像凑在一起吸引鬼魂的能力又加强了,看来得想法处理处理。” 大家七嘴八舌,对乌云的病情也没什么好办法,马宽等人又有案情在身,所以 站了一会,留下些钱说要买补品给吴云就走了,朴相模也要出去调查,而保姆说要 回去给吴云熬些营养粥,走廊里呼呼啦啦的清静下来,只有于鹏、谷丁父女,还有 一个负责安全的年轻警察。时间临近正午,谷小影出去买了些盒饭回来,大家将就 吃了,等乌云苏醒,可这针镇静剂好像劲头十足,很久也没有医生护士出来通报情 况,于鹏要去病房探视,都被赶了回来,闹得很不愈快。谷小影看在眼里,轻轻抓 住于鹏的袖子安慰他。 天色慢慢暗下来,谷丁开始在长椅上打盹,于鹏催促他回旅馆休息,谷丁不干, 几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回家熬粥的保姆迟迟没有回来,于鹏打电话过去,家里 没有人接,想来可能在路上。负责保卫的警察已经换了一班,这次是个更年轻的, 也许觉得这是个轻松差事,他没太上心,不时用手机发发短信,来回巡视只是做做 样子。大家心思没在安全上,也就没有搭理他的失职。晚饭吃过,医院的病人几乎 走光了,各个科室开始落锁下班,只留下一楼的急诊室和几个特定科室有人。三楼 偶尔有几个护士轻手轻脚走过,也很快就没了踪影。于鹏实在等不得,再次推开观 察室的门,这次没人了,他轻手轻脚走进去。 吴云正在病床上酣睡,从平静的鼻息来看,还算正常。吊架上挂着不知命的药 水,正在一滴滴注入吴云的左手背。“云,能听见我说话么?”于鹏轻声道,吴云 没有反应,于鹏又提高嗓音,这次吴云的眼皮动了,手也微微蜷缩起来,但是始终 没有睁开眼睛。于鹏有些焦急:“云,是我,阿鹏,你醒醒,醒醒好么?”吴云始 终只是动动眼皮,抽抽手指,再无其他动作。于鹏大加心疼,掉下泪来。这时谷丁 父女也进屋来,看到这个场面,谁也不好说话。门声响动,护士来换静点药袋了, 后面一个大夫跟了进来,见他们围着病人不仅皱眉道:“病人需要休息,你们怎么 进来了!”于鹏像拉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大夫:“大夫,她的病情怎样了?” 大夫轻轻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需要观察,类似情况百分之七十会通过调 养而痊愈。”“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呢?”“那就不妙了,可能变成痴呆,或者精 神分裂,或者醒不过来,俗称植物人。”大夫面无表情地罗列了一大堆令人心惊肉 跳的名词,听得于鹏手脚冰凉,他拼命恳求大夫帮忙,大夫无奈道:“我是医生我 当然会尽力的,但治疗有时候是要靠运气的,同病人自身条件有很大关系。你们现 在不要干扰她休息了,我们还需要继续观察。”大家只好退出来,重新在走廊里大 眼瞪小眼。于鹏双手抱头,深深把脑袋埋进膝间,谷小影去抚摸,于鹏突然狠狠抓 住她的手,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紧得要挤出血来。 两个人都哭了,泪水滴在手上,腕上。 时近午夜,护士又来换静点药袋,然后拿了旧药袋一言不发走开去。马宽第三 次来电话询问情况,于鹏语气很沮丧,让马宽也很为难。挂了电话,于鹏觉得浑身 发酸,医院的长椅实在不舒服,坐久了的人像浑身长刺,谷丁又开始打盹,谷小影 要把外套给他披上,于鹏按住她,给谷丁披上了自己的外套。不远处的长椅上,那 个小警察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此时的医院万籁俱寂,除了日光灯镇流器 的呜呜声,死一般寂静。 只听楼梯口有人声,两个大夫一个护士模样的人走了上来,护士身材高大,似 乎不像医院其他小巧玲珑的白衣天使。三个人看了看于鹏他们,又看了看睡觉的警 察,没说话,直接进了观察室,在里面装模作样鼓捣了一分钟,然后叫于鹏他们过 来,于鹏他们以为吴云的病情有了新变化,三个人都进了病房,话没说上几句,那 三个家伙突然抽出橡胶短棍在他们脑后一击,于鹏三人毫无防备,登时就被打昏在 地。一个人在于鹏身上搜了搜,找到了装月骧的口袋,似乎很兴奋,一振拳头。护 士又在其他两人身上搜来搜去,动作粗鲁,竟然是个男人假扮的。 这时医用电梯开了,三辆推车推了过来,后面也是化装成大夫护士的人物,他 们把昏迷的于鹏三人扔到推车上,盖上被单。那个小警察听到异常响动刚要起身, 一个“大夫”挥起橡胶棍,一下打昏了他,不过这次下手可能重了些,小警察直吐 白沫,怕是有危险。不过谁也没管他,三辆车推进电梯,到了一楼,门口只有一个 值班护士,“大夫”向她亮出了什么证件,隔了口罩闷闷地说:“病人转院,手续 办完了!”那护士在看言情小说,也没太在意,挥挥手叫他们过去。三辆小车一直 推到大门口,那里有一辆宽敞的救护车,油漆还很新,似乎刚喷好的。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于鹏等人弄进后门,砰地关上,车子一直没熄火,司机见收 拾停当,立即挂档松手刹,车子轻快地窜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59) 救护车七拐八绕开到了流经市内的东洮河岸边,那里有船在接应,于鹏等人在 救护车里又被加了一针麻醉剂,此时人事不省。十几个人划动两艘船,悄悄离开岸 边,向下游飘去,救护车也悄悄走开。马宽他们想到了所有的城市出口,唯独忽略 了河道。 东洮河是松花江的一条支流,小船慢慢飘出了市区范围足足十公里以后,前面 岸边似乎有人影晃动。小船上的人用夜视望远镜瞄了瞄,一挥手,两艘船轻轻靠岸。 岸上的人迅速将于鹏三人抬下来,弄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宽大越野车。最后一人上岸, 松开了缆绳,两艘小船慢悠悠自行向下游流去。四辆越野车发动起来,离开河岸开 上公路,一路向东。 马宽是后夜三点接到的电话,给吴云换静点药袋的护士发现做警卫的公安倒在 地上,当即报了警。当马宽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死了,后脑上挨了致命的一下。 于鹏三人下落不明。“查!把省城翻过来也要查到底!”马宽怒吼道,医院的走廊 里嗡嗡回响。 于鹏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他只觉得浑身酸软,脑后还有生疼的感觉。 一个脑袋枕在他的胸口,低头一看,是还未苏醒的谷小影。身下不时震动,似乎在 行进,他四下看看,原来置身于一辆越野车的后部,谷丁在对面也未苏醒。 “你醒啦。”前排座一个人回过头来,是黄晓晓。 “你?”于鹏瞪大眼睛,只见黄晓晓依旧那么干练,但好像略有消瘦。黄晓晓 有些尴尬,一扁嘴,眯起眼睛看着他。“我真没想到……”于鹏连连摇头,黄晓晓 淡淡地说:“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慢慢就知道了。”于鹏陷入五里云雾,又想起 什么,问:“你的枪伤好了么?”黄晓晓下意识按了按伤处:“好了。” 这时谷丁父女也醒了过来,谷小影听了一半的对话,皱起眉问:“她是谁?” 于鹏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了三个字:“前搭档!”谷小影把怨毒的眼神投向黄晓晓, 黄晓晓没说什么,转回身去。路两侧的绿树在晨光的照映下十分好看,点点碎金透 过树叶的间隙透在车身上,大家像在穿越一个不知名的梦境。 于鹏根据阳光的方向判断,车子一直在向东走。向东是山区,只有几个贫困县, 车子去那里做什么?他试着和黄晓晓说话,可是黄却不再回答任何问题,问得多了, 司机恶狠狠在倒车镜里看着他们道:“少他妈废话!再瞎白话我把你们嘴都塞起来!” 谷小影气不过抗议了几声,终于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家重新静默下来。车速很快, 尤其是路过村镇县城的时候,过收费站都是前车交费,他们的车根本不在收费亭前 停留,连向路人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到了下午,车子才在一处比较僻静的岔 路停了下来,有人拿来水给他们喝,但没有吃的。 整个下午车子一直都在行进,行进,毫不停留。由平地到山地,从直道到盘山 道,越走越慢,越走越艰难,越走越险峻。从时间和方位判断,似乎已经进入了长 白山麓,傍晚时分,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林区。路,似乎走到了尽头。这里是长白山 腹地,人工植树和原始森林的边界开始混淆起来,山林夜色的魅力从四面八方围拢 过来,包围了这一小队人。 “下车!”黄晓晓拉开后门,于鹏三个已经动弹不得了,因为长时间在车厢地 板上的缘故,手脚早已麻木,走不成路。几个大汉过来推推搡搡,他们不得不在枪 口的威逼下开步走向树林,剩下几个大汉把越野车推进密林,用树叶遮盖好,也紧 随其后。天色渐渐黑了,在强光手电的照耀下,大家延着一条粗糙到几乎看不见的 小道向前。不时有蚊虫飞来叮咬,但没人说话,没人抱怨,整个队伍异常沉默。 于鹏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看到,一些鬼魂正在追随着那个装月骧的袋子,而且, 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装月骧的袋子像一块磁石,死死地吸住它们,一路跟 随。山路很长,不知道走了多远,有人跌倒了,有人被树枝割伤,而且人人身上都 被蚊子叮了好多大包。谷小影刚刚爆出的抱怨立即遭到低声呵斥,再没人说话。于 鹏走着,看着,只见鬼魂的数目成倍增加,简直像一支庞大的护送队伍,不离左右。 终于,在一片黑乎乎高耸的石砬子下,队伍停住了,前面的人用手电似乎在做 什么联络暗号,随即,星星点点的灯火像鬼火一般亮了起来。灯火最密集的地方, 是一个硕大山洞的入口。人站住了,鬼魂却不安分地在四处飘飞,一直围绕着拿月 骧的大汉,多得像密集的流星雨。当然,这一切只有于鹏能够看到。山洞里有人走 来,似在迎接这支远来的队伍,为首的,于鹏很熟悉,是潘总,潘东明。 “于鹏,没想到我们在这种环境下见面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潘东明似乎 刚吃过晚餐,气定神闲地和这个昔日手下打着哈哈。于鹏怒视他,没有说话。潘东 明一摆头:“把他们领到餐厅,好生招待。进山有进山的规矩,来的都是客。”大 汉把他们推推搡搡弄进了山洞,里面更为宽敞,临时布置了很多灯盏,柴油发电机 突突突地运转着,在荒无人烟的山区分外刺耳。所谓的餐厅,是在一个枝杈洞子内 摆了些板条箱,上面有些饮料罐头火腿肠,大汉给他们解开了绳子,推他们进小洞, 随后到门旁持枪站岗。 三个人真的很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即便明天被枪毙,也要先填饱肚子 再说。食物准备的似乎刚刚好,吃饱的时候,也没什么余额了。潘东明好像刚忙过 什么事情,重来到洞口:“吃的怎么样?山村野岭的,没什么好伙食,对不住各位。” “潘总……潘东明!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鹏填饱肚子,重新有了精神。潘东 明笑笑:“我的故事很长,可能你们听了会烦的,这样,我还有几个客人,明天才 能到,你们今晚应该好好休息,到了明天,你们不仅有好故事听,而且会有好戏看。” 说罢从小洞口消失了,看门大汉重新端枪呆立。 山洞里很冷,尤其是晚上,三人身上衣服都不多,于鹏试探着和那个看门大汉 沟通,大汉穿了件夹克,自然不冷。他看看大家,对外面喊了什么,一会,有人送 来了两件军大衣,谷丁披上了一个,于鹏和谷小影挤进另一个。两个人相拥着,越 来越紧。 谷丁有些累,解决了温饱问题后裹着大衣靠在洞壁上,开始还能和于棚他们交 换眼神,慢慢就迷糊过去了,一个瞌睡,他脑袋贴在冰冷的洞壁上被惊醒,刚要换 个姿势,忽然发现,洞壁上依稀有很多岩画,连绵不断,笔法生疏。 难道,这是干粕正彦做法的那个山洞? (60) 谷丁细细凝视着那些年代久远的岩画,可能是洞内潮湿,可能是年头太久,岩 画有的已经剥落,加之灯光昏黄暗淡,很难发现。岩画似乎表现了一场战争,死伤 很多,各种形态的人倒在地上,作者用含铁的颜料绘制了鲜血的颜色,虽然陈旧, 却可以推断当年的鲜艳。“哎,你俩过来。”谷丁轻声招呼于鹏他们,三个人把脑 才凑近洞壁细细观瞧,只见岩画连绵不绝,高低错落,好像不只是这个小洞子,连 外面也有。 “还记得那个录像么?”谷丁瞪瞪地看着于鹏,于鹏一凛,想起了那些惨无人 道的镜头。“记得,难道这里……”“现在不敢肯定,但是关系一定很大!”大家 的心一沉,难道潘东明要学干粕正彦来砍头祭祀么?想到这里,大家都浑身冷战。 于鹏向外看了看,发现更多的鬼魂正在涌入山洞,成群结队,一团一块,好像赶集 一样。本来就阴冷的山洞更加阴森森,一股肃杀的气氛弥漫在洞中。 “好多鬼呀!”于鹏悄悄告诉谷丁,谷丁正在专心看岩画,没注意他说什么, 忽然一摆手叫他们过来看:“你看这幅,好像是祭祀场面呢!”于鹏过来一看,岩 画上好多赤色身躯的小人围拢着中间一个不太规则的椭圆,椭圆四周画满了黑色的 圆点。谷丁指着黑点道:“像不像干粕正彦祭祀时摆放的人头?”于鹏和谷小影一 点头。这时,门口站岗的壮汉不干了,一拉枪栓“你们,不准交头接耳!”洞内的 潘东明闻声过来,看三个人正在岩壁旁边,笑了:“你们也看到了,那很好,多多 研究,明天有什么结果和我交流一下!”说罢告诉壮汉:“随他们看,不用管!” 谷丁壮汉不再搭理他们,继续研究岩画,只见上面的不规则椭圆中,有一个青 绿色的圆环,而圆环上分别缀了四个长条形黑色,正中,是一个黄色的点。“月骧!” 几个人同时说了出来,那四条黑色弯弯的,正是月骧的形状。正中呢,难道是女娲 石?他们迫不及待看下一幅,这幅画简单多了,青绿色的圆环被画得很大,很多人 从里面鱼一样出来,但不是前面的赤色身躯,而是绿色的。“这,好像不是人!” 于鹏看惯了四处飘飞的鬼魂,指点着那些青色的画像,突然想到什么,对谷丁说: “还记得我们请鬼时候我说的话么,如果那个‘口’开得足够大,鬼就会过来!” 谷丁脸色有些白,一点头:“可能通过特定的磁场,鬼魂的能量被大大加强了,改 变了本质?”谷小影抓紧于鹏的胳膊:“好可怕,真像一扇鬼门!”于鹏点头道: “就是鬼门!” 接下来的画又是战争场面,可是,那些鬼魂也在其中,而且作者用了白色来描 述一种类似云雾的东西,之后对方似乎派出了一辆金光闪闪的车子,战争局势发生 了扭转,由于画面铺的很开,又断断续续,后面的就看不到了,似乎画在了外面的 洞壁上谷丁几乎想破脑袋:“难道是那场上古的战争?”他的思路一下子跳回了《 落经》,那上面所记载的月骧所属部落,正是蚩尤的先人,而蚩尤和黄帝的那场大 战,已经被无数的史书所记录。蚩尤为了取胜,做法放雾,而黄帝则得到了九天玄 女的帮助,建造了指南车,破解了迷雾,打败了蚩尤并将其杀掉。 “我的天,难道是真的!”谷丁喃喃低语,于鹏两人跟不上他的思路,连忙询 问,谷丁简单说了一下,指着壁画中那辆金色的车子道:“如果从黄帝部落的记载 角度,他们可能不知道鬼门的玄机,却详尽描述了指南车的妙处,而鬼门却从史书 上抹掉了,或者根本没有记载。”谷小影反反复复地看那些岩画,半晌疑问道: “可是长白山这么偏远,当年的黄帝蚩尤大战又发生在河北、河南境内,怎么会画 到这里?”大家都摇头,谷丁叹道:“如果鬼门一说成立,可能那个潘东明,会步 干粕正彦的后尘,来依样画葫芦搞什么鬼门试验了,也许,明天被砍头的就是我们。” “不是要49人么?”谷小影心存一点侥幸,于鹏破灭了这个希望:“人是不会错的, 他从沃奇建筑公司的工地弄走了那么多民工呢!” 大家都被这个可怕的预测吓住了。 夜无情地深下去,洞里始终有响动,里面的人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两点左右, 突然一些人戴了夜视镜拿着轻重武器出去,没人说话,匆匆在洞口消失了。谷丁靠 在洞壁上盘算着什么,半天没有头绪。谷小影只觉得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靠在于 鹏怀里悄悄落泪。于棚也是半点主意都没有,开始想要夺壮汉的枪冲出去,可是几 经考虑,觉得连一成胜算都没有,枉自送死而已。 这一夜,谁也没有睡,于棚一滴一滴数着谷小影的泪,然后用衣襟给她擦拭面 庞,谷小影抬起泪眼,泛红的面颊被泪水泡得犹如雨后桃花,她勾住于棚的脖子, 两个人吻在一起。 “轰隆!”远处突然传来几声连续的爆炸,因为太远,只有微弱的火光透过来, 折射在洞口。枪声像暴雨来临般骤然响起,啪啪的手枪声,突突突的冲锋枪声,点 射的大口径步枪声,还夹杂有手雷爆炸的轰鸣,寂静的夜顿时被撕得粉碎,仿佛百 十号人绞杀在一起,洞内不断发出嗡嗡的回响。三个人全都被惊得站了起来,看门 壮汉连忙用枪口指向他们,厉声命他们坐下。 枪声刚开始如狂风暴雨,后来逐渐稀疏,冲锋枪的短点射夹杂着大口径步枪的 震鸣,双方似乎脱离了接触,又似乎有一方几乎完全失败。过了大约十分钟,枪声 逐渐沉寂下来,偶尔还有几声零星手枪响,又闷又小。 于鹏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对发生的突变一无所知,心里只盼能够有神兵天降前 来搭救,不一会儿,洞口喧哗起来,他们十分紧张地注视着,企盼着公安武警的身 影出现,可是很快他们的希望统统破灭了,进洞的还是刚才出去的人,不过他们有 的挂了彩,有的被抬进来,人数也少了些,可能有被打死的。随后,四个浑身是血 的人被拖进了于棚他们所在的小洞子,像破麻袋一样扔在地下。其中一个挣扎起来 还要动作,持枪壮汉一脚踢在他腰上,那人哎呀一声翻了个身,正好把脸露给于鹏。 是马宽! (61) “马宽!”于鹏扑过去扶起他,另外几个人也呻吟起来,大家仔细一看,是许 建和两个壮硕的公安。潘东明不知何时来到小洞口,看着里面忙乱的情景摇头道: “想不到你们几个战斗力这么强,如果不是明天派你们用场,真该当时就用手雷炸 烂你们!”马宽嘴里不服输:“你个老犊子搞伏击!要不是老子……”潘东明笑了 :“你们就知道嘴硬,多少年了也不改。要不是我让他们手下留情,你现在连叫喊 的资格都没有了。”马宽努着眼睛,身上好几处伤口还在流血,于鹏连忙要撕开军 大衣的里子做绷带,潘东明却让人送来了整卷的纱布:“自己包吧,为了你们几个 活宝,我多死了五个人!” 马宽怒火中烧,一下把纱布扔出好远,谷小影捡起来,轻声道:“我给你包。” 几个人手忙脚乱包扎起伤口来,四个人好像都没有太大外伤,不是被弹片擦伤了胳 膊就是划伤了腿,纱布一层层裹上去,血慢慢止住了。马宽瞪着深情定闲潘东明质 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潘东明做了个拉线的姿势:“你们来的路上,我 可以从各个节点得到消息。不要以为你能从卫星照片上找到我的车队就很聪明,那 是故意留给你们的马脚。我早就算好了,一来根据卫星照片上的车数,你们领导不 会派出大量部队,二来你们长途奔袭,我们以逸待劳,这场伏击,是不是很精彩呢?” 马宽恨恨道:“马的!你整死了我们十六个弟兄!这笔账早晚要算!”潘东明悲天 悯人地耸肩道:“噢,这个任务很艰巨呢!”然后背手走掉了。 原来于棚失踪后,许建同北京总部取得了联络,北京立即发来了卫星照片,他 们对照各条路的车辆运行情况,最后锁定了开往长白山的一个可疑的小车队。马宽 和许建立即带人赶往这里。因为走得匆忙,又有些轻敌,带的人不是很多,没想到 刚到山洞附近就遭了伏击,由于他们没有精神准备,对方又配备了先进的夜视装置, 这场枪战立时就分出了高下,他们的部下都牺牲了,他们几个弹尽时被许多人同时 扑住,恶虎架不住群狼,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了。更糟糕的是,因为山区信号不 好,上级部门连他们到了什么位置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援军。 俘虏的队伍整整扩大了一倍多,小山洞里显得拥挤起来。 折腾了好半天,天色渐渐亮起来,马宽的牢骚渐渐少了,许建本就不多话,此 刻闷头想事情。于鹏看看新朋旧友竟以如此方式汇聚一堂,觉得滑稽,可又笑不出 来,他看看外面,随照天光放亮,洞里飘荡的鬼魂开始减少,不知道是看不到了, 还是躲在什么地方。他从没见过像这一晚如此多的鬼魂,简直可以用群蚁排衙来形 容,难道他们都要通过鬼门? 早饭是黄晓晓送来的。水,面包,火腿肠。 于鹏怨毒地看着她,黄晓晓似乎什么也没瞧见,从容地一样一样把东西摆在板 条箱上,半字没说退了出去。于鹏看到谷小影的眼神比他还要怨毒十倍。 马宽等人的伤痛似乎好了些,谷丁给他们讲了可能发生的活祭,几个人虽然故 作镇定,但都看出了恐慌。毕竟,砍头这种游戏,在中国已经几十年没人玩了。早 饭过后,大家有的看岩画,有的想事情,至于怎样逃脱,根本就没有可行办法,洞 外站岗的已经变成了三个人,想跑,门都没有。 突然,几声清脆的枪响,这次非常的近,似乎就在洞外。大家兴奋起来,都以 为援兵到了,马宽和许建摩拳擦掌,准备去夺取看门壮汉的枪。可是没过多久,枪 声就停了,洞里的人除了跑进跑出,并不见慌乱,不一会儿,又一个被打了满身血 的人给扔了进来。 这下大伙凑全了,是朴相模。 朴相模得到消息比较晚,只好一路在后面紧追不舍,等他赶到的时候,伏击战 场已经打扫干净,尸体被弄走,只留下被压倒的草和树干上的枪眼。朴相模想偷偷 接近山洞救他们出来,没想到很快就被发现,打死三个人之后,他也被按倒在地, 肉搏中弄了一身的伤。 “你们都在阿!”朴相模说了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连看门的壮汉都憋不住 乐。这下,再没一点希望了。 潘东明带了一票人过来,把他们押出山洞,于鹏等人以为就要砍头,拼命挣扎, 潘东明笑了:“你们这些人可真怕死,我只是带你们参观一下!昨天晚上,祭坛已 经搭建完成,没有人验收怎么成。”于是壮汉们两个架一个,拖了他们走向山洞深 处。于鹏留心看着,发掘这个山洞的里面和干粕正彦电影中的那个完全吻合,他看 看谷丁,二人心照不宣,都摇摇头,又点点头。 在里面最宽敞的地方,一个巨大的祭坛已经搭建完成,直径在五米见方的大圆 圈由砂石粘土和陶瓷片组成,中间镶套了一个正方形,正方形同圆形的四个交点上, 分别树立着四个奇形怪状的图腾柱,看上去非常类似玛雅文明的那种。祭坛正中央 是一小片紫色原木,看不出树种。潘东明给大家指点着:“这个地方是放置月骧的, 这里是女娲石,这里……”他看看大家:“其实你们对岩画的研究已经很多了,也 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今晚我不想要你们做祭品,那样太可惜你们这些精英。”于鹏 以为潘东明改了主意,却听他道:“不请你们做祭品是因为祭品名额已满,不过, 我还有更刺激的游戏留给你们。”说罢,向旁边的一排木桩努嘴。 木桩很粗大,一看就是捆人用的。“你个老犊子!畜牲!”马宽突然爆发,好 几个壮汉十分费力的把他压住。许建突然问:“祭品是那些失踪的民工吧?”潘东 明一点头:“对,聪明,不过他们现在的心情可比你们好多了,因为我用麻醉剂稍 微多了些,到现在还没有醒呢!”谷丁盯着他道:“干粕正彦是你什么人?” “问得好!”潘东明轻轻拍手:“我要讲一段很长的故事给你们听,有需要方 便的,现在请早。” ---------- 博富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