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病得找心药解 当白素贞与小青研究治疗方案之际,许仙仍然沉睡在他的梦里,无法醒过来。 他渐渐沉浸在梦里的那个世界,那天遇到白蛇的恐怖记忆已经掀了过去,他开 始熟悉梦中出现的每一个场景,熟悉青砖铺就的街道左右的店铺,熟悉保和堂每个 药匣里装的不同草药,熟悉西湖岸边上缠绵的柳枝和梦里那个女子温婉的笑容。 他好象就在梦里出生、长大,医院里的那个许仙,倒象是另一个梦,偶然想及, 他会奇怪自己怎么会梦见那么奇怪的场景,除开梦里那个与娘子同名的女孩子同娘 子有一样的长象令他惊疑以外,他看不出生活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从前的生活节奏 太快竞争激烈,虽然那里有素贞,可梦里也有啊,比素贞还要温柔,原来他以为素 贞是天下最温柔的女孩子了,染上SARS之后,才觉得素贞也蛮倔强的,而且,太有 自己的主张了,不象这边的素贞,千依百顺,什么都由着他,而且,这边的天一直 都是如烟如雾的春天、迷人的春天、令人心花怒放的春天,在四季里,许仙最爱春 天的时节,因为春天在四季里,就象少女的柔波,让人心潮荡漾,飘来飘去的柳絮, 吹面不寒的春风,绿绒绒的草象初生的小鸡一样娇黄,每一样看着都叫人喜欢。 阳光透进保和堂的窗格,素贞端了饭菜过来。 素贞的黑发上抹了桂花油,亮闪闪的带着迷人的桂花香,白色的衣裙上跳跃着 阳光斑影,整个人就象工笔画上走出的仕女,美貌世无双。 “相公,别看那医书了,快来吃点东西吧,有东坡墨鱼呢。”素贞边摆碗筷边 对许仙说。 “噢,今天这个菜又有什么来头?”许仙其实在素贞一进来就看着她,这会儿 才放下手中装腔作势拿着的书,笑嘻嘻地问素贞,素贞的菜,天天都不重样,而且 样样都有来头,每顿吃饭,都可以听到很多的趣事典故。 素贞拉开椅子,拉许仙坐下,然后给他盛饭,一边说,“今天的主菜选自四川 乐山的东坡墨鱼,东坡墨鱼原名叫墨头鱼,这种鱼长在乐山凌云山和乌龙山脚下的 岷江之中,是一种嘴小、身长、肉多的黑皮鱼,虽然当地的人一直食用,但是并没 有什么名气,就是普通的家常菜罢了。直到宋代的大诗人苏东坡在凌云寺读书时, 常去凌云岩下洗砚,那些墨汁可都是苏东坡的诗句之源,江中的鱼食其墨汁,皮色 慢慢慢慢变得浓黑如墨,人们便称它为东坡墨鱼,从此闻名中原之地,与江团、肥 蛇共称川江三大名鱼,成为乐山著名的一道菜。我今天这道菜可是将八两重的鲜墨 头鱼治净后顺剖为两爿,头相连,两边各留尾巴一半,剔去脊骨,在鱼身的两面直 刀下、平刀进剞六七道刀纹,然后用精盐、绍酒抹遍全身先腌制了两个小时,做的 时候,又在里面加了麻油、香油豆瓣、团粉、熟猪油少许、葱花、葱白、姜未、蒜 未、醋、等一二十种佐料,味道鲜美,不吃你可别后悔啊。”说完,素贞还故意将 盘子放在许仙的面前一晃。 许仙只觉得鼻前掠过一阵香气,胃中馋虫立马爬了出来,接过素贞手里的筷子 就大吃起来,边吃边赞,“娘子,你的手艺真是天下第一,我再没吃过这么好的鱼 了。” “比那边的素贞如何呢?” 许仙的脸色一变,心口一痛,他知道自己应当回去了,不然那边的素贞会担心 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迈不动步子。从第一次在断桥上见到这边的素贞 开始,他就陷入了第一次见那边素贞同样的迷乱之中,相同的样子,相似的性情, 那断桥长不过五米,自桥的那头走向这头,他却好象从一生走到了另一生。断桥下 是一条平静的河,那时间却奔腾涌动好象他的心潮澎湃迅疾、一泻千里。 他随着这边的素贞走下了断桥,走在西湖杨柳岸边,走到了花烛夜,走进了保 和堂,一步步走的从犹豫到坚定,又一步步从坚定到犹豫,他在抱着梦里的素贞时 想着梦外的素贞,可是又舍不得离开,因为知道,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到这甜美的 梦里。 “好了,好了,我们不提她了,你快吃吧,完了把这碗红枣银耳羹喝了,你最 近有些气血不足似的,想是白天招呼的病人太多,累着了。” 许仙突然觉得没有胃口,推开碗,“我已经吃饱了。” 素贞的脸色变了变,语气温和地说:“相公,你生我的气,也别和自己的身子 过不去啊,你就再将就吃点吧,不然,怎么抵的住这晚来风急。” 奇怪,许仙这些天听了无数这样类似的话,每一句都觉得受之泰然,每回都是 报以微笑或给上几句相应的体贴回应。 然而,同样的话语,这一次却令他感觉没意思和莫名的烦躁? 他极力想说服自己,这才是女人中的女人,那边的素贞与她相比,就是个不解 风情的女子罢了,美则美矣,象个木头似的,怎么比得这边的素贞文武全才,琴棋 诗画样样精通,而且所学全套本领,都是为他这个相公服务的,这等福气,零点是 几生修来。 而眼前这个素贞看他的眼光,也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事实正是如此,她是一个 妩媚如花的女子,不象那边的素贞,越接近感觉越是简单,外表非常的女性,内在 却中性的不依附谁也不象这边的素贞,以他为天。 这边素贞的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呵气如兰,热浪吹在许仙的耳朵 后面,令他几乎无法呼吸,又似乎有一双手,在他的身体里游走。 许仙瑟缩了一下、奋力地挣扎了一下,就被那火焰灼烧了身体,陷入迷乱之中, 这边的素贞就象小好的葡萄美酒,色泽诱人的叫人忍不住要啜饮,喝下之后去象最 烈的烧刀子灼伤肺腑,可那痛感不但不令人望而生畏,反而更增诱惑,每喝一口, 那带着激情的的麻酥感觉就象渗入血液一般流遍他的全身,许仙觉得自己的理智在 抗拒,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反应。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叹息了一声:今天,又回不去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