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心的觉醒 剧痛让苏中辉迅速的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昏弱的灯光下,两个颇为眼熟 的脸格外的狰狞,依旧不停的朝自己的身上使劲踹着,大概也是感觉到苏中辉醒来, 那个个子稍低一点的停了下来,另外一个也使劲踹了最后一下,狠狠地说: “就你也配追张若桐,格老子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放 明白点,张若桐是我们队长的人,你少打主意。” 苏中辉听出来是郑治国的声音,刚刚的那一脚正好踢在了腰侧,疼得厉害,可 此时的苏中辉早已是万念俱灰,哪里还懂得反抗,眼神涣散缥缈,只是映照着小桐 刚刚对杨飏那欢喜的笑脸,还有,愈来愈离自己远去暗淡的身影,一阵阵强烈的自 责和悔恨越发让他放纵和不在乎自己。 这时,又听到张越略为低沉的声音说:“我警告你,不要再缠着张若桐,否则, 见你一次揍你一次。”说完,就拍拍旁边郑治国的肩膀,两人转身走了。 挣扎的坐起来,阴影处的苏中辉背靠着墙,不断倘下的眼泪更是参和着其它的 东西,一个男人,最为悲哀和耻辱的时候,也就是现在这种情形吧,头顶上方从窗 子透出来的灯光,似乎将天上月亮和星辰的光芒都遮掩住了,再也看不到,只有轻 轻的风拂过,知晓自己还真实的活这个世界上,微微的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困倦又爬 了上来,眼前模糊一片。 朦朦胧胧间,又是一个声音让苏中辉清醒过来,但不同的是,那声音饱含着关 怀和担心,苏中辉睁开了眼睛,看到武政已经蹲在了自己的面前,神情关切的看着 自己。 “怎么回事?阿苏,你嘴角怎么会有血?” 苏中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睛轻轻的合了起来,但呼吸明显是重了一些, 不似平时那么绵长,可以看出,心里颇是激动,亦或是感动。 武政看苏中辉不说话,眉头皱了皱,说:“大家都在找你,我找到小桐的电话 打了一个,她说你已经被送回来了,怎么,怎么你会在这里,酒气熏熏的,还挨了 打?”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武政愤怒地说:“是不是和小桐有关?刚刚找你路过 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两个人…是不是他们,说,是不是?” 当说到小桐两个字的时候,苏中辉猛地睁开了眼睛,神色间说不出的痛苦,看 到武政那愤怒之极拳头紧握的样子,使劲地摇摇头,又听到武政激动地说: “你不要摇头,做了两年的兄弟,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不愿惹事,被欺负了 也当没发生过,你就是这个样子,但我不能,妈的,谁欺负我的兄弟,我就不放过 他,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宽跃他们,不把那两个杂种辟了,我就不姓武。” “不要,小政,我求你了,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苏中辉听到武政的话,心 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更加的难受起来,大声地吼道。突然,眼前一阵眩晕,脸上 被重重的打了一拳,火辣辣的,但已经麻木的苏中辉却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就听 见武政也激动地吼了起来: “不要管你的事?你是我兄弟,你被打了叫我不要管你的事?”武政揪起了苏 中辉的前胸的体恤,继续说:“我打你一拳是让你醒醒,前些日子,我还以为你已 经改变了很多,没想到,你还是从前那个样子,我都说了好多次,做人不能这么软 弱,不能这么不现实,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个小桐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且,她 这样对你,根本不值得你再爱了,说不定今天打你的事情,她也有份,你醒醒吧, 你身边,你身边有那么多兄弟都关心着你,不管是陈婕还是赵茹,我就不信哪个会 比那个张若桐差,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先不说赵茹的事,今天在火车上,你知道 你嘴里喊着小桐的时候,陈婕有多难过么?你,你混蛋,说句老实话,有时候,我 也想揍你一顿,你以为你很大度么?你最自私了,只是活在自己的梦里,只会为了 自己一次次的伤害别人,从前你莫名其妙的因为你自私的高尚伤害了张若桐,现在, 你又让赵茹和陈婕一次次的痛心,我和你说过几次了,你怎么就不听,现在被打成 这样,你还不死心么?” 武政越说越激动,下颚也抽动起来,苏中辉伸起手紧紧地抓住头大声痛苦的说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以为我愿意么?我也恨自己啊,可是,可是…”声 音渐渐的呜咽,悔恨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愣了一下,武政渐渐平静下来,松开了还拉着苏中辉衣襟的手,也坐在了地上, 两人都再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武政轻轻的扶起苏中辉,撩起胳膊背了起来,慢 慢地朝接待处走去,苏中辉随着那一步步地颠簸,阵阵的感受着武政背部传过来的 热量,跳动着的心脏如此的接近,真诚和关切透着脊背传到自己的心里,难过得心 情得以疏解了不少,在这漫漫的路上,毕竟,会有这么一个兄弟陪着自己,自己, 最好的兄弟。心中稍稍的一畅,一股倦意又袭了上来,不知不觉间,就睡过去了, 本来苏中辉的身体是不容易醉的,但今天他确实喝了太多,况且那种痛心和烦闷下, 一个人总是不住的乱想,脑力耗费自然是非常的厉害。 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离接待处很近,郑治国和张越想教训一下苏中辉,但也不 敢太过分了,把一个醉醺醺的人丢在陌生的大街上,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不是开玩 笑的,就打车把苏中辉放到离接待处不远的地方。 武政背着苏中辉进了接待处,一众队员还有三大的学生好多都等在厅里,见他 们回来,都匆匆迎了上去,带看清楚苏中辉脸上青肿着,嘴角还有血迹,难免嘈杂 起来问长问短。尚云峰刘宽跃等篮球队的人都是极讲义气,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此 时也是大声地问谁干的,要去报仇。 武政看了看大家,吐了口气说:“先不说这些,把阿苏送上去休息。” 大家看到武政沉重的样子,互相看看,正待再问些什么,就听到崔教练严肃说 :“好了,大家先上去休息,其他的事情明天比赛以后再说,现在都十一点多了, 明天早晨八点就得去体育馆,武政你留下。” 教练的话大家不得不听,无奈的上了楼,尚云峰换过武政身上的苏中辉往楼上 走去。 楼下就剩崔教练,武政和陈婕三个人,找地方坐下,面对崔教练询问的目光, 武政刚要开口,蓦的看到身旁陈婕那急切的目光,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谁打架了?武政,快说。”崔教练催促道。 武政顿了顿,终于还是一五一十的把苏中辉的被打的事情简要说了出来,其中 自然有一些是他自己的猜测,当提及到小桐的时候,身侧的陈婕眼神自然是有一些 失落,但说到当时看见苏中辉躺在阴暗角落的地上,那眼中又是那样的痛心。 事情其实也简单,一问一答,两分钟不到武政也就交代清楚了,沉默了一会儿, 崔教练问:“那么说,打苏中辉的应该也是川科大的球员了?” 武政嗯了一声,回答说:“我想是的,他们长得都很高大,像是打篮球的。” 崔教练轻轻的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沉沉的说:“不管怎么样,明天你们要冷静 的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武政点了点头,崔教练继续说:“其实我最担心的,是苏中辉,不知道明天还 能不能上场。” “一晚上应该可以休息过来了吧。”武政轻松的说。 崔教练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就算不说他的身体状况,一个没有斗志的 人,上了球场,是没有用的。” 苏中辉愣了一下,神色也变得担心起来,回想着刚刚阿苏那幅伤痛的模样,心 里想:“是啊,他这个样子,还能上球场么?” ※※※ 陈婕把窗帘拉开,清晨温柔的阳光已经透了进来,一缕一缕的绕成孩子笑起来 脸上的酒窝,希望顿时荡漾在小屋里。 微微一笑,陈婕转过身去坐在了苏中辉的旁边,托起手来看着那熟睡的人儿, 脸上的臃肿的地方一夜之间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只是嘴角的血迹还留着,陈婕本来 想擦了去,但又怕把他吵醒。 “小桐,你知道我一直在想着你么,我好恨自己啊,你知道,我看到你和他在 一起有多难受么。”可能是因为光线一下子变了,苏中辉轻轻的转了个身,嘴里呓 语着。 ※※※ (因为决定让小桐的男朋友做不是很好的人物,所以不能再用我的好朋友的名 字了,以后杨飏改名为方洋,前面的我会抽时间改。) 刹那间,陈婕刚刚脸上浮露出来的笑容就凝结了,怔怔的看着苏中辉,许久许 久,用手将刚刚苏中辉滚开的薄被盖了上去,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还是想着那个叫小桐的女孩子么?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一定,一定很 出色,很漂亮吧,我好羡慕她啊,不,应该是嫉妒,有这样一个爱自己的人,哪个 女孩子不会感动啊,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对你呢?连睡觉的时候,你的眉头都皱 着,在你心里,她就那么的重要么,这样的让你难过,你还会惦记着她,要是换做 我,该多好。” 想着想着,突然看到苏中辉的头偏了几下,然后,眼睛就挣了开,陈婕忙放下 托着下颚的手直起腰来。 苏中辉朦朦胧胧看到一个脸庞,那样关切的看着自己,刚刚的梦还未做醒,猛 地一把抓住眼前那个女孩子的手,急急叫了一声:“小桐。”但转瞬间眼眸清晰过 来,发现那个女孩子并不是小桐,而是陈婕,愣了一下,轻轻地把手松开,心里想 昨天的丑态大概陈婕也看到了,不自觉地缓缓把头扭转过去。 陈婕看着那只有些颤抖的手放了开,在自己的手腕上还存留着微微的疼痛和余 温,脸色复杂的变幻着,一时之间却不知是羞是苦,所喜欢的人第一次握着自己的 手,那是一个还未曾恋爱过的女孩子最幸福的时候啊,可是,他的口中,喊得却是 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此时心里的感觉真的便宛若一抹砂糖放在火上,立时又变 得焦苦难咽。 呆了一会儿,心里的委屈越来越盛,眼珠随着头往上扬了扬,陈婕略带沙哑的 对苏中辉说:“苏中辉,旁边有打得饭,你起来吃吧。” 苏中辉似乎听出陈婕的声音不对劲,轻轻转过头来,问:“怎么了?对了,小 政他们呢?” “他们吃过饭就坐车到体育馆了,崔教练说你这个样子…就让你留下来。”陈 婕回答。 苏中辉听了这话,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哦了一声,坐了起来看 着窗外想:“是啊,我去干什么呢,让小桐看到我这副失败丧气的样子么,就算打 败方洋又能怎么样,只会让小桐不快罢了,何必呢。” 陈婕看到苏中辉脸上哀莫的神色,心里也微微的作痛,低声说:“你就不能试 着忘记她么?为什么要让自己一直这么难过呢。” 摇了摇头,苏中辉淡淡忧伤的说:“忘记,忘记哪里有那么容易啊,我两年来, 每天都盼着能有一天见到她,证明给她看,我是一个值得她依靠的男人,可是现在, 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呢。我明明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还是不面对现实,要给自 己希望,现在,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还被人家打,陈婕,你说我是不是很下 贱阿。” 陈婕摇摇头,眼眶中也微微的有了一些晶莹,但却没有说话,就看到苏中辉又 把目光转到窗外,继续说:“不知道今天小政他们能不能赢,小政一直想着能打进 总决赛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帮他,现在去也能赶得上啊,大家都需要你。”陈婕紧接着 说,声音渐渐的高了起来。 苏中辉转过头来,讶然的看了陈婕一眼,苦笑了一下,说:“我去干什么,原 来打篮球是为了她,能够赢了她男朋友,很少去想以后怎么样,现在,小桐很幸福, 那开心的样子,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去和她男朋友比赛,还有什么理由到球场上阿。” “你,你混蛋。”陈婕突然间激动起来,泪眼惑惑的大声说:“在你心里,就 只有小桐们,你有没有想想大家,你们平时亲如兄弟,都梦想着能够打入到决赛, 昨天你那么晚还没有回来,大家都分头找了很久,最后还是武政把你背了回来,听 说你受了欺负,都要去为你讨回公道,而你,就是这样回报大家的么?我一直以为 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可是,没想到你这么自私,现在大家都需要你,一起去打 入总决赛,但你却逃避,躲在这里不敢出去,我真的好失望啊。” 愣愣的看着陈婕那激动幽怨的脸庞,苏中辉嘴里默默地念叨着:“自私,自私, 为什么你也这么说,难道,我真的很自私么?是啊,我还有大家,这么多兄弟,还 有赵…”刚刚想到这里,突然看到陈婕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苏中辉马上记起陈婕有 心脏病,大惊之下伸出手,刚想说些什么叫陈婕控制情绪,前面的人影就已经倒在 了自己的怀里,苏中辉还以为陈婕有心脏病发作了,吓了一跳,但马上就意识到不 是这样,背后陈婕的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竟然有些力道,想来,也是她全部的气力 了,就听到枕在自己耳侧的陈婕幽幽的说:“你知道,我也很喜欢你么,闲暇的时 候脑子里就是你的影子,你知道么?” 苏中辉双手呆呆的滞留在空中,整个人都似休克了一般,如此叫人怜惜的表情, 又是如此直白的话,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说出来,尤其是这么一个漂亮优秀的女孩子, 温香暖玉在怀,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又有哪个男人不受感动。而此时正是苏中辉感 情最为空虚和脆弱的时候,在充满绝望的心里,小桐的光环不知不觉间已经卸去, 而这个时候,陈婕的好处,自然而然的在苏中辉的心里迅速的滋长着,升华着,显 现了出来。 闻着怀中处子的芳香,苏中辉感觉到掉在自己胸上的眼泪滚烫滚烫的,直刺心 间,那一种感动无法抑制的突破了苏中辉心里的防线,双手合了回来,紧紧地把陈 婕抱在怀里,让那丝丝的温暖缓缓淌进自己空虚的胸膛。 “是啊,自己太自私了,身边,不是还有这么多人需要好好的珍惜么,陈婕这 样的对自己,不正如自己对小桐一样,怎么可以让她再难过呢,她平时大方优雅, 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在自己身边,那是多大的福气啊,自己还要奢求什么呢?” 感受着怀中人儿轻轻的抽泣,心下怜惜的很,苏中辉安慰似的往前贴住陈婕的 脸摆了几下,却不想陈婕那滑润细嫩的皮肤让他舒服之极,干脆就不松开了,也不 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陈婕果真平静了下来,但心跳却是加快了许多,乍然间苏中 辉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脸烫了起来,轻轻地按住陈婕的肩头推了开,仔细地瞧了过 去。 一丝丝红晕浮满了陈婕得脸庞,平日里略为苍白的脸色此时透着淡淡的光采, 竟是那样美丽的让人窒息,苏中辉神情呆滞的看着那幅绝美的面容,便如同那日傍 晚和陈婕一起欣赏的晚霞一样,如此的勾人心魄,苏中辉轻轻地用手拂了拂陈婕鬓 边的发屑,如痴如醉的感受着那娇羞的神色中传递过来的深情,恍然间,看到陈婕 微微抬起头来小心的看着自己,苏中辉莫名的笑了笑,只见陈婕又把目光低了下来, 腼腆娇嗲的说:“你好坏阿。”说罢,又倒在了苏中辉的怀里。 苏中辉用手揽住陈婕,和刚刚不同,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苏中辉一直以来狂热的爱着小桐,但种种原因,换来的只是痛苦和难受,此时面对 陈婕,方才体会到了两情相悦的味道,一缕缕的温情透心而过,渐渐的驱逐着潜藏 在内心底处的片片阴藶,小桐的影子也跟着渐渐的淡了下来,或许几年来,苏中辉 最幸福最舒服的时刻,也就是现在了。 又过了一阵子,沉醉在绵绵爱意中的苏中辉突地想起了什么,轻轻地笑着但也 有些着急地对怀中的陈婕说:“你要是再待在我怀里,恐怕真的赶不上比赛了。” 陈婕也恍然醒悟过来,刚刚苏中辉抱着她,那温暖结实的胸膛让你一次和男子 如此亲近的陈婕迷乱不已,脑中就只有苏中辉一个人,哪里还顾得上想起他的事情。 这时听到苏中辉这样说,虽说有一丝调笑,但心里依然甜丝丝的,直起腰来轻淬了 一口,但又转而神色一暗,有些担心的说:“你去了,见到了那个小桐,还有他的 男朋友,这场比赛,你还能…” 话还没有说完,苏中辉就紧紧地握住了陈婕的肩头,坚定地说:“打入总决赛 是大家的梦想,小政他们的这个愿望我一定要帮助他们完成,你说的对,我从前太 自私了,只是考虑着自己的感受,而身旁那么多关心我的人,我都没有好好的珍惜, 相信我,我不会再那样了,我会为了大家打败川科大的,更,为了你。” 陈婕嫣然一笑,宛若春风吹过的梨花,动人之极,点点头说:“嗯,我相信你, 你也要爱惜你自己,不要对自己什么都不在乎,昨天…” 苏中辉也点了点头,心里一阵的温馨,说:“我知道了。”脑中蓦的又想起上 一次在湖大医务室里的情景,深色逐渐的深沉下来:“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软弱的让 人欺负了,以牙还牙,那些曾欺辱过我的人,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郑治国, 张越,你们等着吧。”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