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战结束以后,巴西第一战斗机中队返国扩编为第一战斗飞行大队,大队的基 地设在圣太克鲁兹。帕克斯的小办公室堆满了第一战斗飞行大队的资料,他和他们 在里约的联络官通了电话。联络官给他寄来一些杂志、小册子和许多漂亮的风光明 信片,其中就有他们现在的F—5S飞翔在瓜腊巴拉湾上空的照片,景色十分迷人。 帕克斯夫妇正在筹划下次假期出国旅游,看来里约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他面前还有一名巴西档案员寄来的资料,上面开列了二战中去过意大利战场的 全部巴西飞行员的姓名和有关资料。他准备以此为起点再进行调查。 这时有人在敲他的门,接着走进来历史研究中心的负责人艾利斯少校。 少校说:“威尔,可以跟你谈几句话吗?” 帕克斯站起身来,艾利斯把他领到一间会议室,那儿已有一个人在等待。那人 穿的是深色西服,头发很短,一副军人派头。 艾利斯介绍:“这是亨森先生。这是我们档案主管,威尔·帕克斯。” 亨森摆摆手说道:“谢谢,少校。请坐,帕克斯先生。”说完,亨森向他亮了 他从没见过的军事情报人员的徽章,又招呼道:“这次会晤,对外保密。” “好的,有什么问题吗,先生?”帕克斯的语气中似乎有些胆怯。 “帕克斯先生,实说吧,你现在进行调查的案子已被列为机密案件。” “机密!”帕克斯掂量着这句话的涵义,“难怪有关那架飞机的调查材料总是 缺这缺那的了。” “是的。十分遗憾,你的发现给我们带来了麻烦。我们不打算把这架飞机归还 原主。” “飞机是巴西的,我已经通知了巴西空军。”帕克斯说,“虽然还没有收到归 还飞行员遗骸的要求,您知道,这只是早晚的事儿。” 亨森笑了笑,双手一摊,说道:“根本就没有什么遗骸。” 帕克斯不顾一切冲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不让尸体曝光?” 亨森收敛了笑容,答道:“我是说现场没有发现尸体,飞行员可能早就跳了伞。” 一时间,大家都默然不语。随后,亨森再一次说明:“我们不打算把飞机还给 巴西,他们也很可能不会要求归还。不管怎样,你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帕克斯先 生。他们已经和你有了接触,我们要求你替我们处理好这个问题,当好挡箭牌,直 到我们把飞机的事儿弄清楚以后再说。” “大约要多久?” “我们也不知道。一个月,半年?在目前这个地步,我们说不准。” “什么地步?” “够了,威尔。”艾利斯平静地说,“他们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别的不去 管他了。” 帕克斯瞥了这位公事公办的上司一眼,不再问了。 天已黑了下来。雷暴积云里电闪雷鸣有增无减,和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突然 积云中爆出一道暗淡的闪电,司卡冯觉得他似乎看到三架飞机从积云中飞了出来。 他使劲再三眨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什么飞机居然能够完好无损地从雷暴积云中 穿过呢?这真是闻所未闻。是不是眼花了?可的的确确是他亲眼所见。 他再眨眨眼,用心看去。他看见三个白色的光点,是飞机的尾灯。这些家伙不 知道战时条例吗,为什么把灯开得这么明亮?他怀疑是不是看走了眼,也许他们是 从积云的侧面绕过来的吧,敌人的飞机想必不敢大亮着灯来偷袭。他们可能是盟友。 司卡冯按下B通道按钮——B通道是通过甚高频对讲机与外单位的或不同系统 的飞机通话的通道——然后将送话器和耳机的插头,插进机舱右下角的插孔,再揿 下往返电路上的送话器开关,对着氧气面罩里的话筒呼叫:“这是剑波蓝3。通话 毕。”说完,他立即放开按钮收听,没有回答。 他又呼叫了两遍,仍然没有回答。甚高频电波可能受到大气状况的干扰,影响 了传播。 他突然想起,最好呼叫战术空中控制中心,问一下他所在区域是否有其它盟国 飞机。但他立即打消了这个主意,答复不可能很快。他只要跟他们再接近一点,就 可以搞清楚他们的身份了。司卡冯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亨森离开历史研究中心以后,便立即登上飞往华盛顿的一架小喷气机。在舱内 坐定后,他打开文件夹,再次熟悉那份只供他本人参阅,不得外泄的文件。 文件有好几点很有问题。巴西飞行中队主要活动地区是在意大利南部的亚平宁 及其西南一带,失事的飞机怎么会从最北部靠近奥地利边境的多罗密茨的阿尔卑斯 山区挖掘出来呢?飞机居然会完好无损,好像是被轻轻地放到地面上,一点都没有 冲撞的痕迹,而且飞行员的任何踪迹遍寻无着。种种现象简直荒谬极了。 亨森乘的飞机降落在安德鲁斯机场。下机以后,一辆不带任何标志的小汽车直 驶过来,把他送到附近的一幢大楼门口,又有一名警卫把他送进一间有三个人在等 待的会议室。 亨森坐下后,立即就将他与帕克斯的会晤以及艾利斯对这名下属的评价向他们 作了简要汇报。最后他说:“看来那儿的事态已在掌握之中。” “干得不错。”专门负责协调有关巴西P—47飞机事件的詹姆士迪克松说道, “亨森,因为工作需要,我们提升了你的知情级别,你可以参加高一级的会议了。” 说着,便将一叠文件递了过来,“我们委派你处理军方与本案有关人员的联络事宜。” “谢谢,先生。”亨森很兴奋。 在这之前,他不过是向军方传递文件的通信员,丝毫不值得夸耀,而现在他可 以参加有关本案的全面汇报会了。 迪克松向中央情报局一位行动组长西蒙斯点了点头。西蒙斯从一个文件袋里掏 出一大叠照片,隔着会议桌,向亨森丢了过来。最上面的一幅照片上便是本案的主 角,一架完好无损的P—47型飞机。 “你已经知道了发现飞机的地点,”西蒙斯说着又递过来另一张照片,上面是 一小块玻璃物体的影像,“这是在飞机指令器里发现的。”又一幅照片,还是一小 块玻璃物件,“这是在发动机里发现的。” “看来不像是飞机的部件,”亨森不解地说,“好像首饰一样。” “不是飞机部件,更不是首饰。”西蒙斯的语气十分肯定,不带任何幽默成分。 他一下摊开二三十幅照片,上面拍的全部是各种形状的玻璃似的小玩意儿。“统统 是从飞机的各个要害部位发现的。肯定不是走私的珠宝。”说着,他瞅了迪克松一 眼。 迪克松补充道:“亨森,这些东西都不是地球上的产品。” 帕克斯走进他的办公室,看见写字台上放着一摞巴西发来的传真材料,上面还 有一张字条,写着:“这是我们所能找到的所有有关的资料了。准备与您通话,请 稍候。”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我要和帕克斯先生讲话。”话筒中传来一位妇女的声音。 “我就是帕克斯。您是谁?” “我叫玛丽亚尤金尼亚。我在巴西。” “夫人,有何贵干?” “有人——嗯,巴西空军里有一个人告诉我,您正在调查一架巴西的飞机——” 她似乎找不到适当的字眼来表达她的意思,“我要说的是,我的丈夫在二战中失踪, 他名叫鲁本斯·司卡冯。当局一直没说清楚,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只说他的 飞机一直没有找到。最近,巴西空军中一个朋友告诉我,你们找到了一架巴西的飞 机,很可能是他的飞机。你们是否——你们——” 帕克斯突然觉得他抓着话筒的手腕在发抖,他努力镇静下来,说:“听着,司 卡冯夫人——” “别这样称呼,我已经不是司卡冯家的人了。我——我不能不生活下去,我另 外成了家,不过,我始终没忘掉鲁本斯。这个您能理解?” “我当然理解。唔,是这样,我还没有得到有关飞行员的任何信息,他可能在 飞机坠落之前跳了伞。您是不是查询一下德国人收容战俘的名单?” “查过了,帕克斯先生,没有结果。” “啊,真遗憾,很多很多的档案都散失了。夫人,我爱莫能助,非常抱歉。” “没关系的,别介意。”她的声音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情绪,“耽误了您的时间。 打扰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