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原来又是虚惊一场。赵矜再松了一口气,扎下队伍。次日,苍岭关守关副将安 丰便引李庆熙、铁厄訇戈轻骑飞驰而来,拜见主公。 赵矜一见李庆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心道:“天啊!这个人好俊!要是在现 代,那绝对是红遍全亚洲的青春偶像!想来我赵大校草也是不赖,还一直沾沾自喜 ;但见此人,令我只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他绝不只是校草等级这样的‘漂亮’, 简直是国草哇!” 李、铁二人下马参拜,赵矜还在那里楞着,一时没有反应,呆了一呆才道: “快快请起!两位弃暗投明,真是我国的喜事啊,哈哈” 二人起身,恭敬地诉说景仰之情,赵矜却不注意听他们说些什么,只再观察李 庆熙。以前单是觇MM,没想到男人也有这么好看的! 原来古时的男子也是很注意容貌打扮的,除了众所周知的潘安、宋玉以外,更 有一些才貌双全、无以伦比的俊士。就象晋朝的裘楷,字叔则,名士们见了以后纷 纷叹道:“见裘叔则如近玉山,光彩映人”。又如卫玠,字叔宝,当时有另一位以 才貌闻名的骠骑将军王济,见了他都不禁叹道:“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卫叔宝 相貌过人,才思又敏捷,自王公大臣以下,相见言谈之时无不倾倒。当时王济、王 澄、王玄三人都是风雅之士,负有盛名,可是人们都说:“王家三子,不如卫氏一 儿。”大将军王敦对着长史谢鲲赞叹道:“昔王辅嗣吐金声于中朝,今卫叔宝复玉 振于江表。不意永嘉之末,复闻正始之音,何平叔若在,当复绝倒!”卫叔宝后来 娶了乐广的女儿,而乐广也是个美男子,于是人们又说:“妇公冰清,女婿玉润”。 赵矜不知道裘叔则、卫叔宝是什么样子,只是看着李庆熙,顿时也就觉得: “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趁着李庆熙恭恭敬敬而不敢抬头直视,赵矜便上下打量他。至于铁厄訇戈,不 过一个干巴老头儿,自是没有什么可看的。 末了,赵矜便任命李庆熙为虎贲骑都尉,品级大致等于偏将军,留在自己的身 边。而授予铁厄訇戈裨将之职,让他带族人到安汉西南方的赞州去安顿。 赞州,原名赞比留略,是个小村子。因为这次伊儿利军来袭,轻骑一口气就抵 达安汉城下,惊动不小,敌退后大臣们纷纷向赵矜进言,应该在南面建筑一些城堡, 作为屏障。于是赵矜与众人商议,准备在赞比留略、泽儿坎(安汉东南面)两地建 城,命名为赞州、泽州。筑城需要时间,现在先下寨据守。 李庆熙见赵矜有轻视铁厄訇戈之意,便想要说些什么,铁厄訇戈却以眼神止住, 从容而爽快地接受了任命。 见过面之后,赵矜打道回城,李庆熙相随,铁厄訇戈自去引领族人迁移赞州。 司徒、后将军何安平见过李庆熙,谈论一阵之后,心底暗暗赞叹,于是私下去 见赵矜,进谏道:“主公,立国之初便有义士前来投奔,愚意应当显授重职,以励 来者。” 赵矜“哦”了一声:“你说得对!看来我是疏忽了,只给他们小官儿做。不过 你放心,要是他们有所表现,我自然会提拔的。” 何安平又道:“主公,愚意仍有不同。非为了褒奖二人,乃是为劝励来者啊!” 赵矜又“哦”了一下,想一想,恍然大悟道:“明白了!不是为了表扬他们, 而是为了吸引以后有更多的人来投奔!好,就依你之见,我给他们加更高的官爵。” 何安平道:“主公明见。不妨会聚军民,举行大典,登坛拜将,以显隆重。” 赵矜道:“好。那么,究竟该拜什么将军好呢” 正商议到这儿,不料快马飞报——公主失陷! 赵矜大吃一惊!呆了一会儿才恼怒道:“好大胆的长毛!不踏平莫吉廖,我就 不姓赵!” 于是不得不把拜将的事情搁下,又一次点起城中兵马,不得迟缓,立即出征。 前两次点兵都是虚惊,这一次,一定要有所成果,至少要救回公主、把莫吉廖灭掉 才甘心! 变故来得仓促,看来攻打莫吉廖的事情一时是难以解决的。何安平生怕李庆熙、 铁厄訇戈对于授予的官位闹意见,便连夜亲自来到李庆熙的临时居所,想要安定他 的心思。 但其实李庆熙哪里介意。铁厄訇戈在临别之时悄悄地对他这样说道:“贤弟, 今日你我见过大王,果然名不虚传,但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你我虽知其 明,却不知其心。愚兄读书虽少,听的故事却多,自古国君凡有才者,往往忌讳他 人才胜于己;凡有貌者,则忌他人貌胜于己。这是人之常情,鲜有不如此。如今大 王其人玄妙莫测,才能当是非凡,相貌亦佳。既如此,忌人之处或恐不少。你我作 为远来归臣,更不可不慎。今授予我等小官,显然不存忌意,诚心相待;若是一见 便拜重职,反而堪忧。愚兄浅见如此,贤弟可自斟酌。” 李庆熙也是生性谨慎之人,很快就明白了铁厄訇戈的意思,说道:“大兄所见 极是。小弟敬闻教诲,不敢不慎。” 因为是忘年之交,李庆熙敬称铁厄訇戈为“大兄”,平时都十分尊重他的意见。 铁厄訇戈谈过之后,告辞自去。何安平来访,称赞两人的义举和李庆熙的才能, 并暗示主公不日就会大大升赏。李庆熙只是谦逊不已,反复称自己和铁厄訇戈只是 “慕化向义”而来,做偏裨将领已经很满足了,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够安身立命,就 是大王莫大的恩惠。 听如此说,何安平稍微放下了心,又表示自己会向主公保举铁厄訇戈做赞州镇 抚使,请李庆熙转告他。 两人又寒喧了一阵,何安平归去之时,李庆熙直送出了半条街之远。彼此间礼 数都极为周到,不愧是饱读诗书的儒将。 这边,司徒于百忙之中加意安抚新投奔来的将领;那边,大王忧心忡忡,众将 士人人难寐。安汉城中的百姓们只见灯笼、火把的亮光在好几个地方灿然映照,不 时传来人喊马嘶之声,军队在连夜做出征准备。 第二天,便有一万五千兵马大举向西开出。齐劲作先锋,赵矜与何磐、李圭、 李庆熙、许妤等居中,乌达统率后军。 这次可是倾尽国力,精兵猛将齐出,浩浩荡荡,尘土飞扬,怒气勃勃,杀气腾 腾,不踏平莫吉廖誓不罢休! 不提汉军倾国而来,却说莫吉廖大公坦普卢多夫,大败之后狼狈不堪,却得各 国援军来到,重整旗鼓。其中先前打了败仗、丢了塔良布的伏佐维奇斯诺夫伯爵, 以其辩才请得萨拉、奔萨两国援军,将功折过,大公便不好怪罪于他,何况现在正 是用人之际。 萨拉、奔萨两公国是大国,将士一向比较骄傲,为首的两名将军:萨拉名将奥 缪科、奔萨名将切瓦洛夫,更是自信满满。他们两人下了船,登上连叶谢伊城墙, 便嘲笑莫吉廖的军士胆怯,声称要出战。 莫吉廖的将士气不过他们那个样子,都冷眼相看,心道:“出战就出战,不吃 个亏,你们也不知道汉人的厉害!” 现在隶属于莫吉廖的将军别司丘耶尔赫夫,却以大局为重,好言相劝。奥缪科、 切瓦洛夫终究也得给东道主一点面子,于是嚷是嚷,没有当真领军杀下城去。 要是当时就冲下城去,那倒好看了——汉军严阵以待,姚蛮子正在那里砸土坑 练习,以便下次作战时可以敲人头敲得更准一些。 伏佐维奇斯诺夫听说了别司丘耶尔赫夫在危难之中保护大公撤退的事迹,而自 己劫营不成反失城,传为笑柄,心底真是很不堪忍受。再说,别司丘耶尔赫夫终究 是外国的人,莫吉廖之锐气如此折损,自己身为本国第一智将,怎么可以不想条奇 计出来挽回挽回局面? 于是伏佐维奇斯诺夫盘算了一夜,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那便是:从下游偷偷 渡河,去袭击汉军后方。 次日跟坦普卢多夫一说,坦普卢多夫毕竟还是信赖伏佐维奇斯诺夫的智谋,因 此准备听从,问他要多少将士。伏佐维奇斯诺夫说,不劳本国一兵一卒,只须用言 语去刺激奥缪科,让他带萨拉国的兵马跟自己渡河。得利了,是莫吉廖的好处;失 利了,是萨拉的损失。 听得这样,坦普卢多夫就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了。伏佐维奇斯诺夫得到首肯,便 去找奥缪科喝酒,把他灌得半醉,自己也装作醉了,故意说道:“我们莫吉廖军, 毕竟还跟汉军顽强打了几仗;你们说得好听,见到汉军还不掉头就溜?” 奥缪科大怒:“我连蒙古猪都不怕,还怕汉猪!怕汉猪的,我就是猪!” 原来俄人骂词贫乏,奥缪科更是没文化,只会用“猪”。 伏佐维奇斯诺夫看见刺激有效,便又问他,敢不敢跟自己去立大功。 奥缪科又怒道:“要是不敢的,我就是猪!” 就这样,第二天,伏佐维奇斯诺夫报告大公:奥缪科将军忠勇可嘉,愿随自己 渡河抄击汉军腹背。 坦普卢多夫没得说的,当然批准。奥缪科虽然有点后悔,但到这个地步,已经 不得不去,否则岂不是自认是猪? 伏佐维奇斯诺夫、奥缪科二将便点起萨拉国兵马,趁夜悄悄开船渡河,过去西 岸;又沿岸顺流直下,到了下游,再渡河到东岸登陆。伏尔加河宽大,包围连叶谢 伊的汉军无法察觉这股俄军的动向。只有城中的俄族军民有所察觉,还以为是一批 人逃跑——大公不是命令“只许船来、不许船去”吗?私下却纵容什么人离开!倒 让我们这些善男信女留下等死,真是没天理啊!万一汉军杀进来,那些军官、贵族 自可逃命,苦的都是我们这些小兵小民啊!于是又是一番骚动,人心不安,只因大 公镇压着,城里的秩序还能勉强维持。 渡河的萨拉军壮着胆子,不敢走正路,于荒野中绕了一个大圈奔到塔州城外, 当他们离城只有五里、正准备转上大路突击城池时,却有意外收获,把香芷公主一 行给掳了去。 紧接着俄军便攻城,但是楚楚公主一行逃回,城中已经有了一些准备,因此没 能攻克。奥缪科还中了萧銎一箭,伤了脖子,幸好这脖子既粗、盔甲又厚,萧銎又 是重伤无力,所以奥缪科侥幸没有丧命。 北面有鹿裔、鹿祥留下的一千人马,听到塔州被袭击,急忙驰来救援。俄军孤 军深入重地,不敢恋战,再者,伏佐维奇斯诺夫见到忠心的使女死死护着香芷,显 然不是寻常贵妇的使女所能做到的。逼问之下,知道香芷竟是公主!传说中那个什 么赵大王的御妹! 伏佐维奇斯诺夫大喜过望,也没心冒险作战了,心想单单抓到这个公主,已经 是大功一件。便与奥缪科商量退兵。奥缪科脖子上缠着布条,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两人收拾人马,立即撤退。 俄兵们都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为什么来、又为什么去。但是逃跑起来,谁也 不愿落于人后,溜得飞快。不料还是在即将渡河回归的时候遇到了李荼冲杀,折损 大半。 折军大半啊虽如此,当好色的坦普卢多夫看到伏佐维奇斯诺夫掳掠回一群美女, 内中还有个绝世佳人时,内心那个狂喜啊也不追究什么损兵之罪,只大大称赞两人 有胆有勇,深入敌后建立奇功,重重赏赐了一番。 伏佐维奇斯诺夫重新扬眉吐气,声望回升,又盖倒了别司丘耶尔赫夫。 奥缪科虽然损失了许多手下,自己又受了伤说不得话,但是连带着也沾了光, 被伏佐维奇斯诺夫称赞为多么多么英勇,连渡河返回时的大败,也说成是杀死了多 少多少汉军之后夺路撤退。坦普卢多夫对奥缪科也就格外优待,座次原本在奔萨国 援军主将切瓦洛夫之下,现在更挪到上面。 如伏佐维奇斯诺夫所料:“公主都被我们夺了,汉人不能不骚动”——过不了 多时,汉军大队人马便即开到,“赵”、“李”、“齐”、“乌”等一大片旗帜, 都在城下迎风飘舞。 接下来是不是又如伏佐维奇斯诺夫进一步的所料呢?他判断:“汉人骚动,肯 定要来攻城,我们坚守不动,等他们疲累了,一举反攻!” 听到“一举反攻”的分析,坦普卢多夫喜之不胜。听说炎汉国有四个公主,不 知道另外三个是不是也这般如花似玉? 连叶谢伊城中,这些天畏惧的气氛消减,倒是常常听见狂笑。大公也不再亲自 视察城防和安定民心了。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