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于是图拉武士们围住了载着女人的那一辆大车。大臣的车中隐约露出珠宝箱, 但是一时都没人去理。 虽然在战前,俄联军的首脑们就订有明令——禁止杀害工匠、奴隶,也不许强 暴女人;但是荒郊野外,就算是大公也管不着。再说他们都是拼死立功的先锋将士, 冒着生命危险才完成了追击任务,就算犯了军规,也没关系吧!何况这条军规只是 此次出征前临时发布的,以前哪有这一套,杀人和强暴正是粗鲁武士们的喜好!这 一次,联军统帅夏塔尼耶夫和各国公侯们生怕俄军纪律涣散而不敌蒙古军,才特别 加了许多约束。 追踪到了荒郊,武士们可不管这些了,最多,将女人们玩完以后杀死,有谁知 道?将两名大臣的人头提回去请功就可以了。还有珠宝——将这个交上去,公侯们 说不定还有重赏呢! 但当他们闯入车帷,发现那几个女人的时候,不禁都呆住了。这是几个美貌绝 纶的女人,非同一般的美丽! 原来这车中的六名美女是有些来历的。穿紫衣的两人年纪大约都在二十上下, 原本是训练有素的舞女,也是青楼中的高级妓女,善歌舞又善媚;淡黄装束的两人, 年纪约十七八岁,是良家小姐出身;浅青装束的两人,年纪尚幼,恐怕还不到古时 所谓的“二八”,亦是良家,打扮清雅。她们鬓上金钗、耳上珠坠、腕上宝钏,诸 色首饰皆是珍品,衬托出美艳秀色;手和颈子显露出白嫩的肌肤,轻纱抹胸之下隐 隐透出曲线;身下罗裙、脚下绣鞋,更添少女的妩媚。这些这些,粗人武士们虽不 懂得如何欣赏许多的美妙之处,却也免不得原始欲望大发! 女人们勉强挤在一辆车里,经过百里急奔后都是苦不堪言,由于颠簸,衣装和 头发都显得凌乱。目睹了图拉武士的残忍行凶,她们吓得抱成一团,又惊又怕地哭 泣着。 一名图拉武士一脚将车夫血污的尸体踢开,另几个家伙登上车去,就想要将美 女们拉出车外,有的已经压抑不住兴奋而狂笑起来突然突然有一个影子疾风般奔至, 大喝一声:“呀得得得得!” 一边叫着这样的怪调,一边已将身体定住,笑道:“老子没有摩托,奔了这老 远才奔到!你们已经在干好事了呀!” 此人还能是谁?正是时空飞越而来的赵大校草! 由于这声模仿不知哪部电视剧里的“呀得得得得”实在古怪,后面说的又是现 代汉话,俄人不懂,尽皆愕然。 为首一人便用俄语喝问:“什么人?!” 赵矜不答。就算想答也不会答——最寻常的答法:“我叫赵矜哈哈哈”,在俄 语里又怎么说? 于是那人又吼道:“我们是图拉大公直属的先锋武士!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矜还是不答,从容数了一下敌军人数:“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五、十六。 总共十六个。” 为首武士听不懂,又把刀一挥:“说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矜能听懂他的话,但是苦于不会说多少俄语,便笑着用汉语答道:“在下的 名字,阁下就不用打听了。看来在下确实是扰了阁下们的好事,深感歉意。” 为首武士还有些疑惑,别的敌军已经喧哗起来了,极不耐烦的样子——管他什 么人,敢来打扰好事的就要他死! 于是有的拾刀、有的举斧,齐朝赵矜扑来。 赵矜又自言自语道:“十六个,太多一些,不好对付。”于是猛一弯腰,双手 往地下一掏,挖了一把干土,撒了冲在最前面的敌兵一脸,转身就跑。 动作之快与怪,敌兵难料。被迷了眼睛的不幸武士蹲下来咆哮,其余的楞了一 楞,各执兵刃,冲着赵矜追去,很快便追入了道旁的一丛小树林。但是赵矜腿脚利 索,居然追之不及。 赵矜回头见已摆脱追兵,忙调整了一下呼吸,吐纳数口,轻手轻脚改绕了路线, 又跃出林来。 这时车边还有七八个未追着去的,原来他们是由于拿着沉重的西式长矛之故, 不利步战,因此留在原地不动。闲着没事,已经把女人们驱下了车,赶做一处。 不料,追入树林的同伴未能奏捷,那个奇怪的小子又冒出来了! 于是俄军留一个人看守女人,其余纷纷上马,挺矛来追。 赵矜回身便走,又闪入树林。 树林并不茂密,只是还有着很多灌木和高草,十五名图拉武士在林中搜查怪人, 渐渐分散。 顺利分散了敌人之后,躲在草丛之中的赵矜探出头来,心想:“该出手了但我 究竟该不该杀人?” 因为到现在还没有亲手杀死过人,要开这杀戒,心底还是有点犹豫的。这时便 听见声响,知道有一人一骑已经发现了自己,并向自己冲来。 赵矜凭着内功根基,已经能够耳听八方,林中敌军所在,尽皆心中有数。赶紧 一回身,面向那人,只见一枝标枪已经向着自己飞来。 “好力道!”赵矜赞了一句,不敢硬挡,一侧身,用力一抓将标枪接住,又赞 声:“不简单!” 对方更惊,不再掷标枪,以两手挺矛,纵马奔到,恶狠狠地便是一个猛刺。 赵矜一手拄着标枪,向地下一用力,身体倒腾起来,一个高跃避开矛头,翻身 落下时,正好落在那武士的马臀上。 武士大骇!他久经战阵,但是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不等他反应,赵矜左 手猛地一揪,将武士摔下马去,然后自己将身体向前一挪,稳稳坐在马鞍中间,右 手随即握紧缰绳。 马吃了一惊,向前狂奔,赵矜的马术还很有限,差点儿连人带马撞到树上,好 不容易拨马回来,又浪费了不少冷汗。之所以想要夺马,是因为看中了马臀右侧别 着的一排标枪。当然,顺便练练骑术也好,这叫现学现卖。 于是赵矜抽出一枝标枪,冲着那名失去武器和马匹之后想要逃跑的武士掷过去。 只听一声惨叫,标枪贯腹而过——这也就是赵矜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笔直接杀人纪 录。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阿弥陀佛,在现实世界中连只蚂蚁也不忍心弄 死的赵善人、赵小菩萨,现在要大开杀戒了! 杀人算得了什么?反正在这儿不会被警察逮捕、法院审判。 乱世之中,强者生存,不忍杀人,便相当于等着别人杀自己、杀自己想要保护 的人。 想通这一层,赵矜横下心来,寻找林中的敌兵加以歼灭。于是,剩下的三支标 枪用完之后,敌兵又倒毙两个。赵矜夺得钢刀一把,觉得在林中跑马对于自己来说 太过勉强,便下了马,借着树木的掩护,用自己听风辨气的本领,神出鬼没,袭杀 敌军。 一个,又一个渐渐地,钢刀上已经染满鲜血。 在这并不茂密的树林中,却不知赵矜藏在哪里,耳朵里只听见同伴不时传来惨 叫,剩下的俄军越来越惊惧,却又无法可想! 借着环境掩护,赵矜的游击战打得大为顺手,最后只剩下一个使斧的和两个使 刀的,不敢再在这鬼地方停留,仓皇往林外逃去。三人所过之处必斩草刨根,唯恐 中了怪人伏击。 但是这一次,赵矜却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手拖一把折断半截的长矛。 大概他想要显显英雄气概吧。 三名俄兵面面相觑,顿时感到一种末日就要来临的压迫感。 但他们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武士,岂可这样束手待毙!于是使斧的高个子发 出熊罴般的咆哮,吼得上面的鸟儿惊惶飞走、树叶哗哗掉落,然后他将手中的一把 斧头狠狠掷来。 赵矜的第一反应,又想要去接——现在接东西已经接得快要上瘾了。但是一转 念,这可不是好玩的!立即便向侧面一闪。 只见斧头向后飞去,重重地劈中一棵小树,当即将其斩断,又继续飞去,最后 嵌在一株大树干上,入木何止三分! 这一下的力道,着实让赵矜大吃一惊,望着那个扔斧头的敌人,心底也有些害 怕了。不敢贸然走上前去,因为对方还有一把斧头,不知道敢不敢于再扔出来。那 家伙膂力过人,要是走近去被他扔个正着那就呜呼哀哉了。赵矜虽然会一些内功, 但毕竟没有刀枪不入的神通。 正有点恐惧着,三名敌人便同时狂叫着冲上前来,赵矜硬着头皮,舞起断矛, 一边格挡、闪躲,一边往后退。 这是生死关头,可不能大意,赵矜手下毫不留情,尽往敌人要害处搠去。可是 由于之前没有耐心苦练的缘故,习艺不精,尤其在使用武器的方面根本没有学到, 出手也就是典型的“眼高手低”,心里想着要刺到哪儿,但是出手时十有八九失去 了准头。先前刺死的十几名敌人,都是仗着身法灵敏,隐藏在树上、树后或者是草 丛之间,才能出其不意一击毙命。现在却是面对面硬拼,虽有武功,不会武器,面 对强敌搏斗起来就十分吃力。 闪着斧,躲着刀,缠斗了好一阵,赵矜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妙。尤其害怕那把斧 头,别一不小心被那武士因为手滑或者是斧柄松动而甩脱出来,偏偏就剁在刚来到 这个世界、还未享受什么乐趣的自己身上。 冷汗直冒,于是赵矜虚晃一枪,转身便跑,闪来闪去又消失不见了。 三名俄兵学了乖,不肯再追,一心只想要摸出林去,另作打算。但是赵矜哪里 能够由得他们出林?面对面搏斗没有胜算,那么就只有利用草木的掩护,寻找背后 袭击的机会。虽然不怎么显得出英雄气概,但是生死攸关,也就顾不得太多了。 果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赵矜只要一改策略,便又奏效。俄军在试图 出林的路上,先后又是两声惨叫,两名持刀五十背上血如泉涌,扑倒在地,伏尸草 间。 而那名使斧的武士在同伴死光的绝望中,几个箭步冲向施了暗算之后还来不及 再次躲好的赵矜,用尽平生之力,一斧横扫! 凶险!赵矜连冷汗都来不及冒,慌忙中用枪头往斧面上一点、顺势再一拨。满 心只想要保命,却不料正好符合武术中“借力施力”的精要,那名粗壮武士被自己 的武器转而斫入腰背之间,“嚯——”地狂叫了半声之后,倒地毙命。 为什么是半声?因为还没叫完就已经没气了。不过,这半声临死的嘶嚎还是让 赵矜听得手颤脚软。最后一斧的力量也实在厉害,深深地斫入武士硕大的躯体,恐 怕连衣甲带脊椎都劈断了。 武士身躯一晃,猝然倒地,一道血花飞溅到了赵矜的身上。 半晌之后,赵矜定定神,舍弃手中断矛,寻了一寻,捡起地上的一把刀子,走 出林去。 原地上,最后剩下的唯一一名图拉武士,先前已不断听见同伴的惨叫,正在惊 疑不已。而这时所有同伴已经悄无声息,那个怪异的小子却从容走了出来! 这可够他吓的!连忙舍弃了女人,跳上马,便要往来路奔逃。 赵矜立即迈步追去,距离二十米远,将手中马刀掷出,正中那武士背部。武士 跌下马来,哼也没哼就死去了。 全数歼灭敌人,赵矜松了一口气,上前拽住马,冲尸体叫道:“好个没出息的 最后一人!居然想逃撞见了我的女人可该怎么办啊?”于是便上马奔向蕙娘的方向, 放声呼叫道:“好姐姐,过来吧!长毛鬼子都被我解决了!” 蕙娘在原处期待良久,也不知道那边打得如何,只听见不时有凄厉的声音响彻 荒野,从遥远处直传到这边来。蕙娘心中担忧着赵矜,可是一介弱女子又能做到什 么呢?只有念经求佛保佑了。 终于,望见一骑奔来,蕙娘正不知要不要躲,听见声音正是赵矜,心下欢喜, 也纵马迎去。 赵矜驱马掉头,与蕙娘并辔而行。 蕙娘看到赵矜身上的血迹,慌忙问道:“公子!公子可是受了伤?”就要下马 来给赵矜看伤、包扎。 赵矜忙摆手止住:“没有!没事!刚才的恶战,确实是费了一番周折,出了好 大力气!但是本公子一点儿也没有受伤。啊哈!本公子本领很大,岂会受伤?” 不无得意地笑了一阵,赵矜再解释道:“至于血嘛我也是在尽量地避开,但还 是染到了一些。唉,在仙界岁月已久,没想到一落凡尘,便染血污。” 说着说着,连摇其头,颇有感慨人世之意。但其实呢,是因为赵矜想到了自己 在原来的世界里是何等遵纪守法、尊老爱幼、尊师重教、遵守交通规则来到这里还 不到一天,却杀了这么多人!杀人的感觉确实是震憾,因此嘴里说的话是大话,内 心的感叹却是真实的感叹。 叹过一番之后,赵矜再对蕙娘说:“俄军啊不,就是长毛鬼子啦,全部被我铲 除了,据说是什么图拉大公的直属先锋武士呢!里面有几个很厉害的,却也不是我 的对手。至于蒙古人,好象都死绝了,但还有几个女人,好象是汉人的样子。咱们 再赶马走快一点,过去看看吧。”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