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岩上的婴儿 江南八月,阳光灿烂,天空一片湛蓝,隐隐几朵白云在飘荡。 在一座人烟稀少,猛兽出没的深山里,老猎人跟着一条受伤麂子的血迹追到一 处山岩下,只见面前是茫茫一片齐腰深的茅草,麂子的血迹消失了。老猎人凭着三 十多年的打猎经验,估计受伤的麂子跑了四五里路,流了那么多血,已经躲进茅草 里了。可是,去这么大一片茅草中搜寻,无疑于大海捞针!他没有进去搜寻,守株 待兔。他躲在一颗大树后,静待麂子的出现。 他等呀等,到太阳当顶时,他的肚子里咕咕地叫。他想,山下的乡村们吃中饭 了吧,可我还没吃早饭呢!这只该死的麂子,害得我等了半天,就是不出来,等我 捉到你,看我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老猎人不禁微笑起来。他记得早上出来 时带了一张烙饼,一壶浓茶的。他从一个旧得乌黑发亮的黄色军用书包里把烙饼和 茶壶都拿了出来,然后撕了一块金黄的烙饼,往长满长长胡须的口里一塞,嚼了几 下,拿起茶壶喝了一口。他没有接着吃第二块。他停下来,仔细地观察面前的茅草。 看了一阵,茅草中除了有微风吹拂,没有什么动静。偶尔有野鸡和布谷鸟降落 到山岩上,蹦跳一会儿就飞走了。老猎人接下来又吃烙饼。这次,他把整块烙饼折 叠起来,放在嘴边,一边吃一边想,这只麂子这么久不见动静,是不是死了?如果 是死了,那就白等了。如果它躲进一个我未曾知道的岩洞里,那它今天是决不会出 来的。 这么一想,动摇了,失望了。不过,既然到了山岩上,采几颗灵芝回去,也不 白来一趟。他记得上个月在这里采过几颗灵芝,卖给一家药店,得了一百多块。 他仿佛看到了山岩上一颗板栗色的,手掌大的灵芝,足足有半斤重!他美滋滋 地站了起来,背好包和猎枪,穿过茫茫茅草,往山岩上攀登。山岩陡峭,有些岩石 上长了青苔,脚踩在上面滑滑的。他尽管有丰富的攀岩经验,也还是小心翼翼。他 一步步往上面攀登,爬几步,往周围看看,是否有灵芝。可是,爬到半山岩上也没 有发现灵芝的踪影。这时候,他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不经意间看到了一颗灵 芝,他的心里顿时射进了一线阳光,暖融融的舒服。爬到近前一看,这颗灵芝太小 了,正是成长期,采了可惜。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遗憾地离开,继续往上攀登。 越往上,越陡峭、险峻。突然,“噗”的一声,在他左手上方的一个岩洞里飞 出一只红绿相间的野鸡。他当时吓了一跳,险些松手,滑落下去。要知道在这一百 多米高的山岩上滚落下来,非死即残!他受了惊吓,而且体力不支,靠在岩石上休 息了一会儿。他感到喉咙火一样干燥,取下茶壶,拧开盖子,举到嘴边。可是茶壶 里的水所剩无几,他不敢多喝,只是稍稍打湿了嘴巴,就把盖子拧紧。他想,离山 顶不过二十米了,等到了山岩顶上就将茶壶里的水一口喝光。他不敢休息得太久, 因为天色不早了,如果摸黑下山,就很危险。山里的蛇,野猪,狼,都是人类最危 险的故人。它藏在暗处,你看不到它,它给你突然攻击,咬你一口,你就有生命危 险! 他鼓足了最后的力气,又开始往上攀登。忽然,前方一颗树旁的草丛里隐隐出 现了一颗灵芝,而且是一颗不小的灵芝,他一下子精神大振,奋力爬过去。到了跟 前,轻轻地把盖在灵芝叶面上的草丛扒开,这才发现,这是一颗巨大的灵芝!他从 未见过的巨大的灵芝!灵芝表面光滑完整,色泽鲜艳,有一把小伞那么大。他兴奋 极了,马上掏出腰刀,小心地将灵芝周围的土壤扒开。他边扒土,边回忆以前在药 店里看过的一颗灵芝。药店老板说它价值二千多块。而那颗灵芝还没有这颗灵芝的 三分之一,那么,这颗灵芝最少也值六千块了。不,听药店老板说,灵芝越大,越 值钱,是成倍数增长的。所以,这颗灵芝万块以上!一万块对他来说是多么耀眼的 数字!抵得上他四年的收入!对了,现在住的那二间土砖砌墙,树皮盖顶的房子还 是父亲遗留下来的,年久失修,破旧不堪,早就应该翻新了。还有山下的乡村们差 不多家家有彩电了,我家还是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也要换换了 就在他做着美好的梦想的时候,忽听到由远而近的一阵强烈的呼啸声。他抬起 头一看,一个巨大的,像碟子一样的,耀眼的银白色光盘从山岩顶部擦身而过,一 眨眼就又飞向了天边,其速度之快远远超过美国的UF隐形战斗机!他惊诧不已,兴 奋不已。以前听说过的飞碟现在亲眼看到了,那是值得多么欣慰和自豪。随后,好 像听到婴儿的哭啼声。他屏声静气地倾听,声音来自山岩顶上。可是,这个时候谁 还会把婴儿带到山岩顶上来呢?他再往四周搜寻,根本就没有人。他感到非常奇怪! 莫非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父母将婴儿抛弃? 婴儿的哭啼声不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心头上。他犹豫了一下,停止了挖 掘,奋力爬向山顶。就在到他到达山岩顶部时,一只狼闻到婴儿啼哭声飞奔而来, 眼看就到了婴儿的眼前,张开了血红大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猎人大吼一声, 跃上山岩,举枪瞄准狼。狼吓了一跳,转身望了一眼,仓皇逃去。猎人怕吓了婴儿, 没有开枪,也没有追赶,放下枪,走近婴儿。一个赤身裸体,皮肤白嫩,淡蓝色眼 睛的婴儿躺在草地上,一边哭啼,一边四肢乱蹬。老猎人将他抱在怀里,一边哄一 边摇。很快地,婴儿不哭了,睁着圆圆的大眼,吃惊地望着他。老猎人觉得这个婴 儿不但长得非常可爱,而且很乖,满心欢喜,顾不得岩石上那颗价值万块的灵芝, 抱着婴儿就往山下走去。 回到家里,老猎人的老婆见他打了一天猎,一只野物都没有打到,心里不高兴, 再看他手里抱着一个婴儿,更是大吃一惊,问道:“老头子,这是谁家的婴儿?你 怎么弄来了?你想当保姆呀?” 老猎人呵呵笑着说:“他是天上的,是老天爷送给我的!” 老婆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你个死老头子,我看你是发烧了!” “我没有发烧,我清醒得很。告诉你吧,我真的是在山岩上捡到的。” “真的是在山岩上捡的?你骗小孩子还差不多快说实话!” “老婆子,告诉你,今天我遇到一桩非常稀奇的事”老猎人一五一十将他所见 所闻全部告诉了老婆。 老婆简直是听天方夜谭。但是,她又不得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她跟丈夫相处 四十年了,了解丈夫的脾气,他从不讲假话的。何况面前真真实实地有一个可爱的 婴儿。细看时,婴儿的手掌心非常奇特,红彤彤的,好像镶着一个红太阳。老婆婚 后无生育,现在老年得子,比什么都幸福。老二口高兴得像得了一个宝贝似的,笑 得合不拢嘴。老猎人想给婴儿起一个名字,跟老婆子商量来商量去,一个晚上都没 有定好。 第二天早晨,老猎人突然来了灵感,脱口而出:“龙空儿!”他马上把这个名 字告诉了老婆。老婆听了觉得很有意思,很符合实际,就同意了。于是,这个捡到 的天外来客,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老二口高兴之余,麻烦来了。婴儿正处在吃奶期。可是,老猎人一家住在半山 腰,单门独户的,附近没有人家,到哪里去寻找哺乳期的奶妈呢?老猎人只得下一 趟山,到镇上去买奶粉。 老猎人跟一家叫“和气”的商店老板混熟了,每次买东西都去他那里买。商店 老板姓李,名和气,为人厚道,老少无欺,商品比较齐全,所以生意红火。他见老 猎人要买奶粉,就有些疑惑地问:“子安老兄,你是不是要去走亲戚?” 老猎人笑眯眯地说:“不是的,自家吃。” “自家吃?你们家从不买奶粉的啊。” “是的,以前没买过。可是,现在不同了。” “哦,莫非你那六十岁的老婆还能生孩子?” “老婆是不能生孩子。不过,我捡了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李和气想,农村里常有抛弃女婴的事发生,捡一个女婴也不足为奇,用肯定的 语气说:“是女孩吧。” “不,是男孩。” 李和气吃惊不小,说:“男孩?不错嘛,虽然是捡来的,也算是老来得子,可 喜可贺!子安老兄,可要请客啊!” “行行。请你喝酒吧。” 李和气马上开了一瓶八块钱的白酒,拿了二只酒杯,一人倒了一杯。又到柜台 里拿了一小袋麻辣牛肉,摆到桌子上,二人对坐着吃了起来。 吃到中途,李和气突然问:“哎,你是在哪里捡的?” 老猎人借着酒兴,将捡到孩子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和气听了哈哈大笑说:“子安老兄,你今天的酒量怎么这么差劲?半斤酒都 没喝,就醉了。” “我没有醉,我说的是真的。你若不信,去我家看看那个孩子就知道了。” “哈哈,子安老兄,你如果没醉,那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吹牛了?” 老猎人气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是李和气的话的原因,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地说 :“我是说真的你不知道,那个孩子非常特别。他的手心里,有一个红太阳。” “手心里还有一个红太阳?你是说神话故事吧,越说越玄乎。” “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你还不了解我?我什么时候吹过牛,撒过谎?唉,叫 我怎么才让你相信啊!” 李和气看他那个着急的样子,念他喝了酒,懒得与他争辩:“好好,你说的是 真的,我相信你。” 老猎人听了咧着嘴笑了:“孩子昨晚饿了一夜了,正等着吃奶粉,我该走了,” 说完,从内衣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放在桌上,起身就走。 “你好走。”李和气把他送出门外,看见他走远了,转念一想,他说得有鼻子 有眼的,莫非是真的?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个孩子说不定就是哪吒下凡!既使那个 孩子只是普通人家丢弃的孩子,丢到山岩上去也是稀奇的事。唉,今天老婆子去娘 家喝酒去了。等哪天有空了,我倒要去见识见识。 尽管李和气没有亲眼看到,一些熟人,老顾客到店里闲坐时,他就把话头扯到 老猎人捡到的孩子身上去。别人听了同样哈哈大笑,不过回家以后,就将信将疑, 以同样的方式转告别人。很快地,这件稀奇的事情成了镇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李和气一直想去看看那个孩子,可是,老婆子从娘家回来后就病倒在床,需要 照顾,哪还有心思去看那个孩子。不过,镇上那个喜欢写新闻报道的刘秘书听说此 事后,非常好奇,当即就从山脚下一路问上去,找到了老猎人家,亲眼目睹了那个 孩子。回来后连夜将这则独家新闻写出来,并于第二天清晨坐中巴车赶到市里,将 稿件送到了报社。 市报社的张记者看了稿件,拍案叫奇,马上去向总编汇报。总编认为曾经看到 过有关UFO 的报道,但是,那些UFO 并没有在地球上留下什么东西,无从考证,现 在留下了一个孩子,那就是一个重大的发现,突破性的发现,这是无比珍贵的新闻! 他立即派一辆小车,安排张记者和王摄影师,叫刘秘书带路,前去老猎人家采 访。 总编还反复叮嘱:一定要到山岩上拍到真实的照片! 一行三人怀着无比激动、兴奋、惊奇的心情找到了老猎人家里,说明来意后, 老猎人非常快乐地让他们给孩子拍了照,还带着他们在山岩上拍了一整卷彩色胶卷。 第二天,市报头头上赫然登上一篇新闻,并附了二张彩色照片。 天外来客 ——老猎人在山岩上捡到一个奇特的婴儿 在龙山半山腰上住着一对六十多岁的农民夫妻。男的叫龙子安,以打猎为生。 8 月12 日下午,这是阳光明媚的日子,龙子安在追赶一条受伤的麂子时,突 然发现自天边飞过一个巨大的银白色的,耀眼的光盘,他只觉眼前一片晕眩,几乎 要摔下山岩。等他定下神来,光盘早已远去,只闻山岩上传来婴儿的哭啼声。他犹 豫片刻就拼命爬上山岩。当他看到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正对着躺在草地上的婴儿 时,他大吼一声,举枪欲射。狼见状仓皇逃去 这个光盘就是曾经数次访问过地球的飞碟!全世界的科学家们正在努力寻找和 研究的最大的迷。这个婴儿非常奇特,手掌心红彤彤的,有一个红太阳。至于他还 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有待科学家们去研究和分析。 我们有理由相信,不久的将来,UFO 之迷必定大白于天下! 报纸一出,人们争相抢购传阅,当天的报纸可谓洛阳纸贵,突破市报成立20多 年来的发行记录! 老猎人也成了市里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本省一些报社记者,媒介团体,机关 干部,教师,工人,农民,市民,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纷纷来访,甚至一些外省的 好奇者也赶来看稀奇。一时间,往山上去的人川流不息,好比是去瞻仰一位伟人的 故居一样,热闹非凡。老猎人接待一批又一批的来访者,忙得焦头烂额,病了一场。 可是一年后,人们没有看到孩子发生想象中的那些神奇的事情,就把孩子当平 常人一样看了,不再有过去的热情和兴趣了,对这件事情逐渐淡化,来采访的人也 很少了。 值得一提的是,来访的人中有不少康慨解囊者,几十块,几百块的送。还有一 个老华侨出手就是一万块,鼓励老猎人夫妻培养好小孩,将来肯定大有出息。老猎 人收到那么多好心人的捐款,一分钱都不敢乱用。他为了孩子有一个良好的住居环 境,在旧房子旁边盖了二间红砖水泥瓦房,为孩子买了新床,新衣,及各种新用具。 他还特意到市妇幼保健站请教孩子保健的知识,并用本子一一记下来,回到家 里按图索骥一一照办。 他平时家里喝的是山上的井水,现在听说镇子里那些塑料桶装的纯净水比井水 好,就经常去镇子里买水回来。有一次,认识他的人讪笑他,山上的水就是矿泉水, 为了一个孩子喝水都这么讲究,还要跑这么远的路,何苦呢?可是他说,值得值得! 人家是天外来客,吃喝都很讲究的。听的人就哈哈大笑,笑他还真把孩子当外 星人了。 ---------- 读写网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