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场内场外 撕去过期的日历,是世界上大多数正常人每天必定重复的动作,在很多方面 而言,梁图真也还算是个正常人,因此,他每天也会撕去过期日历。一个星期中, 当梁图真探手撕下那张代表星期天的红色薄纸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便会想起创世 纪的篇章。 起初,神创造了天地,分开了光明和黑暗,那是第一日;分开了诸水和空气, 称空气为天,那是第二日;驱水聚集,使旱地露出,发生青草树果,那是第三日; 造出明亮光体,成就日月天星管理昼夜,那是第四日;造出空中及海里的活物, 那是第五日;造出地上的活物,并且按照己身的模样做人,那是第六日。 辛苦了六日,接着,到了第七日,眼见天地万物都已齐备,神,终於放心的 进入安息状态。并且,将这第七日定为安息日。 所以,一个礼拜就有了七天。 毋庸置疑的,若是追朔里米特记忆的年代,一定有很多部分,会是比上帝的 学说萌芽前更久。因此对於这作六休一的创世传说,他就根本不可能相信。 但是那样的态度,是在继承麒灵嫡裔的力量之後才开始的。继承力量之前, 他可是很喜欢思考这个创世神话的。倒也不是推敲其中的合理性、或者真实性, 他一直在思考的,是相当自找麻烦的反推逻辑。 「如果上帝创世得花用六天的时间,那麽,灭世又需要多久?如果祂在创世 的时候休息了一天,那麽,灭世会否也需要休息?」 这个问题以往一直没有答案,而得知太古的真相後,更不可能会有了,所以 单纯的男子只得摇摇头笑了笑,将撕下来的日历揉成一团,然後顺手一丢,投往 客厅角落里的垃圾桶。 趴在地板上,看着纸团准确进筒得分的拉不拉多犬,懒懒的说道:「今天要 去当跟踪狂啊?」 「什麽跟踪狂!」梁图真抗议道:「你这张狗嘴真是吐不出象牙,我只是善 意的跟在後头,提防那个什麽康凯对晓蕾作出不良的举动。」 西恩撇过头,徵询粱家神拳第一代大弟子的意见:「喂!大军,你觉得你师 父的那种行为,与跟踪狂何异?」相处了几天,拉不拉多犬与发色金银相间的少 年之间,总算是有了丁点交情。 没有想很久,欧大军回应道:「应该是一样的。」 「大军,你敢欺师灭祖!」 「我还没说完嘛,师父。」欧大军恭敬的说道:「行为虽然是一个样,但内 涵上,师父的出发点是因为关心晓蕾姐,所以不能等同视之。」 纯白的拉不拉多犬跳到沙发上:「当了人家的徒弟,果然立场就是不一样, 呵呵。」 两人一犬之间相互揶揄,欧大军除了不太敢还击之外,倒也颇能应对,很显 然的,这个家并没有因为欧大军的加入,而增添了任何的不自然,气氛上依旧维 持融洽且轻松的对峙。 这样的情形,最得感谢的,是发色金银的不良少年收敛了他那流氓习气,以 一种诚心学习的态度,加入了梁图真的生活圈。其次,西恩与主人的超感默契也 是相当大的功臣,在明了什麽该讲、什麽不该讲的共识下,一人一犬的平日沟通, 就自然而然的,不会让大军感觉自己像外人。 短针走到五,长针走到十二,墙上的挂钟发出了叮的一声。单纯的男子将置 於茶几的钥匙圈顺手一捞:「时间差不多了,我出门罗!」语毕便直接了当、神 色欣然的走出了大门。 在门板关上之後,坐在地板上的欧大军问道:「西恩,我不明白耶,师父为 什麽不敢向晓蕾姐讲明心意。」前几天的闲聊中,为了怕他仍误会梁关两人乃是 未婚夫妻,所以西恩乾脆将两人的关系挑明解说了一遍。 「如果不拿你来当衡量的标准,那里米特的行为也就再正常也不过了。」西 恩饶富趣味的说道。 「可是你想想!」欧大军不以为杵的说道:「为什麽晓蕾姐找来假扮自己未 婚夫的,会是师父,而不是其他任何人?这很明显嘛,晓蕾姐对师父也有意思。」 「嗯,对於这一点,我也跟你抱持同样的看法。」 「是吗!你也这麽认为?」真是德不孤必有邻啊!发色金银相闲的少年,大 喜的说道:「那麽我们就更应该对师父多加提点才是。」 相较於他好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喜悦,西恩的态度就没那麽兴奋了:「你以为 你师父看不出来?」 「如果看得出来的话,也就不会作那麽多矛盾的行为了吧?」 「呵呵!换你好好想想,就算他的脑筋过於迟钝,但身为太古遗族的一份子 ……」西恩抬起前肢点点头部说道:「……以灵感的敏锐,难道还捕捉不到晓蕾 的任何一部份意念灵波?」 欧大军恍然大悟:「说的也是……那师父到底?」 「我想他应该是不明白晓蕾的灵波吧。」 「西恩,怎麽连你也矛盾了!刚刚不是才说师父应该感受的到。」 纯白的拉不拉多犬闭目养神:「这并不矛盾,如果里米特刻意的封锁住,对 晓蕾意念灵波的探知的话,就一点也不矛盾……」 「……呵呵…」发色金银相间的少年苦笑了许久:「…不懂,我真的不懂。」 「你应该懂的…跟你的情况有点类似,里米特他,不想以超乎正常人的身分, 去与晓蕾作交往。」接着,西恩睁开了他那如宝石般明亮的狗眼,爬起身:「我 感觉我似乎也该出门的,所以,麻烦你看家。拜拜!」 语毕,西恩灵巧的跳上窗户,由阳台化作银色流光,一闪而逝。 「喂……你是狗耶!哪有狗不看家,还跳上跳的,像只猫一样…………」抱 怨了几句,欧大军拿起电视遥控器,开始了都市中最普遍的消遣。 ◎◎◎ 既然是要跟踪关晓蕾,那麽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关晓蕾。而如果以一般常 理去实践的话,找一个人的最快方法,无疑就是直接去到那个人的家里。 虽然是最快的方法,但梁图真却绝不会去关晓蕾宿舍的门口埋伏!因为那个 的变数太多,虽然演唱会要晚上六点才开始,但谁也不能保证关晓蕾早上或者下 午会没有别的事要办,若是她一大早就出门了,那麽傻傻的守在她家门口,等到 她时,恐怕都已经是看完演唱会的午夜了。 所以梁图真只好选择违背一般常理,却极端有保障的办法「灵波指路」。 凭藉着星期五上课时,偷偷施放在关晓蕾发稍处的灵波,不管距离有多远, 现下的梁图真都可以准确的把握住她的所在处。 追寻着灵波,梁图真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大型速食店,想来,康凯是约了关 晓蕾在此碰面。 仗着麒麟嫡裔发达的感官,和寄居灵波的相辅相成,即便单纯的男子是站在 百多公尺外,仍旧可以清楚的看到关晓蕾粉润面容之一颦一笑,丰满朱唇所讲的 一言一语。 「该死的浑球,居然让女孩子等。」 梁图真暗骂几句,由於只看到关晓蕾一人娉娉婷立,所以显然康凯还没有到。 趁着空档,梁图真审视了一下自己,除了该有的遮眼帽以外,为防晓蕾可能认得 自己那并不是很多样化的几件衣服,所以他连上衣都是跟大军商借的。 如此用心的变装,他自己实在很满意,但这件大军借与自己的套头上衣还真 古怪,纯黄,袖子一边长一边短,据欧大军所说,这件古怪的上衣还没有穿过, 是那天北上时在车站旁的地摊购买的。 「这种衣服也买,难怪头发会染成那副德性……唔!来了。」 只见一名浓眉大眼,蓄有帅气及颈长发的高挺青年,小跑步的走到关晓蕾的 身边,彬彬有礼的先为自己的迟到抱歉。 「真是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 「的确是很久了。」关晓蕾实话直言的说道。 「呃……是吗…」 康凯有点不知所措,在他的经验里,即使自己迟到过很久,所约的女孩大都 还是讲些「才刚到」之类的场面话,没有人会像关晓蕾这般不留台阶的,这使得 他准备好接下来要称赞关晓蕾外表的赞美话语派不上用场,只能继续的道歉。 摸摸头说道:「那真的是太对不起了,我是开车来的,这个城市的交通你也 知道,一到了这个时间就塞个没完,真的好夸张,我五点就出门……」 一连串的藉口,还有抱怨环境的感叹,康凯讲来甚是流畅,这是他的本事, 永远讲得出既开脱自己,同时也推去责任的说辞。很多时候,那都可以帮他建立 好的形象,甚至让听闻者同情他。不过很可惜,他现在面对的是关晓蕾。 耐心的听完长篇大论,关晓蕾点点头,无谓的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个表情,就好像在说着「那是你家的事」一般。 「当、当然可以,我的车在那边。」忽然间,康凯觉得,这个女孩似乎不是 自己所能导引的。 看着康凯的挫样,远处的梁图真一方面狂笑,一方面知糟。笑是因为晓蕾不 愧是晓蕾,讲话永远不会让人好过。而糟的是,接下来他们要开车走,那代表, 自己的速度必须加快,否则会被甩掉。但自己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以趋近於 汽车的速度奔跑吧!该怎麽追呢? 想了一会,他评估在这段车程之内,康凯应该不会有乱来的时间,而就算有, 灵波也会告诉自己,所以他便转头搭上了公车,开始出发到演唱会的地点。 近年来,演唱会的举行地点,大都跳离不开室内体育馆、足球场、又或者棒 球场。而此次傅雨姿的演唱会,就设置在体育馆。 在体育馆开演唱会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所能容纳的人数远逊於其他两种场 地,但是光凭绝不受天候影响,以及舞台效果设置容易的这两点优点,体育馆就 再适合开演唱会也不过了。 当梁图真到达体育馆的时候,展现在他面前的,是所谓的大排长龙。这是一 般没有座位制度的演唱会的通病,人人都是无分区域用站立的,所以如果想距离 舞台近一些,那便要提早入场,而若想提早入场,唯一的选择,就只会是早点排 队。 梁图真蛮佩服那些两三天前就躺在入口处占位的歌迷,为了偶像可以忍受风 吹雨打,就算当流浪汉也无所谓。这样的情操与爱情其实很类似,很多伟大的爱 情故事就是如此!默默的牺牲无求任何回报,只望能盼得斯人淡淡一笑,便於愿 足矣。 或者,崇拜偶像的心情就是一种真爱!永远存在着无法缩减的距离,遥远且 纯洁的情感,便远胜於一般肉慾横流的小男女吧! 想到此处,耳边传来兜售入场卷的叫卖声,梁图真才猛然想起,自己可没时 间继续感动啊,没票的自己,得想想办法溜进去才行。 於是先稳稳的把握住灵波的动向,规划出避开关晓蕾可能视见的路径,单纯 的男子轻松的踏出步伐,便离开了体育馆的正门向左边行去。他打算在体育馆的 四面绕一圈,探探是否有其他的入口。 正要转入体育馆的左翼,梁图真忽地感受到足以引起他注意的灵波。 「嗯!?…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是奇异荣耀……怪事,难道教廷的家伙里, 也有傅雨姿的歌迷吗?」 ◎◎◎ 由於梅硕在庆功午宴上的惊人表现,使得春玲後来开始对他奉若神明且言听 计从,丝毫不敢有所违背。因此当索拿夫提出,演唱会这天,体育馆的正後方不 要有任何人出入的时候,春玲就指示主办单位,封锁了可以到达体育馆正後方的 一切通道。 索拿夫坐在墙角,而梅硕负手卓立,这几天,两人几乎都没有什麽交谈。但 面对即将到来的恶战,神恩海的见习院士就不得不与搭档沟通战略。 「你认为罕拉姆不会从正面袭来?」 「是的。」索拿夫没有多余废话的答道。 梅硕续问道:「因为他是个杀手,还是因为你的经验?」 索拿夫淡淡摇头:「都不是,因为我知道……他会来找我。」 听闻此言,梅硕的心头猛然冒起一个想法:「你那天的手段,难道就是为了 要引出罕拉姆,并且使其冲着我们而来?」 「纯粹巧合而已。」索拿夫否认道:「我怎麽可能会知道,那个小子的背後 有罕拉姆在罩着!」 神恩海的见习院士也认为不大可能,所以他将话题绕回了这几天对於夥伴的 诟病处:「索拿夫,有必要那样对付一个小女孩吗?」 「我没有对付小女孩,我对付的是小畜牲。」索拿夫的立场依旧坚定,他并 不认为自己有丝毫错误,认真的道「:梅硕,关於这件事,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 指责,请你忘了它。」 「唉……那麽…对於罕拉姆的实力,你怎麽看?」 索拿夫捂住额头,脸色绝不好看的说道:「回想那天他移走屍体的神鬼不觉, 你就该明白,我实在看不出他的深浅。」 「情况有这麽险恶吗……」抬头望向傍晚的夕阳,梅硕寻思,或者看不到明 天的太阳了吧!然後,忽然间,他的心底冒现强烈的冲动,驱使他望向体育馆的 转角处:「呃!?」 见他似有什麽发现般的探望,索拿夫问道:「怎麽了?」 「没…没什麽,只是错觉罢了。」奇怪,明明就感觉不到那边有任何异状, 为何自己会去注意呢? 躲在转角处的梁图真,真是感到相当意外,那两个教廷的院士中,居然有人 能察觉自己的存在,好匪夷所思呀!这两个家伙肯定不是来听歌的,要不又怎麽 会躲在体育馆的後方呢! 正事要紧,虽则两位院士引起他莫大的兴趣,但根据灵波的感应,关晓蕾已 经入场,演唱会的灯光多半浑沌,难保康凯不会毛手毛脚,所以梁图真也就不再 耽搁,从此刻所在的体育馆左翼通风口,穿身而入。 为了炒热现场的气氛,体育馆的内部镭光四射,高分贝的电子舞曲嚣张怒吼, 梁图真很快的就找到了关晓蕾,但很令人费解的是,康凯却不在她的身边,於是 单纯的男子再以超乎常人的视力望了望,片刻後终於在体育馆的另一端看到了他, 而端看他东张西望的模样,梁图真也就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呼呼!看来走散了,晓蕾真是过河拆桥,不过,拆的好啊!」 由於能见度超低,单纯的男子就放胆走到距离关晓蕾仅三公尺的地方。在令 人心神动鸣的鼓噪节拍下,关晓蕾虽然没有旁人那般大动作的摇摆,但也紧紧的 跟着节拍律动,那样陶醉在音乐里的关晓蕾,是梁图真从未见过的。 白色紧身的衬衫,立体折线的牛仔裙,从上到下,梁图真仔细的欣赏着关晓 蕾娇躯的每一寸。她的所有摇摆动作,好几次,都差点让梁图真跑过去拥着她共 舞。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女孩,能够这样的吸引自己了。 在梁图真极度抑制自己冲动的当下,开场的电子舞曲终於停止,全场的音量 也跟着静了下来,然後,是一片沉默。随着分秒时光的流逝,开始有人喊起偶像 的大名,跟着就像是连锁效应一般,傅雨姿的名字,几乎快要掀去体育馆的屋顶。 「雨姿!雨姿!雨姿!雨姿!雨姿!雨姿!雨姿……」 彷若回应着这些歌迷的呐喊,几个重低音的鼓声中,傅雨姿从特殊设计的舞 台下方,昇了上来。 「大家好,首先,八月恋曲。」 听着偶像的问好和报告的曲目,有的人大声喊叫,有的人忘形流泪,随着全 场的欢声雷动,八月恋曲轻快而有力的前奏,於焉放送。 早该忘了的爱情,因为带来了伤痕,无法习惯…… 下下落落停在胸口的雨,渐渐变小,收起了伞,任雨打着…… 渐行渐远是谁的爱意,突然,觉得,再也追不上了,我是这麽的爱你…… 不回头,不急躁,也不迷惘,抱着数不清的,谁的哀愁…… 走着,游荡着,街灯亮了,乾了的眼泪…… 闪烁不定的都市生活,情感的牢笼,总是擦身而过,露出悲伤的微笑…… 说谎的技巧随着闪躲亲吻的次数增加,真有点可怕,再温柔点对我…… 随着节奏的越趋加紧,傅雨姿开始了连串的肢体动作,她的演唱模式中,基 本上,并没有编排任何的舞蹈,唱片公司不想把她搠造成装可爱的带动唱姊姊, 也不希望她是个扭腰摆臀的卖弄女郎,更不希望她成为大模大样的没气质丫头。 唱片公司给予傅雨姿的形象定位是,有内涵懂得音乐,不作做的一位个性女孩。 而那样的形象,也根本就是傅雨姿本来的模样。 虽然没有上过舞蹈的专业训练,但与生俱来的律动感,使得傅雨姿可以精准 的抓住节拍,挥划出她个人独有风格的漂亮动作。 那些动作,可能只是手臂的简单摆动,又或者脚步的轻松踢踏,但由傅雨姿 使来,就是能令人眼睛为之一亮。 不回头,不急躁,也不迷惘,抱着数不清的,谁的哀愁…… 走着,游荡着,街灯亮了,映照着我的心…… 不回头,不急躁,也不迷惘,抱着数不清的,谁的哀愁…… 走着,游荡着,街灯亮了,第一次笑了。 ◎◎◎ 夜幕拉满天际,下弦月才正要升起。任体育馆之内的音量开得再大声,也不 可能传得到体育馆之外,所以梅硕,依旧继续的仰望天空。 算一算,他已经有十三分钟的时间没有眨过眼了,他喜欢仰望天空,不论黑 夜又或者白昼,他都一样的喜欢。 体育馆的外头筑有围墙,与体育馆本身相差二十公尺的距离,因此只要将左 右两翼的通道全部截住,那麽,两位院士现下所置身的体育馆正後方,就有资格 成为宽大无人的战场。 宁静又持续了片刻,好端端的,索拿夫站起昂藏的身子,将头顶的鸭舌帽摘 下,随手甩至一旁。感受到搭档的行为,神恩海的见习院士知道那代表什麽意思, 所以他收回了目光,视线看往正前方。 而能使他们如此慎重其事的,此刻,就只有罕拉姆而已。如同无声息的幽灵 那般,罕拉姆自墙外跃起,以完全违反物性的腾浮身法,逐渐下降到围墙内。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到罕拉姆,与料想中的形象不一样,最早的时候,索拿夫 还以为罕拉姆会是个穿着风衣,一身神秘感浓厚的特工型人物。却没想到,真正 的罕拉姆,会像个业绩不良的小职员般,一副落魄非常的模样。 而除了气质和穿着之外,两人对於罕拉姆壮毅的面孔也有着相当程度的意见。 在他们以前实际的经验,以及判断兽人族别为何的课程里,冥祟族的兽人大都瘦 的要命,不会有像他这麽粗壮的。 眼神对峙,相望无言,气氛陷入胶着;即使此来有八成的理由是为了替小蒙 复仇,但罕拉姆仍是维持他杀人不废话的作风,没有什麽是特别想说的。因此这 打破岑寂的重责大任,也就落到了院士的那一方。 站在夏夜的凉风里,感受不到应有的乾爽舒适,索拿夫被紧绷的气氛逼的汗 流浃背,厉声的说道:「扰乱社会秩序碍阻文明之推动的迷途兽啊,若不当即悔 改,吾等将藉上帝之名,将你诛杀於此。」 由於从来就不想给予兽人悔改的机会,所以这些公式化的说辞。也就绝不会 由索拿夫的口中吐出。但此刻实在没别的台词可说,索拿夫只好拿这些说词充充 场面,顺便也可以藉机会复习一番。 「蠢话!你俩也应该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什麽好说的了。不 是生,就是死,数到三,我便会动手将你俩击杀,注意了!………一…二。」 「三!」罕拉姆的二字才念到一半,索拿夫便替他出声,实践其一贯的攻敌 不备作风,闪身攻上。而没那麽贱格的梅硕,则理所当然的待在原地,或者他也 可以选择跟随索拿夫的脚步,但此刻的他,就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以罕拉姆的名头,索拿夫明白暂时性的隐藏实力是没 有丝毫益处的,於是奇异荣耀毫无保留的提升至第六层,霎时间,全身上下都笼 罩在白金的灿芒之中。 与神恩海艰难修真的心法理论相较,神威狱的心法理论就实际的多,每一招 一式都是以发挥奇异荣耀的最大威能为考量,造成敌方最严重的伤害为目的。虽 则没有需要参透的高深理论,但练起来却很辛苦,因为舍弃了用心去体会武技的 法门,其所换来的代价,便是用肉身去刻骨铭心的体会。至於何者的修练进程较 为迅速呢?答案是,端看个人资质的适用了。 抢身攻至罕拉姆面前的索拿夫,并没有打算和罕拉姆作近身的短兵相接,跑 到中途,他就停下了往前冲的去势,一个旋身,宽松的汗衫浮旋,数十枚带有白 金寒光的零碎异物,全往罕拉姆洒去。 「去死吧!还数一二三咧,看是你蠢还是我蠢!」 这些零碎异物,是一支支长约四公分的迷你十字架,末端尖锐如针,平时索 拿夫都藏在上衣里,待可趁之机,粹然发难,常常都能在谈笑间将兽人射成蜂窝。 而这,也就是他喜欢宽松打扮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卑鄙的贱胚!」罕拉姆不屑道:「面对比你强的人,就不敢靠近了吗?哼! 凭这种东西也想要算计我?」 迎着寒芒,罕拉姆的右手手掌提起,以雨纹匕的物质崩溃力场,於身前画出 一个圆,然後,在索拿夫的惊讶目光里,充满着奇异荣耀能量的数十枚迷你银十 字架,被分解成零点零五公分,整齐划一的正方体。不过当然啦,以肉眼来看, 那样的大小很难判断是否为绝对的正方体,至少在索拿夫的眼中,那看起来就只 不过是纯银的颗粒。 而此刻,在对手的斗气奉还之下,这些纯银的颗粒,便带着切肤割肉的威力, 激猛的向索拿夫撤回。 「妈的,狗屎!」连脏话都只能捡短句来骂的索拿夫,即便速度身法出类拔 萃,也躲不开这彷若风沙一般的攻势。感觉着银碎立方体的尖锐凌厉,索拿夫已 经可以想像,那一颗颗银色的碎粒,或者全都会嵌入自己的身体。而且以其攻势 之涵盖面积算来,一但中招,自己将死的体无完肤。 「这样的死法,是上帝对我诛兽的手段……表示……不欣赏吗?」 不是,绝不是!只要梅硕还站在那里,他就不会有任何一丁点的可能,落至 那般惨死的下场。 甫出手,便是以第七层奇异荣耀推动的凝心旋结,由於那即将置索拿夫於死 地的一击上,罕拉姆至少赋加了八级斗气,所以梅硕才非得以第七层的奇异荣耀 出拳不可。 一个正拳捣向无形空气,只见那原本扑向索拿夫的纯银颗粒,随即便受到了 环旋拳劲的牵引,转而趋向发拳者梅硕。神恩海的见习院士大喝一声,凝心旋结 的精义发挥到最颠峰,一时间,所有的零碎纯银正方体,全都汇聚至他的两掌之 中,缩纳成了一颗如垒球般大小的银刺球。 救急的行动圆满完成,梅硕洒脱的抛了抛掌中的银刺球,或者他的下一个动 作大可以是再把银刺球砸给罕拉姆,但很直接的,他不想用这阴险的玩意,所以, 银刺球便被甩上了体育馆的屋顶,再不会有成为武器的机会。 接着,神恩海的见习院士,将视线望向刚刚才从生死边缘回过神的索拿夫, 在交换了几个眼色之後,取得了让自己独战罕拉姆的认同。於是,这场看似实力 悬殊的恶战,便重新有了开始。 -------- 科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