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丹歧雨婷 丹岐山位于星魂城外西北角六、七公里处,是星魂城周围最高的一座山。与丹 岐山相连的还有几座小山,但却没有一座山能与丹岐山的幽静、秀丽相提并论。山 虽不是极高,但山巅处却时时笼罩着一片朦胧的云雾,远远望去,那与林海波涛连 成一体的迷雾似不断冒出飘渺的仙气。 中午时分,顶着阴暗的天色,丹岐山下奔来了五匹马,马上坐着的是一男五女 六个英俊漂亮的年轻人。这六个人正是天琼风和水碧以及湘儿四人。天琼风知道现 在单狐孤山肯定在满城的搜寻自己,而且他手中又有自己的画像,为了不被人认出 来,天琼风这时已经将满头白发变成了黑色,而且连眉毛也加粗了一点,还贴了一 小撮黑须,虽只改变了一点点,但整个人看上去好象完全变了个样,开始时连水碧 她们见了也是啧啧称奇。 这次出将军府的时候,天琼风仍然是从水碧的那个独院跳出去的,然后才和水 碧等人在府外会合,通过了城门处守卫的盘查,来到了这丹岐山下。 天琼风他们将马匹寄存在了山脚下的一农户家中。由于水碧她们以前来丹岐山 的时候,马都是放在那里的,所以和那农家主人已经十分的熟悉,那农家还热情地 为他们准备了一些路上饮用的水。 天琼风等人别过那农户一家人,便徒步往山上行去。 深山密林中,只有一条用石板铺就而成的小道,道旁古木参天,溪流潺潺,忽 与山石相撞,不时发出阵阵悦耳之声。 水碧带着天琼风等人顺着小石道,爬过了五、六座山峦后,来到了一个看去极 为秀气的小山谷。如今天罗界虽已快到深秋,但这谷中却依旧一片岸然绿意,小径 旁边的野草灌木依然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谷中有一片相连而成的阁楼,楼顶全是用红色的瓦片覆盖着的,与谷中群绿相 映衬,显得更加的古朴自然和清新。 阁楼前这时正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相貌清丽的红衣小姑娘在那翘首张望。她见 到水碧等人从谷口现出身影的时候,脸上顿时一片喜色,身形飘忽一闪,只不过一 眨眼的功夫,人就已来到了水碧等人的跟前。天琼风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就有如此厉 害的功夫,对这谷中的主人就更加好奇了! “水小姐,你终于来了!”这小姑娘的人和兴奋的话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 说完后,她又以奇怪的眼神看了脸色温和的天琼风一眼。 水碧微微一笑道:“家里有点事,所以耽搁了一会。怎么样,红儿,你家小姐 现在还好吗?” 红儿脸色一暗,道:“小姐还是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 “红儿,别担心,我这次可是带了一个神医来哦,说不定就能治好你家小姐的 病咯!”水碧安慰了红儿一会,又情意绵绵地看了天琼风一眼。 红儿再次瞄了瞄天琼风。天琼风于是故做神医姿态地捋了捋胡须,却没想到以 前从没做个这个动作,一时用力过猛,竟把那贴上的胡须拔得有些松动了起来,为 免露出破绽,天琼风只得用那只手紧紧地靠在下巴上。 红儿见他这模样,小嘴一撇道:“前些时候,也请来了几个说可以包治百病的 神医,到最后全都灰溜溜地跑了。”说着,还故意对着天琼风哼了一声,好似在说 :“你恐怕过不了多久也会像那些‘神医’一样灰溜溜地窜出去吧。” 天琼风被这小姑娘如此一讥,只得抓着胡子尴尬地干咳了几声。 水碧和湘儿几人都偷偷地笑了出来。水碧道:“放心吧,这次的神医可不是徒 有虚名的哦!” “哼,谁知道呢?”看来这小姑娘对那些所谓“神医”可是深恶痛绝哪! 水碧为免天琼风继续尴尬,于是笑道:“红儿,你先带我去看看雨婷吧,很久 都没有见到她了!” 红儿狠狠地瞪了天琼风几眼,才带着水碧她们向那阁楼走去。天琼风落在后面, 又趁机沾了些口水把胡子重新粘了回去。 阁楼布置地十分精巧雅致、清淡恬然,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多的阁楼天琼风竟 没有见到几个人,除了那个叫红儿的小丫头外,便只见到了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 和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 水碧走进了最中间的那座阁楼,便径直往楼上而去。看她对这的熟悉模样,一 定经常上这来的。天琼风和湘儿几人也紧跟了上去。 来到这座阁楼的二层,进到一间十分别致的卧室里。这间卧室不像一般女孩子 的房间装扮的那么漂亮,里面只摆放了几张桌椅和一张床,四面的墙壁都是雪白色, 只在那床头的上房挂了一幅清新淡雅的山水画,那画着墨不多,却将那山水的情致 完全勾勒了出来。 卧室里面充满了股股浓重的药味,而床上则躺着一位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少 女,那柔弱的病态之美所显现出来的楚楚可怜之形态让人见了,疼惜之情忍不住油 然而生。 那少女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微弱地叫了声“碧姐”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水碧急忙走到床边坐下来,把那少女扶住,疼爱的道:“婷妹,你就这样躺这 吧,不要坐起来了!”看着这少女被病魔折磨成这副神态,水碧的眼眶禁不住红了 起来。 天琼风听了她们二人的称呼,便猜知这少女便是不久前亭叔所说的那位叫雨婷 的姑娘了,也是水碧先前特意将自己请来星魂城医治的那位病人! 雨婷被水碧按下了身子,也只得那样躺着,道:“碧姐,听红儿说,你前些时 候到南方押解重犯去了,现在才回来,这一路还顺利吧!” “顺利。婷妹,你现在身子虚弱,就不要多说话了,姐姐这次特意从南方请了 一位医术高超的神医回来,相信她一定可以把你的病治好的!” 雨婷苦笑一声,道:“碧姐的心意小妹心领了,只是小妹这病已入膏肓,恐怕 是没有治愈的希望,还是不要再浪费那位神医的精神了吧。” 水碧心中一疼,安慰道:“婷妹,你就先不要胡思乱想了,反正人都已经带来 了,你好歹也就让那位先生看看吧,说不定他真能找出治好你这病的办法来呢。” 说着,她又回头向天琼风招了招手。 天琼风来到床前,谁知水碧见了他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雨婷的眼中也 露出了几丝笑意。 天琼风被她们笑得摸不着头脑,回头一看湘儿几人,却见她们抿着的嘴早就被 笑意憋成奇形怪状了。天琼风愣愣的道:“你们笑什么?” 水碧忍住笑道:“先生,这里没有外人,你就把那假胡子拔下来吧!”当着雨 婷的面,水碧也不好意思再那么亲昵地叫天琼风为“风郎”。 天琼风用手一摸胡子,往床边桌子上摆着的那张小镜子里一照,却不禁傻眼了, 只见它们的形状更加的千奇百怪,稀稀疏疏地垂着几根,紧紧地在颔下贴着几根, 还有几根平躺在嘴角,正向着他嘴唇的方向延伸,整个看去,就像是一个横七竖八 地插着树枝的鸟窝。 原来看上去这么滑稽,怪不得她们会笑起来,天琼风三下五除二的把那些胡子 全拔了下来,只是有几根生命力特别顽强,等拔干净时,下巴上已布满了斑斑红点, 天琼风一恼怒,干脆把那那加粗的眉毛也拔掉了! 雨婷见了天琼风那气呼呼的模样,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装扮,反而笑道: “碧姐,这位先生还真可爱。” 天琼风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在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 子眼中竟然变得可爱起来,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水碧笑道:“他这人就是这样,别管他,还是先让他帮你诊断一下吧。”说毕, 便站起身来。 天琼风擦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在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指搭在了雨婷的手腕上, 然后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雨婷以前也被许多医生号过脉,但那多是些老人,这次小手被天琼风这个陌生 而且十分英俊的年轻男子握着,竟有些发慌,连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但只 过了一会,她便觉得天琼风的那只手忽然热了起来,一条细如蚕丝般的热气透过自 己的手腕留遍了全身,顿时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心情也平复了下去,这是她自病 了这么多年后的第一次享受到的舒服的感觉。 过了好一阵子,天琼风才睁开了眼睛。 水碧急忙问道:“风……先生,婷妹怎么样?”差点又将“风郎”二字说出口 了。 “她中的毒不轻呀!”天琼风叹了一口气。 “中毒?!”全屋子的女人都惊叫了起来。 红儿眼中闪过一点慌乱之色,不信的道:“小姐怎么会是中毒了呢?以前所有 来给小姐看过病的人都说小姐这病是从小积累起来的沉疴!不会是你看不出我家小 姐的病源,就胡乱说的吧。” 水碧急道:“是呀,先生,你怎么会说婷妹是中毒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连床上的雨婷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天琼风。 天琼风暗中摇了摇头,天罗界的医术难道这么落后吗,那么多人连中毒和沉疴 都分不出来!不过天琼风并没有把这番牢骚发出来,只是道:“婷姑娘,那些大夫 是不是说你的病从小积累,但却直到三年前才突然发作出来?” 雨婷惊异地点了点头,道:“是呀!我这病确实三年前毫无征兆的就冒了出来!” 红儿这时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安,但却没有人注意到。 水碧虽然早就见过天琼风的医术,但这次还是有些惊奇,道:“这你也能看出 来吗?” 天琼风恩了一声,又问道:“婷姑娘,你是不是最近每隔一天全身就会感到一 阵冰冷,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一样,而且这种感觉每次都要持续一 个时辰,一次比一次要厉害,但是每次发作完了之后,除了脸色苍白,全身乏力之 外,对身体其他地方却没有什么特别的伤害?” 雨婷再一次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这种感觉,照先生这样说,我真的是 中毒了?” 水碧紧张的道:“那婷妹的所中的毒能够驱除吗?” 天琼风苦笑一声道:“婷姑娘所中的毒虽是厉害,但还难不倒我,只是我手中 没有祛毒的工具!” “工具?你要什么样的工具呢?只要能用到,我一定会想办法去给你找来的!” 水碧惊喜的道。 雨婷听了眼中也萌发出了几丝希望。 天琼风道:“银针!”如果有银针的话就可以施展“阴阳八法”,那时要驱除 雨婷所中的毒就不难了。天琼风的那盒银针并没有带来天罗界,其实就算带在身上, 在经过那条虚空通道时也会被那种强烈的摩擦之力给销毁的。 “银针?就是女孩子绣衣服的那种绣花针吗?你要那种针干嘛?”水碧有点兴 奋,但又有点不解的道。 “绣花针?”天琼风看着水碧那表情,睁大着眼睛叫了出来,似乎在眼前发现 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水碧一见天琼风那神态,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俏脸不由一红,白了天琼风一眼 道:“这样看着我干嘛,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针?” 天琼风摇了摇头,问道:“难道整个天罗就只有缝衣服所用的那一种针吗?那 些大夫们给病人针灸时又是用什么工具呢?” “针灸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水碧愣道。 天琼风怪叫着跳了起来:“连针灸都没有听过?”他转头又看了红儿和湘儿等 人一眼,却见她们也都摇了摇头。天琼风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看向床上的 雨婷,却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最后天琼风绝望而又颓唐地坐了下来,难道天罗界 根本就没有针灸这种医术,那自己到哪里去找银针去? 天琼风喃喃的道:“没有银针,怎么医治呀?” 水碧见天琼风这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气得狠狠跺了一下脚,手掌拍了一下天 琼风的脑袋,蛮横的道:“我不管,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婷妹的病治好,不然 你以后都休想再碰我了!”说完,忿怒的把头别过一边,却忽然见到湘儿四人正抿 着嘴在那偷笑,这时才醒悟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有语病,这样一来,不是明显的告诉 雨婷、红儿两人,自己和天琼风有种暧昧的关系吗? 水碧偷偷地看了雨婷一眼,却见她也是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水碧的脸顿时腾 地一下就通红了起来。 雨婷道:“碧姐,你就别再为我担心了,反正我本来就没指望这病能治好。” 水碧羞红着脸转过身来,对雨婷道:“婷妹,你就放心吧,他一定会想出其他 办法来的,否则,我跟她没完!”说着,还示威性地看了天琼风一眼。 天琼风被她盯得头皮一阵发麻,没想到水碧的性格竟是这般古怪,开始见她时 还以为她是个没有温情的“女强人”,可和她好起来时,天琼风又从她身上感受到 了无限的温柔滋味,但她一生气,却十足像是一条母老虎呀!天琼风这时也只好硬 着头皮答应下来:“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出其他办法来的!”他这样说,也至少可 以给雨婷一个希望,只不过除了用银针施展“阴阳八法”外,天琼风还真的没有多 少把握可以将雨婷治好。 水碧这才稍稍解气地放过天琼风。 天琼风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在卧室里踱来踱去,而水碧等人的七双眼睛则都一 眨不眨地看着天琼风。天琼风转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才停了下来。 水碧喜道:“怎么样?想出什么办法来了么?” “没有!只不过走得累了,想喝口水!”天琼风呵呵笑道。 水碧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抓起身边的一样东西就往天琼风砸去,同时口中怒 哼道:“还没想出来,就别想喝水!” 天琼风急忙把那团东西接住,一看,竟是女人的内衣,急得他又把内衣向水碧 扔了过去。 水碧这才发现自己扔错了东西,向雨婷一看,却见她那苍白的脸上竟飘上了几 朵红霞,水碧自己也不好意思,竟会一时不查拿女人的衣服去砸自己的爱郎,也不 知道他会不会生气,水碧拿眼角瞥了天琼风一眼,见他脸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水碧向湘儿道:“湘儿,你们去倒一杯水来吧!” 湘儿还没有回答,红儿却已经应道:“还是我去吧!湘儿姐姐她们就在这里先 休息着!”说完,人已经匆匆出了卧室,下了阁楼。 天琼风站到窗子边,向外远远望去,天空还是那般阴暗,天地相接处这时已经 蒙上了一层雾气。天琼风看到视界尽头处的一片竹林,忽然心中一动,高兴的道: “我有办法了……” -------- 爬爬书库