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03年8 月26日,纽约。 莫娜·阿尔弗莱德的诊疗所内。 八月,是整个夏天最炎热的一个月。阿尔弗莱德刚刚接受完一个病人的咨询,她看 了看表。“距离下一个约定病人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左右,趁这个功夫先去洗个澡。” 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阿尔弗莱德接起电话。 “请问是莫娜·阿尔弗莱德医师吗?”电话的另一边问道。 “是的,我是。” “您好,我们是纽约市精神病重症研究所的。” “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昨天研究所接到一个重症病患者,是从芝加哥押遣过来的。” “押遣?”阿尔弗莱德有些不解。 “是的,因为涉及到一些刑事命案。” “这……” 研究所的人员没等阿尔弗莱德说话便继续讲:“这位病人有着很复杂的心理,让人 难以捉摸,我们对此都感到非常疑惑。如果阁下有兴趣……” “哦,抱歉,我真的不想接这种病人。”阿尔弗莱德连忙拒绝。 “不,不是接收。”研究所的人员更正道。“鉴于您是精神病方面的专家,我们只 是想请您过来看一下病人的病情,然后提出一些分析和意见。” 原来只是被请去研究一下病情,阿尔弗莱德稍微松下一口气。 “好……好吧。”莫娜勉强地答应了下来。 莫娜·阿尔弗莱德真的对重症病没有任何兴趣。她并不是在逃避学术的研究,而是 不想见到这样的患者。因为在她看来,那些病人的思维完全不可理喻,整个内心就是一 团混沌。而他们眼睛所看到的世界都和普通人不一样,说出来的话甚至能让人发疯。 “唉。”阿尔弗莱德挂上了电话,叹了一口气。 下午2 点30分莫娜·阿尔弗莱德推掉了手头上的工作,如约来到了纽约市精神病重 症研究所。 整个地方就像一个小型监狱。只有靠在路边的那一栋建筑是研究员们工作的场所, 建筑后面就是一排排像牢房一样的管辖区,管辖区有一个跟建筑连接的通道,其余四周 都被高大的围墙和带刺的铁丝网包围起来。并且这里对患者的管理比现在的监狱更加严 格,患者们基本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多半都是被关起来。吃饭,喂药都是在自己的房 间里单独进行的。一开始刚进来的病人由于不配合医务人员的治疗,常常被打镇定剂。 这个药物对神经的伤害很大,久而久之,他们渐渐地变得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更像个傻 子,痴呆,眼睛里透漏出的只有呆滞的目光。研究所曾多次发生过因镇定剂的用量过大 而导致患者变成植物人的事件。当时被《纽约时报》严厉的批评过。因此市民们对这里 的印象都不好,包括阿尔弗莱德在内。 阿尔弗莱德下了车,几个研究员热情地接待了她。 “您好,我叫班德·史密斯,是此次患者的主治医师。上午是我给您通的电话。” 其中的一位医生主动自我介绍道。 莫娜·阿尔弗莱德打量了一下他。这个史密斯不论是身材还是样貌,看上去都非常 ……粗旷。他的身高至少在190 公分以上。啤酒肚高耸,就像一口锅倒扣在他的腹部。 他那庞大的脸盘上挂着幅细小的眼镜,眼镜架把太阳穴附近的肉挤压得塌陷了进去,形 成一条沉沉的长印。头顶上的头发秃得差不多了,活像一幅“地中海”地图。再加上一 大串密密的络腮胡……“这位史密斯先生看起来倒更像个干力气活的。”阿尔弗莱德心 里想。 班德·史密斯把阿尔弗莱德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嗯……电话里您说得有点含糊。说实话,我还是不太清楚您请我来的目的。”阿 尔弗莱德坐了下来,说道。 史密斯拉开了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照片,上面的都是同一个人。“这个 人是全国通缉的要犯,前天刚在芝加哥被抓获,之后查出他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便 送到了我们这里治疗。” “他犯的什么罪?” “杀人!四个月内他在16个州杀了28个人,其中包括妇女和儿童。这些人都和他没 有任何的关系……” “哦,我的天!”阿尔弗莱德听到这打了个重重的冷颤。“那你……想叫我做什么?” “哈哈,别还怕,阿尔弗莱德女士,我们就是想请您看一下这位病人,听听您对此 病情的看法。” “是……面对面? ” “嗯,是的。到时候您会很安全的。等您看到他时就会完全放心了。” “这个人……叫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阿尔弗莱德对此很诧异。“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这个人?” “不介意的话,就现在吧。” “好。”虽然阿尔弗莱德这么说,但还是一肚子的不乐意。 史密斯医生拨通了桌上的电话。“喂,怀特·霍尔德先生吗?……现在我和一位专 家想去看一下那名患者……嗯,好的,谢谢!” 简单的通话完毕后,史密斯放下电话,回过头来对着阿尔弗莱德说:“虽然我是主 治医生,但我没有权力去见患者,必须得在刚才那位怀特·霍尔德先生的同意和陪同下 才可以,他是押遣患者过来的芝加哥警察。” 莫娜·阿尔弗莱德听到这里禁不住笑了一下。她明白这是为什么,这家研究所的医 护人员对待病人的态度是在全市有了名的。而芝加哥方面的警察,是想让他们对此病人 作以研究与治疗,而不是虐待,这样对病人本身和整个研究所都有好处。因此芝加哥警 署专门派遣了一名警察负责押送与看管这个罪犯,而这名警察恰巧就是坏特·霍尔德。 霍尔德临时的办公地点就是这个研究所,没过5 分钟,他就到了史密斯的办公室。 史密斯将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就带着他们去了重病管辖区。 他们顺着与研究大楼连接的通道到了管辖区。这里的景象与刚才在大楼里截然不同。 整个走廊里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像一个阴暗潮湿的仓库,到处都是铁丝网交织成的 围墙,到处都是闪着红灯的监视器。 走廊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道牢固的铁门,为的是防止病人逃跑。因此每次医护 人员们来此察看病人的病情时,都要一遍遍的打开这样的铁门,很是麻烦。他们穿过了 四道隔门,来到那个有着严重心理疾病的患者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钥匙只有怀特·霍尔德才有,霍儿德打开了门锁。 一幕很夸张的景象映在阿尔弗莱德眼前,可以说患者是被“固定”在了这个房间里。 他们给他特制了一所固定台,病人身上不仅被勒着束身的夹克,整个身体还被锁在这台 铁架上,只有头部可以转动。在铁架上有一个红色的按钮,是在他指尖刚好可以碰到的 地方。 并且,他们用一副特制的软胶面具套在了患者头上,他的眼、耳、嘴都被蒙了起来, 只露出一对鼻孔呼吸。可以说,这人完全与世隔绝。 “老天,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吗?” “呵呵,不是,特殊病人,特殊待遇。”史密斯开着玩笑。 阿尔弗莱德白了史密斯一眼,问霍尔德:“这个红色的按钮是什么?” “无线呼叫器!”霍尔德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扬声器。“病人呼叫我用的。” “的确是非常安全的措施。”阿尔弗莱德看到这才放心了下来,说:“这样吧,你 们在门外等我,我单独和他谈。” “好!”霍尔德取下了套在病人头上的面具,和史密斯一起离开了房间。 莫娜·阿尔弗莱德拿出了纸和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好。” “你好。”病人微笑的说。 随和的声音把阿尔弗莱德吓了一跳,这与她之前想象的恐怖场景完全不一样,她清 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嗯……我叫莫娜·阿尔弗莱德,你叫什么?” “帕里安·索马”声音依旧很随和。 “哎?为什么史密斯不知道你的名字?”阿尔弗莱德纳闷道。 “他没有问过我。” “唔?”阿尔弗莱德觉得有些蹊跷,想了一会儿,继续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 杀人?”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可,可是……” “请相信我,我觉对不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这一句话把阿尔弗莱德说愣住了,随和的声音加上这句诚恳的话语,怎么 看都不像是个变态杀人犯。 “我很思念我的妻子和儿子。”索马继续说到:“我想我离开他们到现在快有50年 了……” “哦,50年?天,开始说胡话了……”阿尔弗莱德心里想着。 15分钟以后。 阿尔弗莱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您怎么认为?”史密斯上前一步问道。 “我认为?要么是你们搞错了,要么是这个人患有人格分裂。他从头到尾都不像一 个杀人犯。” “嗯,的确是。”史密斯点着头,捋着大络腮胡。“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叫什么?” “帕里安·索马。对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叫什么?” “哦,我不是不知道,我是不知道哪个名字才是他的。帕里安·索马,又多了一个!” 说着史密斯拿出了笔记本。“瞧,这里记载的所有名字都是他的……” 笔记本上面列着一排人名:安德鲁·约翰逊,里昂·杰斯,史丹利·琼斯,本·科 洛斯多克,伊克·艾尼奥……总共有12个人名!! “艾玛!?索芬!?凯洛尔!?这些都是女人的名字啊!?”阿尔弗莱德看着笔记 本,惊奇的问。 “是的,这些都是他的名字。” “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