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奇的手掌 十二年以前,龙空儿出生的时候就成了远近闻名的人物。如今赤身空拳生擒一 条狼又成了爆炸性的新闻,在全省范围内引起了轰动。记者,名人,官员,百姓, 企业家,艺术家,科学家等等纷至踏来,一睹神奇少年的风采。以前在市报工作, 如今在省报工作的张记者闻讯后立即驱车赶来,经过一番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又 发表了一篇重点报道。 龙空儿在媒体的大势宣传和炒作下,成了神乎其神的人物。一大批企业老板争 着来请他去做广告。一大批电视电影制片厂也纷纷来请他去拍武侠片。一大批武术 学校也来高薪聘请他去当教练。一时间,龙空儿家门庭若市,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可是,龙空儿想读书,哪里也不答应,哪里也不去! 而在他们的心目中,龙空儿就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财神。他们见龙空儿不答 应,只好死皮赖脸地缠着龙爷爷说好话,有的还干脆赖在他家不走。不过他们不是 白吃白睡白住,钞票大把大把地往龙爷爷手里塞。然而,龙爷爷一分钱也不收。他 们这么闹了好几天,见龙爷爷和龙空儿坚硬如铁,毫无回旋的余地,一个个唉声叹 息,悻悻离去。 龙空儿成了名人,仙岩市政府的领导亲自接见了他,并一致通过了对他特别培 养的方案: 1 、将他转到仙岩市一中读书,免除他高中期间一切费用。 2 、为他安排一间单人宿舍。 3 、每月发给他生活费600 元。 4 、由学校指派专人负责他的学习和生活。 5 、为保证他在学习期间不受外界影响,对其身份保密,改名为龙平凡。 龙爷爷对改名的事有些不满,但是,为了龙空儿的前途,他还是愉快地接受了 市政府的安排,将龙空儿送进了仙岩市一中。 龙空儿的监护人叫唐新生,中年男子,物理教师。他中等个子,身体单瘦,有 一串细密的落腮胡子,看起来像一个精明的商人。因为要担负龙平凡的监护人,所 以,他的课程减了一大半,他的主要精力就是专门培养龙平凡。为保密起见,他对 外称龙平凡是他的一个远房侄子。在仙岩市一中,龙空儿的真实身份只有他一个人 知道。龙平凡的右手掌心与众不同,有明显的特征,怕别人识别,唐新生想了一个 办法,给龙平凡的右手掌戴上一只薄薄的肉色手套。他还规定,龙平凡不得随意离 开学校,特殊情况外出时必须向他请假,并由他陪同前往。 龙平凡初来乍到,很别扭,很压抑,很不习惯,上课没多少兴趣,小考成绩马 马虎虎。他过惯了山里人自由散漫的生活,而这里跟囚笼一样没有自由,他就向唐 老师提出要回家看看。唐老师认为他来还没有一个月,不想让他回去,可是,他哭 着要回去。他想爷爷,想奶奶,想山里的一切。他还要挟唐老师说,如果唐老师不 答应他,他就要转回到原来的学校去。唐老师没办法,只得答应他星期六陪他回家 一趟。 这天,唐老师带着龙平凡刚走到学校传达室,就听到手机嘀嘀响了。他打开一 看是家里的电话。他马上接通电话。 老婆在电话里急促地说:“新生,快回来,唐丽发高烧了!” “我有事,你带着她去医院看看吧。” “什么事?今天学校不要上课!” “我真的有事去送一个学生回家。” “送学生就这么要紧吗?女儿就不要紧吗?” “你不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学生!好了,我下午回来。”唐老师觉得老 婆烦人,不愿多说,马上挂断,并关了机。 龙平凡看着唐老师生气的表情,就小声问:“有什么要紧事吗?” “唐丽发高烧,还叫我去送她上医院。” 龙平凡想了想,说:“唐老师,你不用陪着我去,你回去送女儿上医院吧。” “不行,不行。市长亲自招待过的,你是特殊人物,名人,千万大意不得。要 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担当不起。” “什么特殊人物,名人!你要是不回去,师母肯定会怪你的。” “怪就怪吧,不用管她。” “这” 唐老师坚定地说:“走,别为我担心。” 二人走出学校大门,租了一个的士直奔汽车站。 龙空儿从学校出来,就如笼中的鸟儿获得了自由,投入了大自然的怀抱,别提 多快乐。看着车窗外面的田野,山峦,河流,树木,就如心中那枯萎的青草得到了 雨露的滋润重获生机,充满希望和幸福。他是第一出远门,也是第一次从这么远的 地方回来,仿佛离家十年,归心似箭,渴望着早日见到爷爷奶奶,还有那条让他一 夜成名的狼。爷爷奶奶身体好吗?狼还听话吗?王小光可好?赵争飞他们还像以前 那样欺侮同学吗?他太想知道别后的一切! 龙平凡跟唐老师坐公共汽车到达镇上后,又转乘一辆中巴车坐了十分钟,才到 达山脚下,然后步行上山。这是以前天天走的山路,平时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今天觉得格外亲切。金钱松在摇头致意,喜雀在头上叽叽鸣叫,凉爽的微风在轻吟 浅唱,潺潺的小溪在欢快地流淌。偶尔有村里人在山路上行走,认出了龙平凡,主 动跟他打招呼。而龙平凡只是笑着点点头,打声招呼就走。 今天,赵村长刚好去镇上办事,老远看到了龙空儿,就像看到一个久别的恋人 一样,一下就兴奋起来,大声打招呼说:“啊呀,龙空儿回来了!” 在龙空儿的眼里,赵村长三角眼,歪嘴巴,笑起来的时候,左边的一颗门牙像 狼牙一样很醒目,很丑陋,而且他为人狡诈,二面三刀,实在讨厌。他不想答理他, 只是冷冷地说:“你好,赵村长。” 赵村长以为他是名人,傲慢,毫不计较他,反而讨好似地说:“我现在去乡政 府送报告。村里打算给这条山路拓宽,修成马路,一直修到你家门口,还打算为你 家修一个院子。还有要把山上那口水潭扩大,修成一个湖,建成一个水上乐园,在 湖边盖一个宾馆” 龙空儿听得很开心,就问:“是不是真的哟?” “当然,当然,你看我的报告上明写着嘛!”赵村长像是向上级汇报工作一样, 将报告递给他看。 龙空儿粗略看了一下,笑着说:“太好了!我以后回来就方便多了!” “等这些都建好了,我们就向市里申请一条从市里到你家的专线。” “那样的话,我不是每天放学后都可以回家了吗?” “当然,当然。” 说着说着,龙空儿就对他有些好感了。唐老师在旁边听着,一直插不上话,这 时就说:“那怎么行?你要读书啊,怎么可以天天往家里跑!” 唐老师一下就提醒了赵村长,赵村长忙问:“你是?” “我姓唐,他的老师。” “唐老师,你好!”赵村长热情地伸过那只粗壮的手,与唐老师细白的手握在 一起。 龙空儿记挂着爷爷奶奶,不想久停,向赵村长说:“我要见爷爷奶奶去了。” 赵村长连连点头说:“好好好,”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一眼,才满意 地向山下走去。 龙空儿一路欢蹦乱跳地向山上走,唐老师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跟。 爷爷奶奶正在挖山路旁边的土坑,想把山路拓宽,整平。龙空儿老远就喊爷爷 奶奶。他们听到喊声,就停下手中的活计,手搭凉蓬,向这边张望。等看清是龙空 儿时,高兴地说:“孙儿回来了,孙儿回来了!” 龙空儿跑了过来,笑着说:“你们怎么自己挖起来?” “闲着没事慌嘛!”龙爷爷朝唐老师望了一眼,问道:“这是?” 龙空儿抢先回答:“唐老师。” 龙爷爷和唐老师几乎是同时伸出手来,握在一起。龙爷爷说:“唐老师,你好! 这么远来送,真的不知怎么谢你。” “应该的,应该的。” “走走,到屋里去坐。” 龙空儿帮爷爷扛着锄头,边走边头问:“听说村里要修路?” “是的。你怎么知道了?” “我在路上碰到村长了。” “如果他真把路修好了,那就为村里人做了一件大好事!” “爷爷,那条狼好吗?” “唉,它每天要吃肉,可是,哪里喂的起啊” “那它饿死了?” “我看它饿得皮包骨了,就把它杀了。” 龙空儿不说话了,任清亮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记忆把他拉回到离家之前那些 快乐的日子。那时,他每天放学后都要从学校附近的屠户那里买一些便宜肉和骨头 回来。不知狼是闻到了猪肉的气味,还是闻到了龙空儿熟悉的气味,龙空儿每次快 走到山坳时,就会听到呜呜的叫声。龙空儿知道这是狼的呼唤,就飞跑过来。狼见 到他在山坳上出现,立即兴奋起来,绕着屋前的那颗樟树乱转乱窜。而龙空儿一到 眼前,狼就安静下来,绿焰般的眼睛盯着他手中的猪肉和骨头。龙空儿先把猪肉扔 给它。它立即跃起来咬住。等它吃完了肉,再将骨头扔给它。它再次跃起,咬住。 龙空儿一直看着它吃完了,才走进屋里。 狼是凶猛的野兽,是人类的天敌。它看起来像狗,却比狗凶残百倍,人可以轻 易地驯服狗,却极难驯服狼。龙空儿在家的时候,龙空儿是猫,狼是老鼠,狼不敢 不听他的话。在龙空儿去仙岩市一中后,狼的凶残本性就暴露出来。任何人都不能 靠近它,只要进入它的扑腾范围内,它就会扑过来撕咬。家里有好几只鸡就被它咬 死吃掉了。有一次,爷爷从狼身边经过时,险些被狼咬住喉咙,所以,爷爷不愿喂 养它,想杀掉它。本来想等龙空儿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再杀的,等到星期天不见龙 空儿回来,就用猎枪将狼击毙了。 龙空儿很怀念狼。他虽然与狼相处短暂,不到一个月,可是,狼很听他的话, 而且,因为狼他才出了名,所以,狼死了,他很伤心。不过,他又是恨狼的,他怎 么可以去咬爷爷呢?杀死活该! 龙空儿在家里没有什么事,看看爷爷捉到的活野鸡,活狐狸,又到猪栏看了看 那些笨猪,看了看电视,一上午就过去了。到了吃中饭的时候,爷爷杀了一只野鸡 做了一碗清炖汤,还炒了一碗腊肉和小白菜。看起来是三个菜,简单,龙空儿和唐 老师却吃得津津有味。这可是正宗的乡土特色菜,在学校里是很难得吃到的哟! 饭后不久,大家坐在屋里看电视,好像听到屋前的山路上有吵吵嚷嚷的声音。 龙空儿耳朵特别灵敏,听到声音就走了出来。只见赵争飞一伙说说笑笑地走来。龙 空儿一惊,莫非他们又来滋事?今天唐老师在家,如果让他看到争斗的场面,那他 肯定会向学校汇报的,那时,学校就会严厉批评我,甚至处分我。这如何是好?躲 是躲不过的,打是打不得的。怎么办呀! 谁知赵争飞看见龙空儿站在大门口,就突然不说话了,咧着嘴朝他的同伙尴尬 地笑。他的同伙你望我,我望你,不好意思地笑着。龙空儿正在琢磨他们的笑中蕴 藏的意义,就听到赵争飞很客气地说:“龙哥,我听爸爸说你回来了,就来看看你。” “看我?不找麻烦就好了。” “龙哥,我们真的是来看你的。以前,我们错了,对不住你,请你原谅!”说 着,赵争飞一伙扑通一声跪在龙空儿的面前。 龙空儿以前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并不怎么激动,不慌不忙地对他们说:“起来, 起来,你们干什么嘛!” “我们要拜你为师!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了。” “拜师?拜什么师?” “我们要学你手掌的神奇功夫!” 龙空儿哈哈大笑起来。 赵争飞一伙面面相觑,不知他在笑什么。这时,爷爷奶奶还有唐老师从屋里走 了出来,见一伙少年跪在龙空儿的面前,大吃一惊。龙爷爷先开口说:“你们跪着 干什么,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赵争飞认真地说:“我们一定要拜龙哥为师!” 爷爷奶奶和唐老师都笑了。爷爷就对龙空儿说:“既然他们是来拜师的,就让 他们拜好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当师傅呀!” 赵争飞认真地说:“你肯定会当师傅的,你是嫌我们,不肯教我们。” 龙空儿感到很为难,极力解释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从没有练习过什么功夫, 拿什么来教?” 赵争飞哀求说:“一定有的,一定有高人指点。求求你教教我们吧。” 他的几个同伙也哀求说:“求求你教教我们吧。” 唐老师开口说:“那你就把每天怎么锻炼身体的向他们说一遍。” 赵争飞马上赞同:“对对对,你是怎么锻炼身体的,告诉我们。” 龙空儿想了想,既要让他们相信,又要对他们锻炼身体有好处,定了定神,俨 然一位师傅一样对他们说:“那我告诉你们,锻炼身体要不怕吃苦,要持之以恒, 要有非凡的毅力才行。” “龙哥,你说吧,我们什么苦都不怕。” “那好吧,实话告诉你们,我每天早晨起来后要挑二担井水,不是用肩挑,是 用双手提!” 赵争飞一听,高兴得手舞足蹈:“原来如此!难怪你的手掌有惊人的力气。” “我用双手提水,提了八年了。” 赵争飞向龙空儿拜了一拜,说:“多谢师傅指点!”然后站了起来,带着他的 同伙笑嘻嘻地走下山去。 爷爷见他们走远了,笑着问龙空儿:“你怎么骗他们?” “他们好吃懒做惯了,让他们给家里做点事情,吃点苦力,改改恶习。” 爷爷恍然大悟说:“不错,不错,这个谎撒得好!” 唐老师也夸奖说:“你的话他们肯定会听的,你做了一件大好事!” ---------- 读写网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