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憔悴天涯,故人相遇情如故。难道你我真要自此两两相望,再难相守?” 小牛子难掩无尽伤怀,拥我的双臂有力且紧固。 我也跟着一起“发情”(抒发感情的缩写):“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 相皎洁。” 这时,不远处的树突然莫名地燃烧起来,刺鼻的焦味随风而至。紧接着,大 树轰然倒地,从阴影里走出一人,眼眸血红,额头一颗三叶丁香朱砂痣呈现出妖 艳的赤红。这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撒旦,散发着危险邪佞却笼惑人心的鬼魅。在 看清他脸的那一刹,我的心急剧紧缩。 这张脸熟悉又陌生,是巧克力吗?巧克力的周身似萦绕在火焰之中,眉间的 朱砂痣鲜红明亮,神情骇人。他一个跃身已到了我们身旁,迫切地伸手拉我,却 被小牛子万分紧张地挡住,牢牢地桎梏住他的双手。巧克力并不挣扎,只是直直 地望着我,伤心欲绝的脸上夹杂着几分企求。 小牛子捉着巧克力的双手已然红肿,犹如被烈火灼伤,他眉头紧皱,轻唤道 :“龚储,是我!我是佑思啊!你看看我!” 小牛子一手紧紧抓住巧克力,一手摸上他的头,安抚他。巧克力这才将视线 移向小牛子,慢慢地平静下来,周身的隐隐火焰也渐渐消退,小孩子般地唤着小 牛子:“佑思哥哥!”可眼眸仍为焰红色,眉间的三叶丁香形朱砂痣也并没褪去, 但却不再刺眼鲜亮。 小牛子见巧克力安静下来,松了口气,尝试着慢慢放开他。此时我才看到小 牛子的手,让人触目惊心,一层小水泡遍布掌心已经完全肿红,简直被巧克力烧 成了五分熟的法式牛排! 小牛子轻揉着巧克力的头,流露出的深深悲哀像是源于巧克力的巨大痛苦, 而非他的肌肤之痛。安静下来的巧克力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猫,乖巧温顺。却不知 他何时会变回凶残的豹子,我谨慎地、一小步一小步地偷偷后移,虽然很想撒丫 子转头跑掉,但是又怕这样会激怒巧克力。 巧克力见我后退,忙一把拉住我的衣角,怯怯地说:“姐姐,你为什么不喜 欢我只喜欢佑思哥哥?其实我很乖的。” 这是啥状况?姐姐?不是吧老兄,您也老大不小了,就别装嫩了!平时跩得 跟二八五万似的,气死人的功力比竹子还高深,怎么这么一烧,神经短路了?很 乖?你这么乖还把小牛子的手搞成红烧牛蹄,你若不乖一点,是不是我们俩就得 变成满汉全席里的烧鸳鸯啊? 我脸上木木的,不知此时何种表情才适宜。小牛子使眼色示意我说些话。我 咽了口唾沫,鼓起极大的勇气,大义凛然地说:“弟弟,你今儿吃了吗?” =_= 我这嘴和脑子都被你这个攻击性精神病患者吓傻了!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啊? 见巧克力眨巴了下水汪汪的眼睛,我利落地从葡萄架上摘了一串还没熟的青 葡萄,递给巧克力,哄孩子似的说:“弟弟,姐姐最喜欢听话的孩子了,你这么 乖,这葡萄拿去吃吧。”瞧你这狐狸样,吃青葡萄最适合了!酸死你! 巧克力嘴一咧,松开我的衣角,傻呵呵地笑着双手接过葡萄,突然又意识到 什么似的,赶忙抽出一只手再次拽住我的衣角,紧紧地攥着,我的衣服都被他捏 皱了。另一手则拿着葡萄在自己的衣服上仔细地蹭着,随后便单手吃起来。一口 吃下去,酸得巧克力的脸都皱成狗不理十八个褶的包子了,但还是对我露出单纯 而幸福的笑容。 我趁巧克力低头吃葡萄的空儿,对着小牛子挤眉弄眼,用口型问他现在该怎 么办。小牛子为难地皱着眉头,随后诱哄巧克力说:“龚储,姐姐要回去歇息了, 你明日再来找姐姐,可好?” “不要!姐姐不要走!”巧克力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朱砂痣又开始红亮。 又要来巧克力火锅?我大惊,连忙安抚道:“好!弟弟乖,今天和姐姐一起。” 巧克力甜甜地对我一笑。哎,这样的他,我还真不适应,不过衣服和命总算 保下了。吁! 就这样,我们三人往房间回返。巧克力死死地捏着我的衣角,紧跟在我身后, 小牛子则满怀心事地走在我身侧。天啊!我刚结婚,老公就莫名其妙地变成拖油 瓶。老天您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了,我好好的心脏就要被折腾成心率不齐了。 回房后,小牛子再次规劝巧克力,但是巧克力坚持要与我一起,寸步不离。 小牛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作罢,说他今夜就在旁边的房间休息,如若有事让 我随时叫他,随后复杂地看了我和巧克力一眼便离去了。 小牛子走后,我呆坐了半晌,一言不发。巧克力也不说话,只是保持着那死 攥着我衣角的姿势。(衣角:你和我有仇啊?想捏死我?)最后我只得带着这个 拖油瓶躺下了,说不准明天巧克力又变回去了,到时我还得下水,先恢复好体力 再说。 巧克力见我躺下,温顺地跪伏在床边,还是拽着我的衣服,不放心地瞅着我, 不上床,也不休息,生怕一阖眼我就跑掉似的,忧心而不安。起初,我被他盯得 也是难以入睡,但后来疲倦席卷而至,我沉入梦乡。 半夜被热醒,睁眼一瞧,跪趴在床边的巧克力此时紧闭双眼,满头大汗,无 比焦急,甚至流出眼泪。眉间的朱砂痣渐渐亮红,他深陷噩梦不能脱身,不停地 呓语:“娘,我采了你最喜欢的牡丹。我会和哥哥一样听话。娘,你别扔下我! 别扔下我!不要!“ 巧克力周身渐有火焰隐约出现,被他紧捏住的衣角竟然开始泛黄变焦,看得 我心惊肉跳,忙用温柔的语气说:“我不走,哪里也不去。你采的牡丹很美,我 非常喜欢。” 巧克力听了我的话,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火焰和朱砂痣的亮红也渐 渐褪去。我长吁了一口气,尝试地摸上巧克力的头,还好,不是太烫。我将巧克 力扶上床,半坐起身斜倚在墙上,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轻柔地抚着他的头 发,细声说:“好好睡,我就守在你身边。”巧克力浮出安心的甜笑,长长的睫 毛上还挂着残泪,但却已摆脱噩梦。望着他与纯真小孩别无二致的睡颜,我心情 复杂,心疼的感觉奇怪地浮上心头。 巧克力的内心究竟埋藏着什么令他如此惧怕的过往?男人就像一本书,需要 女人细心地品读。即便如此,能读懂的,世上又有几人?巧克力,你也是一本书, 可惜的是,你是一本恐怖小说,我不敢去读! 如果你少个用火烧人的功能的话,真希望你永远不要变回去!这样我就可以 实现当初对刘爷爷的承诺了——用我这挖了大粪的玉手,从嗅觉上折磨你,从肉 体上蹂躏你,从尊严上践踏你,从精神上摧残你。嘿嘿!巧克力,你别怪我辣手 摧草啊!对着镜子淫笑一下,找找感觉,好,我要将这笑容保持住,一百年不变! 早上醒来时,我一如平日地独自躺于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起昨晚,难道那只 是一场怪梦?可照照镜子,我还保持着淫笑的表情呢,但身上的衣服好像并非昨 日那件。活动了下脸部肌肉,脸还真有点酸!看来还是表情多样化才利于面部血 液循环。 娴珠伺候我梳洗时,我问她昨夜可曾有人来过,她摇了摇头。果真是一场梦, 哎,我要被巧克力逼成神经质了。 不久,林道来接我去议事厅。路上,林道谨慎地说:“夫人,我对花草动物 均有所长,或许可以帮上夫人。即便不能,多少也能为确保您的安全尽些绵薄之 力,只是禁地向来只允许教主和护法出入。”林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去问问教主,看能否带你同去。”林道处事应该比较细心,真帮得上我 也说不定。 进了议事厅,看到巧克力表情冰冷地坐于主座上,还是往常那副死人德行。 我说铜管是我和林道一起制作的,所以他比较了解使用技巧,是我取秘籍很 重要的帮手,希望巧克力能同意带林道一同进禁地。巧克力犹豫了下,然后问我 :“你有把握取到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