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险死还生 水碧正待解释,湘儿却忍不住冲着天琼风骂道:“死老头,不懂就别问!他们 敢来,肯定是早就知道我们将军是什么人了!” 水碧一听,连忙叱道:“湘儿,不得无礼!”又转向天琼风道:“老人家,湘 儿她不懂事,请您老别见怪!这次多谢老人家前来相救,只是照如今这个情况看来, 我们五个恐怕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还是请老人家赶快离开吧,免得受我们几个的 连累!” 天琼风听了,对水碧这种临危不惧的行为十分佩服,没想到一个重伤女子竟一 点也不输于男儿,这样的人在人间界恐怕已不多见了吧!天琼风压着嗓子道:“水 将军,你不用多说了!就凭你刚才那一番话,老夫也不能丢下你们不管!我们还是 先想想有没有什么逃生的办法吧!”既然她们现在都把自己认为是囚车里的那个老 头,天琼风也只好以“老夫”自居了! 水碧苦笑道:“这一千铁骑如果真是一起冲来的话,我们五人如果没有受伤, 或许还能撑上一段时间,可如今……唉,老人家,您就别管我们了,还是先走吧!” 天琼风道:“水将军,你如此说话分明是瞧不起老夫了!先别说这些了,我们 趁那队骑兵还没有到来的时候,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如果真的无法逃脱时,我们 再做其他打算!” 水碧还待拒绝,天琼风却已不等她说话,抓起了她的手,再牵着剩下四人中受 伤最重的湘儿,分别输入两股真气,将她们的身子凭空托了起来,率先向山林深处 奔去,蝶儿、云儿和湄儿伤势较轻,也各自运起所剩无几的功力跟在天琼风的身后 奔去。 水碧和湘儿两人的手被天琼风突然抓住,禁不住挣动了一下后便任由天琼风握 着,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关注小节的时候了!再说,在她们心中,天琼风此时看上去 已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被一个老人带着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天琼风六人刚一离开那块空地,一匹匹的战马就从林子里冲了出来,马上的将 士手中每人都举着一个火把,刹那间,整个林子都荡漾着一片火光。有些枯木被火 把一碰,都开始“嗤嗤”地燃烧起来。 空地中那些受伤痛苦呻吟着的黑衣人见到这些骑兵,就似看到了希望的火花, 竭尽全力挣扎着站了起来。但他们还没有呼喊出来,那一丁点希望的火星就被他们 的坐骑给无情地践踏、熄灭了!那些骑兵看都不看马前的这些伤重垂危的人一眼, 纵马呼啸而过,铁蹄重重地踩在那些黑衣人身上,惨嚎顿起,血肉四溅,零星的碎 片如雨花般地向四周散射。在眨眼的时间里,他们就与那些比他们先走一步的黑衣 人一样成了这密林中的一群孤魂野鬼。 一千铁骑过后,这块空地就似成了一个森罗地狱,随处可见残肢断臂,汩汩而 流的鲜血混合着白花花的脑浆,涂抹在了这里的每一处空间,地上生长着的那些杂 草就似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茎叶中浸透着凄艳的血丝。那些黑衣人的衣服被 艳红的鲜血染得更加得幽深黑暗,蓬蓬的黑气蒸腾出来,血腥的气息越来越浓,欲 突破空间的囚笼,直冲九霄云外!他们那一双双白蒙蒙的眼珠子空洞地看着夜空, 而这些被骑兵们挑起挂在树枝上的破布似乎就成了他们此刻的招魂灵幡! 阴森恐怖的气氛弥漫了整个空间,而且正不停地向四处蔓延着,这就是那些铁 骑营造出来的血色人间呵! 天琼风带着两个人越奔越快,但等他回头一看的时候,蝶儿等人却已经踪影全 无。天琼风忙放下两人,转身向着原路返回,没多久,就见蝶儿她们三人正摇摇晃 晃地缓慢移动着。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天琼风心中大急,急忙跃至她们身前, 把湄儿扛在了肩上,再一手一个地抓着向前飞奔而去。 赶回原处时,就见水碧和湘儿正满脸焦急地四处张望着!这时,她们一见天琼 风把湄儿三人带回来了,不由激动地奔了过来。 但天琼风却不能停下来,他大叫一声:“快抓住她们两人的手!” 水碧和湘儿一愣,但手却如条件反射似地分别抓着蝶儿和云儿。两人的手一握 上,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拉着她们往天琼风的身边靠去,而湄儿此时也已经趴在 了天琼风的背上,紧紧地搂着天琼风的脖子。 带上了水碧和湘儿两人之后,天琼风运集起全身所有的真气,将几人托着,马 不停蹄地继续向前飞跃。 跑了一阵,天琼风的额头上露出了一滴滴的汗水,将脸上的面纱都浸湿了,带 着五个人奔跑实在是太吃力了!而且天琼风还发现越往前跑,山势就越陡峭。天琼 风不由暗暗担心,如果一直这样跑下去,非得累死不可。 忽然天琼风的耳朵里又传来一声湘儿的惊呼:“将军,他们追上来了!” 天琼风百忙之中向后一望,果见树林中马影幢幢,火光燎红,呼喝之声此起彼 伏。更有令天琼风浑身直冒冷汗的是,那些骑兵们在策马奔驰的过程中,还时不时 地抽空向前射出几支冷箭。利箭划破黑夜,带着丝丝寒风从身侧电闪而过,天琼风 看得提心吊胆,自己倒是没什么,如果射在水碧等五人身上那可就麻烦了。 天琼风拼命加快自己的飞行速度,在树木之间跳跃着。天琼风向山顶跑着跑着, 突然感到身边一空,视界一阔,眼前竟然出现一大片低矮的灌木和草丛。天琼风暗 道,这一段路没有什么隐蔽,如果被追着,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所幸的是十 几丈远的山顶处依然是大片高高的树林。 天琼风突然大吼一声,头上的根根白发如钢针般地倒竖起来,一袭白衣隆隆地 似气球一样越来越胀,使他整个人远远看去,就似一头刺猬一般。身体离地几尺的 水碧等人突感一道道更猛烈的气劲传来,把她们几个人的身体一起向几丈高的空中 推去。 而天琼风这时却猛地拉着蝶儿和云儿的手冲天而起,如天马行空地向对面的那 另一片树林飞渡而去。恰在此时,数以百计的利箭从天琼风和水碧等人的脚下飞掠 而过,嗤嗤地尖啸声响成一片。 水碧几人在天琼风真气的带动下,一齐飘到了那片林子的上空,但是几人却突 然同时“啊……”地惊慌地叫了出来。 天琼风奇怪地望下一看,却见脚下茫茫一片翻涌的云海。天琼风顿时吓得魂飞 魄散,如果这样没有丝毫准备地就往下掉去,那还不得摔个粉身碎骨。 天琼风在右脚尖在左脚背上轻轻一点,身体顿时向上腾飞了几米,马上,天琼 风不等身体下落,突又带着水碧等人凌空一个翻滚,向崖壁处落去。 随着水碧等人的几声娇呼,天琼风隐隐地落在了离悬空不到半米的地方。而水 碧她们几人的身体却仍然飘荡在空中,天琼风用力一拖蝶儿和云儿的手,四人手连 着手地一齐在悬崖边上摔成了一团,而趴在天琼风背上的湄儿也手一松,掉在了崖 边。于是,一连串的痛呼声随之响起。 现在真的没路可逃了!看来也只能冒一下险了!天琼风暗叹一声,站了起来。 这时一个如夜枭般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水碧,这次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天琼风回身一看,只见那些骑兵已经举着火把杀气腾腾地将自己六人团团围住, 一张张拉满的硬弓,架着一支支地箭矢,就似要朝自己等人射来。而刚才说话的则 是一个年纪在约二十五、六之间的年轻人,他正眯着那双凹陷的双眼藐视地看着天 琼风和水碧几人。 水碧艰难地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了一声:“原来是你!” “不错!正是本将军!哈哈哈哈……水碧,你竟敢私放我单狐国的要犯,如今 更是和此要犯狼狈为奸,你若赶紧束手就擒的话,本将军或许还会饶你一死,否则 的话,就别怪本将军身后这些弓箭不长眼了!”那人大声奸笑道。 “单狐邪,你这个小人,你也太卑鄙了吧!”湘儿和湄儿四人一脸怒气地破口 大骂道。原来此人就是经常跟在守护天罗禁地的那老头身边的那两个年轻人中的一 个,怪不得,湘儿等人见了他之后会勃然大怒。 单狐邪得意的笑道:“所谓成大事者不居小节!你们今天就认命了吧!来呀! 给我放箭!” “等等!”水碧大声喝道。 单狐邪手向后一摆,嘿嘿邪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是不是想嫁给本将军 为妻呀,嘿嘿嘿嘿!” “呸!别做梦了,我们将军岂会嫁给你这样的恶贼!”湘儿几人忍不住气愤地 骂了出来。 倒是水碧听了并不如何生气,只是朝单狐邪冷哼了一声后,转身对天琼风苦笑 道:“老人家,没想到会因为我们几个人而使您受累,我水碧真是惭愧呀!” 天琼风忽然神秘地一笑,低声道:“我们还并没有走到尽头呢!等一下你们见 我一动手,就马上向悬崖跳去,说不定跳下去之后,还摔不死呢!” “跳崖?”水碧一愣之后又淡然笑道:“也是!就算是摔死也比死在这群小人 手中要好过千百倍!”水碧说完之后,又朝湘儿等人吩咐了几句,湘儿她们在这样 的情况下,早盟死志,哪还怕跳崖一死,四人都坦然地点了点头。 天琼风见她们都答应了下来,冲着水碧示意了一下,蓦地一声长啸,双手在胸 前一环一绕,顿时天琼风身前卷起了一大片狂风,地面树叶、杂草都被卷地飞到了 半空中,悬崖边的空气顿时变得模糊、混沌起来。 单狐邪以为天琼风要动手,心中一紧,急忙大呼一声:“快放箭!快放箭!” 那些骑兵们接到命令,拉着箭的手一松,箭顿如潮雨般地向天琼风所在的方向射去。 但那些利箭与天琼风身前那片模糊的旋风一接触,突然全都无力地掉在了地面 上,转眼间,旋风前就堆满了一地的箭矢,而那旋风却也在不久之后消散得一干二 净。 单狐邪和他身边的那些骑兵往悬崖边上一看,却见那里哪还有天琼风的人影。 而且不但天琼风不见了,连水碧和湘儿等人踪迹全无。单狐邪心中一惊,他们难道 这样还能逃掉不成。他急跳下马来,走到崖边,向下一望,趁着月光一看,只见下 面云海中正有几团黑糊糊的东西在翻动着。 单狐邪嘿嘿一笑,放下心来,原来她们是跳崖了! 水碧等人住过的那几个帐篷里,此时火光通明。那些铁骑兵都下马围坐在帐篷 之外,聚集在几个火堆旁边,看着架在火苗上的马肉直咽唾沫,而这些马肉当然上 来自于水碧等人的那几匹坐骑了。 而在那群骑兵中间还夹杂着几个黑衣人,他们就跟在他们首领身边利用幻术逃 走免受一劫的那几个人。否则也会如那些被天琼风神念控制而昏睡过去的一百多号 人那样成了骑兵马蹄下的冤魂。 一架帐篷里面,单狐邪端坐在地面铺好的席子上。 忽然,帘布掀动,进来了一个脸蒙面纱的黑衣人,他就是那群在林中围杀水碧 几人的黑衣人的首领。 单狐邪见他进来了,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六叔,您回来了! 您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 那人摆了摆手,道:“还好!没什么大碍,先坐下来再说吧!” 两人都坐定之后,那人突然一叹道:“没想到那老头身手这么厉害!你知道他 是什么人吗?” 单狐邪沉思道:“那老头不知是怎么闯到了禁地里面,被我和五叔带人把他抓 了回来。可是他当时好象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呀,见到我们来了,竟然连动也不动 一下,闭着眼睛等我们去抓。说也奇怪,我们把那老头抓回去之后,无论如何鞭打, 他就是不醒来,但他浑身上下却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前几天,水碧把他押走之 后,也不知他怎么突然醒了过来,人在囚车里面,竟然能够无声无息地从水碧身边 把钥匙偷走,轻而易举地就逃了出来!小侄当时还以为他逃了之后一定会远走高飞, 却没想到他今晚竟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有这么厉害的功夫,还差点坏了我们的大 事!” “照你这么说,你和你五叔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了!”那人沉重地问道。 单狐邪道:“不错!” 那人一时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当中。忽然,他的头猛地一扬,脸色严肃地对单狐 邪道:“你刚才说他昏睡过去之后和正常人一样吗?” 单狐邪诧异地点了点头,道:“是呀?难道六叔猜出他是什么人来了吗?” 那人并不回答单狐邪,而是问道:“你敢确定他真的连呼吸,脉搏都没有什么 变化吗?” 单狐邪肯定地再一次点了一下头。 那人突然面色一变,沉重地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这个白发老头就很可 能是‘姑魔族’中人了!” “姑魔族?”单狐邪脸色也是大变地惊叫了一声后,又恍然道:“是呀!小侄 以前怎么没想到!” 那人道:“这还要等确定之后才能知道,毕竟‘姑魔族’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 过了!哦,对了,水碧那几人的尸体你是怎么处置的?” 单狐邪道:“小侄一时大意,竟让她们跳崖了!不过小侄敢肯定她们现在一定 已经摔成一堆肉酱了!” “什么?你竟敢如此疏忽!你现在马上给我带人到悬崖下去找,活要见人,死 要见尸,明白吗?”那人听了之后,猛地站起来,大叫道。 单狐邪笑道:“六叔,您不用这么紧张嘛!那么高的悬崖,就是蚂蚁掉下去也 会摔死,更何况是几个身受重伤的人呢?您就放心吧!” “放心?哼!你叫我如何放心!既然有那个老头和她们在一起,若那老头真是 ‘姑魔族’中人的话,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不会发生?!”那人冲着单狐邪怒 吼道。 单狐邪嗫嚅着道:“六叔,你先别生气,我马上去找还不行吗?”说完,单狐 邪马上逃也似得出了帐篷。 那人却兀自在后面骂道:“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大事迟早会坏在你们这般人 手里!” 悬崖下面是一片柔软的草地。 此时,那里正有六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不久,一个人影动了动,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蒙着面纱的老头。 他正是从悬崖上面跳下来的天琼风。当时,天琼风等水碧五人都跳下去之后, 他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在空中,天琼风不断加快下坠的速度,很快便追上了水碧等人。天琼风超过她 们之后,马上将自己的意识转入一层空灵的境界当中,全身的毛孔都在那瞬间张了 开来,那些充塞于整个天地之间的自然灵气马上与天琼风体内的真气互相交融起来, 在天琼风的方圆数丈的地方形成了一片强大的柔和气场,拖着天琼风缓缓下降。而 水碧等人受天琼风所布下的气场的阻拦,坠落的势子也逐渐缓慢了下来。 但就在几人力地离地面还有几米高的时候,天琼风的胸口却再一次剧痛起来。 受这痛楚的影响,天琼风周围的气场马上涣散开来,几人的身体失去了依托,立即 直直地摔在了地面上,天琼风当时就摔晕了过去。 天琼风醒过来之后,马上爬了起来,四下里一看,却见水碧等人也都一动不动 地躺在了地面上,而且情形比自己还惨。天琼风凭着自己在医学上的经验,一看, 就知道水碧的腿被摔断了,而湄儿她们却都被碰断了肋骨,湘儿虽然没事,但原来 的伤口却一定会裂得更加厉害的,不过万幸的是,她们都还没有摔死。 天琼风来到水碧身边正要将他唤醒,水碧却已经自己醒了过来。水碧一醒,湘 儿等四人也先后睁开了眼睛。 湘儿她们向四周看了几眼,突然全都兴奋地叫了起来:“将军,我们还没有死! 我们还活着!”一种险死还生的激动充塞在了每一个人的胸中,即使他们现在全身 稍一动荡,就会传来一阵痛彻心扉的苦楚! 水碧也笑了起来道:“我们这次能够活下来,还得多谢这位老人家呀!” 湄儿等人正要向天琼风道谢,忽然听得湘儿“哎呀”地惊叫了一声……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