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年若知今时意 吃过晚饭,白素贞到病房做完例行检查,准备走时,豆豆拉住了她。 白素贞看见豆豆渴慕的眼神,就又坐在他的床边说:“豆豆听一节小王子就睡 觉好不好?” 豆豆点点头。 “豆豆,你认识新朋友时,会怎么介绍他呢?” “嗯,就拿姐姐来说吧,我会告诉爸爸,大眼睛姐姐的声音象妈妈一样好听, 喜欢穿白衣服,也象我一样喜欢小王子。” “对,在你们的世界里,这些加起来就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了,但在成年人这儿, 就会问你:你的朋友几岁了啊?家里有些什么人?他的父母做什么工作?住在那里 呀……等等,这些是成年人认为需要了解的问题。” “那么姐姐,你是成年人,你也认为这些对于朋友来讲是重要的吗?” “不,姐姐和小王子一样认为玫瑰色的砖盖成的房子,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 的向日葵,屋顶上的鸽子咕咕在叫着,一挥手它们就在蓝天下飞翔,屋子里有壁炉, 下雪的天气木炭烧红的样子感觉很暖和,一只胖胖的猫在沙发上睡觉,小朋友在屋 子外面打雪仗,这样的房子才是漂亮的。” “可是妈妈说,很多人都要告诉他们房子是多少多少钱买来的,他们才会觉得 漂亮。” “是的,有很多人他们从来没有闻过一朵花,没有看到过花儿怎么由含苞欲放 到盛开,没有在夜晚抬头看过星星,不知道每一颗星星都有故事,他们很严肃,计 算着得失,斤斤计较,他们认为有更多重要的事情等着要做,花和星星都不是重要 的事情。” 豆豆吃吃地笑出声来:“我知道,小王子叫那些人做蘑菇。” “其实,蘑菇也知道下雨的时间要撑开伞,下雨的时间更利于长大呢。” 许仙本来以为豆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不可能听懂这些,小王子听上去分明是 一个成年人看的童话,但豆豆和白素贞的对话,又叫他疑惑,这个小人儿好象比自 己还明白似的。 “所以啊,当小王子听到这个人说他有重要事情时,就非常的生气,觉得他同 别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他的脸都气的发红了,他愤怒地说:几百万年来花儿费那么 大劲给自己制造些没什么用的刺,这难道不是正经事吗?难道羊和花之间的战争不 重要吗?如果我认识的一朵花,只有我的星球上有它,别的地方都不存在,而一只 小羊胡里胡涂就这样把它一下子毁掉了,这难道不重要?如果一个人爱上了在这亿 万颗星星中独一无二的一株花,当他抬头看星星的时候,这就足以使他感到幸福。 他可以自言自语地说:”我的那朵花就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但是如果羊吃掉 了这朵花,对他来说,好象所有的星星一下子全都熄灭了一样!这难道也不重要吗? “ 这段话对于豆豆而言可能有些太深了,他似懂非懂地,但白素贞温柔的眼睛看 着他,他突然明白:“就象我喜欢姐姐,医院就不恐怖了,打针也不疼,但是如果 姐姐不这里,豆豆就会非常害怕,那朵花对于小王子,就象姐姐对豆豆一样重要。” “谢谢你,豆豆。”白素贞终于忍不住抱了抱豆豆。 “如果一个人爱上一朵花,那么当她抬头看星空时,会觉得每一颗星星都特别 的亮,因为那朵花可能就在某一颗星星上,如果她知道那朵花在那颗星星上,不管 多远,她都会找到他。”白素贞低声地说。 许仙觉得,这句话,她是说给自己听的。“ 刘光伟突然说:“你的记性真好啊,不用看着书都能讲故事,还是这么一大段 一大段的原文复述。” "这个故事,是我看到的第一本书,当然记得牢。"白素贞微笑地回答, 她的神情有些惆怅,记忆飞到老远的过去,因为戴着口罩,所以许仙他们只觉得她 的声音好似有些变化,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刘光伟看似平和,语气中却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会不会是因为都在异乡, 你同小王子一样怀念头顶的星空,所以格外感触多?” 白素贞轻描淡写地回答,"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星球,当然会怀念记忆中那 些美好的事物。“ 然后她又看着豆豆继续讲故事:“小王子告诉了他的新朋友,在他的星球上, 有一颗与众不同的种子发芽、长出花蕾、象天仙一般的开出光艳夺目的花,小王子 对那朵花一见钟情,这朵花不象小王子星球上别的花那样只有简单的几瓣,她丽姿 动人。可是,小王子尽管诚心诚意地喜欢她,却因为对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看得太认 真而苦恼怀疑这朵美丽的花,那朵花使小王子的星球芳香四溢,可他不会享受。小 王子那个时候太年青了,什么也不懂!他不知道判断一个人应该根据她的行为,而 不是根据她的话,就因为这些怀疑,尽管那朵花使小王子的生活芬芳多彩,小王子 还是离开这朵花跑了出来。他没有猜出在那朵花令人爱怜的花招后面所隐藏的温情, 不知道花是多么自相矛盾!小王子当时太年青了,还不懂得如何爱一朵花。” 豆豆得意地说,“豆豆知道,爱一朵花就要每天给她浇水捉虫让她晒太阳,陪 她玩……” “嗯,豆豆最乖了,乖豆豆应当睡觉了,这样明天才有精神啊。” 豆豆听话的闭上眼睛,一分钟不到已经进入了梦乡。“ 许仙示意素贞坐到他的床边。 “你告诉我,SARS有多大可能可以治好?” “省内专家组结合非典的发热、咳嗽、白细胞和淋巴细胞计数、胸片等诊断标 准,诊断为非典疑似病人越来越多,这阵子是高发期,不过你放心,投入了很大的 财力物力,相信很快可以研究出对症的药方,现在已经实行24小时疫情报告,我们 医院目前没有发现有曼延的情况。” “素贞,我想吃你做的饭。”许仙觉得自己离死亡一步的距离,良辰美景,佳 人在侧,而他却没有生命享受生活,此时,他想溺毙在食物里。 “许公子,这是在医院,所有医生都不能离开病房,你叫姐姐怎么给你做饭?” 小青正好进来,听到这话,抢白他。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你们想吃什么?”素贞微笑着说。 刘光伟早听说许仙夸白素贞的饭菜,忙说,“听许仙说你切菜和手术刀一 样用的那么漂亮,最近嘴里淡的没有味,有劳你做些入味的。” “好吧,那我自己安排了,不过,今天晚上你们要早点休息,不要聊天,SARS 对于抵抗力差的人最有攻击性了,一定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说完,白素贞熄了灯,只留墙角的顶照明。 许仙感觉到她临走前握自己的手紧了紧,然后松开。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