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话说赵矜在云南相助苗人抵抗元军,一时脱不开身回归,却不知此时的国内, 正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河西的俄族各国,以萨拉、奔萨两公国为主,再纠集了六 个小侯国,趁着明州一带遭遇大雪灾之际,渡过河来反攻! 明州本是萨拉公国河东领地首府,萨拉与奔萨在莫吉廖被炎汉击破之后,一时 之间如惊弓之鸟,抛弃河东领地,全力防守河西。他们之前因为支援莫吉廖,都损 失了一定兵力,士气低落,现在经过一段的休整,眼见老天爷又给了个难得的机会 ——他们探到明州跟炎汉内地交通断绝,此时不收复,更待何时? 于是八国联军合共二万余人,趟过冰封的伏尔加河,将明州团团围住。 此时的明州城内,只有不到两千人,都是军队,没有平民。这是因为平定河东 之时朝廷考虑到俄军可能反攻,而俄民不可信任,于是将沿河各城——自北往南依 次是明州、留州、连州、葛州,原居民通通迁移入内地,暂时到安汉、塔州一带安 置,等人心稍为安定后再迁回不迟。 目前炎汉全国兵力不过六万左右,而且依然缺乏训练,其中一半在安汉集训, 一万多在苍岭关驻守,六千在连州,其余分散在各州县。各地的兵力依然捉襟见肘, 于是许多县根本就没有兵,各州也就一两千兵马不等。 萨拉大公屠涅格尔瑞索夫、奔萨大公曼西塔里科沙夫,两人都以有文化、有修 养自许,之前一向看不起莫吉廖公国以勇著称的坦普卢多夫,认为不过是老大粗一 个。莫吉廖覆灭之后,两大公更是痛心疾首,倒不是遗憾莫吉廖怎么被灭了,而是 因为连累到自己损兵折将,又丢失了河东土地。 现在两人就纠合八国联军,围攻明州,而且还有更大的打算什么是更大的打算? 渡河之时屠涅格尔瑞索夫灵机一动,对曼西塔里科沙夫说道:“我们这次渡河,可 不是收复一两座城池这么简单。” 曼西塔里科沙夫哼了一声:“哼那当然。” 屠涅格尔瑞索夫原本兴冲冲地,想要说出妙计,但见曼西塔里科沙夫装作自己 也很懂的样子,真是看不惯,于是便不开口了。 又行了一阵,曼西塔里科沙夫终于忍耐不住,只好又哼了一声:“哼请问阁下 有什么打算?” 屠涅格尔瑞索夫仍对曼西塔里科沙夫的态度觉得不满意,本待继续沉默,却见 周围好几国的将领都朝自己望来,顿时心中舒坦,握拳抑扬顿挫说道:“从莫吉廖 灭亡的战役看来,汉人非常勇猛,需要以计谋取胜!” 要是炎汉众将听到,一定笑掉大牙。 但是八国众将听了,都纷纷点头道:“有理,有理!” 只除了曼西塔里科沙夫不点头,淡淡问道:“那么,请问阁下,要怎么样用计 谋呢?” 屠涅格尔瑞索夫道:“我之前好心派人抄给阁下看的《居住在魔鬼山谷的人》、 《七部用兵的方法概述》,阁下读了没有?” 曼西塔里科沙夫没好气地回话:“前一本看不懂,阁下找来翻译的人未免太不 够水准了,我听说那书应该叫做什么《鬼谷子》,是个人名,不是说他就住在魔鬼 山谷里。这都翻译错,里面的就更别提,根本不知道讲些什么!后一本还好,是蒙 古人翻译的版本,只是我的蒙古文不太好,只能勉强看一些。” 屠涅格尔瑞索夫的神色顿时有点尴尬,干笑道:“哈哈原来阁下也不懂。我就 是因为不是很懂,听闻阁下很有见识,所以送去给你看看的,既然你也不懂,那么 就算了,毕竟是两千年前的书,汉人都未必看得懂啊!后面一本还是很有参考价值 的。” 曼西塔里科沙夫又摇头道:“我只看关于亚历山大、汉尼拔、凯撒、查里曼的 书。这些容易理解,也容易运用。你干嘛读些莫明其妙的东方人兵法?那有什么意 义?” 屠涅格尔瑞索夫断然道:“大有意义!之前莫吉廖崛起,就是因为伏佐维奇斯 诺夫研读了东方兵法,所以才轻易灭掉了好几个国家,壮大起来。现在,要对付汉 人,就更要熟知他们的兵法,然后反过来战胜他们!” 要说这屠涅格尔瑞索夫也当真了不起,他这话的意思,就跟后世中国人所说的 “师夷长技以制夷”差不多。 曼西塔里科沙夫心里也觉得有道理,但自视甚高,就是不想要佩服屠涅格尔瑞 索夫,于是默然。 几名将领便称赞起来,恳切询问究竟要怎么办。 屠涅格尔瑞索夫道:“从战术上考虑嘛,攻下这座城不难。我们有得是兵,后 面还可以再发两万,另外,顿巴斯接受了莫吉廖侯爵别辽左维的割地,有义务帮莫 吉廖收复失地。我们应再派使者去,从道义和利益两方面说服顿巴斯大公,谅他不 会再以准备不足为借口,迟迟不肯出兵。那么嘛,从战略上,我们就可以有更大的 谋划了。我们应该迅速拿下明利拉斯伐亚” 将领们入神听着,但这时曼西塔里科沙夫打断道:“为什么要迅速拿下?我们 可以用围住城池然后打击援军的办法,消灭更多的汉军。要知道,这里冰天雪地, 对我们有利。要是我们迅速拿下明利拉斯伐亚,顿巴斯到时进军连叶谢伊,就会吸 引汉军前去救援,不来这边决战了” 说到这里,曼西塔里科沙夫忽然领悟,于是自己停下了话头。屠涅格尔瑞索夫 知道是什么缘故,于是哈哈大笑起来。平时很少共通点的两人,这时终于有了“英 雄所见略同”的想法,心照不宣,于是一同大笑。 笑完,曼西塔里科沙夫道:“我明白了,原来阁下这么深通谋略!我们已有共 识,不必再商议。” 屠涅格尔瑞索夫道:“对,对!不必再商议了。阁下非常英明,可以说是睿智 天生!接下来我们就团结齐心,收复国土,并争取更大胜利,打到安汉去!” 曼西塔里科沙夫拔剑道:“收复国土,夺取安汉!” 众将搞不清两位大公刚才还在冷战,怎么一下子就达成共识了,但他们又不解 释,都说“不必再商议了”。于是众将蒙在鼓里,不好再问,只纷纷拔出佩剑、马 刀,跟着高呼口号。 明州城内,守将鹿裔见俄军大举越冰渡河,心中不免忧虑。 先前连州守将萧銎曾向朝廷建议增加明州的人马,以便防止俄族国家稳定军心 以后发起反攻。朝廷本已采纳这一意见,只是后来,刚进行完一番集训的三千步兵 正要开往明州,便逢这意外的大雪灾,道路不通,无法抵达。 当日,俄军迅速将明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二天,鹿裔登上城墙望去,见俄军势大,为了大局,便不出去冲杀。本来以 他的性格,是恨不得立即与敌人见个死活的,只因被委任为明州镇抚使之时,感情 笃厚的大司徒何安平执手叮嘱道:要改改脾气,谨慎行事,才不负主公所托。 明州城中粮草亦不多,都是因为雪灾,输送计划也执行不了。鹿裔想到这一点, 眉头紧锁不开。更糟糕的是,朝廷这时候并不知道明州被围,如何是好? 正在烦恼,忽然远远望见俄军中一阵骚动,不知为何。鹿裔极目望去,似是正 在战斗! 再过一会儿,总算看清楚了,一杆红旗由远而近,当是汉军无疑。 鹿裔大喜,吩咐部下准备接应。 下到城门口,鹿裔领一军杀出,那支汉军也已经冲透俄军营垒,原来他们只有 数十骑,旗号表明,却是自家弟弟鹿祥。 鹿祥原本领了上千人的一支运输队,试图开路前来接济粮草,但是道路实在难 开,鹿祥很想念兄长,便令运输队尽快开路前进,自己先率数十骑,时而骑马时而 牵马,一脚高一脚低,历尽艰苦,总算来到明州郊外。 一见俄军居然在围城,鹿祥大吃一惊,忙令二骑急急回报安汉,自己便挥军杀 入。 由于右臂残废的关系,鹿祥不能再使劈风大刀,现在便以较弱的左手持剑,战 斗力大打折扣。不过由于俄军只顾着安排围城,没提防外面会有人杀进来,鹿祥一 行还是很顺利地冲过了敌营,被鹿裔接应进城。 鹿裔将情况向弟弟一说,鹿祥虽然通些谋略,但目前情况实在无法可想,两人 唯有以东汉勇将耿恭率领数百死士坚守孤城将近一年的事迹自励,准备坚守待援。 于是鹿裔吩咐下去,自即日起,每日两餐稀饭,一定要坚持到大王派兵来救。 两餐稀饭如何撑得?好在汉军将士基本上都是工匠、苦力出身,捱得饥饿,忍 得寒冷。城中马匹不多,草料倒是不愁,但若饿急了需要杀马充饥,那就有限。 众将士眼见鹿祥杀进城来,就知道大王一直关心着这里,他得知消息后肯定会 来援救。明白这一点后,军心便安定了。 俄军负责指挥围城的曼西塔里科沙夫大公,知道有一支汉军前来突营,一时焦 急起来。等到搞清楚了原来那支汉军只有几十人,这才安心,忙派亲兵去请屠涅格 尔瑞索夫大公前来商议。 屠涅格尔瑞索夫大公负责警备外围,以便拦阻汉军可能到达的援军,这时正好 也往城下赶来。于是当天下午,八国联军负责统军的两名大公、三名侯爵与三名将 军,一齐在奔萨军的大营中聚集商讨。 曼西塔里科沙夫先开口道:“今天上午有一支汉军冷不防来到,已经冲进城去 了当然,我绝不是抱怨屠涅格尔瑞索夫阁下的部队没有堵截好,我们是需要商议一 下,接下来要怎么办” 屠涅格尔瑞索夫接口道:“当然不能怪我的部队,来的汉军很少,一点儿都不 显眼,没发现也是很正常的。倒是我的部队相当能干呢!” “哦?”众人不禁都发出了疑问。因为防范不周而被冲了营,怎么还说能干? 只见屠涅格尔瑞索夫故意卖个关子,顿了一顿,才得意地解释:“冲进来的那 支汉军,他们的将军大大能干,自己进城以便安定城中军心,却还派了两个人回去 报告。呵呵呵,我的部队更加能干——这两人已经被我们巡哨的人马拦住杀死了。” 众人恍然大悟,都送了一口气,脸色和缓起来。 屠涅格尔瑞索夫又道:“我知道曼西塔里科沙夫阁下为什么这么担心,要召集 各位来开会。只因为汉军来了一支,会不会来更多?万一他们得知消息以后,会不 会想办法打通道路来援救?这些,确实不是多虑。” 众人纷纷点头,包括曼西塔里科沙夫。因为有了共识,他现在终于肯附和屠涅 格尔瑞索夫了。 各自思考了一下,曼西塔里科沙夫说道:“先前我们的人已经打探清楚,明州 有三条道路与炎汉的其它地方相通:一条向东北连接北地,一条向南连接塔良布, 一条向东南连接库留佐、连叶谢伊。这三条道路毫无疑问都受雪灾影响,少数人马 或许可以勉强过来,但是大部队要通行还得等到雪融以后。” 这时有将领想要说话,但是非凡聪明的屠涅格尔瑞索夫哪里用得着别人商讨, 自己便抢先便道:“其实,还有第四条路!” 众人又不解,面面相觑。 曼西塔里科沙夫笑道:“没错!确实还有第四条路,那就是从下游沿着冰封的 伏尔加河,可以来到这里!” 屠涅格尔瑞索夫亦笑道:“因此我已经安排人警戒河面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 瞧他们两位大公考虑得这么周到,别人哪里还有什么问题?于是再细细讨论了 一番怎样攻城、怎样警戒外围之后,会议便结束了。 屠涅格尔瑞索夫单独留下来,与曼西塔里科沙夫密议了半夜,次日两人便写了 一封联名的信,派人急忙送去给基辅、顿巴斯、莫吉廖等国了。 当然,这个莫吉廖,就是别辽左维苟延残喘重新建立的侯国,已经没有什么力 量,只是它是河东大片土地的原主人,原则上还是要让它也来参与参与这个夺回失 地并直捣安汉的宏伟计划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