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太子的旗帜下 望着牛面将军的尸体,许多骑士从心底感到畏惧,然而深藏不漏的吉瓦尔并不 动容:“愚蠢的家伙,拿着这种破烂儿就敢和高手做生死斗。” 一般的骑士枪,都是优良的木质再包铁头,重量已经很大了,由于木支千斤的 道理,一般是不会在直刺时折断的。如果全钢制造,重量在标准长度下超过五百斤, 对人和马都是可怕的负担。可惜牛面将军远远低估了自己的对手,包在枪身上的彩 布蒙蔽了他的眼睛,使他断送了性命。 “他骑的是独角马,绝不是普通骑士,德布拉希,用尽全力杀了他的那个同伙, 挫挫他的锐气!”吉瓦尔指着大汤姆对同伙下了命令,大汤姆在场上耀武扬威,等 着对手出现,阿德嗜血的表现使他的血液沸腾,急于把对手打下马来。 德布拉希不紧不慢地来到大汤姆面前,一样用枪尖点了大汤姆的盾牌,他的举 止文雅,使人们几乎感觉不出他是想真打还是只是为了精彩而做的过场动作。不管 怎么样,典礼官的信号过后,大汤姆开始冲锋了,呐喊着,大汤姆直刺对方的头盔, 德布拉希不慌不忙用盾牌上挡,巨大的冲击使他摇了一摇,但却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攻势,并将长枪在瞬间挑向大塔姆的肋部,大汤姆瞬间发觉,左臂下滑,盾牌在错 马瞬间有效地荡开了攻击。然而,大汤姆的攻击并没结束,他毫不犹豫地拔出链子 锤,向德布拉希的后脑甩去,砸飞了德布拉希的头盔,德布拉希端坐在马上,丝毫 没有受伤,但是裁判按规定宣布大汤姆先得两分,观众们对着一回合的精彩表演感 到十分满意,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跑道两端,德布拉希面无表情,大汤姆遥望着他,突然摘下自己的头盔,扔在 地上,大喊道:“出绝招吧!小儿科只能浪费我们的时间!”言毕,长枪挥动,在 自己身边布下了简单的魔法盾,夹杂着风雷之势攻去。德布拉希狞笑着,长枪枪尖 突然冒出火焰,随着挥动呈螺旋形向大汤姆卷去,大汤姆依然不惧,魔法盾瞬间就 被破坏,然而在这一瞬间,他的枪已经到了德布拉希的胸口。德布拉希用盾牌挡住, 盾牌却被象纸一样穿透,德布拉希竟然在瞬间抛下盾牌保住了性命,左臂上鲜血直 流。 “我说过!要出绝招!若这就是你的绝招,那你死吧!”大汤姆调转马头,咆 哮着开始了下一轮攻击,德布拉希看到大汤姆的枪尖像钻头一样是螺旋形,“原来 是这样!”德布拉希毫不慌张,迎向大汤姆,大汤姆呐喊着:“死吧!风雷枪!” 竟然有风系和雷系两种属性的破坏力卷在枪上,顺着螺旋拧在一起向德布拉希攻去, 这一下如果挨上,附加伤害会由于雷的传导性直接随身而去,不可能像刚才一样躲 掉。就在近身的一刹那,德布拉希全身突然发出了强烈的白色光芒,就像太阳突然 到了场中央,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视觉,当白光过后,人们惊恐地揉着眼睛,久久才 看到大汤姆肋下血如泉涌,跌落马下,面色惨白,口中献血狂喷,正拉着旁边的木 桩想爬起来,但终于倒在地上。 典礼官大声宣布:“德布拉希获胜!”马特和兰斯洛特发疯一样冲出来,把大 汤姆抬了回去。德布拉希本来打算给大汤姆补一下,但他看到乌拉克的弓箭在远处 闪动着光芒,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帐篷里,克瑞斯面部凝重:“对不起,这伤我治不了。”所有的人都大叫起来 :“不可能!”“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这伤口里渗透着圣光术,这是只有高 级天使才发得出的,这种威力与众不同,是基督教宪兵队为了对付包括自己在内的 神族高手开发的技术,属于异种能量,中着后会和灵魂融合在一起并不断瓦解,如 果强行去除会破坏他的灵魂。” “不,难道没救了吗?”好几个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大汤姆号啕大哭,过去几百 年里,都没听说有克瑞斯治不好的伤,现在她这么说,自然是没希望了。“为什么! 难道那个德布拉希是天使宪兵?”“别管这个,我们去把他剁成肉酱,让他回天堂 去!” “让我试一试吧!”一个姑娘的带有希伯来口音的声音让所有的人都冷静了下 来。帷幕拉开,丽贝卡出现在屋里,后面还跟着一个手提药箱的黑奴。阿德认识丽 贝卡,示意众人闪开。丽贝卡揭开盖住伤口的被单,用鲜嫩的手掌轻轻摸在伤口上, 念了几句咒文,立刻有白光从大汤姆伤口闪起,圣光术仿佛闻到了犹太人的气味, 竟然抛下了大汤姆的灵魂,像水一样渗出,转而渗入丽贝卡的体内。没有了圣光术 向内渗透时产生的吸力,血流量立刻倍增。丽贝卡不慌不忙,取出药箱,替大汤姆 包扎,并作了解释:“尊敬的理查德阁下,我的父亲受您的救命之恩,不是一副盔 甲能报答的。相信我,没有一个基督教医生救得了他的命。我们犹太人虽然从不使 枪弄棒,但是却能治愈重伤。这是所罗门传下的秘术,他的威力你们已经见识了。 这些伤口被侵蚀过,不能接受法术治疗,但我的药方可以让在八天后站起来。” 一种带着口音的语言,不论出自别人口中会如何刺耳,此时出自漂亮的丽贝卡 之口,却会产生一种美妙而快乐的效果。这是幻想作用在每个人耳朵上产生的效果, 使声音变得仿佛是一位仁慈的仙女发出的声音。在当时,这种事儿被看作是不适合 女性做的,然而丽贝卡的动作那么优美庄重,神态那么纯洁朴实,她完全没想过是 一个美丽的少女在侍候一位病人,或是在为一个异性包扎伤口,她所有的思想都集 中在这个仁慈的行为上,一心帮助想帮助他战胜死亡,尽力减小他的伤痛。感受到 这一点,阿德从心底喜欢这个姑娘,尊敬她,甚至超越了习以为常的一见钟情,而 升华到更高的层次上来。特别是丽贝卡的血缘和肤色和祖穆尔德很接近,使阿德的 好感倍增。 丽贝卡端详着自己的作品,觉得还可以,情况不坏。她收起自己的工具,准备 离开。 “尊贵的小姐……”阿德开了口,但是丽贝卡打断了他。 “请不要用尊贵来称呼我,我还是得提醒你,我只不过是个可怜的犹太人,接 近我会使你们的骑士名誉受损。” 阿德立刻大声说:“丽贝卡救了我们的兄弟,这里有没有人看不起她?” “没有!”所有的骑士们都大声的回答! “你听到了,”阿德说:“我愿意用满满一头盔金币报答你,但你比我们有钱, 所以我们用尊敬报答你。而且,收下这个吧”——阿德递过一枚戒指,是当年祖穆 尔德送的,所有的人都认识,“不管何时,只要你递出戒指,风雷为你万里跋涉, 只为达成你的愿望。” “这样的礼物我不能收,我只要你们相信,一个犹太人也可以对基督教徒大有 用处。” “不相信这一点是有罪的!”辛迪走过来,把戒指从阿德手里取过,塞到丽贝 卡手里,“我们不是基督教徒,所以可以放心地收下这个礼物,哪怕仅仅是作为友 谊的象征。” 丽贝卡感到意外,但既然辛迪这样说了,便收下了戒指,道了谢,离开了, “需要的话,请随时找我。” 辛迪要克瑞斯和阿特鲁特奈护送她回去,这使丽贝卡安心多了,刚才的一幕是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光,平生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尊重,骑士们敲着胸脯向她发誓, 仿佛她是个身份尊贵的小姐,克瑞斯和阿特鲁特奈对她也很好,她们甚至还在一起 聊了一会儿。 当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大汤姆身上的时候,辛迪把阿德拉到了一边:“现在只有 我们两个,刚才我暗示你把她留住的,你为什么没反应呢?我们需要她的医术,这 一点很清楚。” “小点声,如果把她留下,克瑞斯会有失落感,医生的话有克瑞斯就好了,无 能为力的时候,克瑞斯是非常伤心的,我们得考虑克瑞的心情。” “那你能保证不受伤吗?这会很麻烦的!” “哈哈,尽量吧。” 一直在观战的乌拉克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十强中吉瓦尔的对手弃权了,而五强 赛他又被轮空,这样,直到决赛才能和他碰面,完全不知道他的绝招是什么。阿德 必须连赛三场,安排极不合理,显然有人希望吉瓦尔获胜。 “没关系,”阿德耸耸肩,“我知道前面的两位不会耗费我的什么力气。” “下面是圣约翰骑士团的约瑟夫对旋风骑士理查德!”典礼官大声喊着,阿德 战到了场中,向对手致了意。作为回礼,约瑟夫脱下头盔又戴上,显得彬彬有礼, 不愧是医护骑士,和圣殿骑士的骄横作风完全不同。他的本领不容小觑,几乎是魔 法全防,魔法罩一点死角都没有,只是他的攻击对阿德构不成太大威胁,几回合后, 阿德和他僵持在一起,碧姬咬了他的坐骑,结果约瑟夫被甩下马,安然无恙地输掉 了比赛。 接下来是德布拉希,他轻松战胜了另一人,对上阿德时显得轻松自如。“我知 道你想杀死我,我也是一样。客气就免了吧。”德布拉希很干脆,阿德对他印象不 是太坏:“那么,不要怨恨。” 德布拉希穿了新盔甲,由于对阿德的重视,一上来就使用了致盲术,长枪带动 火焰,火龙一般直扑过来。面对德布拉希,阿德几乎停在原地没动,在强光中,反 正也不会有人在乎战斗的方式。这样的法术对他没有什么效果,因为他在塞伦斯修 炼一年,不是一个倚赖眼睛的人。德布拉希就要的手的时候,阿德纹丝不动的样子 使他犹豫了,与此同时,眼前尘土飞扬,阿德用枪挑起尘土洒在他的眼中,轻易避 开了攻击,一枪扎在德布拉希胸口上,透胸而过。一个天使挣扎着,出现在德布拉 希的尸体后面。当他发现自己已经难逃一死的时候,他用怨毒的眼神盯着阿德: “是你,是你在维罗纳杀死了我的部下,你难逃一死,我只不过比你先走,唔……” 阿德搅动长枪,德布拉希化成烟雾挥发在空气中。 “对不起了,我不能让你回去通风报信,所以才说不要怨恨。”白光消散的时 候,人们看到阿德稳稳坐在马上,德布拉希的尸体穿在枪上,显然已经断气了。 “理查德获胜,接下来是决赛,吉瓦尔对理查德!”典礼官喊着,吉瓦尔却不 在场上。“德布拉希,你在哪里?”感不到德布拉希的气息,吉瓦尔意识到德布拉 希的天使之身确实被杀了,一种恐慌袭上他的心头,如果这样回去,他的宪兵队长 之职不保,脑袋也危险了,米加勒受不了这种失败,一定会杀了他。唯有杀死阿德, 再把罪过推给伊斯兰,才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吉瓦尔不再犹豫了,他骑上马, 拿起赖以成名的钢枪,他曾用这杆枪混在凡人中杀死了上千的伊斯兰教徒,博得米 加勒的赞誉,但是,只要一个小失误,这辛辛苦苦得来的功劳全都会化为乌有, “理查德,杀死你!”吉瓦尔骑马从场外直接向阿德冲去,对这种致礼仪于不顾的 报复行为,观众发出嘘声,但决赛的惊险程度吸引着他们,没有机会发表意见。 随着吉瓦尔全力一击,空气仿佛被切断,好快的速度!阿德感到一窒,全力接 下了一击,漫天枪影四面八方涌过来,把阿德逼入被动,碧姬甚至没有办法跑起来, 吉瓦尔绕着阿德不断攻击,这早已不是骑士比武的规则,完全是在巴基斯坦的战场 上取敌首级的样子。风声总是在攻击过后才到,说明枪速远远超过了音速,吉瓦尔 在上千下攻击后竟然毫无疲惫之色,越攻越快,阿德占据防守优势,尽量节省体力, 等待吉瓦尔疲劳。观众们看得如醉如痴,这样打法以前闻所未闻,稍有差池便会人 头落地,每个人都捏了一手的汗。吉瓦尔久攻不下,突然扔过一物,阿德觉得像是 霹雳弹一类的火器,用枪驻地,碧姬心意相通,借力跳出丈外,瞬间一声巨响,地 上多了一个米深的大坑,如果被炸到一般人穿什么盔甲也会粉身碎骨,阿德也出了 一身冷汗。 转身看时,吉瓦尔竟然变成了七个人,七柄枪一齐刺到,阿德大吃一惊,一怔 之间铠甲变成了破烂儿,身上多了好几道小伤,躲开时狼狈不堪,眼瞧招架不住。 吉瓦尔大喜,趁势追击,七支枪从各个方向向中心扎来,希望一举夺下性命。阿德 却突然转身,天眼在额头烨烨生辉,长枪夹着雷声向真身直扎过来,吉瓦尔措手不 及,被扎入腹中,分身立刻消失,但他怡然不惧,落马的同时竟然双手抓住枪头拼 命拉扯,把阿德也拽了下来。 阿德放下枪杆,拔出普拉克剑,向吉瓦尔砍来,吉瓦尔双手合十,右手从左掌 中抽出一把火焰铸成的剑,迎了上去,挥动间,火屑四溢,化作火焰精灵从四面八 方攻来。阿德架着他的剑,抽不出手,露露在瞬间被召唤了出来,手中仍抱着一块 白薯。“哇!这么危险的时候找我!”露露用白薯攻击了最近的火焰精灵,念动咒 文:“头顶大雷,胸中火雷,八雷神击!”立刻闪电织成电网向四周蔓延,暂时把 火焰精灵挡在外面。 “你到底是谁?”吉瓦尔咬牙切齿。 “我就是我。你死吧!黑龙破!”随着阿德的喝声,吉瓦尔手中的火焰剑被吸 入了剑身的红宝石,黑龙化作厉影从剑刃窜出,将吉瓦尔扑倒在地,随着剑插入心 脏,贪婪地吸食天使的血液。吉瓦尔抽搐着,不能逃离躯壳,灵魂随着血液被黑龙 吞噬,惨叫着不甘地死去了。 “好味道,这样的再来两个,我就复活了!”黑龙很满意。 阿德把吉瓦尔的尸体踹倒,擦了擦长剑。人群沸腾了,典礼官宣布:“理查德 已经获胜!冠军是旋风骑士理查德!” “不!”约翰亲王受不了瞬间失去一万块钱的感觉,他的大叫声使人群安静下 来。“这家伙破坏隔离栏,完全无视比赛规则,他的马咬人,召唤妖精两个打一个, 而且来历不明——今年没有获胜者,卫兵,把他抓起来!” “你是不是昏了头,我的约翰表兄!”一个小男孩出现在场中,上百的皇家卫 兵跟在身后,帕西也在里面。人群中发出阵阵议论:“是理查王子,确实是他……” 理查完全不像是七八岁的孩子,他向人群招手示意,使骚动停止下来:“向你们介 绍我的哥哥,大英皇太子——理查德?诺曼!欢呼吧!传闻中的黑太子已经回国!” 人们的兴奋已经超过了思想所能允许的范围,欢呼声近乎尖叫,不时有小姐昏 倒——在当时这应该算是一件文雅的事。 高文娜也有一种想要昏倒的感觉,但是她尽力保持镇定,因为掠夺者已经来到 她的跟前,将她直接从座位上抱了出来,扛在背上上了马。在人群的欢呼声中,高 文娜满脸通红,“放下我!我就像个麻袋!” “大份的奖品就应该扛着——手快有,手慢无。安静一点,否则你的小屁股上 就要多个印子了。”阿德在高文娜的臀部拍了一下,发觉她的臀部并不小,事实上 手感很好,不大也不小,所以又多打了两下,“你还是关心几分钟后会不会挨鞭子 吧!” 几个小时后,高文娜终于走出了帐篷,白床单上的血迹使她没有挨鞭子,但是 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没有发言权的女人,或者更像一件私有物品。她的丈夫,或者她 的主人搂着她腰,使她不至于因为疼痛摔倒。让她高兴的是已经有骑士开始向她宣 誓效忠,让她不高兴的是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好像还不如自己的妹妹。知情的姑娘们 对她很好,但是阿德对她就马马虎虎。 三天后,阿德在伦敦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高大威武的罗 伯特。在众人面前,没有激动人心的拥抱,只是静静的对视着。 “父子相认的感人场面不适合我。”阿德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我也是。”罗伯特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只会流血,不会流泪,两个人的相见 犹如一首诗,彼此心心相映,心照不宣。经过了漫长的成长,阿德不再怪他的父亲, 他已经可以理解人类必须服从的命运和不甘时的无奈。 私下里,他们谈了很多,包括过去和将来。“你带了很多姑娘,到底哪一位是 你的妻子?” “好像都是。” “这倒像是我曾经说过的话。但是为了法律你得挑出一位做王妃,否则会影响 王室的形象,红衣主教也不会同意的。有人选吗?” “有了。” “那么告诉她吧。” 辛迪和克瑞斯在花园里。“我从小就希望有一间想这么大的房子,在我十三岁 前住在那边的破房子里,不过那里已经剩不下什么了。”“有时房子太大不好。” 辛迪和克瑞斯谈着,阿德走了过来,“你们在谈什么?”“房子,亲爱的。你什么 时候去法国?”“部队一个月内出发。另外,我需要一个王后,我想你不会介意扮 演这个角色吧?”阿德单膝跪下,吻辛迪的手,但是辛迪抽回了。 “亲爱的,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辛迪,这是我欠你的!我还没有像你正式求过婚!” “不行亲爱的!我会使你成为笑柄的!我先前说想当皇后,那是一种愿望,不 能当真的,你需要一个身份相当的妻子做皇后,像高文娜,这会对你有利的多。” “我知道我需要什么!你的愿望就是我的!谁也不能阻拦。你要我一直跪在这 儿吗?” “起来,亲爱的,我好高兴!但是,让我考虑一天。”辛迪把阿德拉起来,然 后跑掉了。 “她怎么了?”阿德不明白,“克瑞斯,我做得不好吗?” “我觉得很好,很诚恳。” “是呀,怎么回事儿?” 第二天,辛迪不见了,克瑞斯也一起消失,佣人拿来一封信: 亲爱的,原谅我不告而别。我不能当王后,不是我不想,我怀孕了,这会使国 家蒙羞,我想到杭州把孩子生下来,所以不跟你去打仗了。克瑞斯跟我在一起,我 安顿后她会回来。别这么固执,高文娜比我更适合,事实上你还未真正关心过她, 这对她不公平,你应该花点儿时间单独和她在一起,否则,后悔的是你。 “见鬼!”阿德咒骂着,做父亲的喜悦冲击着他的心房,但是辛迪的年纪比他 大一点儿,思想很成熟,阿德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罗伯特把近万人的骑兵团交给阿德带领。几天来,向黑太子效忠的骑士从全国 赶来,希望加入东征部队。阿德把他们编入相应的军制,和风雷骑士团分开管理, 詹姆斯负责整编的工作,忙得不亦乐乎。在黑太子的旗帜下,一支精锐部队正在快 速形成。自从跟着阿德生活,高文娜一直不太快乐。不管怎么说,这种强占民女的 行为超出她的教育许可的范围。论容貌,她不敢说比克瑞斯美貌,论地位,阿德从 没考虑过,妹妹阿特鲁托奈好像地位要高很多,阿德很宠爱,到了晚上,自己简直 就是泄欲用的机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最可怕的是,妹妹竟然给了她一把匕首: “姐姐,如果有一天我失去控制,用这把匕首杀死我,别让我作出伤害大家的事。” 高文娜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几个日夜,改变命运的日子来了,阿德带着她出去逛街, 虽然这是看在辛迪的面子上。 “我们去哪儿?”高文娜很开心。 “找一个失踪的人。他叫塞德里克,是个老家伙。”阿德简单说了塞德里克的 情况,“他回到伦敦,很久没有消息了,我很担心。听说他就在吉普赛街的酒馆里。” 赛德里克并不像阿德想象的满身酒气,他喝酒很文雅,实际上没喝多少,只是 呆在酒馆里,坐在窗边发呆。 “赛德里克,除了正常的死亡外,有的人死于爱情,有的人死于酒精,还有的 人死于自己。你算哪一种?” “我的老婆没死!”赛德里克答非所问,但也让阿德明白了。 “你看对面那一家服装店,我的妻子就在里面,可是我见不到她。年轻的时候, 她是个美丽的姑娘,叫希尔维亚,不是我夸口,比你的高文娜也不差,她的手很巧, 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喜欢她绣的花纹,专门请她绣婚纱,就开了一家服装店。我们 很恩爱,虽然她总唠叨。但是后来,因为我信仰不坚,被教会追杀,一个人逃走了, 没有胆量回来。我的儿子现在是店长,他不准我见希尔维亚,他很恨我,怪我一个 人逃走。听说西尔维亚的眼睛在我走后哭瞎了,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辛苦。这都是我 的错,我不求被原谅,只希望能见希尔维亚一面。” “否则死不瞑目,对不对?我来帮你劝劝他吧。”阿德拍着胸脯,却碰了一鼻 子灰。 “不行!”塞德里克的儿子很坚决,“我们好不容易才混到现在!我骗妈妈说 他已经死了,教会也不再为难我们了,如果让他出现,不知道又会怎么样。我不是 绝情,我要保护我的妈妈,我不会让他再破坏我们的宁静生活。” “呃,”阿德语塞,无话可说。 “如果让两个人只见面不相认呢?应该没问题吧?”高文娜突然发了言。被高 文娜的美貌打动,对方的口气缓和许多,“那怎么可能呢?如果败露,对你们没什 么,对我们而言却是影响极大。我不能冒这个险。” “请相信我吧!我用名誉担保,一切由我安排,如果你不满意,我就到修道院 去当一个修女度过下半生,用忏悔来赎罪。” “既然您这么说,那就试一试吧。你必须让我的父亲发誓,遵守诺言。” “我发誓!”赛德里克慌忙举手。 高文娜交待了几句,几个人进入了屋里。灰暗的屋里,一个老妇人坐在床头, “是谁来了?谁来打搅孤苦伶仃的老太婆?” “婆婆,我是一个可怜的姑娘,我快要嫁人了,但是我在未婚夫家里没什么地 位,我的婚礼缺少一件像样的婚纱,我听说您能织出让王后也羡慕的花纹,所以想 求您在我的婚纱上绣点花纹。也许您能帮助我在丈夫家里找回一点儿女人的尊严。” “啊,我不应该拒绝你,但是我已经瞎了很多年了,告诉你的一定是你的祖母 辈,和我一样的老人了。” “只要一个简单的,与众不同的图案,如果您能答应,我可以叫我的佣人帮您, 他懂一点,虽然是个聋哑人,但他可以做您的眼睛。他是个缺乏自信的人,也许您 在帮我的同时也能帮他一把。” “那好吧,把婚纱交给我!” 于是老婆婆开始给高文娜绣婚纱,赛德里克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将衣服固定在 合适的架子上,带着西尔维亚的手寻找该绣花纹的地方,帮她穿针引线。仿佛回到 从前,赛德里克沉浸在幸福中,牵着妻子的手就好像几十年前一样,西尔维亚从他 的手指中间拿针的感觉好像是在昨天。 一连三天,西尔维亚在赛德里克的帮助下工作着,第三天傍晚,婚纱绣好了, 长长的裙摆上出现了一整套华丽的罕见花纹。当西尔维亚把婚纱交给高文娜的时候, 笑着说:“你一定很美丽,会得到幸福的。我得谢谢你的佣人,他很在行,也很称 职。”西尔维亚摊开赛德里克的手掌,在手心上用指尖写了“谢谢”,赛德里克把 另一只手咬在嘴里,尽量不发出声音,眼泪不断涌出来。 “我不想收你的钱,小姐,因为我们是互相帮助。我想我还没老,如果你对这 花纹还满意的话,我就还没老,我要快乐地活下去。”告别的时候,西尔维亚脸上 洋溢着笑容。 “我应该谢谢你,尊贵的小姐。”赛德里克的儿子对这样的效果表示满意。 “我们走吧!”赛德里克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我不能留下来。”脸上泪痕未干, 赛德里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毫无牵挂的样子。 “你那时说的是真的吗?就是没有地位和尊严的话。”阿德悄悄问高文娜。 “不会,我胡说的。” 阿德知道她言不由衷,自己对她就像一个抢来的花瓶,几乎没有花时间去了解 过。在上衣口袋里,阿德惊异地找到了一点儿类似良心的东西,所以发自内心的道 歉了:“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我会对你好一点儿。” 三天后,赛德里克的儿子跌跌撞撞跑进了屋里:“妈妈,妈妈,婚纱,婚纱穿 在太子妃身上,是撒克逊公主高文娜和黑太子,他们在主教那儿举行婚礼,全城的 人都在看……” “是这样……告诉我,那姑娘看起来幸福吗?” “非常幸福!喜极而泣!妈妈!”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